天還未亮,齊舒展就起床了。
她幾乎一夜未睡,腦海裡全是白行簡的影子,讓她想得頭都痛了,但最終還是沒有想出個所以然來。
雖然有些羞窘,但她知道自己其實並不怎麼討厭白行簡對她的毛手毛腳,甚至她似乎還有一點沉醉其中……
明明她不喜歡他這種軟弱書生,為什麼卻覺得他的親吻和撫摸這麼舒服?讓她渾身酥軟,恨不能被揉進他的懷中,成為他的一部分……
哎呀呀!好羞!不能再想了!
所以她一大早就起來鍛鏈身體,等出了一身汗之後,天也大亮了,她回頭看看,白行簡的房間還緊緊閉著門。
這個懶豬!
她走過去敲敲門,“喂?還不起來?太陽都出來好久了。”
房間內毫無動靜。
她疑惑地正想推門,白童兒從前院走了進來。
“齊姑娘,我家爺出去了。”
“咦?那麼早就出去了?”
“天沒亮就出門了。”
“那……那他身體還好吧?”齊舒展擔心地問。
“爺的身體?”不是壯得像牛一樣嗎?
“就是……那個……舊病復發啊,他今早有沒有胸口痛?”
昨天他應該很傷心吧?那心口一定會很難過。
“喔,還好。爺都習慣了。”白童兒淡淡地說,“王伯已准備好早餐,請齊姑娘到前廳來吃飯吧。”
“可以請問一下,白行簡去了哪裡嗎?”齊舒展還是很擔心,什麼叫“都習慣了”啊?疼痛也能習慣嗎?
而且那個家伙連自保的能力都沒有,卻連童兒也不帶就一個人跑出去,難道是昨晚太傷心了?
白童兒狡黠一笑,他正等著她問這一句話呢,他故意裝出輕描淡寫的模樣,“爺去了揚州城最大的青樓。”
齊舒展先是一呆,隨後一股無明怒火轟一下就怒燃起來,而且越燃越烈,幾乎要把她焚毀。
白行簡!你好樣的!
“玉人何處”是揚州城最大的青樓,壓軸的紅牌就有二十四名,且各個是絕色佳麗,身懷絕技。
據說“玉人何處”的幕後老板娘才是真正的花魁,比任何姑娘都漂亮嫵媚,只可惜老板娘不肯輕易見人,神秘得很,非得砸下白銀千兩才能見她一面。
清晨是青樓最清閒安靜的時候,“玉人何處”也不例外,大部分的客人和姑娘們都還在熟睡,只有幾個昨夜無客的姑娘早早起來梳妝,准備迎接白日的客人。
齊舒展把白童兒留在外面的馬車上,理由是小孩子不能學壞。
白童兒嘟著嘴,一臉不滿與遺憾,卻也無可奈何,只好乖乖守在外頭。
齊舒展整了整衣衫,她身上這套白行簡的湖藍色長袍很精致典雅,但是穿在她身上就只顯得肥肥大大,把她的完美身材全部遮住,看上去倒像個發育不良的少年。
她走進大門,臉色不佳,一副別人欠她很多錢的樣子。
“公子,請問您想找哪位姑娘啊?”一大早就看到俊俏哥兒上門,老鴇媚笑著迎上前。
“我找人。”齊舒展刻意把嗓音壓低,模仿著變聲期的少年。
“喔,那你要找誰啊?”一聽是來找人的,老鴇立即興趣缺缺,態度變得有些愛理不理。
“我要找白行簡。”齊舒展也不理她,干脆大步跑上二樓,從各個房間門口經過時,她都假裝不在意地用腳稍微踢開一點門縫,順便朝裡面瞄一眼。
“哎喲,這位公子,你這是做什麼啊?不要打擾了我的客人和姑娘們啊!”老鴇扭啊扭地追上來,想制止齊舒展的行為。
“那你就不妨告訴我,白行簡在哪裡?”齊舒展轉手塞給老鴇一錠沉甸甸的銀子。
“哎喲喲,這話說的,我怎麼可以透露客人的秘密呢?”老鴇急忙把銀子塞進懷裡,滿臉堆笑地朝其中一扇門指了指,然後又扭呀扭地走開了。
齊舒展站在那裡瞪著那扇門,幾乎把那扇門瞪出一個大洞。
最後,她深吸一口氣,猛然一腳踹開了那扇緊閉著的房門,白行簡果然在裡面!
他正坐在圓桌旁喝酒,旁邊坐著一個雲鬢高綰、**半裸的美艷女子。
白行簡抬頭看到她,有些愕然。
“白大人,這是哪位公子啊?和您認識嗎?”他身邊的美女攀住他的胳膊,嬌滴滴的問。
“展兒……你怎麼來了?”白行簡訕訕地問。
齊舒展怒視著兩人依偎的樣子,只覺胸口裡好像熱油炸開了鍋,幾乎是無法控制地,她一把揪開了那名美艷女子,用盡全身的力量狠狠賞了白行簡一記響亮的耳光。
美艷女子似乎被嚇住了,用手掩住嘴巴,眼睛也睜得老大。
哇,居然有人敢打白大人耶!
“展兒,你這是做什麼?”白行簡用手捂住自己火辣辣的半邊臉頰,微微皺著眉頭,看起來很是不悅。
看著他一副不知悔改的樣子,齊舒展的理智終於徹底崩潰,她緊咬住牙關,抬腳又朝他的小腿狠狠踹了一腳,軟弱又好色的書生慘叫一聲,跌跪在地上。
“白行簡!你是混帳王八蛋!”幾乎是一字一字地吼出這句話,齊舒展眼眶一紅,不爭氣的淚水幾乎就要奪眶而出,她急忙背過身去,用手狠狠地揉了一下眼角。
“你還真捨得踢,好痛。”白行簡揉搓著自己快被踢斷的小腿,疼得他俊逸的臉蛋都扭曲了。
“你這個騙子,中了毒還敢跑來喝花酒?而且你的心還一點都不痛!這是不是說明了你根本就不喜歡我?還是你根本就沒有中什麼見鬼的毒?騙子!色鬼!不要臉!”看他疼得眼淚都快掉下來,齊舒展雖然踢完之後又有些後悔,但此時她的憤怒卻是絕對占了上風。
“我沒有喝花酒……”白行簡苦笑著為自己辯白。
“那這裡不是青樓酒肆,反而是正經好人家羅?”齊舒展怒極反笑,小臉蒼白地盯著他,“你好,你真是好……我居然為你這樣的混蛋輾轉反側一夜睡不安穩,還因為拒絕了你讓你傷心而感到難過不安,結果呢?你轉頭就跑到這裡來風流快活!我……我真是個大白癡!”
說到最後,不知名的憾恨與委屈讓齊舒展的鼻子一酸,眼淚終於模糊了她的雙眼。
她低下頭去,兩滴滾燙的淚珠就落到了地上。
“我娘說的一點也不錯,你是個虛偽的偽君子!說一套,做一套,昨天還口口聲聲說什麼等了我十六年,現在更喜歡我,是嗎?是嗎?你就是這樣喜歡我的?”
“你知道我為什麼跑來青樓嗎?”白行簡慢慢站了起來,臉色平靜。
“鬼才想知道!”
“你既然那麼想擺脫我,和我退親,所以我想成全你,盡快把你忘記。”白行簡幽幽地說:“我想對你忘情絕情,還你自由。”
齊舒展渾身一僵,好像有一把匕首直直刺進了她的心髒,讓她的心口一陣巨痛。
她按住自己的心窩。該死!這是怎麼了?
為什麼她要為他的話心痛成這樣?
又不是她中了寸相思啊!
“好啊,你忘啊!你現在心不痛了,就說明你忘了我吧?”她吼回去,努力想擠出一抹嘲笑,可是不爭氣的自己,竟然一面吼一面哭了出來。
可惡!
她轉頭,咬緊嘴唇。
白行簡見她這模樣,心裡一樂,臉上卻裝出癡情無奈的神情,徐徐說道:“可是我發現忘不了你,我做不到……我一直難以忘記你嬌美的模樣,所以我即使到了這裡,卻什麼也做不了,只有借酒澆愁。看到你到這裡來找我,我真的很高興。展兒……我發現自己根本就不可能做到對你忘情。”
齊舒展眨眨眼,一下子忘記了哭泣。
咦?
真奇怪,她的心痛和漫天的憤怒好橡消失不見了。
一會兒心痛,一會兒又不痛,痛與不痛都因為他簡單的幾句話,為什麼會這樣?
齊舒展苦惱地按著自己的胸口,難道她真的也中了那見鬼的寸相想?
“展兒……其實你也是有點喜歡我的吧?”白行簡期待地看著她。
“我……我才不會喜歡你這種混蛋!”齊舒展的口氣卻已經放軟許多。
“哎喲,白大人,您怎麼可以把奴家扔在一邊不管不問?”一直被冷落在旁的美艷女子似乎看到重要的客人就要被奪走,急忙重新偎到白行簡的懷裡,嬌滴滴地說。
齊舒展剛剛壓下去的怒火再次冒上來。
“白行簡,跟我回去。”她對著白行簡吼。
“我……”白行簡看看懷中的女子,“你到外面等一下可好?我還有點事要和如歌說。”
齊舒展的手腳頓時冰涼,咬咬牙,“你……你盡管忙你的玩你的樂你的,你白大人可以嫖,難道我‘展少爺’就不可以?咱們走著瞧!”
不等那兩人有所反應,齊舒展轉身出了房間,貝齒幾乎把嘴唇咬破。
齊舒展一消失,美艷女子立即松開了白行簡的胳膊,還有些不屑地不停用手絹擦著自己的手。
“如歌大老板,你就算討厭我,也不必做得這麼明顯吧?”白行簡苦笑一聲。
“你也知道我討厭你啊?我還以為你很有自信,以為天下人都喜歡你這位監察御史白大人呢。”青樓的幕後老板娘如歌譏嘲地說。
“我做個官就這麼得罪你嗎?”白行簡苦笑。
“別人做官無所謂,可是你就不行。”如歌瞪了他一眼。
在“白玉京”六爺手下做事的如歌,專門負責情報搜集,雖然置身青樓,卻是個性格剛烈的女子,一向嫉惡如仇。
她就是看不慣白行簡,真不知道六爺為什麼要這麼幫助他?!
“如歌,其實你是嫉妒六爺喜歡我吧?”白行簡瞥了如歌一眼,淡淡地說。
“誰說的?我才不會嫉妒你這種人。別光說我,你今天來就是為了氣一氣那位姑娘?”如歌趕緊轉移話題。
白行簡微笑的點頭承認,“如果不喜歡,又怎麼會嫉妒成那個樣子?”
“喔,那你是證明了她也喜歡你羅?別笑得那麼肉麻,天很冷耶。”如歌摸摸泛冷的肌膚,有些受不了白行簡滿臉的寵溺表情。
“我要走了。”白行簡還是比較擔心齊舒展,那火爆性子的丫頭剛才說了那麼奇怪的話,到底是干什麼去了?
“嗯。”如歌點點頭。
“盯牢烏克用,他做了刺史之後,有什麼問題就告訴我。他是有野心的人,不能太小看了。”
“那你還用他?”如歌白他一眼。
“馴服一匹野馬的成就感,遠比駕馭一匹馴良家駒舒爽多了。”白行簡說得慢條斯理,低垂的眉眼間卻有桀萊鶩不馴。
“比如剛才那位姑娘?”如歌挑挑眉,她其實幾乎一眼就喜歡上了齊舒展,就沖著她敢打白佞臣的狠勁兒,如歌就萬分欣賞她了。
“她是我的心頭寶,豈可與馬匹相提並論?”白行簡俊眉一揚,送給如歌一個深沉難解的笑容。
如歌詫異,難道……這個狡猾似狐、狠辣如狼的男子也有真情?
“好了,我真的該走了。我交給你的東西,一定要盡快送到六爺的手中。”臨出門前,白行簡壓低聲音又盼咐了一次。
“放心。”如歌應道,“還是先想辦法安撫一下你的女人吧,剛才我真以為她要把我這兒給拆了呢。”
白行簡站在齊舒展包下的房門外,聽著房間內的“淫聲浪語”。
沒錯,傳入他耳朵裡的就是這樣的聲音。
“展少爺,你好偏心,只顧著蝶兒,奴家也想要嘛……”
“展少爺,奴家也要,先給奴家看好不好?”
“展少爺,你的手真靈巧,奴家喜歡死了。”
“啊!不公平!展少爺,你為什麼給她不給我?我多給你點銀子還不行嗎?”
夠了!
再也忍受不下去的白行簡一腳踹開了房門。
房內的所有人一齊回頭看他,原想狠狠發飆的白行簡看到眼前的情景,也只能啞然。
齊舒展正坐在圓桌旁,手裡拿著毛筆,連臉蛋上抹的都是墨汁,身邊的鶯鶯燕燕搶著她剛剛畫出來的美男畫冊。
白行簡驚愕住,“你在干什麼?”
“有眼睛不會看啊?本少爺在兜售‘江湖美男監賞大全’,大名鼎鼎的展少爺現場親筆作畫,這可是我游歷江湖多年,精挑細選出來的頂級美男。這位公子也要一冊嗎?”齊舒展裝作不認識他,冷冷地問。
老天!這個瘋丫頭到底在做什麼?
她平時就搞這些名堂嗎?四處尋找美男的身影,然後畫下來販賣?
喔……白行簡發現自己氣得眼前都快要發黑了。
他現在很想把她抓起來痛打一頓,這丫頭還是像當年一樣欠打。
惡作劇總是不斷。
“不用害羞,現在喜歡男色的男人比比皆是,我的畫冊有一半都賣給了那些有特殊癖好的男人。各位妹妹,你們說是不是啊?”齊舒展這樣說著,還不忘像個登徒子一樣在身旁女子的胳膊上拂了一下。
那些女子都嘻嘻哈哈地笑起來。
“是啊、是啊,就是因為揚州城開了一間專門由少年組成的青樓,咱們姊妹們的生意才這麼冷清呢。唉,想想好不甘心啊。”
“真不知那些人都在想些什麼,為什麼要放棄咱們香香軟軟的女子,反而選擇那些渾身硬邦邦的臭男人?”
“好可惜啊,這位公子,奴家原本很喜歡你這種類型呢。”一位大膽的女子走到白行簡身邊,對他媚笑。
齊舒展的臉蛋此刻也泛著不正常的嫣紅,眼波如煙如霧,說不出的嫵媚動人。
白行簡見到她這副模樣,暗罵一聲,該死!這個房間裡有催情的薰香!
他惡狠狠地往身旁的女子一瞪,女子被他如刀鋒一般凌厲的眼神嚇住,有些惶惑,這位看似清高傲岸的公子難不成真的喜歡男子,厭惡女子?否則怎麼會對她這麼凶?
白行簡大步走到齊舒展面前,一把拿開她手中的毛筆,連擦也沒擦就丟到了筆筒裡,不顧她的掙扎,攔腰抱起她就朝外走。
那些女子一陣驚呼。
“你們大概要失望了,你們的‘展少爺’喜歡的也是男人,而那個男人就是鄙人在下我。”白行簡回頭對那些滿臉驚慌與失望的女子宣告著。
他抱著齊舒展大踏步離開了“玉人何處”。
“各位妹妹,那些畫冊就免費贈送你們了,要好好幫我做宣傳呢。下次再見。”心情異常高昂的齊舒展還不忘記大聲囑咐那些女子。
“閉嘴!”白行簡的大手狠狠拍在她的屁股上。
“你少對我亂吼亂叫,大色狼!”齊舒展也還他一拳,順帶還狠狠在他脖子上咬了一口。
跟著跑出來的那些女子更是看得目瞪口呆。
這……這兩人……他們真的是“一對”嗎?
馬車內的氣氛很詭異。 已經十月了,天氣相當涼爽,可是白童兒覺得車廂內似乎冷得像寒冬,即使他挨著車夫坐在車廂外面,還是能感覺到背後車廂內散發出的陣陣寒氣。
爺發怒已經很讓人受不了了,如果再加上一個任性的齊舒展……白童兒好想抱頭逃竄,然後聲明自己根本不認識這兩個人。
馬車車廂內,齊舒展和白行簡互相瞪著對方,大有一觸即發的氣勢。
一向斯文儒雅、面含微笑的白御史難得發怒了,因為他發現齊舒展竟然在做著那種“危險”的生意?!
販賣美男圖?!
可是誰知道那些買主究竟是看中了她的畫,還是相中了她的人?
萬一那些人對她心存不軌怎麼辦?
這些年他四處找她找不到,只能說她的娘確實厲害,很會藏人。
雖然在皇上的追殺令取消之前,他就算找到了齊舒展也不能和她相認,怕替她招來殺身之禍,可是她娘親到底怎麼帶大她的?怎麼會讓她做這種鬼生意?
她武功是挺高,卻不怎麼聰明的樣子,尤其在感情這種事上更是遲鈍,這小妮子……氣死他了!
齊舒展原本想維持一動也不動的姿勢,讓自己看起來凶一點,可是她鼻尖癢得厲害,忍了半天忍不住,只好抬手抹了一下,結果手指上的墨就沾到了鼻子上,讓她變成了一個黑鼻頭。
白行簡原本寒著的一張臉終於有些變化,他的嘴角因為忍笑而抽搐起來,見她還要繼續虐待自己的臉,大有把那張小臉畫成花貓的架式,他急忙伸手拉開她的手。
“你干嘛?不要碰我!”齊舒展粗魯地摔開他的狼爪子,“去找你的紅粉知己好了。”
“吃醋了?”白行簡用自己的袍袖為她擦拭鼻尖。
“鬼才愛吃醋。”齊舒展嘟著小嘴,顯然怒氣還未消。
因為生氣,她平時略顯蒼白的臉色呈現誘人的粉紅色,好像三月裡的桃花一般,而她微微嘟起的小嘴,微微皺著的小鼻子,和因為生氣而微微瞇起的丹鳳眼都顯得那麼可愛,可愛得讓人心動。
白行簡的心一動,伸臂把齊舒展抱到了自己的雙膝之上,她掙扎了一下,隨即乖乖坐在他懷裡,卻故意背轉身子不理他。
“展兒,你吃醋的樣子很可愛。”白行簡把頭靠在她的頸項間。
熱氣呵在齊舒展的耳朵後面,那粉嫩透明般的耳垂有點變成漂亮的粉色。
“我才沒有吃醋!你這個自大鬼!”齊舒展繼續嘔氣。
“我喜歡你為我吃醋的樣子。”
“你夠了沒有?”齊舒展回頭對著他吼。
“沒有。”白行簡輕輕將唇貼在妙嫣紅的**上。
齊舒展的身體猛地一顫,但沒有逃開。
不知道為什麼,剛剛她的身子就有些發軟,現在更是覺得白行簡突然間變得好好看,聲音也說不出的沙啞動聽,讓她好想撲進他懷裡……
可是當白行簡試圖撬開她的雙唇時,齊舒展卻猛然推開了他,“討厭!我發誓再也不理你了的!我討厭去青樓的男人。我一定要和你退親!”
不聽娘的話,她果然是要吃虧上當的。
白行簡失笑,都這個樣子了,還說沒吃醋?
“我去青樓,並不是你想的那樣。”白行簡的手指在她有些凌亂的頭發上輕輕梳理著。
她的頭發一定是被那些女子弄亂的,好生氣。
“男人去青樓,還能做什麼好事?”齊舒展嗤之以鼻,“別告訴我純粹就是為了喝酒。忘情可以有許多方法,不必特意去那裡吧?”
“不是為了喝酒,那裡的酒也喝不出美味。”白行簡呵呵一笑,“去那裡一是為了看看我自己是否真的能夠忘情,更主要是為了見我的兄弟,只可惜他最近沒在揚州。”
“喔?你還有兄弟?你的兄弟住在青樓裡?”齊舒展故意譏嘲他。
“以後你會明白的。”白行簡咬著她的耳垂,滿意地聽到她細細驚喘一聲,“有些時候,青樓是最有利也最安全的地方。”
齊舒展皺了皺眉,“你真的……沒做那種事?”
“以我的名譽發誓。”
“我……我才不信你的名譽。”她剛剛明明還很生氣的,為什麼現在卻身子發軟,只想往這個混蛋的懷裡撲?
“展兒……我的心裡只有你,我要怎麼做,你才相信我?要我剖開自己的心給你看嗎?”白行簡邊說著,一雙手邊不老實地在她纖細的腰間撫摸,還有危險的下滑趨勢。
齊舒展很想挪開他的狼爪,可是白行簡灼熱的呼吸讓她的身子越來越軟,連抬手的力量都沒有了。
“唔……放開我!你這個大壞蛋!我再也不相信……你了……唔嗯……”
追求齊舒展這樣遲鈍的女子是要講究技巧的,白行簡深諳其中道理。
絕對不能窮追猛打,那樣只會讓她更反感;但是表現得太冷漠,她也更叛逆,和你比冷酷。
對付她只有軟硬兼施,進三步,退一步,采用這種迂回的方式,才能讓她慢慢發現他的深情,發現她的真心。
而今天到青樓來,也是他故意刺激她的,好讓她意識到自己到底是不是喜歡他。
齊舒展突然煩躁起來,只覺得身體裡好熱,好熱,好熱啊,天氣不是已經變涼了嗎?
倒是白行簡的肌膚涼沁沁的,貼上去好舒服,害她忍不住拿著他的大掌在自己的臉頰上、頸項上撫摸,唔,這樣好舒服。
“展兒?”
為什麼白行簡的聲音變得這麼粗啞?
“白行簡……你的手好涼,好舒服……嗯……還要……”
咦,為什麼她的聲音會這麼嬌柔、這麼嫵媚,甚至還帶著媚意?
白行簡吸了口氣,“展兒,再忍耐一下。”
掀開簾子,他吩咐道:“童兒,快!用最快的速度回去。”
“是。”白童兒不敢怠慢,趕忙快馬加鞭。
“玉人何處”的薰香是特制的,那些掛牌的姑娘房間裡都有,裡面含有特效的媚藥成分,對於那些未經過人事的處子,藥效尤其強烈而明顯。
該死!
他當時只顧著和如歌說話,竟忘了這件事!
齊舒展已分不清自己身在何處。
她只覺得渾身如火焚燒一般,只有那雙在她的身子上游走的大手能給她帶來絲絲涼意。
她**著弓起身子,讓自己朝那個舒服的來源靠攏,那雙手所到之處,身體的疼痛和饑渴就得到舒解,但是移開之後,火就燒得更烈。
媚眼如絲,嫣唇如火,身下的小女人此時簡直性感得讓人快要失去理智……
她緊閉著雙眸,無法看到那雙如黑曜石的眼眸此時正危險地瞇著,勉強壓抑的欲念讓男人的眼神危險而深沉。
一波波的快感湧了上來,那即將要發生的高潮預感,讓齊舒展的身體緊張地弓了起來,雙手死命地抓住白行簡的肩頭。
在高潮的一瞬間,齊舒展尖叫一聲,身體抽搐著癱軟下去。
令人迷眩的快樂。
可是也好難堪。
她把頭埋進枕頭裡,好想找個地洞鑽進去。
白行簡也癱軟在床上,下身膨脹欲裂,他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到了這種地步還要逞強裝君子?
他本來就是個不擇手段的人,可是為什麼現在卻……
齊舒展朝床角一靠再靠,背後的熱源幾乎要把她灼傷。
身體裡的灼熱雖然緩和了一些,但余韻還在,只要想到那個俊美的男人就在自己身邊,她的**便會一陣陣悸動。
討厭!
她怎麼會變成這樣?
她也見過許多的美男子,為什麼她就從來沒對他們有過這種感覺?
“展兒……可不可以請你也幫我一下?”白行簡貼了過來,大手握住她的小手。
她的手一僵,呼吸幾乎要停止。
她想抽離,可是那只大手此時卻力大無比,牽引著她的小手放到男人的胯間,那裡正堅硬如鐵,灼熱如火……
啊!
她還是一頭撞死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