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君狡詐 第二章
    於是齊舒展在白行簡的宅第暫時住了下來。

    她告訴自己,只要白行簡對自己「忘情」,她很快就可以離開了。

    她留在這裡真的只是看不得人家受苦,絕對不是因為捨不得,絕對不是……吧?

    九月中旬,夜晚已經有些涼意,但她還是打開了窗子。窗外院子裡的菊花正怒放,清幽的香氣隨著晚風不時地飄進房裡。

    齊舒展盯著打開的窗口,心煩意亂,無法入眠。

    來這裡之前,娘親曾對她說,不許和白行簡這個人多交談,直接告訴他退親之後就速速離去,因為這個人狡詐多端,八成會騙了她,而她卻傻乎乎地不知道。

    可是現在她卻不得不住下來,因為她實在看不得他為了自己受苦。

    娘知道了,會不會又罵她心腸太軟?

    可是她該怎麼讓白行簡快點對自己忘情呢?

    齊舒展歎息著從懷裡摸出一本小冊子,冊子的封面寫著幾個大字:江湖美男監賞大全。

    小冊子的前七頁並沒有人物肖像,只是羅列一些名字。

    第一頁:蒼軒,「白玉京」大當家。

    第二頁:蘇鳳南,「白玉京」二當家。

    下面接著的就是「白玉京」其他幾位當家,但是除了名字之外,並沒有其他詳細資料。而且四當家的名字是空白的,連她娘也沒有查出到底是誰。

    齊舒展輕輕歎了口氣。她是不是乾脆直接對白行簡說實話好了,說反正她的理想是嫁入「白玉京」,做一個強盜的賊婆娘,行俠仗義?她最看不慣的就是官場上的爾虞我詐、勾心鬥角,所以她絕對不可能嫁給堂堂監察御史白大人的。

    嗯,明天就這麼直接對白行簡說好了。

    想好了對策,齊舒展長舒了口氣,正準備安睡,一道黑影從窗子外輕飄飄地飄落進來,俏無聲息地走到她的床前,單膝跪地,恭敬地對她喊:「小姐。」

    齊舒展眼睛一黯,有些不悅地瞪著來人,「杜叔叔,你怎麼來了?是不是我娘命令你跟蹤我的?她就那麼不放心我?」

    「小姐,夫人特意囑咐,要帶小姐速速回家。」黑影的身材相當高大,就算跪在地上也是很大一塊。

    「不行,白行簡中了毒,我必須幫他,等他好了,我自然會走。」齊舒展的語調雖輕,態度卻很堅決。

    「小姐,這怎麼行?白大人生性狡猾,萬一你被他……」

    「我還能被他怎樣?你沒見他弱不禁風的模樣嗎?像他那種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我一根手指頭都能把他打倒。他要是敢對我不軌,我就砍了他。」她哼哼兩聲,似乎完全不把白行簡放在眼裡。

    「可是……小姐,白行簡不是普通官吏,留在他身邊恐怕很危險。」

    「杜叔叔,你就放心吧,我不是小孩子了,會好好照顧自己的。而且我喜歡的是冷硬粗獷又野性危險的男人,才不是白貪官這種書生樣的繡花枕頭,等他的毒解了,我自然會跟他退親,乖乖回家的。」

    不過……說真心話,白行簡雖然不是她青睞的類型,但斯文俊秀中不失挺拔,其實給人的感覺也相當好。

    「那屬下只好先告辭了。」見勸說無效,黑影子又俏無聲息地飄走了。

    齊舒展躺在床上,抱緊被角,依然無法入睡。

    白行簡已經在不知不覺中闖入她的心扉,在她的心湖掀起圈圈漣漪。

    天知道她原本打算闖進白行簡的家中,義正詞嚴地把他痛罵一頓,把他的所有罪狀細數一遍,然後再用無比惋惜的口氣說:「雖然你是朝廷高官,但是因為你是這種奸佞小人,所以我也不得不退親!」

    之後她就可以光榮地退場,順便還可以欣賞一下白佞臣失魂落魄的糗樣。

    可是現在事情卻出了差錯,她是看到了白佞臣失魂落魄的糗樣,卻因此而心軟,甚至還答應暫時留在他身邊,這……實在是有違她的初哀啊。

    哎,接下來可怎麼好?

    白行簡沐浴完畢,連日來的舟車勞頓終於消散一空。

    為了到揚州巡查,他連趕了許多天的路,直到現在他才能稍微喘一口氣。

    伸個懶腰,拿了封信躺到床上,他藉著床頭小几上的油燈看了一會兒,越看眉頭皺得越緊。

    油燈的燈捻子太長了,火花開始不安分地跳躍閃動。

    「爺。」這時小書僮白童兒走了進來。

    「嗯?你來了,正好,幫我剪一下燈花。」白行簡微瞇著雙眼,此時的他完全不像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無用書生,眉宇間的正氣讓他的雙眸散發出凜冽的寒光,信上的每一個名字、每一樁案例,他都牢記在心。

    此時的他更像一頭孤軍作戰的狼,全身戒備,神情孤傲。

    白童兒輕巧地剪了燈花,油燈不再閃動了。

    「爺,剛剛有人潛入齊姑娘的房間。」

    「嗯哼?」

    「那人不知說了些什麼,又離開了。按您的吩咐,沒有驚動齊姑娘。」白童兒有些不高興,他一開始就覺得齊舒展一定有問題,否則有哪個姑娘家會跑到人家的屋頂上偷窺?

    還有,她真的是爺的未婚妻嗎?

    「沒關係的,她不會害人。」白行簡淡淡一笑,「而且有了她,我們的日子會更熱鬧。」

    「您怎麼知道了?」白童兒不滿地反駁。

    「我就是知道。」白行簡依然笑著,掃了白童兒氣嘟嘟的臉一眼,促狹地說:「但我不告訴你。」

    「壞心眼。」白童兒反正被主子捉弄慣了,只是吐吐舌頭,「還有,您什麼時候中了奇怪的毒?」

    「很早就中了。」白行簡呵呵一笑,臉上的神情放鬆一些。他把手中的書信就著燈火燒掉,「小時候見到展兒時,就已經中了毒。」

    白行簡的眼神變得悠遠,像是沉浸在過去的回憶裡。

    被晾在一旁的白童兒翻了個白眼,不想再自討沒趣,乾脆轉身離開,準備到外間的小榻上歇息。

    白行簡見他要走,有些惡意地問:「童兒,過來一起睡吧,天有些冷了呢。」

    「不要!」白童兒當然拒絕。

    「你以前都很樂意幫我暖床的。」白行簡裝出一臉委屈。

    「因為那時候我太小、太笨、太白癡,才會被您利用!」

    害得他一個純潔無辜的青春美少年被人叫做「臠童」,恐怕自己以後想討一房老婆都難,想想就讓他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和一肚子的怒火。

    而且他一開始真的以為白大人身體虛弱,所以才需要他先爬上床去暖床,結果哩?很久以後才發現自己被他欺編了,而且被騙得好慘!

    「呵呵呵……」白行簡笑得很高興。

    童兒長大了,不好欺負了。

    「童兒,別忘了我交代的事。」末了他又盼咐一句。

    「是!我的清官大老爺!」白童兒皺了皺小鼻子,人家做官的唯恐麻煩官司找上門,他家大老爺倒好,死皮賴臉地纏著人家老伯伯來告狀?

    人家老伯伯一家慘死,現在只剩下他一個孤老頭苟延殘喘,人家都不願意告官了,他家大老爺非要人家告,真是自找麻煩喔!

    而且為了怕老人家被殺人滅口,還特意派了護衛去看守,真是不知道他家大人到底都在想些什麼?

    齊舒展醒來的時候天已微微亮了。

    她起床梳洗後,打開門,微微地伸了個腰,大大地打了個呵欠,然後漫步到院子裡準備活動活動筋骨,卻看到有人比她更早起。

    白行簡正沿著小小的菊花花圃踱步,手裡還握著一本書,搖頭晃腦,一副標準書獃子模樣,嘴裡還喃喃念著:「結廬在人境,而無車馬喧。問君何能爾,心遠地自偏……」

    當他看到齊舒展,立即送她一個溫文爾雅的笑臉,「早啊。」

    見到男人對自己笑,齊舒展的嘴角似乎不聽自己的使喚,也訕訕地回笑了一聲,「早。」

    她不得不承認,白行簡真是個俊雅非凡的人物,尤其當他一身白色錦緞長袍站在花圃中時,更有一種傲然挺拔之姿,宛如凌霜怒放的九月菊。

    雖然看起來斯文,但他的身材相當高。

    齊舒展偷偷比了一下,男人足足比自己高出了一個頭吧?

    其實她已經是個相當高挑的姑娘了耶。

    當他邁動步子時,長袍翻動,露出下面那雙長長的腿,更是讓她看得心怦怦跳。

    他的笑容溫和有禮,就算面對自己朝思暮想的女子也恪守禮法,只是用那雙深邃的眼眸注視著她,好像那所有的愛戀,令他痛徹心扉的相思,都濃縮進了深深的凝眸之中。

    他明明是個文弱書生,為什麼只要一被他這樣注視,她就會覺得手腳酥麻,渾身無力呢?

    齊舒展心慌地掉轉開頭,不敢再看他一眼。

    「昨夜睡得還好嗎?」白行簡關心地問。

    「嗯。」齊舒展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的夜行衣,「我的包裹還在客棧裡,我現在去取。」

    「不必了,我已經命人取來了。」白行簡笑著要白童兒把包裹交給齊舒展,「你清點一下,看是否缺少了什麼。」

    齊舒展大方的接過來,其實那裡面也沒什麼值錢的東西。

    不過白行簡能夠這麼快就知道她落腳的客棧,是不是太神通廣大了?

    嗯……他身上真的有好多謎團有待解開呢。

    白行簡忽然打了個噴嚏,他狼狽地揉揉鼻子,對她尷尬一笑。

    「爺,您的身體一直不好,幹嘛起這麼早?現在已經是霜降了,早晨清寒得很。」白童兒遞給他幹淨的手帕,趁勢提醒一下大人的身體有多麼「虛弱」。

    齊舒展雙眉微皺,看了看白行簡手中的書,「你一大早起來就為了讀書?」

    「是啊,一日之計在於晨,此時頭腦最為清醒,適合讀書。」白行簡臉上依然帶著微笑。

    「書獃子。」齊舒展小聲嘟嚷一句,伸手奪過他手中的書交到白童兒手裡,把他拉到寬敞的地方,「哪!我現在要活動一下筋骨,你就跟著我做,知不知道?」

    「耶?」

    「耶什麼耶?就只知道讀書,腦筋都讀死了。要想讀好書、做大事,鍛煉好身體才是首要之務,身體是最重要的本錢,懂不懂?我最討厭那些手腳沒力,動不動只會賣弄書本知識的書獃子了。」齊舒展煞有介事地對著男人叨念不停。

    一個大男人家的,怎麼能動不動就生病打噴嚏?

    這和她心目中那些「白玉京」的豪爽男兒,可是差了天差地遠呢。

    齊舒展開始打起一套簡單的拳,白行簡一副感激的模樣,在她後面有樣學樣,只可惜學得不倫不類,畫虎不成反類犬。

    齊舒展回頭看了他二眼,看著他正打到虎哮的模樣,兩隻手縮在胸前,一隻腳抬起,怎麼看都像隻猴子,而且是只笨拙的猴子。

    她忍不住噗哧一笑。

    真是笨蛋!

    「怎麼樣?學得對不對?」白行簡卻很認真地問她。

    他似乎是那種做什麼事都認真的人,對別人的訕笑也不以為意。

    「還挺像那麼一回事啦。」齊舒展也不好意思笑他了,只好走近他身邊,雙手握住他的胳膊向上拉,「但要像這樣才行,這套拳叫『五禽戲拳』,是神醫華佗開創的,類比虎、鹿、熊、猿、鳥的動作,盡可能地活動全身每一塊骨骼,每一條筋脈,讓腸胃裡的養分充分被身體各部吸收,血脈也能暢通無阻,能夠預防疾病……咦?」

    齊舒展忽然停了下來,猛地發現兩人現在正面對面,雖然他高她矮,可是他低著頭,她昂著頭,他的嘴唇幾乎就觸著了她的鼻尖,微微粗重的呼吸落在她的鼻息間,淡淡的男性氣息讓她一陣頭暈目眩。

    離這麼近,才發現他的眼睛竟是純粹的黑色,而且閃著奇異的光彩,讓她心跳加速,彷彿身體也被定住一樣無法動彈。

    他的眼睫毛好長,鼻子好挺,嘴唇是薄薄的紅色,好漂亮……

    咕。

    齊舒展吞了一口唾沫,覺得喉嚨發乾。

    她想起來了,她最大的優點與缺點不是心軟,而是喜歡美麗的事物……偏偏眼前的男人就很美……

    「展兒,你還記不記得,以前你也曾這樣教過我?不過那時候你教我不是為了我的身體健康,而是為了讓我被人毆打的時候能夠還擊。你還記得嗎?」白行簡輕輕地說。

    熱熱的氣息呵在齊舒展的臉頰上,她感到自己渾身好像快著火了。

    「有嗎?」她語音顫抖地問,「我怎麼一點也不記得了?」

    「展兒……展兒……我到底該拿你怎麼辦?」白行簡緊盯著她的眼睛,眼神中閃過一絲難以掩藏的痛楚。

    齊舒展的心一疼,男人眼底那種漫溢出來的痛苦,讓她覺得自己心底的某種東西也正在慢慢甦醒……

    兩人的目光相對,連四周的空氣似乎都停止了流動。

    白行簡慢慢低下頭來,眼看他的唇就要觸到了她那雙嫣紅的**——

    「爺,有人來告狀。」白童兒忽然闖進來大喊。

    兩人像從迷茫中突然驚醒過來,彼此對視一眼,迅速分開。

    齊舒展更是羞窘地跑回房裡,一顆心怦怦劇跳。

    天啊!她是受了什麼蠱惑?

    剛才如果不是童兒闖進來,她是不是就會任憑他……吻下來?

    她用顫抖的小手撫摸著發燒的臉頰,不明白自己怎麼會突然間意亂情迷。

    她是來退親的不是嗎?

    她並不喜歡這種文弱書生不是嗎?

    可是,剛才那一瞬的心動與沉迷又是什麼?

    當他注視著她時,她有種自己被溫柔的海洋托浮著的感覺,有點搖晃,有點迷醉,有點想一輩子就一直這樣的奢望……

    明明他很文弱,身上卻有一種危險的氣質。

    也許娘說得對,白行簡這男人太過複雜、太過難解,她不該這麼接近他。

    快點離開才是上策。

    不過,剛剛童兒說,有人告狀?

    她的好奇心暫時戰勝了一切,畢竟白行簡是個官,她也想看看他會如何處理案件,看看他是不是真的是個黑心的貪官。

    「是什麼樣的人來告狀?」白行簡整了整衣衫,轉頭問白童兒。

    「回爺,是一位年近七旬的老漢,姓張。張老漢說他的孫女兒被人強搶折磨致死,兒子媳婦去告狀,結果半路被一群凶人攔阻,亂棒打傷,回來之後無錢醫治,也雙雙慘死,張老漢原本想一頭撞死,後來聽說監察御史來到了揚州,才特意前來告狀。」

    「為什麼不去揚州刺史那裡遞狀紙?」白行簡故意問道。

    其實這張老漢欲自殺的時候正巧被他遇上,當時他微服出訪,所有案情都已問得清楚,現在再說一遍,也無非是讓房裡正努力偷聽的齊舒展弄個明白。

    「刺史稱病不接。那兇犯叫司馬謙,據說後台很硬。」

    「跟我來。」白行簡的眉頭皺了起來,隨後帶著白童兒就朝前院走去。

    「白行簡!」齊舒展急忙跑出來喊住他。

    「什麼事?」白行簡回頭看看她。

    「你會幫老人家伸冤吧?」齊舒展忍不住有些擔心。

    誰教她所知道的白行簡是個心術不正的大貪官呢?

    白行簡深邃的目光閃動了兩下,然後露齒一笑。

    「誰知道呢?如果他能多貢獻點銀子,或許可以吧。」

    「你……」齊舒展氣結。

    「哪有貪官不愛錢,哪有清官不伸冤?在你心裡,我是貪官,還是清官呢?」白行簡捏了捏她的臉頰,大步離開了。

    齊舒展揉著自己被捏痛的臉蛋,長長的丹鳳眼眨巴了好一會兒,腦袋裡千回百轉。

    這個男人……應該不是貪官吧?

    如果他是個貪官,如果他敢欺負那位老人家,她一定會把這個虛有其表的登徒子扁成豬頭,讓他再也無臉見人!

    白行簡白天辦公事審案子,齊舒展也沒有閒著。

    她偷偷溜出來,召集了娘親的手下,迅速查清了張老漢的案子。

    作案兇手名叫司馬謙,是揚州城最大的鹽商,而最重要的一點,他是鹽鐵使烏克用的親外甥。

    此人好色又凶殘,仗著家產豐厚,後台夠硬,就在揚州城裡胡作非為,無惡不作,直接死在他手裡的良家女子已有七人,而且還不包括那些受害女子的家人。

    齊舒展氣憤地盯著手中的資料,身子都氣得顫抖起來。

    她用力閉了閉眼,手心冰涼,卻握出了一把汗。

    她最恨那些凌辱女人的禽獸。

    該死!那些父母官都是白做的嗎?

    那個揚州刺史是做什麼用的?混吃等死而已嗎?

    混帳!可惡!看她……

    「齊姑娘?齊姑娘?」

    正當她義憤填膺,想著乾脆自己去私了司馬謙這件案子的時候,白童兒敲了敲她的房門。

    「什麼事?」她趕緊藏起手上的資料,裝作若無其事。

    「今晚爺要去烏府赴宴,想請齊姑娘一同前去,不知您是否願意?」

    「哪個烏府?」齊舒展眉頭一皺。

    「當然是鹽鐵使烏大人的府邸。」

    「我不去!」齊舒展一口拒絕。

    讓她去那個混蛋的家裡吃飯?她還擔心被毒死呢!

    白行簡怎麼可以在這種時候去烏克用的家?

    這不是擺明準備接受別人的賄賂嗎?

    豈有此理!白行簡!你去死啦!

    這時身穿絳紫色官袍的白行簡走進房裡,微笑的問:「展兒,真的不去?」

    「不去!你也不許去!」她惡狠狠地命令。

    開玩笑!她不去,這死貪官也不准去!

    「可是,如果你不去的話,可能會錯過一場好戲喔。」白行簡依然一副氣定神閒的模樣。

    「好戲?」齊舒展又好奇起來了,「什麼好戲?」

    「你去看了就知道。」白行簡湊近她,在她耳畔輕輕吹了口氣,「而且你不是要幫我忘情嗎?等你發現了我的真面目,對我鄙視厭惡之後,也許我也能對你徹底死了心喔。」

    被那熱氣一呵,齊舒展的耳朵癢癢的,半邊身子有些酥麻。

    她急忙推開他,「好了、好了,我去就是。」

    大貪官,大佞臣,還愛吃她的豆腐!她不鄙視厭惡他才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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