鷹愛狂野 第九章
    小九發現燕未勒有心事。

    雖然他表面上裝做若無其事,但是當他以為小九睡了之後,他卻常常會半夜坐起身,有時候還會披衣下床,不顧冬日的寒風打開窗子,望著窗外深藍的夜幕陷入沉思。

    那時候,他的眼睛是墨黑色的,宛如深不可測的大海,底下也許有激流洶湧,可是小九卻無法看清楚。

    男人總會有點心事不願意對女人說,好男兒志在四方,男人的心事比天還高、比海還深,很多時候不是女人可以了解的,可是小九還是感到了郁悶。

    她以為自己不同,她以為自己起碼可以當他的傾聽者,可是照現在的情形來看,就算他再愛她,還是只把她當作一個普通女人而已。

    女人,就該相夫教子安於室。

    可惡!

    來到「白玉京」已經半個月了,其他人以為她和燕未勒正值新婚燕爾、恩愛情濃,所以很少來打擾他們的兩人世界,除了那個好奇的小丫頭芽芽時不時會來玩一會兒。

    但現在小九感到了寂寞。

    她知道自己已經離不開燕未勒,她喜歡他的擁抱,喜歡他在她體內馳騁的感覺,更喜歡事後他小心地擁抱著她,在她的耳邊喃喃細語。

    快要過年了,天氣越發寒冷,她總是凍得縮成一小團,渾身隱隱作痛。如果是一個人睡覺,就算蓋再厚的被子也是白搭,只有在燕未勒的懷抱裡她才能展開身子,舒舒服服地陷入沉睡。

    這個男人以強勢的手段擄獲了她,然後再以溫柔體貼收買了她,讓她一步步陷入他愛的牢籠,再也不願意出來。

    *** 獨家制作 ***  ***

    夜很深了。

    燕未勒還沒有回來。

    小九像個失去了主人的小貓,在被窩裡滾過來滾過去,不時還探出頭來看看門口,可是那個人還是沒有回來。

    被窩裡好涼。

    就算放著熱水袋也不行,就算床下地板上的火盆燃燒得正旺,也還是感覺到冷。

    小九把四肢蜷縮起來,郁悶地扁著嘴巴,以前沒有燕未勒的時候,她也不是熬過了這麼多個冬天嗎?

    為什麼現在卻覺得沒有他就不能活?

    她是不是陷得太深了?

    一旦接納了燕未勒的感情之後,她就徹底投入進去,完完全全地愛他、依賴他,向他撒嬌,把自己變成了沒有他就不能過日子的悲慘樣子。

    雖然相愛的人不該計較誰愛得多一點,但小九每次抱著被子瑟瑟發抖的時候就忍不住想,也許現在是她愛燕未勒還更多一點。

    男人總是不珍惜得到的東西。

    嗯,就是這樣的。所以才說女子總是嫁一夫,從一而終;男人只要有點錢,就會娶了一個又一個,三妻四妾風流不斷。

    小九伸手比畫了一個手刀的姿勢,恨恨低語,「燕未勒,如果你敢,你就給我小心著點!」

    如果他敢學那些男人朝三暮四,拈花惹草,就別怪她不客氣!

    哼!

    「小心什麼?」低沉的笑聲傳來,燕未勒帶著外面的寒氣走進來。

    他先在門口跺了兩下腳,又把外袍脫下,在火盆前烤了一會兒,確信自己身上的寒氣已經散了,才坐到床前,大手探進被子裡握住小九柔嫩的小手,「瞧瞧,又擺出師父姊姊的凶惡模樣了,我又哪裡得罪了妳?」

    一看到他進來,小九就忍不住眉開眼笑,哪裡還記得自己剛才在抱怨些什。,一頭撲進他的懷裡,抱住他的腰,像只小貓一樣在他的懷裡摩蹭,「為什麼現在才回來?我都快凍死了。」

    「呵呵。」燕未勒低低一笑,伸手托起她的小臉,他俯下身,薄唇靠過來,眼看就要印在那雙嫣紅的櫻唇上,小九卻突然推開了他。

    「你喝酒了?」好難聞,嗆得她胸中一陣翻湧。

    最近她總是不能聞一點點怪味。

    「被二哥抓住,陪他喝了一點。」

    「什麼一點?我看你都喝醉了!這麼大的人了,還一點也不知道要愛惜自己的身子嗎?」小九忍不住氣鼓鼓地叫,雖然他人高馬大的,但也熬不住總是這樣折騰吧?

    那個蘇鳳南一定是故意折磨小勒的,自從小勒回到「白玉京」,就一直忙裡忙外、忙前忙後,還時不時地被灌醉。

    「師父姊姊,妳是在心疼我嗎?」燕未勒的眼睛發亮,著迷地望著她的雙唇,紅艷艷的,鮮艷而誘人,害他忍不住再次強吻上去。

    這個平素嚴肅冷峻的男人,只有在喝醉的時候才會口口聲聲叫她「師父姊姊」,根本不帶一點點敬重,反而更像調情一樣。

    「唔……混蛋!說你醉了還不承認!」小九扭動閃躲著,可害羞的紅暈還是飛上雙頰。

    燕未勒很開心地探手去捉她。

    自從離開龍氏山莊回到「白玉京」之後,原本一直對他欲拒還迎,態度矛盾的小九終於完全敞開心扉接納了他,一直在他面前端著姊姊的架子也放下來,開始像個小女人一樣喜歡依偎到他懷裡,高興時對他撒嬌,不高興就對他像只小狗一樣汪汪狂吠,她突然之間變得如此可愛,讓原本就迷戀她的燕未勒更是如醉如癡,忍不住緊緊抱著不放。

    懷裡的小女人給了他人生第一道曙光,讓他窺見了幸福的模樣,他要緊緊抱住她,再也不會放手。

    「好了……嗯,你先去洗洗啦……」小九軟綿綿的身體掙扎著,想脫離他的懷抱。

    「九兒……妳都不知道我有多愛妳……」燕未勒慢慢撤離她的唇,糾纏著她的舌,將之帶出口中,誘惑著她張開了嘴,任兩人的舌在半空中糾纏舔舐……

    「九兒……九兒……為什麼我總是要不夠?」燕未勒的呼吸也越來越粗重,大手狠狠地分開她的雙腿,急切地解開自己的衣裳。

    「小勒……」趁著他脫衣的空擋,她乘機追問:「你……最近是不是有心事?難道不可以和我說嗎?」

    燕未勒拽住系帶的手頓了一下,熱情突然冷卻下來。

    小九呆愣地看著他,她忍不住抱著自己發冷的光裸雙肩,不解地望著面色突然沉重的男人。

    燕未勒重新把衣服系好,低頭輕吻了她一下,轉身下床,在小九早已准備好的臉盆裡洗了洗臉,又漱完口,洗完腳,才重新在她身旁躺下。

    小九屏息靜氣地望著他,濕潤的眼睛在昏黃的燭光下格外明亮。

    他低聲歎口氣,「沒什麼,是點小問題,很快就會解決的。」

    「什麼小問題?小問題你會郁悶這麼久嗎?」一向爽快脾氣的小九終於按捺不住地發飆了,「你在搞什麼?可惡!你到底把我當成什麼?娶個老婆就只為了上床睡覺生娃娃嗎?」

    「九兒!」

    「不要這樣叫我!」小九氣呼呼地背轉身,又把被子全部拽到自己身上,把自己裹成粽子。

    「真的不是什麼大事,只是『白玉京』的問題,老大有令,有關『白玉京』的機密不要和女眷多談,也是怕妳們多擔心,增加不必要的煩擾啊。」燕未勒從後面隔著被子擁抱住她,輕聲細語地回答。

    「真的?」

    「嗯。」

    「沒有別的了?」她還是不太相信。

    這次燕未勒沉默了好一會兒,才低聲回答,「我是刻意不向妳訴苦的,這有損我的形象。」

    「什麼?」她忍不住翻白眼,「你要什麼形象?」

    這次燕未勒又停了一會兒,才說:「我本來就比妳小,又是妳看著長大的,我……擔心妳總是以當年小孩子的印象來看待我……」

    他的聲音越來越小,小九卻好氣又好笑。

    這個笨蛋,他都在想什麼啊?

    她終於翻過身來,撥開被子鑽進他的懷裡,忍不住又扯開他的裡衣,在他的乳尖上狠狠咬了一口,惹來燕未勒低吟一聲。

    「笨蛋!笨蛋!笨蛋!」小九雙手揪住他的耳朵,對著他大吼,「如果我還把你當作當年那個十二歲的小娃娃,我會讓你對我做那種事嗎?你以為我是有戀童癖的變態怪女人嗎?」

    「呵呵……九兒……九兒!」發現自己誤踩了小貓尾巴,燕未勒立即投以討好的笑臉,「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想要成為真正的男子漢嘛。」

    「男子漢是什麼?就是什麼問題都非得自己解決,就算天塌下來也以為只有自己的肩膀能扛得住是不是?你以為自己是誰?無所不能的天神?還是鐵打的金剛羅漢?」

    「九兒……」

    小九憤然撥開他的手臂,水潤的雙眼滿是怒火,「我們已經是夫妻了對不對?就算男主外女主內,這家裡我也要有一半的權利對不對?為什麼你就不肯讓我和你分擔呢?還是你根本就看不起我?你記不記得我對你說過──女人也是有很強的自尊心的!別把我當寵物養,以為每天晚上抱抱我就行了?」

    「九兒……」

    小九郁悶在心的怒火發洩完畢,又干脆俐落地轉過身,繼續背對著他把自己裹成粽子。

    燕未勒從背後抱住她,「我當然記得妳所說的每一句話,不過……等事情一完,我一定會從頭到尾對妳說清楚。」

    意思就是現在死也不說囉?

    小九氣哼哼。

    燕未勒低笑一聲,未再多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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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剛吃過早餐,沈一醉便派人給小九送來了已經熬好的草藥。

    因為小九有風濕的宿疾,所以回到「白玉京」後,燕未勒就抓了沈一醉來給親親娘子看病。

    診斷的結果,確定是頑固的慢性病,並非一朝一夕就能調養好,除了日常生活要注意不能受涼之外,沈一醉也特別給小九開了一個治病又補身的藥方,讓她每日早晚各服一回。

    小九不是不想早日恢復健康,她也想活蹦亂跳地和芽芽一起堆雪人、打雪仗,可是那藥……實在是苦啊!

    雖然人人都說良藥苦口利於病,可是……看看是不是人人都能受得了每日喝兩次這苦得讓人渾身打哆嗦的藥?

    當然,燕未勒給她弄來好多她最愛吃的桂花松子糖,但糖並不能代替喝藥時的苦,弄得只要一看到巴裡端著藥碗的身影,小九就好想找個洞藏起來。

    她現在連聞到藥味都覺得難受,嗚……

    「夫人,您還是快點喝了吧,等一下涼了就更難以下咽。」巴裡恭恭敬敬地規勸著皺著一張小臉的小九。

    小九扭開頭,看也不看那碗黑呼呼的藥。

    她的小手在桌子底下絞在一起,眼巴巴地望著門外。

    又下雪了,地上的雪都快積到腳踝深,她更不能出去玩了,真郁悶。

    芽芽也不來玩,小勒一大早就沒了人影,醒來就面對著空空的枕頭,真是沒有一件事順心。

    「夫人,藥真的要涼了。」巴裡端起藥碗親自送到小九的面前。

    他也知道夫人比主子大了幾歲,可是現在看起來,夫人更像個任性妄為的小娃娃,除非爺親自看著,否則她根本就喝不下去這苦苦的藥汁。

    巴裡在心底歎口氣,爺真是太寵她了!

    女人是不能這樣寵的,這樣只會讓她越來越往自己臉上踩,哼哼!

    「娘娘!娘娘!不得了了,出大事了!」

    小九和巴裡正相看兩相厭,身披連帽銀色狐裘的芽芽匆匆忙忙地跑進來,小臉漲得緋紅,看起來更像個粉雕玉琢的玉娃娃。

    「怎麼了?芽芽。」小九一把把她抱到腿上,伸手拿了塊桂花松子糖塞到小娃娃嘴裡,「看妳跑這麼急,如果摔著了,二爺會更加討厭我的。」

    不知道為什麼,那個像冰人一樣冷漠俊美的蘇鳳南似乎對她沒什麼好印象,就算見了面也是冷冷的,對她一副愛搭不理的模樣。

    但是蘇鳳南對燕未勒卻很親熱,總是和他說說笑笑,害得小九忍不住猜測蘇鳳南是不是有什麼奇怪的癖好,比如有斷袖之癖什麼的……

    「娘娘,真的不好了!」芽芽緊緊拽著小九的襖子,大口大口喘著氣,「有個女的來跟妳搶三爹爹了!」

    小九的下巴差點要掉下來了。

    「是真的!我親眼看見的,好漂亮、好熱情,穿戴也和咱們不一樣,滿頭小辮子,眼睛和三爹爹一樣也是翡翠色的,她說她是三爹爹的未婚妻!」

    這就是他不能對她說的心事?

    死男人!臭男人!壞男人!

    小九眼前發黑,內心怒氣翻滾,幾乎氣炸了肺,她猛然站起來,抱起芽芽就朝外走。

    「夫人,爺吩咐讓您在院內靜養……」巴裡急忙上前攔阻。

    小九回頭瞪他一眼,巴裡本想再次勸說,但在那灼灼的目光之下,他也只有慢慢低下了腦袋,「當我什麼也沒說……」

    爺有桃花劫,又不是他的錯。

    「娘娘?」芽芽小聲問著小九,「妳該怎麼辦?」

    「當然是抓住我的男人,絕不允許他左擁右抱啊!」

    否則,就跟他一刀兩斷,一拍兩散,大家各自落個自由清淨,那她就再也不管他愛誰。

    女人不能紅杏出牆,難道男人就可以嗎?

    當然不可以!

    就算他的什麼突然冒出來的未婚妻也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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