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暖暖回到自己家的時候,已經是深夜。
難得兩天的休假,就這樣慌慌張張、莫名其妙地浪費了,讓她很不甘願,她原本打算睡上兩天兩夜的。
之前她已經整整兩個月沒有休假了。
她剛和前一個模特兒結束合約,經紀公司又一下子派給她三個小男生,為了給這三個初出茅廬的小傢伙定位和尋找合適的演出機會,以及給他們進行魔鬼特訓、爭取合約等等,她已經累得快趴在地上了。
好不容易有兩天假期,居然平空殺出了原惑,把她剛剛發現自己懷孕的一點喜悅都趕跑了。
所以當她停好自己的車子,準備上樓,卻在樓下看到原惑的車子時,她立即怒火沖天,大步走過去,狠狠踹了那豪華的跑車一腳。
豈有此理!
原惑慢慢放下了車窗,那張因為刮掉了鬍子而顯得更加剽悍俊朗的臉龐,浮現一抹淡淡的微笑,「妳回來了。」
「什麼叫『妳回來了』?」男人簡單的一句話就讓夏暖暖失控,「這是我的家!我的家!你憑什麼待在這裡對我說這句話?我不是說過了嗎?不要再出現在我的面前,你聽不懂人話嗎?」
「我並沒有打算要繼續打擾妳。」原惑皺了皺眉,「只是妳久久不回來,我有點擔心……」
「不需要你擔心!我一個人活了這麼久,什麼事也沒有!」夏暖暖態度惡劣地打斷了他的話。
「我只是想在這裡待一會兒。」原惑歎了一口氣。
雖然自己的家在這裡,樓下的地卻不是她的,夏暖暖也只能狠瞪他幾秒鐘後,轉身走人。
可惡!可惡!
他待在這裡,簡直就讓她覺得自己成了被警察監控的犯人,搞什麼嘛!如果他再不消失,她就要考慮報警,控告他騷擾良家婦女!
夏暖暖洗完澡,沖了杯熱牛奶,端著牛奶走到窗前,往下望,不怎麼意外地看到那輛法拉利跑車還在。
她皺了皺眉頭,坐在沙發上,撥通汪怡璇的電話,開門見山地問:「怡璇,妳認識原惑嗎?」
「咦?呃……」汪怡璇的態度有些奇怪。
「我和他以前真的認識?而且我還和他同居過?」因為汪怡璇遲遲不回答,夏暖暖心頭浮起不好的預感。
「是。」汪怡璇最後歎息了一聲,「不過那不算同居,應該說是共同住在一個家裡面吧,畢竟那時候他還很小。」
「很小?」夏暖暖揚高秀眉。
「暖暖,妳真的一點都不記得了嗎?他當時只有十六歲啊。」
十、六、歲?!
夏暖暖眼前一片黑暗。十六歲的原惑就侵犯了她?而且她還和他同居?
「那我為什麼會認識他?」夏暖暖感到困惑至極,對於現在的她來說,原惑幾乎是個完全陌生的人,可是為什麼在原惑和汪怡璇的口中,他們有著許多的過去呢?
「因為妳的大嫂啊。」
「大嫂?」夏暖暖再次愕然,「我什麼時候有了大嫂?」
汪怡璇哀鳴一聲。果然!暖暖把所有和原惑有關的人物和事情全部忘記了。
「夏烈哥和原惑的姊姊原夢訂婚了,夏烈哥、原夢、妳和原惑當時就已經住在一起了,就像一家人一樣。可是在夏烈哥他們就快要結婚的時候,夏烈哥卻出了意外……原夢隨後也出了車禍,一家人分崩離析,只剩下妳和原惑相依為命。」
夏暖暖再次震驚。這是真的嗎?
為什麼她的記憶裡只有自己和哥哥兩個人?誰是原夢?誰是原惑?為什麼她一點印象都沒有?
「暖暖,想起一些什麼了嗎?」汪怡璇小心翼翼地問。
「沒有。」夏暖暖頹然地癱軟在沙發上,迷惘地看著天花板,「那……我真的和原惑有過rou體關係嗎?」
汪怡璇靜默了一會兒,「應該……有吧?後來妳發高燒,生了一場大病,然後就什麼也不記得了。可是原惑記得,他把經過都告訴了我老公。」
「真他媽的!」夏暖暖一腳踹在茶几上,衝口而出的髒話把汪怡璇嚇一跳。
「暖暖,妳沒事吧?原惑不是個壞孩子!真的不是!」
「他那時候才十六歲啊!」夏暖暖無法不介懷這件事,「對了,那時候我多大?」
「老天,妳真是一點點都不記得了。」汪怡璇也忍不住頭疼起來,「妳比他大六歲,所以那時是二十二。」
「啊?那就是說,現在原惑也只有二十二歲?正好是我當時的年紀?」夏暖暖大叫,「有沒有搞錯?一開始看到他,我還以為他和我差不多大呢!」
該死!該死!該死!她選來選去,怎麼會選擇了一個這麼幼齒的傢伙做為精子提供機?
比自己整整小了六歲耶!
那麼高大的身材,那麼性感的身體,那麼滄桑的容顏,他怎麼看也不像二十二歲的青澀小毛頭,所以她才選擇他的,可是……可惡!
摸摸自己依然平坦的小腹,夏暖暖一個頭兩個大。
孩子,我到底給你選擇了什麼樣的父親?
對於當年那件事情,汪怡璇並沒有交代清楚,因為她自己也不太清楚。
當年暖暖為什麼會和原惑發生關係,後來暖暖為什麼生病,原惑為什麼突然失蹤,以及六年後為什麼突然再回來,汪怡璇都不清楚。
汪怡璇的老公司馬凜似乎知道一點什麼,卻因為男人總是站在男人那一邊,而不肯向她們透漏一點風聲。
夏暖暖掛斷電話之後,無可奈何地再次走到窗前,一道刺眼的白光讓她嚇了一跳,隨即聽見一聲巨響。打雷了!
還來不及判斷天氣為何驟變,豆大的雨點就開始打到窗子上,發出啪嗒啪嗒的聲響。
夏暖暖急忙向下看,在昏黃的燈光下,那輛銀白色的跑車依然停在那兒,一動不動。
原惑這個人的品味很奇怪,他雖然選擇了法拉利這種名牌車,卻沒有選擇標誌性的法拉利紅,而是選擇了典雅尊貴,卻又透著一股肅殺冷冽氣息的銀白色,很像那個男人的顏色。
「轟隆隆!」
又是接連幾次的電閃雷鳴,讓夏暖暖胸中沒有壓制下去的怒氣再次飆升。笨蛋!淋雨很好玩嗎?以為這樣就很浪漫、很癡情嗎?扮可憐也要有個限度!
想下去把他罵走,卻又覺得那樣做反而顯得自己在意他,夏暖暖乾脆拉起窗簾,熄滅客廳的燈,直接回到臥室躺下睡覺。
夜靜悄悄的,雨打在玻璃上的聲音顯得格外清晰,雷聲漸遠,狂風大作,呼嘯而來的聲浪讓夏暖暖不由得用被子蒙住了頭。
她住在三樓,不遠處的濃密大樹正好在她的窗外,樹葉的嘩啦啦聲讓這個夜晚顯得格外躁動不安。
夏暖暖翻了個身,抱緊軟軟的枕頭,可是依然無法入睡。
後來激烈的風聲雷聲都淡了,雨聲變成了唰唰聲。
看來這場雨還會下很久。
夏暖暖煩躁地從床上下來,忍不住再次走到窗前。
那輛車還在!
「砰砰砰!」
顧不得外頭還在下著雨,夏暖暖跑到車子前拚命敲著車窗。
原本半躺著假寐的原惑霍然睜開眼睛,吃驚地看著眼前渾身濕透的女子,隨即打開車門,把她一把撈了進來。
「老天!妳不會拿把傘嗎?小心淋雨會生病的。」心疼地看著臉色蒼白、嘴唇發紫的女人,原惑脫下外套為她擦拭。
夏暖暖一把撥開他的手。
「暖暖?」
「你神經病!」夏暖暖的拳頭如雨點般落在他的肩頭,「故意待在這裡不走讓我失眠嗎?你到底想幹什麼?我已經說過我們沒有關係了,為什麼還要纏著我?就算過去我們同居過,就算有過關係,我統統忘了,也不想再想起來,你明白嗎?」
可惡!可惡!這個男人擺明想讓她不好過!
原惑任憑她打著自己,嘴角卻浮現一抹淡淡的笑意,當夏暖暖的指責出現一點點哭腔時,他伸手把她抱進懷裡。
夏暖暖掙扎了一下,卻被他抱得更緊。
「妳現在不是一個人了,還有小寶寶,一個人住我不放心。」原惑壓低嗓音在她耳畔呢喃,「如果妳不想見我,我可以躲得更遠,讓妳完全看不見,畢竟我曾經是警察,這種功夫最內行。但是暖暖,請不要趕我走,我只是想照顧妳。」
他的聲音很低沉,靠在他的胸膛上,可以感受到微微的顫動,夏暖暖受誘惑般地抬頭,與原惑深邃而痛楚的目光相遇。
兩人之間相隔這麼近,能夠清晰看見他剛剛刮掉的鬍子又長長了。
夏暖暖感到一陣乾渴,忍不住伸出舌頭舔了舔嘴唇。
原惑低頭,他的唇碰上她的。
灼熱、乾燥,帶著壓抑的慾望。
夏暖暖忘記掙扎,只是覺得更加口乾,她吞了一口口水。
原惑的舌帶點強迫性的撬開了她的雙唇,緩緩伸了進去,不像上次那樣激烈,而是緩慢地在她的口腔中移動。
這種感覺反而更加挑逗,好像自己的身體也被人侵犯了一般。夏暖暖把頭往後仰,可以感到男人的舌頭在輕舔她的牙齦,有一種帶電的感覺。
她的手攀附他的肩膀,本能地知道該怎麼和這個男人融合,乖乖地圈住他的脖子,貼近他寬厚的胸膛,無比結實卻又無比溫暖的避風港。
原惑的掌心覆上她的腰部,加入一些力道,漸漸地開始不安分,指尖沿著她的曲線遊走,隨著脊椎骨向下,輕易探進她輕薄的絲質睡袍裡,夏暖暖清楚地感覺到他高溫的手掌與她的臀相觸,再慢慢向內試探,當隔著內褲觸到她的敏感時,夏暖暖渾身的寒毛一瞬間全都豎起來。
「不要!」夏暖暖陡然驚醒,猛然推開他,和他維持一臂之遠的距離。
原惑果然沒有再動,只是目光如火地看著她。
夏暖暖的臉漲得通紅,怒視他幾秒,掙扎著要下車。
「暖暖?」原惑拉住她的手,「不要趕我走,好不好?妳的臉色不太好,我擔心……喂?」
夏暖暖使勁地把他也一起拽下來,順手拔下車鑰匙,一腳把車門踢上,拉住原惑的領帶向樓上走。
原惑從最初的驚訝變成狂喜,幾乎渾身都戰慄起來,可是他不敢讓自己真的歡呼出聲。
這時候的夏暖暖一定在害羞,如果和她說話,一定又會被趕走。
她果然還是老樣子,嘴巴比誰都凶,卻一點也看不得別人吃苦受罪。
原惑的心被一股又一股的暖流襲擊著,眼睛有些酸澀。
他的暖暖還是老樣子,卻唯獨不記得他了。
「我警告你,只是讓你暫住一晚,明天就給我滾蛋。」兩人濕漉漉地剛進屋,夏暖暖就疾言厲色地警告滿臉驚喜的高大男人。
現在他的表情好像一隻被主人領回家的大狗,讓夏暖暖又好氣又好笑。
真是的,她怎麼總是遇到這種男人?賽門和孟浪有時也會露出這種表情。明明都是英俊挺拔的成熟男人,在人前比誰都受歡迎。
啊,說起來眼前這個傢伙比賽門和孟浪還小呢,才二十二歲耶,居然就已經辭職不做國際刑警了,真不知道他是怎麼工作的?
「好,妳說什麼都好。」原惑微笑的說。
「去洗澡,洗完就在客廳沙發上睡吧。」把他丟進浴室,夏暖暖囑咐。
她的房子是三房一廳,但她沒有準備客房,她從來都沒有讓別人在她家中留宿過。
「我沒有換穿的衣服。」原惑可憐兮兮地說。
「我的睡衣穿不穿?」夏暖暖挑眉。
她的家裡怎麼可能會有男性睡衣?
「穿。」原惑拚命點頭。
「有病!」夏暖暖瞪他一眼,轉身把浴室的門關上,又取了備用的薄被和枕頭放到沙發上。
「那我就裸睡囉。」原惑有些惡質地在裡面喊。
「不怕感冒就隨便。」夏暖暖打個噴嚏,感到身體有些涼,急忙走進臥室裡換上乾爽的衣物。
一個小時後,房間裡重新安靜下來,夏暖暖終於睡著了。
驀地,臥室的門開了,一個高大的身影悄悄地走到她的床前,駐足看了她許久。
似乎感受到了什麼,夏暖暖不安地翻了個身,雙手抱緊抱枕,繼續沉睡。
粗糙的大掌想撫上她的頭髮,卻在距離一寸的地方停住,高大的男人慢慢地在床前蹲下來,癡癡地看著她甜美的睡顏。
精緻無瑕的艷麗臉蛋,嫣紅的嘴唇柔軟濕潤,宛如期待著被親吻,那雙總是嫵媚潤澤的眼睛閉上了,濃密捲翹的眼睫毛形成柔美的彎月牙兒。
遊歷過世界各地的原惑見識過鶯鶯燕燕,也見過許多比她美的女子,在心上卻還是只留住夏暖暖一個人的身影,為什麼?
「妳這個小壞蛋,總是不經意地勾引別人。」他的手指隔空細細地描摹著夏暖暖的唇瓣,小聲地低語,「讓別人滿心都是妳的影子,妳卻還是一臉不在乎的樣子,妳知不知道這樣比什麼都殘忍?」
夏暖暖唔嗯了一聲,又翻了個身,背對著他。
「可是我不會用像妳這樣對我的方式來對妳,就算妳完全忘記了我,我還是會把妳搶過來,多情卻又比誰都無情的女人,我要定了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