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品威究竟有何魅力？
明明開學不到兩個星期，他和我的表現都已足夠列入老師的黑名單，為何偏偏班上男生卻個個崇拜他？
這天早上我又是拖拖拉拉，嘴裡還叼著半片吐司，慌忙進了教室，迎面而來的一群男生讓我差點噎到。
「歡歡，你哥哥太厲害了，昨天體育課每場都贏隔壁班那個球王。」
「你哥哥又高又大，隔壁班沒有人比得過他吧？」
「靠！成績還是全校第一考進來的，世界上就是有這種才色兼具的混球」
我冷冷的打岔：「我同意你這句話後面的『渾球』兩字。」
語罷，冷眼掃了下眼前的男同學們，我只覺得滿腹的不快。
經過那天感人肺腑的「兄弟重逢」，大家都已經開口閉口叫我「歡歡、歡歡」，開學到現在，沒有幾個人喊我的本名。
才剛轉身，話題中的男主角已經出現在我身後。
簡直跟算好的一樣。
「大家早安，大家可真熱鬧，在討論些什麼？」他露出陽光又靦腆的微笑，馬上贏得大家熱烈的回應
這騙子！分明剛剛就聽到大家在誇他，卻裝作沒聽到。
「虛偽。」我冷笑著，在座位上放下我的書包。
現場立刻一片寂靜。
許久，有人忍不住開口：「歡歡，你在氣什麼？」
「不許叫我歡歡！」我氣得一拳打在桌上。
有人質疑，「可是你哥哥這麼喊你耶。」
「他才不是我哥哥！誰想跟這白癡有血緣關系！」
不料，大家不但沒有露出震驚的神情，反而一臉恍然在悟。
「原來是沒有血緣關系的，早覺得你們兄弟不太像」
「是呀，品威高高大大，又這麼俊，迷死多少女人……」一個人賊賊笑著，補充道：「至於歡歡，白白淨淨的，要是生成女孩鐵定吃香。」
我握緊了拳頭，心中不斷警告自己不要動手揍人。
「還有，品威個性溫和爽朗，歡歡實在有些暴躁。」這次發言的同學算有點腦子，看我臉色逐漸發黑，忍不住補充：「不過……不過也是挺可愛的。」
不過……也是……挺可愛的
惡狠狠的看了圍觀的同學一圈，我冷冷的笑著，最後視線落在引起這番討論的禍首身上——段品威。所謂的斬草要除根，否則春風吹又生。
我狠狠的往他的小腿骨上一踹。「段品威！都是你害的！」
「啊——」他當場彎下身去發出殺豬般的尖叫聲。
臭著臉頭也不回的轉身，我根本不打算看他裝可憐。
眼一瞥，正巧看見李皇文進了教室，我馬上迎過去，笑容滿面。
「什麼事情這麼開心？歡歡。」他歪頭笑問。
我姑且不論他叫我「歡歡」的小錯，畢竟報仇的喜悅可是難以比擬的。
「沒什麼，最近身邊老是有一只討厭的蒼蠅，剛剛一腳踹了他的翅膀，他大概有幾天不敢在我身邊飛了。」
聽我這麼明顯的暗示，又看到教室門口被眾人關心著的段品威可憐的彎身抱腿，李皇文也了然了一半。似乎可以體會我報了多年仇恨的心情，李皇文又露出一抹仿佛可以聞到芳香的甜蜜笑容。
「既然趕跑了蒼蠅，明天要不要陪我去看新上映的那部電影慶祝慶祝？」
「史密斯任務？」我挺有興趣的，我老覺得布萊德彼特很性感，可惜不是我喜歡的那型。
「就是那部。」李皇文抽出兩張票，「事實上……我連票都買了……」
「不准！」
一道突兀的聲音打斷了我和李皇文。
我們同時轉頭過去，看到剛剛口中提到的蒼蠅，正皺著濃黑的眉反對。
「歡歡，你不能去！」
「反對無效。」我轉頭，發誓這一個禮拜都不跟他說話。
只要和段品威扯上關系，絕對沒有好下場。
李皇文露出淡淡的微笑，瞅了段品威一眼。
不知道是不是我多疑，總覺得那眼神有示威的意味。
趁著打鍾鈴響，我扯著李皇文回到座位去，不顧段品威一臉欲言又止。
當天放學回到宿捨，比我晚出教室的段品威已經滿臉不快的坐在床上。
誰鳥他。我輕哼兩聲，回到床上，開始脫掉礙事的制服。
「歡歡……」
「叫我的名字。」雖然不想跟他說話，還是要聲明一下。
「不要去。」他突然道。
我裝傻，「去哪兒？」隨即拿起衣服，要去澡間淋浴。
不料經過段品威床邊，他卻一把拉住了我。
「不要去。」他悶悶的說。
{我從沒聽過他這種口吻……啊，有的，在很久以前，他的玩具被表弟許貫晴搶走時有這種反應。
我忍不住狠瞪他一眼，「給我放手，段品威。」
「不要去，不要和班長去看電影。」他死硬派得很。
我發現他的手勁居然這麼大，怎麼甩也甩不開。
「給我理由，我考慮。」我隨口敷衍，停止甩動，以免顯現自己的無力。
「他不懷好心」
「什麼？」我睜大雙眼瞪他。
「他喜歡你，他那麼娘娘腔，一定是同志。」他揚起下顎看我。
我忍不住潑他冷水，「人家是同志又礙到你了？」
「他是沒有『愛』到我，他愛的是你。」
我忍不住舉起抓著四角褲的左手，往他臉上一丟，「你這變態！」
才剛出手，我馬上有點後悔。
段品威臉上罩著我的四角褲，他伸手撥開，露出那張迷死大學部學姐的俊臉。「你才是變態，你用內褲悶我。」
我舌頭瞬間打結。「誰、誰要用內褲悶你！」
「你不只用內褲悶我，今天在學校還踢我下面」
「誰踢你下面？」我明明踢的是他小腿e
段品威歪歪頭，無賴的一笑，露出他健康潔白的牙齒。「反正小腿也算下半身的一部分，我打電話給爸媽時，直接說你踢我下面就好了。」
這人國文造詣未免太差！他知不知道前者最多讓我一個禮拜沒零用錢，後者絕對讓我脖子被扭斷！
爸媽鐵定會覺得我打算一腳踢掉段家的後代！
「你這卑鄙的……」我咬牙切齒，只差沒口吐白沫。
「說我卑鄙也沒關系，反正你明天假日若是不留下來陪我，我就會覺得無聊，我覺得無聊，就會想打電話和爸媽聊聊天，說說最近的學校生活。」
我閉上嘴，看著段品威，慢慢思考。為什麼世界上有人可以這麼奸詐？
為何他這麼會利用別人的小弱點，而成就自己的大心願？
看了他很久，我眼中的怨恨已經累積了很多，最後閉上雙眼，啟唇——
「好，我不去！」幾乎是咬斷牙根才迸出來的一句話。
「歡歡對我最好了。」段品威這才開懷的笑了，那雙鳳眼也少了一抹狡獪的意味，晶光閃閃。
混帳！憤恨的將手腕從他的手心中抽出，我打算去浴室洗個洩憤澡。
然而，他突然對我伸出手。「給我。」
「還要我給你什麼？」這句話我幾乎用吼的了。
「票。」
「你……這又不是你的！我自己會拿去還給李皇文！」
「就是不想你去靠近他，才要你給我，我替你拿去還。」他理直氣壯。
「憑什麼連這件事都要聽你的？」我咬著小虎牙，握緊雙拳，逼自己不要沖動的往他臉上揮拳，免得他又要打電話說我打他「上半身」。
「如果你現在不給我點事情做，在你洗澡時，我一定會忍不住打電話回家和爸媽聊天，說不定會不小說說溜了嘴……」他睜著雙眼，嘟著嘴，說得好無辜。
我瞪他一眼，慢慢平息沖上腦門的怒氣。
段語歡，你要冷靜，不能為了屠殺一只無腦動物而毀掉自己的人生。
最後，我將口袋中被我捏皺的電影票拿出來，朝他臉上一扔。
然而，他卻露出甜絲絲的微笑。
「太好了，歡歡，我不喜歡看別人占用你。」他輕聲細語著，好溫柔，簡直像是一首催眠曲。
我朝他僵硬的點點頭，眼中掩蓋不住濃厚的肅殺寒芒。
[我知道，因為我是你的玩具！混帳！」
高一的生活，其實是相當美好的。
除了常常會被老師用關懷的眼光注視很久外，課業壓力算是三年來最不沉重的階段。
早在來念高中前，我已經打聽過學校附近哪裡有我喜歡的場所。
因此，原本要和李皇文去看電影的假日，我跑去了絕對不能讓班上同學知道的地方——Gay Bar 。
當然，我是趁著段品威那個混帳洗澡時偷偷跑出宿捨的。
在街上招了一輛計程車，我說了那家店的店名後，司機臉上頓時有點僵硬。
他念念有詞：「這年頭怎麼好看的小鬼都有那咱癖好？這社會是怎麼了」
不管怎樣，我終於來到這裡了——賽克思貓。
我揚起眉頭，堂而皇之的踏入——接著，被人擋在門外。
「喂，這裡不是小鬼來的地方。」看門的大哥對我皺眉，可是又頗戲謔的看著我的俊臉。
「誰是小鬼！我已經十五了！」
有人在旁邊吹起口哨，「好凶的貓，這裡少見的貨色呀……」
我氣得正准備挽起袖子，一旁有人打岔——
「讓他進去吧，我替他負責。」
我一聽，馬上感動了八分，差點轉身抱住來者。
一轉頭，卻屏住了氣息。好……好漂亮的男人。那雙銳利的眼眸，簡直是看一眼就會被勾走魂魄，加上粉嫩的唇、高挺的鼻……
聽他的語氣，鐵定是這家店的常客或者是大人物。
外貌、地位都是無懈可擊的男人，我決定了，今晚就和他玩玩游戲。
他打量我一下，然後突然伸手。
原本以為他要摸我，還高興了一會兒，怎知他卻往門口一比，要我進去。
有點喪氣，不過反正時間還多，我干脆大刺刺的走下地下室。
沿途，牆壁上掛了一幅幅令人春心蕩漾的美男赤裸圖，惹人心癢難耐。
「你叫什麼名字？」他懶洋洋的扭頭，微笑。
「段語歡，你可以叫我歡歡。」我馬上祭出秒殺的微笑
先說明一下，雖然平日不喜歡大家叫我歡歡，可是如果遇到一個同類，我可不介意讓我的人這麼喊。美麗的大哥哥，你就乖乖臣服於我吧！
不料，他卻只是冷靜的點點頭，「歡歡今年幾歲？」
「十五。」垂下肩膀，我有些沮喪，甚至發現對方比我高出一些。
沒關系，身高不是距離。
「我是賽克思貓，這裡的店長，你可以叫我貓。」他對我微笑。
天呀！剛剛我是秒殺，這家伙是光速殺！
「貓……」我瞳孔放大，傻傻的望著他，簡直比李皇文還漂亮……
等我回神過來，兩人已經坐在一組沙發上
「果汁？」他問我，舉著他手上的杯子，「我請客。」
嘿嘿，難得的好機會，當然要把握。「我要酒。」
「酒？你會喝嗎？」
「當然！」
「那要喝什麼？」貓是個好人，他不追究我的年齡，很阿莎力。
我歪頭想了下，實在沒接觸過，只好隨口道：「就跟你一樣吧，我喜歡淡淡的味道……」
「淡？這是烈酒。」
他又笑，簡直讓我的心都酥掉了。
「烈酒就烈酒……」我又陷入恍神狀態，傻笑著。
他沒有多說什麼，起身走去吧台點酒。
吧台的小弟打趣問道：「貓哥，新玩具？」
「是呀，看起來挺可愛的，不知道味道怎麼樣。」
「剛剛有人在說呢，好像很辣，吃過後跟我說說味道」
「干脆給你吃吃看」
什麼玩具？吃？辣？玩具要怎麼吃呢？貓大哥可真是奇怪。
實在想不出個所以然來，我索性不去想。
接著，酒來了。
「等很久？」貓看著我，滿臉笑意。
我搖搖頭，玩味的看著他，可口的小貓，等等我就好好和你親熱！
貓在我身邊坐下，然後若有所思的端起那杯澄澈的酒液。
我當然不肯示弱，也端起自己這杯送入口中，竟是苦澀的滋味。
真難喝……怎麼大家都愛喝酒？果汁明明美味多了。
不行，要讓貓對我另眼相看！
思及此，我不顧後果的將滿滿一杯酒一飲而盡。
「這麼豪邁？」他轉過頭，眨著那雙深邃的漂亮眼眸。
「男子漢大丈夫，怎麼能不豪邁！」我眨眨眼，搖了搖酒杯，裝出一臉意猶未盡的模樣，雖然心裡覺得難喝得要死。
奇怪，是酒精作祟嗎？總覺得眼前的人笑起來沒有剛剛那麼溫柔，不像貓……像只狐狸。
不，是錯覺。畢竟我可愛的貓貓這雙腿這麼的誘人……
我的手正要去摸貓那看起來很漂亮的大腿，他卻站了起來。
「果然豪邁呀！那還要嗎？」
我差點昏倒。
可是想到現在是關鍵時刻，聽說在這種場所想出風頭，就是要有酒量，我只好艱難的點點頭。「當然，一杯怎麼夠滿足我。」
哼哼，大不了再喝一杯，等你醉倒，我可要卸下溫柔的表相了，小貓親親。
然後，又來了一杯。
我閉著眼睛將它喝下肚，卻感覺自己像是吞了一把火、
「好……呃！舒服……」熱火從肚子燒了起來，整個身體似乎載浮載沉的。
「語歡……小語歡，你還可以嗎？」
可以、可以！
我在心中吶喊，想伸手摸摸眼前漂亮的臉蛋，卻昏沉得無法舉手。
「呵呵，你臉頰紅潤潤的真可愛。」
不准說我可愛！貓貓你才漂亮……
好舒服、好舒服……我往他臉上靠了過去。
「語歡？」
「我……我……」
眼前的漂亮人兒，張著那張美唇，不斷呼喚我。
我想點頭表示還撐得住，可是雙腿居然一軟……
醒來時，天已經亮了。
天亮？不對呀，我昨天不是去了地下酒吧？怎麼看得到天亮？
我慌忙起了身，卻發現這是一間俗氣而豪華的房間。
「醒了？」
傭懶的聲音傳來，我扭頭，看見一張熟悉的臉孔
「貓……」我開口，聲音奇啞無比
「嘖嘖，聲音都啞了呢，看來昨晚不該讓你叫那麼大聲的。」漂亮的貓邊擦著濕潤的頭發，邊朝床邊走了過來
還來不及理解他這句話的涵義，我立刻被眼前的景象所吸引。
頓時，我雙眼都直了。貓的體格真是壯碩……
接著，視線下移，我赫然看見他身上有不少抓痕。
他看見我打量他的身體，忍不住害羞一笑。「這都是你弄的，疼死我了。」
「我？」
「對呀，你弄的，你昨天又哭又叫，把我夾得好舒服又好疼。」
夾？
我還搞不清楚到底發生什麼事情，卻感覺腿間一陣滑膩。
「這、這是怎麼回事？」驚慌失措的大聲尖叫，我忙著分開兩腿，發現自己股間都是謎樣的濕潤。
「就是這麼回事，我上了你。」
「你……上了我？」我重復一遍，幾乎不敢相信自己耳朵所聽到的。
似乎這麼一瞬間，我不覺得貓漂亮了。
他看起來好邪惡，嘴邊明明帶笑，為什麼眼中卻閃爍著精光。
我好像看到了另一個人的翻版。
段、品、威！
「不不不——」抱著頭，我歇斯底裡的大吼著：「不可能！我怎麼會被上！」
「語歡？」他靠了過來，像只無聲無息卻隨時會抓你一把的貓。
我抬起充滿血絲的雙眸，指著他的鼻子，「你居然敢上我？」
被我這麼一吼一鬧，貓似乎有點不知所措。
可是他的不解只有一瞬間，隨即又扯出微笑。
昨天讓我迷戀得要死的溫柔笑靨，此時只能用「無賴」兩字來形容。
「難道你昨天靠上來，不是這個意思？」
「什麼意思？」我低吼著，握緊了拳頭。
「要我上你的意思。」他聳肩。
我頓時張大了嘴。
想到自己守了十五年的清白……
想到自己發誓此生絕不讓男人抱……
想到自己這張俊臉可是專門騙盡那些可愛小男生的……
居然因為一時間被這漂亮男人的假象騙去，而一世英名毀於一旦。
我眼睛死死的看著這張俗氣的紅色大床，緊咬著唇。
貓看著我，不知道在想什麼，又似要開口安慰我。
「語歡……」好溫柔的聲音。
我不講話，我昨晚就是被這聲音騙死的。
段語歡，你怎麼這般傻？照理說你和段品威相處那麼多年，應該更能避過這種裝溫柔的美男子才對，怎麼人家對你笑一下，你就沒了戒心？
笨蛋、笨蛋！
「你這個騙子……怎麼可以裝貓騙人……」我眼角垂淚，不斷咒罵著。
他一愣，然後扯出笑來，「我是賽克思貓。」
「管他波斯貓還是野貓，反正你騙我！要上也是你被我上才對！」我抬頭吼叫著。
不料我這一吼，把貓臉上的溫柔笑意吼去了大半。
「賽克思貓是直接翻英文SEX來的，語歡你是第一次去店裡，店裡沒人不知道我從不做受方。」
貓理所當然的挑眉，眼中的柔情消失得無影無蹤，剩下嚴肅和淡漠。
我呢？我只覺得頭暈目眩。
我被上了……被上了……被一個比我漂亮的男生上了……-
天旋地轉。
還有，自己這樣算是外宿，不知道等等回學校要怎麼對捨監交代……
對了，段品威那個混帳絕對又會抓我把柄……
「啊啊啊啊！怎麼會這樣！」忍不住又抱頭大吼起來，我終於要崩潰了。
老天呀！我才十五歲而已！你干嘛這樣整我？
就讓我真的變成神經病吧！
「語歡！」
貓的聲音在我背後響起，我卻無暇理會。
從床上跳了起來，我隨便套了幾件衣服，抓起皮夾，然後就狂奔出這家旅館。
段品威！都是你害的！
要不是你阻止我去看電影，我也不會去那家酒吧！
我恨你！
跑回學校，我已經氣喘如牛。
瞪著高大的男生宿捨，我幾乎快要哭出來了。
俗話說：金窩、銀窩，還不如自己的狗窩。
起碼在狗窩沒有貓吃人，只有一條該死、找麻煩的狗。
我調整了一下臉上的表情，然後進了宿捨。
「啊！」才剛要打開房間門，門已經自動拉了過去，一時毫無防備，我撞到了一面牆。
這座牆叫作「段品威」。
「你昨晚上哪兒去了？」他看著我，眼神不對勁。
我這才發現他的眼窩都陷了下去，還有兩個黑眼圈。
跟我無關，八成是他熬夜看A片。
「上哪兒去跟你無關，反正不是去看電影。」我想起了他昨天的威脅，忍不住反駁。
「你說要留在宿捨陪我。」
「我只答應你我不去看電影，沒答應要陪你！」我說的句句屬實，「做人不要太囂張，段品威，同學們崇拜你、願意聽你的話，可不代表我也是！你對我除了用威脅外，絕對沒有正當的方法讓我服服帖帖！」
段品威被我一駁回，居然沒有下文，只是很專注的看著我……
接著，黑眸一沉
「你脖子上那是什麼鬼東西？」他的聲音沉得嚇人，記得上次聽他用這口吻說話，是小時候表弟許貫晴來家裡住，在他床單上尿尿的那一次。
我轉頭，看見鏡子裡一個頭發凌亂的高中生，而脖子上是一枚吻痕。
該死！這可不是像女人的口紅印可以擦掉的！
我在心中痛罵自己剛剛居然沒有注意到。
也痛罵了那個不知道他本名的雙面賽克思貓。
姑且先把自己被上的事實擺在一邊，畢竟我不是女人，沒什麼嫁不出去或者懷孕的問題，而且從剛剛到現在的感覺，也沒有書上曾敘述過的那種撕心裂肺般的疼痛。
所以我必須務實一點，與其梨花帶淚的痛哭節操失守，不如先打發掉眼前麻煩的段品威。
我嘴上連忙敷衍著：「擦傷也沒必要大驚小怪吧？又不是小孩子……」
段品威冷冷的看著我，不是我要說，今天的他實在很詭異。
沒有裝無辜、裝天真，也沒有要白癡。
今天的他認真到讓我很恐懼。
對於我的藉口，段品威神色凝重的看著我很久很久……
最後，他一歎氣。「歡歡，我該拿你怎麼辦才好呢？」
我頓時一呆。
什麼叫作該拿我怎麼辦才好？
別說得我像個大麻煩似的！真正的麻煩，是你——段品威！
「歡歡，你到底喜不喜歡我？」看我愣了半天，段品威又接口問。
我只是繼續愣。
喜、喜歡？
我腦子裡迅速的整理了一下，讓自己用正常性向的男生頭腦去分析。
最後我做出一個合理的回答，「只要你不給我找麻煩、不要這麼做作、虛偽，我就不討厭你，何況怎麼說還當了十幾年兄弟，說什麼喜不喜歡的難道不別扭？」
段品威聽了臉色一黯。
「我不是要聽這種回答。」
哇靠！難道回答問題還有分VIP式和一般式？
段品威繼續說：「我要聽你真正的想法。」
「但我不想看你無理取鬧。」
我扭頭要走，他卻一把抓住我
可惡……手勁還是這麼的大……
「段品威，你放手！」
「我不放！」他的聲音居然帶著哭腔。
「你神經病呀！」
「歡歡，我想要你。」
「你瘋了！」我睜大雙眼，「我是男人，是你弟弟耶！」
未料，眼前原本含淚的英俊容貌卻出現一絲邪佞。
「歡歡，我知道你的秘密；」
「什、什麼秘密？」我心髒有些無力。
他樂陶陶的拱起濃眉，「你是個同性戀」
「啊！」
「而且我從國中時就看過你拿著男生的照片打手……」
「打手機！」我忙捂住他的嘴接口，然後擔心這音量會被隔壁寢室的人聽到。
段品威被我一遮，很乖的住口，可是臉上又添了一些得意。
「你到底想說什麼？」我瞪著他，小心提防著。
「我沒有想說什麼，只是我知道你其實很喜歡我。」
大言不慚！
我頭一次看到有人的臉皮比水泥牆還厚！看來用我的拳頭是打不破的。
我開始考慮去買一輛戰車。
「我不喜歡你，而且你是我哥哥！」我對他吼道，沒想到國中時居然被他發現我的糗態。
不行，是男人就不能這麼害臊，要放得開。
只要是男人都會打手槍，這種事情沒什麼好羞恥的！
我挺起了胸膛，臉上再無羞意。
不料，段品威又是石破天驚的一席話：「國中無意間撞見你在……的時候，我還拍了照，接下來幾年，都靠那照片一解相思。」
「你說什麼？」這王八蛋！居然還拍了照！
我開始不得不考慮台灣最好的棄屍地點在哪裡。
然而，完全不將我臉上的殺氣和憤怒看在眼裡，這王八蛋繼續戈戈纏。
「歡歡，我知道你根本不把我當哥哥，對不對？」段品威笑瞇瞇的問著，看起來信心十足，「所以你喜歡我。」
前面那句倒是說對了，但不是因為我喜歡你，而是我把你當成白癡，不想承認我和你是兄弟而已。
不行，段語歡，你不能暴走。
要是現在暴走，鐵定會上演北祿男高宿捨殺人事件。
我忍著想扁人的沖動，慢條斯理的解釋：「段品威，你不要自戀了，我根本不喜歡你，就算全世界只剩下你一個男人，我寧願愛上女人也不選你！」
段品威俊逸的臉部線條驟然變得僵硬。
「為什麼？」他口氣又帶著那可憐的哭腔。
呵呵！不管用的，段品威，你這招對我沒用。
我揚起眉頭，「沒有為什麼。」
「歡歡，我一直很努力，努力用功、努力長高、努力把身體練壯，就是為了能配上你。」他眼角擠出了淚水。
「那只是你想出風頭而已！」我忍不住大吼。
「不是！那是因為我喜歡你……你可以和別的男生親熱，為什麼唯獨不跟我？」他質問著，臉上寫滿稱之為「嫉妒」的情緒。
從這番話，我確定了段品威他早知道我情人一個換一個的事實。
忍無可忍，我掄起拳頭，狠狠往他臉上揮了一拳
「白癡呀！拜托你醒醒好嗎？你要是喜歡上我，我鐵定被爸媽宰了！」
是的。
姑且不論我喜不喜歡他，真正的問題在於我們是兄弟，我是同性戀就算了，畢竟我身上流的不是段家的血，可是段品威是。
要是他愛上了一個男人，而這男人剛好是我，我可以預料自己未來的路途絕對不光明璀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