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計 第二章
    黃金假期的第三天,徐家夫婦從南部度假回來,對住在隔壁的辛奕雲到訪,徐家夫婦當然是大大的歡迎。

    畢竟兩家的感情一向不錯,辛奕雲又有一張斯文漂亮的臉蛋、擅長交際的手腕,讓徐方翊的父母常常覺得多了個懂事的乖兒子:因此,每當辛奕雲來徐家過夜,徐方翊的母親總是沒有虧待過他。

    加上今年寒假期間,因為辛奕雲的父母出門旅游,徐方翊還在辛家住了一整個寒假,雖然其中另有內幕,但看在徐方翊父母的眼裡,卻單純覺得他們是感情好,而且覺得自己兒子受了辛奕雲的照顧,所以對辛奕雲的好印象又加了不少分。

    晚餐時間,一家和樂。

    “奕雲,多吃點,方翊平常受你照顧了!”徐母笑著,目光很是柔和。

    雖然已經有一個成績、體能、外表出色的兒子,不過比起自己兒子那種神經頗粗、大而化之的遲鈍孩子,若有一個細心又體貼的辛奕雲在身邊,不外乎是一件喜事。因此,自小看著這兩個孩子長大的徐母,巴不得辛奕雲也是自己的兒子。

    “對啊,我這個笨兒子,每天只會瘋狂運動,根據研究報告指出,不運動或是過度運動都會變笨,我想我這傻兒子一定是後者!”徐父在一旁猛點頭附和,語氣中有著戲謔之意。

    什麼嘛!徐方翊不滿的皺起眉頭,自己好歹也是班上眾人認同的資優生吧?

    雖然高一時曾經因為對籃球過於狂熱而慘遭留級的命運,可是自從升上高二後,他可是相當有自覺的發憤圖強耶!

    不過,這大部分要歸功於三不五時就拖著他一起用功的辛奕雲。

    心裡頭頗為不滿的瞥了瞥這對胳臂老是往外彎的父母,徐方翊實在很懷疑自己為什麼能平安活到十七歲。

    徐父、徐母的調侃,讓辛奕雲忍不住微微一笑。

    就徐方翊常常遲鈍的任自己侵犯這點看來,的確是相當的笨;但是說他笨也不對,正確的說法應該是過於遲鈍……

    頻頻夾菜給辛奕雲的徐父,絕對沒想到這個嘴角含笑的美少年,此時腦海裡滿滿皆是想著侵犯自己兒子的限制級畫面。

    “我說奕雲,你跟方翊的感情越來越好,將來要是我們家方翊交了女朋友,你會不會擔心被冷落啊?”徐父笑笑的問著。

    “不會,我想不會有那麼一天。”辛奕雲輕擰眉梢兩秒,緊接著一抹弧度完美的笑痕自薄唇綻開來,語氣中頗有深義。

    “唔!咳、咳咳……”坐在他身邊、從一開始就猛扒飯的徐方翊差點被飯粒嗆到。

    雙眼慌張的瞥向身邊,他發現辛奕雲臉上掛著如同往常般從容不迫的笑容。

    他……他該不會是想跟自己的爸爸暗示些什麼吧?

    這麼猜疑也不是不可能,畢竟在兩人關系尚未明朗化之前,辛奕雲有過不少次的前科。

    桌底下,他企圖用力踩這個總是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一腳。

    而辛奕雲仿佛已經看穿他的行動,不著痕跡的往旁挪動一步。

    “唷,這麼有信心?”徐母也忍不住打趣的說著。

    “當然。”目光堅定的點了點頭,辛奕雲仍是皮笑肉不笑的繼續侃侃而談:“而且我暫時也不會交女朋友。”

    “你難道都沒有和女孩子談過戀愛?”徐父很是詫異。

    徐方翊的肩膀忍不住一聳,為餐桌上此時的話題而膽戰心驚。

    嗚……他早該想到的,辛奕雲每次來他家裡住,總會找機會對他爸媽胡言亂語!

    實在很後悔前幾天不堅持到底,居然讓這顆不定時炸彈住進家裡頭,徐方翊只能強裝鎮定味同嚼蠟般的動著嘴巴,邊防御性的豎起耳朵。

    反正,辛奕雲要是再開口講一些惹人猜疑的話,到時候自己拼命扯開話題就對了。

    “我想,戀愛不一定要局限於女孩子身上。”沉思一會兒,辛奕雲在徐方翊驚悚的目光下,自嘲的微笑著。“對我而言,任何事物都可以是戀愛的對象,只要我用心去體會,貓、狗、花、機器,甚至……一個男人,重要的是,對象是誰,因誰而定。”

    辛奕雲說得一臉感傷,高超的演技將徐父、徐母唬得一愣一愣的。

    沒有細想辛奕雲話中的暗示,徐父豪爽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看來你父母把你教得很好呢!大愛的精神真是令人欽佩啊!”語畢,徐父接著夾了一只炸雞腿給他。

    “謝謝,我只是覺得戀愛是一種心靈交流:再說,要是和方翊的友情淡掉,我要擔心的恐怕是以後嘗不到徐阿姨的好手藝呢!”

    溫和一笑還不忘記狗腿一番,辛奕雲臉上看不出任何異狀,眼角余光則帶有深情意味的望著一旁假裝對自己視若無睹的徐方翊。

    感覺到那視線,一絲冷汗自徐方翊額際滑下。

    另一面,徐方翊在心中暗自吐槽!

    還心靈交流勒!真不知道是誰一天到晚欲求不滿喔!

    拿起餐桌上的水壺替自己斟杯開水,徐方翊忍不住埋怨起辛奕雲的虛偽。

    而且,他也深深對辛奕雲這種暗示性舉動不滿。

    不知道警告他鄉少次了,不要讓周圍的人察覺異狀!這家伙偏偏就是我行我素、自私自利!

    惱怒的再扒一口飯,徐方翊只期望接下來的時間他不要再做出什麼驚人之舉。

    ***

    “辛奕雲,我說你,能不能不要在我爸媽面前說些莫名其妙的話?”一手撐著彈簧床墊,手上一邊翻著最新一期的籃球雜志,徐方翊不滿的說。

    房內的擺設相當整齊又簡單,完全是個高中男生的格調,空氣中隱隱飄著洗發精、書本紙張綜合起來的味道,以及籃球那種特殊的皮革味。

    吃完飯,兩人在徐母半推半拉之下,以節流為名,徐方翊扭捏半天才勉為其難的和辛奕雲共浴洗完一場戰斗澡。此時悠哉的躺在床上,且絲毫不擔心吃飽立刻躺下身材會走樣的徐方翊,打算趁機會把話講明。

    “咦?”也不知道是有意或無意,辛奕雲抬起頭丟給徐方翊一個困惑的表情,輕擰細致的眉梢。

    他這種平常看在徐方翊眼裡總會不自覺怦然心動的可愛表情,此時只讓他氣得牙癢癢的。

    這家伙只會在自己要責備他的時候,忽然變得過分遲鈍!

    “就是剛剛晚餐時候呀,你是存心讓我爸媽懷疑嗎?”徐方翊氣得橫眉豎目,語氣也忍不住重了起來。

    “怕什麼,反正我們兩人是同志戀人的事情,遲早要讓父母知道的。”辛奕雲無所謂的撇撇嘴。

    見狀,徐方翊更是一肚子火。

    什麼叫作遲早?現在若被窺知一二,實在是太早了些吧?

    “但是現在絕對不是時候,而且我也不想讓人知道。”他駁回辛奕雲的話。

    現在兩人只是高中生,根本不到成年的年齡,何況兩人都是辛家、徐家唯一的獨生子,要是這麼早讓父母知道兩人之間有違倫常的關系,恐怕只有搬家一途!

    更遑論彼此將會受到親人們多少的責難!

    很顯然的,辛奕雲這個家伙從頭到尾只在意自己的欲望,完全不會替別人著想。

    徐方翊兀自生著悶氣,沒發現自己這種慍怒末消的神情,看在對方眼裡卻是很可愛,令人想親親他喋喋不休的唇瓣。

    辛奕雲沉思了一下,有些猶豫的開口:“方翊。”

    “什麼?”手上繼續著翻閱雜志的動作,皺著眉頭,徐方翊完全沒有察覺到一瞬間的氣氛改變。

    直到發現辛奕雲沒有接下去說話,懶洋洋的抬頭時,他才發現那雙饑渴到仿佛燒著烈火的眼眸。

    他緊張的吞了口唾液,相當清楚他那種眼神的意味。

    “方翊,我們現在來做一次好不好?”完全不打算掩飾自己的渴望,辛奕雲單刀直入的要求。

    “好嘛,前陣子你都忙著比賽的事情,又不准我在學校動手動腳,那段空窗期我已經忍得夠久了,你今天就讓我做一次嘛!”說著,辛奕雲已經沒什麼耐心的扯著徐方翊身上單薄的襯衫,身體也直截了當的壓在他身上。

    “喂!你很重耶!你到底有沒有把我剛剛跟你說的事情聽進去啦?”剛吃飽卻被人這樣壓著,腹部不適的感覺讓徐方翊皺起眉頭。“而且你不是說,你今天住最後一天是有關於比賽的事情要和我討論嗎?”他不打算輕易就范。

    想到原本應該在自己父母回家前就滾回自己家的辛奕雲,今天早上難得一臉正經的說,還要再住一晚和自己討論比賽的事情,徐方翊就覺得納悶,畢竟這家伙可是個超級不負責任的副隊長!

    何況,雖然他的房間位置在二樓,離樓下父母臥房的位置還隔著一道走廊,然而一想到家中尚有兩位長輩,他就無法安心的任辛奕雲為所欲為。

    “那是借口。”連眉毛都沒挑一下,辛奕雲繼續手上剝衣服的動作,手指貪婪的掠奪著那訓練有素、彈性十足的腹肌。

    借、借口?

    詫異的張開了唇,徐方翊實在沒想到自己又一次落入對方的陷阱。

    “等等……至少、至少把門鎖上吧!”

    驚覺對方已經貪婪的吸吮自己的胸口,徐方翊咬牙做出最後的抗議,而他這句話總算稍微遏止了對方的動作。

    “嘖!”

    看著不耐煩的辛奕雲起身按下門鎖,徐方翊的心裡甚為不解。

    不過話說回來,辛奕雲春假前心情不好,該不會就是因為最近無法和自己……呃,巫山雲雨的關系吧?

    燒紅著臉,腦海裡遲鈍的分析著,下一秒,他微啟的雙唇已經落入辛奕雲熾熱的掠奪氣息之中。

    夏日的晚風透過薄薄的紗窗吹了進來,卻滌不去室內激情火熱的氛圍。

    兩個經過籃球隊體能訓練而顯得結實的完美身軀,不住地在床上搖晃著。

    喘息、吟哦……不時自彼此唇中逸出。

    色澤略深的木頭床隨著辛奕雲重重刺入的激烈動作而不停晃動著,並發出陳舊的嘎吱聲:然而,早已被彼此身上熱氣征服的兩個大男生,耳際卻只掠過雙方粗重的沉吟……

    “唔……”扭動一下身軀,徐方翊難以隱忍般的咬緊下唇。

    顧慮到家中還有兩位長輩,他拼了命忍住快要破口而出的尖銳叫聲。

    而壓在他身上的俊美少年,卻對於他的努力視若無睹,不斷以最強勁的力道、最磨人的速度頂入他敏感的地方,似乎非要自己正視他的存在般的強烈灌入他的熱情。

    “啊……嗚……辛、辛奕雲……”徐方翊情不自禁的擺動著下肢,臉頰是無法克制的淚痕,已經被熱氣沖昏的腦袋也不知道是想要求對方克制,抑或是貪求更多,他只是下意識的呼喚著對方的名字。

    看著這樣的徐方翊,辛奕雲露出邪佞的微笑。

    “方翊……”他喚著,同時印上徐方翊性感的唇角。

    “嗚……”

    “方翊……”辛奕雲又是蹙著形狀相當完美的眉頭,然後一陣陣的呼喚,似乎可以從不斷叫著對方的名字中,抓住什麼實質的安全感和歸屬感。

    其實,辛奕雲當然明白徐方翊內心的擔憂,以及不願被眾人發現兩人關系的堅持;然而,一想到這場愛情若是沒有旁人見證,他真的很擔心會輕易的瓦解。

    較容易杞人憂天的辛奕雲,自然無法安分的守住這個秘密,外冷內熱,屬於悶騷沖動派的他,也就沒有那麼細膩的考慮到兩人被發現後會有如何的下場。

    在這方面,年長他的徐方翊似乎就比較深思熟慮許多。

    看著身下被自己弄到神智不清的人兒,辛奕雲眼中閃著淡淡的憂傷。

    這樣沒有未來感的愛情,能夠維持多久呢?

    看來自己只能從不斷的熱情索求中,抓住那麼一些些的安全感。

    “方翊……”再次呼喚對方的名字,辛奕雲握住手中的熱情,遲遲不願讓徐方翊獲得最後紆解。

    此時,樓下的兩位長輩必定萬萬沒想到樓上的臥房裡,兩個大男生正呈現劍拔弩張、高chao蓄勢待發的局勢。

    “放……放手……辛奕雲,要、要出來了……”

    濕潤的眼眶中轉著淚霧,徐方翊微微發出沉吟,窄小的臀部也難以隱忍的搖擺著,想自行突破無法紆解的欲望。

    “不要。”辛奕雲居然給了他一個突兀的反應。

    咦?揚起下顎,徐方翊一時以為自己耳朵出現了幻聽。“嗚……”他不解的望向辛奕雲,痛苦的低鳴。

    只見那形狀優美的唇畔揚起一抹苦澀的笑意,低頭靠近他的胸膛,輕輕含起躺在他胸口前TiffanyCo的經典款戒煉。

    不知怎地,明明看過比這還要煽情萬分的動作,或許是因為想到這是幾個星期前彼此花了不少錢送給對方的信物,此舉居然讓徐方翊感到怦然心動。

    “方翊,說你喜歡我,我就讓你出來。”手上仍然握住對方尚未解脫的熱情,辛奕雲的語氣好輕好柔,卻隱隱夾帶著威脅性。

    愣了幾秒,分析了這句話語的涵義後,徐方翊才稍微回神過來。

    “搞什……”麼鬼啊!

    他在開什麼玩笑!

    怎麼也說不出這樣令人難以啟齒的話,徐方翊當場面紅耳赤。

    要他在這種時候講出那種肉麻的告白,那是絕對不可能的!

    可是……被握住的地方又熱又脹,加上熟知自己敏感處的辛奕雲又三不五時的給他一些刺激,感覺益發無法隱忍……

    有這麼一瞬間,徐方翊差點妥協。

    只要說了就可以解脫……

    “我、我……”猶豫的話語終究在辛奕雲期盼的視線下戛然而止。

    好丟臉……可是好想……好想解脫……

    腦海裡渾噩的這麼想著,徐方翊俊逸的臉冒出不少隱忍欲望的汗水。

    不過潛意識裡依舊感到丟臉,他實在沒那個勇氣在這種時候講出那些情話。

    終於,徐方翊忍無可忍的掙開被握住的手掌,難耐的往對方頭上狠狠敲去。

    “你他媽的!要做就快點啦!不想做就給我滾下床去!少命令我說一些莫名其妙的話!”怒不可遏的低吼,徐方翊的口氣一點都不文雅。

    莫名其妙的話?

    一瞬間,辛奕雲為徐方翊的用詞感到心酸,加上額頭上吃了一記拳頭,他忍不住大叫:“好痛喔,方翊!”

    “你活該!”

    “方翊,跟我說嘛!你打從第一次告白之後,就沒有跟我說過這句話了。”

    “廢話!有誰會一天到晚把這句話掛在嘴邊?”徐方翊皺緊兩道劍眉,激烈的反駁,似乎已經忘記兩人此時是衣不蔽體的窘況。

    “我會啊!我喜歡你,方翊。”

    “白癡!你以為每個人都跟你一樣喔!”氣惱的再次伸出結實的拳頭在辛奕雲頭上追加了一下,徐方翊沒好氣的道。

    “痛……”

    又挨了一拳,辛奕雲眼角瞬間逼出淚水,再怎麼說,一個每天會舉二十磅啞鈴當消遣的籃球隊隊長,手勁可不是說著玩的。

    而在同時間,他內心又溢滿苦澀感。

    連一句“我喜歡你”也說不出口?說真的,他實在相當憂心,徐方翊好象沒有很重視自己。

    他無法給予自己十足的安全感。

    甚至,他還常常覺得,如果有個女孩子哭著求徐方翊對她說“我愛你”,以徐方翊那種憨厚的個性,搞不好還會答應呢!

    畢竟,平常有人跟自己告白時,徐方翊好象都不忍心看到對方被拒絕。

    那麼,自己對徐方翊的真心真意又算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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