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步影當場傻在原地,愣愣的看著段塵焰手中的杯子。他竟然在一個認識不到一天的人面前如此失控,這一點都不像他的個性,是哪裡出了問題?怎麼會變成這樣?
「步影,步影,回魂吧,怎麼又發呆了?看來你真的很喜歡發呆喔!」段塵焰放下手中的杯子,拉著發呆的楚步影坐在他大腿上,「你怎麼這麼喜歡發呆啊?跟你的性子真不符合。」
他的話清楚的傳進楚步影的耳中。
「要你管,我喜歡發呆礙著你嗎?」楚步影還沒發現自己就坐在段塵焰的大腿上,一徑的反駁他的話。
「我只是說說而已,不要生氣啦!常生氣會老得比較快哦!」段塵焰抱著楚步影的腰,好聲好氣的勸告楚步影。
「我生氣還不是因為你的關係,哼!」楚步影整個心思都放在和段塵焰鬥嘴上,一點也沒發覺兩人之間的曖昧動作。
「我哪有惹你生氣,是你自己想不開才會生氣的。」段塵焰也不甘示弱的和他玩起鬥嘴遊戲。
「從你一腳踏進冷月軒開始,你就一直在挑戰我的忍耐度,還擅自決定搬進來,這一切都讓我覺得你是一個很討厭又霸道的人。」楚步影忍不住回嘴。
「哪有!是你太吸引我了,讓我下定決心今生非你不娶耶!怎麼可以說我霸道呢!」段塵焰覺得自己的真心被曲解,馬上解釋清楚他的行動。
「反正,我是不可能接受你的追求的。」楚步影想也不想的就回絕。
「總有一天你會愛上我的。」段塵焰十分有把握的對楚步影說著。
「哼,走著瞧!」
楚步影一點也沒將段塵焰的話聽進耳裡。
「你會輸的。」段塵焰捏了捏楚步影的臉頰,意有所指的道。
「是嗎?」楚步影短短的回了一句,斜睨著段塵焰的側臉。
「會的,我的步影。」段塵焰雙手環緊楚步影的腰,貼在他的耳邊道。
這時,楚步影總算發現兩人間曖昧的舉止,他是何時又坐在他腿上的?他竟然一點也沒發現?
他馬上拍掉段塵焰不規矩的雙手。
「放開我,你這個大色狼。」
「不好意思,一個不小心就又把你抱緊了。」
段塵焰放開雙手讓楚步影起身,心想這樣就足夠了,他要一步一步來,讓他慢慢的習慣他的存在。
「哼!」輕哼一聲,楚步影轉身往廚房走,準備早餐去。
待會兒,他可是還有一堆事情要忙呢,這一批的藥材產量頗多,他要小心的將它們分類,然後讓那些藥材商來拿。
「步影,你要去哪裡?我也要去。」段塵焰跟在他後面嚷著。
「閉嘴,要是我再聽到你的聲音,我就拿掃把趕你出去。」楚步影轉過頭,語氣略顯冰冷的警告著。
段塵焰馬上閉上嘴,要是真被楚步影給趕出去,那他的追妻計劃不就毀了!
???
一整個早上就在不發一語中度過,楚步影做著每天例行的工作,將藥材分類打包,而一頭銀白色的長髮跟昨天一樣用緞帶隨意綁著,有幾綹不聽話的髮絲隨風飛著。
段塵焰則是百般無聊的看著楚步影,他覺得專心工作中的他有著另一種截然不同的感覺,這感覺他無法形容,只覺得很溫馨。
倏地,一個小小的黑影擋住段塵焰的視線,他直覺的往臉上一抓,一隻白色的小雪貂在他的手裡掙扎著。
小雪貂吱吱的叫著。
「小雪球!段塵焰,快點放開小雪球。」
聽到聲音,楚步影飛快的轉身,立即跑到段塵焰面前,搶下他抓在手裡的小雪貂。
「它是你養的寵物,好可愛也很調皮。」
段塵焰看著一貂一人。
「它是野生的,不是我養的。」楚步影邊回答,邊幫小雪貂檢查有沒有受傷。
「可是,你叫它小雪球不是嗎?它真的不是你養的寵物?」段塵焰覺得奇怪又問了一次。
「他是有一次不小心受傷被我救了,在這裡住過一段時間,好了以後我放它走,只是它常常會跑來找我。」楚步影破天荒的說了一大堆話。
「它好可愛喔!既然他這麼喜歡你,不如我們就收養它好不好?」段塵焰見小雪貂這麼喜歡楚步影,為了討他歡心也為了多一個戰友,所以極力鼓吹收留小雪球。
「我是很想收養它,可是,它是屬於大自然的生物,我不想讓它失去野生的本能。有一天我會離開他的,到時候它該怎麼辦?」
「放心,你會活得比它久的。」
段塵焰摸了摸楚步影手上的小雪貂。
「你又知道了,你又不是神,說不定我今晚睡著就一覺不醒了。」楚步影不以為意的說著。
「我不准你這麼說,你會和我一起白頭到老的。」段塵焰不自覺的緊摟著楚步影,怕他真的就這麼消失。
「你又在發什麼瘋?抱得我快喘不過氣了。」楚步影的雙手都被段塵焰抱著無法掙扎,只能用嘴巴抗議。
「我會讓你活得好好的,我們就留下小雪球吧!我看你也很喜歡它不是嗎?」段塵焰稍微鬆開他,但還是抱著他沒有放開。
「我是很喜歡它,那又如何?如果你喜歡小雪球也願意照顧它的話,那你就收養它,我不反對。」楚步影就是不願意說他願意收養小雪球,所以,把決定權丟給段塵焰。
「我願意照顧它,那就決定把小雪球留下來!」段塵焰明白他心裡所想的事,決定讓小雪球留在冷月軒。
「小雪球,歡迎你住進冷月軒,成為第二位房客。」段塵焰低下身子跟楚步影懷裡的小雪貂說話,親切的又伸手撫摸它。
只可惜,小雪貂似乎一點都不領情,一個勁兒的往楚步影懷裡鑽,讓段塵焰覺得亂沒面子的。
「喂,小傢伙,你很不給面子喔!也不想想是誰讓你住下來的,居然敢不理我,看我怎麼修理你?」
段塵焰魔爪一探,輕易的就抓出躲在楚步影懷裡的小雪貂,露出惡魔般的笑容注視著它。
「你想對小雪球做什麼?」楚步影緊張的問段塵焰。
「你說呢?」
段塵焰臉上的笑容依舊,但給人的感覺完全不一樣。
「我又不是你肚子裡的蛔蟲,怎麼會知道?」楚步影瞪了段塵焰一眼。
「我要好好的教導它一些應有的禮貌,相信你不會反對吧?」段塵焰的話好像有點不可思議,楚步影疑惑地看著他。
「你想不想看看我是怎麼教它的?」段塵焰說得真像有那麼一回事似的。
「你請便吧!我還有一堆事情要忙,沒空陪你瞎起哄。」楚步影做出一個請的動作,要他離去。
「那你去忙你的,我要去教這不聽話的小傢伙一些基本的禮貌。」段塵焰也不勉強,抓著小雪貂便往屋裡走。
「這傢伙真是有毛病,要教小雪球禮貌,真是異想天開。」楚步影邊走回堆放藥材的地方,邊叨念著。
???
此時,在屋裡的一人一貂在圓桌前對峙,那互不相讓的模樣,說有多好笑就有多好笑。
「小傢伙,是我讓你順利住下來的耶!你居然不懂得感恩。」段塵焰對著桌上的小雪貂說教。
小雪貂像是有靈性似的,一雙大眼睛直盯著他瞧,彷彿在說你——好煩,
「哎呀!你那是什麼表情?是在說我煩嗎?欠扁是不是?」段塵焰好像能和小雪貂溝通似的,掄起拳頭在它面前晃了晃。
小雪貂還是一副愛理不理的模樣,一點也不把他的威脅放在眼裡。整個身體縮成一堆,睡起它的大頭覺。
見狀,段塵焰暫時放棄對小雪貂的訓練,他決定去找楚步影。只要見到他忙碌的身影,他的心便彷彿有了歸屬感。
來到後院,楚步影一個人坐在小椅子上,專心的將散落一地的藥材分好,絲毫沒察覺有人正看著他。
良久之後,楚步影將已經分好的藥材放進身旁的麻袋裡,這才發現不遠處的段塵焰,他只是淡漠的繼續手邊的工作,並不理會他。
不知道要多久才能擄獲楚步影的心?段塵焰一雙熾熱的眼眸凝視著他,極想用他的熱情融化他那顆冷漠的心。沒多久,一抹笑意悄悄地爬上他的嘴邊,有個計劃在他的腦海裡成形,他要一舉攻佔楚步影的心。
???
「步影,快中午了,工作了一個早上,你應該休息一下吃中飯了吧?」段塵焰喊著在後院的楚步影。
後院只傳來分藥材的聲音,沒有楚步影回應的聲音。
「步影,我煮好中餐了,快來吃喔!冷了就不好吃!」段塵焰再接再厲的叫著。
後院依舊沒有回應,看來楚步影是決定完全漠視他的存在。沒關係,他親自去請他進來吃飯。
段塵焰悄悄的走到後院。
「步影,夠了,別再做了,該休息一下,先吃中飯了。」他拿走楚步影手上那不知名的藥材,溫柔的說道。
哪知楚步影連頭都不抬一下,又拿起另一邊的藥材繼續分類,好似他身旁沒有段塵焰這個人一樣。
「步影,不高興也不要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先進屋吃飯順便休息一下,下午再繼續忙。」
段塵焰乾脆整個人蹲在楚步影面前,強迫他面對他。
「身體是我的,用不著你多費心!我還不餓,不想吃東西,你別來煩我。」楚步影從嘴裡吐出冷冷的話。
「不行!這樣下去你的身體會受不了的,跟我進屋去吃些東西。」段塵焰哪容得了楚步影的不聽話,大手一抓,緊抓住他的手臂往屋裡走。
「你在做什麼?你這個不講理的傢伙,這是我家,我高興怎樣就怎樣,用不著你管我。」
楚步影試圖掙脫段塵焰的大掌。
「我不講理也是因為你的關係,誰教你不好好的聽話,先進屋裡吃飯。」段塵焰回頭瞪了楚步影一眼。
楚步影被他這麼一瞪,只能愣愣的跟著他走回屋裡;然後任由他擺佈地坐在桌子前吃飯,可是,他的心好像已經飛了……
???
十五年前
當楚步影還是個十二歲大的孩子時,因為他的一頭銀白色頭髮,讓鄰居都對他避之惟恐不及,連自己的父親都不承認他是他的兒子。
只有母親一個人疼愛他,不會將他當成妖怪看待。每次他受了什麼委屈,母親都會安慰他,要他別放在心上。
但是,疼愛他的母親後來染上了風寒,家裡窮沒錢請醫生為母親看病,拖了沒多久,母親就丟下他一個人與世長辭。
少了疼愛他的母親,楚步影覺得這世上再也沒有什麼值得他留戀的,他下決心要跟母親一起走,他不要再獨活下去。
在一個月圓的夜晚,楚步影悄悄地從柴房溜了出去,一個人摸黑走到母親的墳前,準備去陪伴母親。
他從懷裡拿出老鼠藥,仰頭準備吞下去時,一個滿頭白髮的老人及時阻止了他自殺的舉動。
「你是誰?為什麼要阻止我去陪我母親?」楚步影仰起臉看著滿頭白髮的老人,不解他為何要阻止他。
「你還是個孩子,為什麼年紀輕輕就要放棄自己的生命呢?你這麼做是最不孝的,你知道嗎?」老人露出和藹的笑容。
「你又知道什麼?我失去了活下去的勇氣和支柱,疼愛憐惜我的母親丟下我走了,我要去陪她。」
楚步影雖然年紀還很小,但是卻很早熟,說話的時候眼睛一瞬也不瞬的看著老人,眼裡充滿對人世間的絕望和孤獨。
「但是,你母親在天之靈一定不希望你這麼做,你要你母親連死了都要為你操心嗎?」老人問道。
楚步影沉默下來,他確實沒有想過疼愛、憐惜他的母親死後仍會為他操心,如老人所說,他真的是一個不孝之人。
「怎樣,想通了沒?還要放棄自己的生命嗎?」老人見楚步影冷靜下來,沒有再回話,於是進一步的逼問他。
「我想通了,我不死了,我要好好的活著,連母親的份一起活下去。」楚步影抬頭看向老人,眼裡充滿鬥志和生命力。
「很好,你想不想和我到長白山去學醫?」老人問楚步影的意願。
「好,我跟你去長白山學醫。」楚步影站了起來,語氣肯定的告訴老人他的答案。
「那我們這就出發到長白山我住的地方。」
老人笑著走在前面,楚步影則是緊跟在後頭,這一老一少就這麼乘著月光一前一後的離開。
就這樣,十二歲的楚步影跟著老人回到與世無爭的長白山,山上的居民很少,加上他總是戴著黑色的帽子,所以根本沒有人知道他那異於常人的髮色。
時光飛逝,楚步影也在長白山上住了九年;而後他的師父過世後,六年來他就一個人獨居在冷月軒裡,也很少再與人接觸。
???
直到那一天,那個霸道又嘻皮笑臉的傢伙出現後,打亂他原本平靜的生活,每天都擔心他會看到他脆弱無助的一面。
「步影,怎麼又發起呆了?回過神來。」段塵焰察覺楚步影又陷入一個人的世界裡,霸道地喚醒他。
乍聞段塵焰的叫聲,楚步影猛地從回憶中拉回思緒,有些呆愣的看著他。
「怎麼了?一直看著我,你該不會是愛上我了吧?」段塵焰以開玩笑的口吻調侃道。
「你少臭美了,誰會愛上你?」楚步影不屑的說。
「那你幹嘛一直盯著我看,害我誤以為你喜歡上我了。」段塵焰露出一副傷心的表情。
「我盯著你看是因為我從沒看過這麼不要臉的人,研究一下你的臉皮是用什麼做成的。」楚步影回了一句惡毒的話。
「你怎麼可以說我臉皮厚呢?我這是勇於追求真愛,你應該被我感動才對。」
段塵焰早已是百毒不侵的金剛不壞之身,哪會被他的幾句話所擊敗。
「我看你是病入膏肓,無藥可救了!」楚步影白了段塵焰一眼,不想理會他,低頭繼續吃飯。
「那也是為你而生病,只有你的真愛可以救得了我。」段塵焰順著楚步影的話尾繼續說下去。
「懶得理你這個神經玻」
楚步影放下碗筷站起身,往後院走去。
「步影,你還沒吃完耶!」段塵焰看了楚步影的碗一眼,然後高聲的叫住楚步影。
「看了你我就倒盡胃口,哪吃得下!」
楚步影似假還真的回了一句,其實,他是沒有胃口吃東西,故意對段塵焰這麼說的。
「那我先離開,你回來吃完飯,要工作再去工作,反正也不會有人幫你做好的。」
段塵焰當了真,馬上從座位上起身,要楚步影先回來吃飯。
楚步影沒有搭理他,還是逕自往後院走去,他想單獨一個人靜一靜,不想被其他人打擾。
「步影,怎麼了,這樣還不行嗎?那你到底要怎樣才肯回來吃飯?」段塵焰亦步亦趨的跟著他。
「你真的很吵耶!真想拿藥把你毒啞,讓冷月軒恢復原有的寧靜。」楚步影隨口說出。
「你忍心把我毒啞嗎?這樣就沒有人陪你說話、鬥嘴,講笑話替你解悶了耶?」
段塵焰一點也不擔心楚步影真的會把他毒啞。
「我可不保證自己不會這麼做,因為,我一個人也活得好好的,多一個人少一個人,對我來說影響不大。」楚步影斜睨了段塵焰一眼,眼中有種壞壞、當真的感覺。
「你這麼說就不對了,多一個人陪伴你不是一件很好的事情嗎?你傷心的時候有人會安慰你,你開心的時候有人可以和你一起分享喜悅的情緒。」段塵焰開始導正楚步影不正確的想法和思維。
「多年以前,有一個人和你說過同樣的話;可是,他已經不在了。」楚步影想起了疼愛他的師父。
「那個人是誰?和你有什麼關係?他都已經死了,你還忘不了他是不是?你說清楚。」段塵焰看楚步影提到那個人的時候,眼神變得好溫柔,這讓他非常的不高興。
「我是永遠也忘不了那個人,如果沒有他就沒有現在的楚步影,他對我恩重如山,我還來不及報答他,他就離我而去了。」
楚步影不想和他解釋那麼多,所以也沒有提起他口中的那個人其實就是有如他父親的師父。
「我要你忘了他,永遠都不准你再想起他。」段塵焰發瘋似的抓著楚步影的手臂,逼他忘了那個人。
楚步影嗤哼一聲,他長這麼大還沒見過如此霸道的人,憑他的三言兩語,怎麼可能讓他忘了師父對他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