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你。」看著他齜牙咧嘴、又不願喊痛出聲的模樣,姚翠娘噙著淺笑,一反平時的潑辣叫囂,柔聲低語。
「呃?」有些愕異的抬起頭,石培峻的表情在瞥見姚翠娘身後快速接近的人影時瞬間變色。
「石哥——」蓮舞飛快的衝進廚房,挨到石培峻身邊。「石哥,你有沒有怎麼樣?痛不痛?」
這女人……這女人沒長眼睛嗎?臉腫得半天高,問他有沒有怎麼樣?紅得像塗了胭脂,問他痛不痛?
「你讓我打一巴掌看看就知道了。」石培峻面無表情的說道。
「石哥,你怎麼這樣說嘛!」蓮舞嬌嗔著,在發現姚翠娘站在一邊後,馬上轉向她,「姚姐,有件事我想和你說……姚姐?」發現她異常陰冷的神色之後,蓮舞有些害怕的喚道。
「你還有資格叫我姚姐?」姚翠娘冷笑幾聲。
「呃……」蓮舞也愣住了。
原本對石培峻柔聲細話的姚翠娘頓時化身為母夜叉,伸出青蔥五指著蓮舞怒喝:「你以為你是公主還是千金大小姐?你還記不記得你是出來賣的?丟著客人不管,去向別人賣弄風騷!你以為你是什麼角色?大伙都搶著要奉承你、巴結你的花魁?我呸!你有幾斤幾兩,你自個兒清楚!今天發生這種事,算我姚翠娘不識人,我自認倒霉!」
「姚姐!」驚恐的跪在姚翠娘面前,蓮舞一反之前的傲慢,聲淚俱下,「對不起,姚姐,是我一時糊塗了。您原諒我這次吧!我不敢了!」
「你不敢?哈!我也不敢了!我不想知道你是什麼居心,但你今兒個所作所為就夠毀了醉月樓!你行!你有本事!我這小小的醉月樓容不下你在這兒發騷使浪,你另外尋間能容你胡作非為的店去吧!我這留不下你了!」
石培峻愣愣的看著,大氣也不敢吐,對姚翠娘真是佩服得五體投地。
好有魄力!
「姚姐……」蓮舞跪在地上哭叫,做著最後的掙扎。
「給我滾!」
???
自從蓮舞被攆出醉月樓之後,大伙對石培峻的好感急速增加。
先別說他是頭一個姚翠娘親自帶回醉月樓的護衛,光是那晚挺身而出,替姚翠娘挨了那個巴掌,就讓所有的姑娘芳心亂跳,一說起那回事就興奮得吱吱喳喳,討論得臉帶羞紅;而原本對他的能力持觀望態度或是半信半疑的護衛,也因為他的男子氣概和免於讓美麗的老闆娘毀容的事跡,轉而寄予高度的信任和擁戴。
可是,這樣受到眾人愛戴的石培峻,卻是越來越苦悶。
真是弄巧成拙了,他原本就想找機會讓大家瞭解他不過是只三腳貓,結果卻在自己憐香惜玉的英雄心態下,反而把自個兒逼進了死胡同。
這下子,聽聽外頭那些讚他「武功高強」、「風度翩翩」、「溫柔瀟灑」的聲音,他真想捧著疼得發暈的頭,挖個洞把自己給埋了。
啊礙…真不敢想像真相被發現的那一天。
雖然他也想像過自己成為大俠的一日,可是聽那些不實的讚美,比聽到別人罵他蹩腳還要難過。
「唉!」石培峻沉沉的歎了一口氣。
「怎麼啦?」熟悉的聲音在身後響起。「我說石大俠,大伙對你是又敬又愛的,怎麼你反而一副要死不活的嘴臉?」皺起眉,石培峻有點不高興的盯著姚翠娘。「容我問一句,你這不是在說風涼話吧?」
「怎麼會呢?」似乎笑得有點心虛,姚翠娘拍著石培峻肩膀的力道有些過大。「你真是多心了,我感激你都來不及了,哪有時間說你風涼話呢?你說是不是?哈哈哈哈……」
少來!
暗啐一聲,石培峻決定以後一定要記取教訓,不要再那麼容易被美色所惑。「找我有事嗎?」
「喔,對了,外頭有兩個男人找你。」姚翠娘不知為什麼,不但沒有收住笑,唇角反而越咧越開,「妓院裡大白天來了客人就已經很怪了,來的客人竟是要來找男人的……哇哈哈哈!」
這女人!
「姚翠娘,你夠了沒有?」沒想到這女人的美麗皮相下,竟有那麼不純潔的心……
呃……要求一個「純潔的老鴇」,好像過分了些。
不過她事後除了說過一聲謝,就再也沒對他表現過感激的態度了,讓他頗不是滋味。
他之所以為她擋那巴掌,除了捨不得她被打,也有存著些想讓她對他刮目相看、心懷感激的私心。
結果,她是道了謝啦!可是對他的態度卻越來越像哥兒們,反倒是那些院裡的姑娘,一個個見了他就臉泛紅潮、滿面嬌羞,連帶地讓他也忍不住彆扭起來,心底其實也很害怕再來一個蓮舞。
唉,怎麼會變成這樣呢?石培峻懊惱的往醉月樓外走去。
不過話說回來,他到醉月樓也不過幾天,怎麼就有人找上門來了?
會是誰?為了什麼?
嗯……該不會是他的「威名」傳到別的妓院,所以派人來挖角吧?
苦笑著自我消遣,石培峻唇邊的笑意在看到大廳裡的兩個男人時瞬間冰凍。
「大師兄、二師兄。」有點畏怯的喚道,石培峻心虛的走到兩名臉色不悅的男子面前,「你們怎麼來了?」
「那你又怎麼來了?」較年長的一位憤怒的一拍桌,站了起來。「我還以為你被逐出師門後會有點長進,沒想到你……你……唉!」
另一名男子啜了口茶,笑得溫文儒雅。「大師兄,你先別氣,喝口茶吧!這兒的茶還不壞,挺香的。」接著轉頭看向石培峻,「你就留了封信,說要到長安來尋人,讓我和大師兄找得半死,長安城的人幾乎都問遍了,才知道你到這兒來了。培峻,你可躲得好啊!」
啊,他該謝謝二師兄的誇獎嗎?
「可是師父不是說……」都已經把他給逐出師門了,還惡狠狠的說他寧可沒收過他石培峻這個徒弟,省得敗壞了師門名聲……說得那麼絕情,為什麼還要派兩位師兄來找他呢?
「師父?」兩人對看一眼,「不是師父要我們來找你的。」
呃?聽得半清楚半糊塗的石培峻和躲在門簾後一頭霧水的姚翠娘,在心中同時發出疑問聲。
好難懂哦!
「那,是師母嗎?」師母一向很疼他,也許是她惦記自己,所以要兩位師兄來找他回去……
「師母?她和師父到杭州去探望親戚了,只交代我們要注意門戶。」也就是放牛吃草不用管石培峻死活。
「那你們到底來找他幹嘛?」實在是受不了這兩個人拐彎抹角的說話,姚翠娘忍不住探出頭來問道。
「呵呵,以前培峻在的時候,都是他在惹師父生氣;現在培峻不在了,沒人可以讓他老人家發洩怒氣,所以我們這些師兄弟的日子也就不好過了。因此,我們這回除了替師父跑腿辦事,也順便來帶培峻回去,好讓兩老平日有個人可發洩。」大師兄康寧如是說。
「礙…」他還以為是師父想他……嗚……
二師兄笑咪咪的說道:「醉月樓的美麗老闆娘,多謝你對他的照顧,我們這就不叨擾了。培峻,我們回去吧!」
「慢著。」姚翠娘走到三人中間,雙手叉腰,擺出一副蠻橫樣。
「怎麼?」
「你們以為醉月樓是什麼地方啊?我這兒的人能讓你們說帶走就帶走?」姚翠娘挑高了柳葉眉。
「醉月樓是妓院埃」二師兄柳葉依然是嘻皮笑臉的,「怎麼?培峻賣身到醉月樓了?」
姚翠娘的唇角揚起危險的淺笑,柔聲道:「我說這位大爺,沒錯,醉月樓正是妓院,你親愛的師弟現在正是我醉月樓的人。你們要帶他走,不先問問我嗎?啊?打狗看主人,你們一進醉月樓就說要帶人,記不記得你們還站在醉月樓裡呀?竟然當著我這個主人的面搶我的狗!」纖纖蓮指戳著柳葉的胸口,一字一戳指,把他給逼到了醉月樓門口,讓他臉上的笑容也有些掛不祝
「誰是狗啊?」身為主角卻被置於事外的石培峻,滿臉不爽的嚷道。「姚翠娘,你也太看不起人了吧?」
腳跟一旋,姚翠娘高揚著下巴,轉身直逼石培峻,「我看不起你?我看不起你?我看不起你還會收留你?我告訴你,我要是真看不起你就不會帶你回醉月樓,我帶你回醉月樓就不會看不起你!」
「那你幹嘛說我是你的狗?」石培峻嘟嚷的抗議著。
「我書沒念多少,沒什麼高貴漂亮的詞兒可以用!我說話就求貼切,反正你就是我醉月樓的人,是狗是龍還不都一樣!」姚翠娘可倒是理直氣壯,反正只要意思到了,語言的功能就有了,何必計較那麼多?
「那你一開始就說是人不就成了?」
「你管我那麼多!」姚翠娘杏眼圓瞪,嘴也氣鼓鼓。
「虧我還幫你挨了一巴掌!」
「想拿那件事壓我?騙我的人情和愧疚?門兒都沒有!我給你道了謝,也給你敷了藥,讓你吃好住好,你以為那件事能絆我多久?我呸!」怒火高張,姚翠娘氣得快要抓狂。
「你這人怎麼一點都不懂得感激?你要是挨了那巴掌,少說臉會腫個十天半個月,你醉月樓還要不要做生意?」石培峻也光火了,真沒想到、真沒想到,原來她竟是這般忘恩負義的女人……
被兩人的吵鬧吸引住的大師兄康寧和二師兄柳葉先是愣愣的聽著,後來卻慢慢的揚起微笑。
「沒想到培峻會幫女人挨巴掌。」康寧撫著下巴,有些小小的驚訝。
「呵呵,師弟也挺有氣概的嘛!該不會以前都是我們出面擋著,沒讓他有表現的機會吧?」柳葉倒是相當高興。
「不過那個婆娘真是悍。」
「是埃」柳葉笑望著依然吵得火熱的兩人。「這女人可難搞了,我看培峻恐怕沒什麼勝算。」
呵呵,兩人苦笑著,將注意力回到依然在吵嚷的兩人。
「你以為我多嬌弱啊?被打一巴掌就會昏死過去是不是?我又不是沒被接過,搞不好我比你還壯呢!」姚翠娘的氣焰依然高張。
「你被揍過?」皺起眉頭,石培峻有些不高興,不明白緣由的燃起怒火,「誰打你?」
沒料到他會這麼問,姚翠娘原本燒得熾烈的怒火像是突然被澆了盆冷水,瞬間只剩下一點火星,「你問這幹嘛?」「打女人的傢伙最孬種。」
又愣了一下,姚翠娘突然笑了起來,「幹嘛?你想去揍人啊?免了!他早就被醉月樓的護衛們給『招呼』過了。你想表現的話,等以後吧!」
身後傳來一陣竊笑,讓原本吵得難分難解的兩人同時回過神來。
「你們怎麼還在啊?!」撥撥有些散落的髮絲,姚翠娘的逐客令下得一點也不客氣,且頗為直截了當。
「事情還沒辦完,怎麼能走人?」柳葉倒也不以為忤,領教過這位潑辣美女的厲害,他沒那個精神和力氣再同她周旋第二回合。「培峻,你是要跟我們回去還是待在這兒?」
「就跟你說了他是醉月樓的人!」姚翠娘一轉臉又是不悅。
「這要讓培峻自個兒決定吧?」柳葉望向一臉凝重的石培峻,眼中含著少許疑問與更明顯的瞭然,「你說呢?」
「大師兄,二師兄,我不能回去。」石培峻將自己青梅竹馬失蹤的事向兩人說了一遍,讓他們知道自己留在長安的原因,「……而且我留在醉月樓也是為了報答姚姑娘的收留之恩。」
姚翠娘一臉「我就說他不會跟你們走」的得意表情,高傲的輕哼了口氣,笑容可掬的睨向他們。
「我知道了。」康寧輕吁口氣,看向石培峻,「那我們走了,你自己多保重。」
「謝謝兩位師兄。」
「是啊,有空多來玩啊!兩位大爺。」眼看威脅解除了,姚翠娘又擺出職業笑容來招攬顧客。
目送兩人離去,姚翠娘轉身拍拍石培峻的肩,笑道:「石培峻,以後醉月樓可就多多拜託你了。」
「如果你敢再說我是狗,我肯定砸了你的店。」不滿的低聲咕噥著,石培峻還是對這個不雅的形容耿耿於懷。
「拜託,你怎麼還記得呀?」
???
又過了幾天平靜日子,平靜到讓人以為什麼都不會發生。
「姚姐,外頭來了一群人,看起來挺恐怖的。您去看看好不?」被姚翠娘派在外頭招呼的姑娘匆匆跑進廚房,對著正在和廚師討論事情的姚翠娘說道。
恐怖的人?
「我去瞧瞧。」
她接管醉月樓三年餘了,什麼身份的人都見過一些,不管是達官貴人還是地痞流氓,都已經習以為常了。反正對她來說,進了醉月樓的客人,不管是什麼身份,目的都是相同的。
掀開門簾,姚翠娘卻真的被廳裡擠滿的一堆客人給嚇了一跳。
這這這……這些傢伙,看起來似乎不是什麼善良百姓……
沒辦法,她是醉月樓的老鴇,什麼事都得她處理,要是她先退縮了,底下的姑娘怎麼辦?她的信用又怎麼辦?
深吸一口氣,正準備踏進大廳,肩膀卻被一隻大掌給按祝
「那窩是強盜。」
姚翠娘驚訝的回頭,看向一臉冷靜的石培峻,「你怎麼知道?」
「我在路上遇過他們。」
「看你還能沒缺條胳臂少條腿的來到長安,你的武功應該沒我想像的不濟事。」硬著頭皮,姚翠娘拉下他握住她肩膀的手,「你跟著我,有什麼狀況就多少幫我應付著,知道嗎?」
呃,他又沒說他是打贏他們才能安全離開的,他只是把身上的銀兩都給掏出來交給他們罷了……
但,看著那個大膽的姚翠娘已經踱到外頭的賊群裡去了,石培峻重歎一聲,也只好快步跟上。
「各位大爺,玩得還盡興嗎?」職業笑容掛上臉之後,姚翠娘很盡責的扮演著老鴇的角色。
「哈!你是醉月樓的老鴇?真是年輕漂亮啊!哈哈哈!」一個已頗有醉意的大漢猛眨著眼睛,努力的想看清姚翠娘的面貌,嘴上的調笑卻早一步說出了口,「不如你也來陪本大爺喝一杯吧!」
「呵呵,大爺,您真是愛說笑,我這些姑娘可也都是千嬌百媚的,您還滿意吧?牡丹,好生伺候著。飛紅,給大爺們倒酒啊!」完全不將對方的調戲當一回事,姚翠娘笑著打發過去。
石培峻靜靜的跟著姚翠娘,努力的壓抑著心中的怒火。
想把那對色迷迷盯著姚翠娘的眼珠給挖出來餵狗!想把那張差點流下口水的嘴巴給撕成稀爛!想把那個淫邪的笑容給一拳打掉!想把那個幾乎撲上姚翠娘的死傢伙給丟出醉月樓!
單純的嫉妒造成單純的憤怒,石培峻本來就是個再單純不過的人。
但是接收到姚翠娘快一步丟過來的警告眼神之後,一切的暴力衝動還是被石培峻壓抑下來。
他似乎越來越重視姚翠娘了,她在他的心中已經不再是醉月樓的老鴇、收留他的恩人,而是一個女人,一個讓他想要保護、據為己有的女人。
「咦?」正抬步欲走的姚翠娘覺得裙擺似乎勾到了什麼,回頭一瞧,卻正好對上一雙烏溜黑眸。
那是個髒得令人無法想像的丫頭。
一頭應該是烏黑亮麗的黑瀑長髮,凌亂糾結的披散著;嬌小纖弱的身軀上「掛」著布袋似的破布衣裳;應該是白淨秀美的臉蛋卻灰撲撲的,沾著不知多久沒洗的陳年污垢……不過那雙眼睛,雖然故意擠弄得一大一小,卻依然綻放著耀眼奪目的迷人熠熠光彩。
「翠娘,做什麼直盯著這小髒鬼瞧?」不知何時,石培峻也來到她身後,皺著眉看著那木炭似的小黑鬼。
拍了他一把,姚翠娘低聲道:「笨蛋,小聲點,這是個丫頭!」
「是嗎?」石培峻頗為懷疑。
多看了她一眼之後,姚翠娘泛起幾乎不可察覺的微笑,低聲又說:「而且是個漂亮丫頭。」
漂亮?石培峻滿臉的不敢苟同。
這叫漂亮?這傢伙連女兒身都很難被發覺了,在他眼中連「還能看」都構不著邊,翠娘怎麼說她是個漂亮丫頭?
「她漂亮?那你就是仙女了。」半開玩笑半真心的說道,石培峻反而被姚翠娘給擰了一把。
「少跟我貧嘴。」啐了他一口,姚翠娘的注意力又回到那個渾身黑髒的丫頭身上。「這大概是給他們擄來的,我想買下她。」
買她?!難道醉月樓裡的掃地丫環還不夠嗎?
石培峻滿心不贊同,跟這些盜匪打交道是他最不願做的事情之一……當然還有二三四五六七……不過這些日子來,他也知道姚翠娘的性子,既然說出口了,一定會想辦法做到。
石培峻又瞟了那髒兮兮的小傢伙一眼,他還是看不出有什麼買下她的價值。
一文錢,最多。
「大爺啊!這孩子是哪兒來的呀?」笑臉吟吟的敬著酒,姚翠娘巧妙的將話題轉到被丟在桌邊的女孩兒。
「孩子?」被美人和醇酒迷得神智茫然的盜匪呵呵笑著,一時間搞不清楚姚翠娘所問為何,「什麼孩子?」
手中繡帕一揮,姚翠娘咯咯笑了起來,「您跟我裝迷糊呀?就是您腳邊的那位呀!我看他不似各位大爺這般玉樹臨風,所以有些好奇呢!」
被灌得醉茫茫的大漢往腳邊一瞧,「哈!她呀,明兒個我要把她賣去當丫環的。怎麼,你對她有興趣呀?」
「大爺,不妨就賣給我吧!您說如何?」笑吟吟的又敬了杯酒,姚翠娘很快的轉入正題。
「你要她做啥?」
「我正缺一個打雜的丫環,不如咱們就做個交易吧?」表面柔弱、實則精明的姚翠娘打起如意算盤了。
那漢子大笑起來,「呵呵呵,也行,一百兩!」
「一百兩?我說大爺,您也別跟我開玩笑了,一百兩可以買好幾個丫環呢!這樣吧,十兩銀子如何?」姚翠娘馬上殺價,一砍就是九成。
「十兩?不行、不行!太少了!」打了個酒喝,大漢搖了搖手,「那……那王員外答應給我二十兩的。」
這女人,跟盜賊交易就已經夠大膽了,沒想到她還敢請價!
石培峻越來越佩服姚翠娘的本事,也越來越擔心他們兩人的安全。
「王員外給您二十兩,那您怎麼對我開價一百兩呢?不公平嘛!」姚翠娘嬌嗔道,使眼色要他懷中的姑娘一起撒嬌幫腔,「那我再加五兩,十五兩了這樣可以吧?大爺。」
「不行!太少了……」又打了個嗝,他的擺手已經沒什麼力氣,「至少……至少要八十兩……」
「哎呀!不然這樣吧,我就比照王員外的價錢了,二十兩,您說怎麼樣?」姚翠娘一副最後底限的模樣,「我說大爺,您把她賣給醉月樓的風險可是比賣給王員外來得低,若是日後官府追查起來,我這兒保證是不漏半點口風。至於王員外嘛……這我可就不曉得了……」
呆愣了好一會兒,才見那漢子勉強的點了點頭,「好吧!就二十兩了。」接著將腳邊的丫頭往姚翠娘的方向一踢,「喂!本大爺把你賣給這兒了,你不想挨揍的話……就乖乖的幹活兒吧!」
「這位大爺真豪氣!」姚翠娘又替他斟了杯酒,然後轉身向一旁的丫環低聲說道:「把她帶去梳洗,然後帶到我房裡去,小心點。」
看著丫環帶著那女孩兒離開,姚翠娘輕吁了口氣,正要轉身繼續在這筆盜匪間周旋,卻冷不防腰間被摸了一把。
她自個兒還來不及反應,就見石培峻一記憤怒的勾拳往自己身旁的大漢臉上招呼過去。
「你幹什麼!」被揍了一拳,那人的酒也醒了大半,認清了石培峻,「嘿!你不是上回被我們遇著的傢伙嗎?怎麼?還想來討打?」
「少唆!」石培峻是真的不想跟他多談,他沒姚翠娘的好口才和好「氣度」,沒辦法眼睜睜的看她被吃豆腐0我非好好修理你一頓不可!」
「要幹架?老子我奉陪!」
兩個大男人便在醉月樓裡大打出手。
雖然石培峻的身手不如人,但仗著心中的暴怒和對方的醉意,倒也落了個不分上下。
聽著姑娘們的尖叫和其他男人的瞎起哄,看著醉月樓裡被撞破打壞的一片狼藉,以及自個兒眼前扭打成一團的兩個笨蛋,姚翠娘氣得只想出腳踹昏打得難分難捨的兩個罪魁禍首,兩個毀了醉月樓的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