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寢房裡,最裡邊的雕花床上,錦被中睡著一個氣息奄奄的婦人,瘦弱的瞼憔悴慘白,口中偶爾逸出虛弱的咳嗽聲,讓候在床邊服侍的少女愈發憂心忡忡。
床旁高幾上猶冒著熱氣的碗傳來濃濃的藥味,讓凝窒的空氣變得更加沉重,一股不祥的氣息環繞不去。
驀地,原本應該是睡著的婦人毫無預警地睜開眼,嘴唇顫了顫,掙扎著出聲。
「扶……扶我起來……咳咳咳……」
守在床邊的少女一驚,隨即俯身扶住婦人瘦弱的身軀。「娘,您別起來!您要什麼告訴我……」
「不……我躺夠了……」彷彿被注入一股無形的力量,婦人虛軟喘息的嗓音進出一種不容人反抗的強硬,「有些事再不交代,我怕會來不及……」
少女心中一凜,不再勸說,一臉擔憂地將婦人扶靠在床頭,才打算將一旁盛著藥汁的碗端過來,婦人已先開口,「筠兒,將我放在櫃子裡的那個紅盒子拿來。」
「好。」少女點點頭,由一旁的櫃子取來一隻紅色木盒,遞到婦人等待的手中。
婦人輕咳幾聲,瘦弱的手握緊木盒,手指撫著其上精雕的紋路,慢慢歎了口長氣。「老爺子走了,我自己也是來日不多,恐怕是等不到玦兒回來了……」
「娘,您千萬別這麼說……」少女急急打斷她,語調憂慮,「何總管已快信送往關外,相信少爺不日就會趕回來了,您別胡思亂想,好好休養身子……」
「筠兒……」婦人又咳了幾聲,看向眼前滿瞼憂色的少女,眼神變得異常清明,「別再騙我及你自己了。我很清楚自己的身體狀況。只是……」
「我沒騙您!少爺……少爺應該就快到家了……」
「別再叫『少爺』了。」婦人搖頭,「我早已選定你做我的媳婦,玦兒的妻子,你怎麼還改不了口……」
「娘,您現在需要的是好好休養身子,不管有什麼事,都等您好起來再說,好嗎?」少女邊說邊將擺在高几上的碗端了過來,舀起一匙藥汁喂到婦人嘴邊,哄道:「先喝藥吧!娘。」
婦人對少女堅持的眼神搖搖頭,「先讓我把話說完。」
少女很是無奈地放下碗,「娘,到底什麼事這麼急,一定得現在說?」
「這個盒子交給你。」婦人將手上的木盒遞給少女,「記住,一定要仔細收妥,千萬不可以弄丟,裡面的東西對咱們容家非常重要……」
「娘?」少女驚訝地接過紅色木盒,不明所以地看著婦人臉上慎重的表情。
「筠兒,你聽清楚了,盒子裡的東西是……」
趁著寢房裡沒有其他人,婦人仔仔細細對少女交代了幾件事之後,方放心地喝下藥汁,重新躺回床上休息。
兩天後,婦人病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