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未細思前,他已將她嬌小的身軀攬過,緊緊地擁在懷中,心中泛起生平未曾有過的心滿意足。
匆匆又過一個星期,周五下班時間,路菀妍看著雷恩如同這些天來同樣的神態下班離去,說不上心中那種又酸又澀的感覺是什麼,唯一明白的是他似乎已經忘了那天在她住處兩人之間的男歡女愛。
那天,他在她的住處床上,猶如貪求的孩子,一次次向她索求,及至深夜才終於因饑餓放她下床。
在吃了她以冰箱內現有的材料所煮出的簡單餐點後,他沒有說什麼即離去,至今已經一個星期了,但她還是猜不透,心中隱隱懷疑著他是否對她失望了,也許他並不滿意她在床上的表現,這或許是一星期來他從未找她的原因吧!
當她在星期一恢復以往一貫的裝扮,帶著仍酸疼的身軀與一絲微微的期盼來上班時,接觸到的卻是他如同未曾發生什麼事般的公事公辦態度。
她有一陣的心寒,也終於深切的體會到那天他所說的那句話的含意。
她只是一個供他洩欲的情婦,並非他的女友。
當然,情婦是見不得光的,她不能指望他會對她有一絲溫情的態度,不是嗎?
她斂下被凍結的微小冀望,表現出專業秘書應有的從容與態度,而他似乎很滿意她的表現。
當路菀妍由沉思中醒來時,偌大的辦公室只剩下她一人,她懷著苦澀的心情,將桌上的一切事項打點妥當,才拿起皮包離開辦公室。
回到自己的住處之後,滿室的回憶向她壓迫而來,一向能忍受孤寂的自己似乎已經尋不回往日的優閒與從容了。
她再也受不了了,換上輕便服裝,抓起桌上的車鑰匙,她匆匆地奪門而出。
路菀妍開著車閒逛了二十分鍾後,焦躁的情緒漸漸平息,恢復平靜的她不禁暗罵自己的愚蠢。她都已經這樣度過四年的光陰了,還有什麼孤寂是她不能忍受的?難道只因為他曾在她的住處待了一天,她便再也不能自如了?
路菀妍苦澀一笑,凝目看了一下此時她身處的街道名稱,接著她將方向盤轉了一個方向,車子朝某一處駛去。她決心讓自己輕松度過這一夜。
三十分鍾後,她在一家PUB的停車場停好了車。
走進人聲鼎沸的酒吧內,她挑了一個位於吧台最靠邊的位置坐下,點了一份餐點與果汁後,即安靜的欣賞著吧台內最引人注目的男人俐落的調酒動作。
維克是個高大魁梧的男人,年約三十吧!路菀妍也不太清楚,他的皮膚黝黑,面容英使,不過他全身散發出的粗獷與堅毅才是引人注目的焦點,他一點也不斯文,也不像一般傳統的調酒師。
她認識維克是在英國求學的那一年,他是她的同班同學珍妮的表哥或是堂哥之類的,兩人曾見過幾次面,而她對他的印象雖深卻不熟,只覺得他表面雖是沉穩隨和,實則隱約覺得他的內在並非他表面所顯現的那般無害。
所以兩年前當她無意中在購物中心碰到他時,對他竟會塞給她這家店的名片覺得有些奇怪,另一方面也為兩人竟會在地球的另一端再次碰到而感到不可思議。
之後她順著自身的好奇心與不解,在某一個夜晚來到這家店,發現他竟是吧台內的調酒師時訝異不已,因為怎麼看她都不覺得他像一個吧台調酒師。
無論如何,在她來過此地幾次之後,卻不由自主的喜歡上這裡熱鬧自在的氣氛,待在這裡也可以紆解她平日在公司所壓抑的自我。
有一段時間她常常來,因此與維克成為一對不算陌生的朋友,當然,這家店的客人沖著他來的也不少,這也是這一家店的特色之一,可惜維克對每一個人都是一徑的不冷不熱,表面隨和,實則疏離。
“食物是拿來吃的,不是拿來瞪的。”維克有些嘲謔的聲音,打斷了她的思緒。
“忙得差不多了?”路菀妍綻開一抹微笑,看著隔著吧台站在她面前的高大身影。
“還早呢!先休息一下。”維克滿不在乎地道。
“不怕被老板看見你在偷懶?”她促狹的問。
“怕我被開除?”維克懶洋洋地問,懶得告訴她他也是此店的老板之一,她既然不曾問起,他也懶得提。
路菀妍富含深意的望了他一眼,露出一抹頑皮的笑容,沒有回答的拿起盤中的三明治咬了一口,而餐點是在她發呆時送上的。
“你有心事?”他肯定的說。她的眼睛太容易表露情緒了,只要曾仔細觀察過她的人便知,她的個性太老實,不懂得掩飾,有心人一看便知。
“哪有。”她掩飾地又咬了一口三明治,才抬起頭來,卻迎上維克那雙仿若能看透一切的目光。
她困難的咽下口中物,於心中呻吟一聲。
“有那麼明顯嗎?”他有讀心術嗎?
維克露出隨和笑容,“小女孩不該有那麼多煩惱的。”尤其是像她這般單純的女孩。
路菀妍失笑,“拜托你,維克,我已經二十六歲了,早就不是什麼小女孩了,別說得好像你有多老似的!”
“起碼比你老!”維克頂了一句。
“好、好,老大哥,那你對我這個‘小女孩’有什麼忠告要說嗎?”路菀妍笑謔道,焦躁的心情淡去。
“你現在好多了,不需要了。”維克了然的說道,“對了,你也有好一陣子沒來了。”
路菀妍想了會兒,“差不多有一個月了吧!”
“這麼忙?你的上司這麼苛刻,晚上還要你加班勞累?”他玩笑道。
她的上司?雷恩的俊臉立刻浮現在路菀妍的腦中。她苦澀的笑道:“不是這樣,只是真的沒心情來罷了。”
“小妍,你真的有些怪怪的喔!”維克不再玩笑,正色問道。
感到維克話中真誠的關心,路菀妍心中有著感動,可是她與雷恩之間的事是如此隱私,她是怎麼也說不出口的,於是她只好說:“也許是因為我就要離開此地了,心中不免有些難過。”
“離開此地?”維克果然被她的話轉開了注意力。
“嗯。”路菀妍點點頭,“最慢年底我就要離開美國回台灣。”
“為什麼?你待在這兒不是也好好的?”維克不解。
“還不是我爸怕我在異地待太久,把家人都忘了,另外他還嫌我太老了,要我回台灣相親結婚哩!”說完,路菀妍扮了一個鬼臉。
“你可以堅持不回去啊!這麼遠的距離,他也拿你沒轍,不是嗎?”維克不以為然的說。都什麼時代了,還有相親這種事,真是太不可恩議了。
“然後讓我爸跟我斷絕父女關系?”她揚揚眉,“我想我大概做不出這種事吧!”
“這麼嚴重?”維克也跟著揚眉。
“我爸已下了最後通牒了,我是非回去不可!”她無奈的點點頭。
“不會再回來了?”他追問。看見她眼底的悲惶,他自喻堅硬的心也不禁有一絲不忍,看得出她一點也不想離開此地。
“大概是吧!”腦中又浮現那張熟悉的面容,路菀妍有那的失神。
如果她回到台灣,依父親之言相親且結了婚,那她這輩子談是不會再有機會踏入得文郡一步了。
不知為何?那幅遠景一點也不能讓她開懷安心。
但是她又能如何呢?即使她現在與心愛之人天天相處在一起,兩人心的距離卻是如此遙遠呀……
雷恩從不知道等待一個人的時間是如此難熬,而他此時還在等待不知上哪兒去且夜深依舊未歸的“情婦”。
上過六他與路菀妍在她住處的那一場場翻天覆地的交歡,不僅震驚了他的心靈,也嚇壞了他,就仿佛隨著那一次次的汗水淋漓,他的心也一點一滴留在她的身上,這種情形讓他感到無措且狂怒,而這種心態也讓他在事後沒有多說一句話地立刻遠離她。
幸好這一過來她皆保持一貫的工作態度面對他,且在星期一早上將簽好名字的辭呈給了他,令他覺得有些安心,因為只要她逾矩,他即刻叫她打包走人,這讓他有重新掌控情勢的滿足感。
唯一令他不解的是,除了滿意的感覺,他的心中也矛盾地浮起不快的情緒,有些不能接受她可以如此平淡的態度來面對兩人之前所發生的事,尤其她還是一個該死的處女!
度過矛盾的一周後,為了壓抑不斷對她湧上的欲念,他用著比平日更為嚴苛的態度對待她,她也一如往昔默默地承受下來,毫無怨言。
她為什麼不利用兩人之間已發生關系的理由稍稍抱怨一下?
她的態度讓他的心中充滿著莫名怒火,所以這一周內他一次也沒有找過她。
今晚,他與周三晚上於宴會中認識的新女友模特兒辛蒂一同吃過浪漫的燭光晚餐,預料她一定會邀他前往她的香閏共度周末,他亦計劃在辛蒂高挑健美的胴體上發洩他壓抑一周的狂烈欲火。
誰知一頓晚餐下來,辛蒂的矯飾嬌嗲不僅不能引發他的欲望,他的腦中反而一直浮現路菀妍清麗的小臉蛋,他才赫然發現他真正想要的女人是路菀妍。
之後他不理會辛蒂的抗議將她送回家,驅車來到路菀妍的住處,卻發現他的“情婦”並不在家。
該死的!這麼晚了,她一個單身女子竟然還流連在外,難道她一點也沒有危機意識嗎?
更該死的人是他,他為什麼堅持在這裡等她回來?有那麼多的女人等著他的垂憐,他卻為了一個夜不歸營的女人苦苦等待著。
真是該死的!他著了魔嗎?
在與維克一番閒聊後,路菀妍終於放松緊繃的心情,享受了一個有趣又優閒的夜晚。末了維克還因時間太晚,怕她安全有問題的送她到停車場,目睹她開車離去才雕開,讓她發現維克體貼又心細的一面。
“你該死的跑哪兒去了?”
路菀妍剛鎖好車門,一聲狂暴的嗓音驀地響起,雷恩高大的身影也從暗處竄出來。
“雷……雷恩……”路菀妍嚇得車鑰匙松手落地,直待看清他的俊容,她的心仍是狂跳不已。
“難道你不知道落單女子深夜流速在外可能會發生危險嗎?”他看著她不同於上班時的一身輕便打扮,不施脂粉的臉蛋柔美而純潔,心中怒火更熾,忍不住低咆出聲。有多少人看過她這清靈模樣?
“不會的,維克有送我上車,我很安全的。”看著他布滿怒意的灰眸,路菀妍不假思索地急忙解釋著,殊不知更加引起他的怒氣。
“維克?你今晚就是去見你另一個情人?”他無法控制情緒,刻薄話語脫口而出。
“不!”路菀妍聞言,立刻叫道:“他不是,他是酒吧的調酒師,我們只是朋友,他怕夜深我會有危險,才好心的送我到停車場,真的!”她趕忙解釋,不要他對她有所誤會。
雷恩也發現了自己的失態,於是冷下臉,以著決斷的口吻說道:“既然你目前還是我的情婦,我可以很肯定的告訴你,我不是一個可以跟別人共用一個女人的人,懂嗎?”
言下之意,就是假如他發現她還有別的情人,他就不要她了是嗎?
他根本不用擔心這一點,因為她只要他一人而已!
“懂,我不會的。”在他冷厲的眼光中,她難掩憂傷的低語,稍稍淡去的苦澀重新以著十倍、百倍重的力道壓上她的心頭。
她的回答稍微熄滅了在等待她的時間中聚集的怒火,雷恩一言不發的撿起她掉在地上的車鑰匙,扯過她的手腕,一路將她拉上樓梯,完全沒察覺他高大的身材每跨一步,都讓嬌小的她得小跑步才能跟得上。
直待他們停在她的住處門口,她已是氣喘吁吁。
“鑰匙呢?”他伸出大掌。
見路菀妍還在喘氣,雷恩不耐煩的伸手槍過她的皮包,迅速地找到鑰匙,准確且快速的打開她住處的大門,再箝住她的手腕,一把將她拉進屋內。
隨著大門關上,雷恩胸中的怒火與見到她時狂湧而上的欲火一起爆發……
夏日的陽光灑在身上,暖暖的,困意未消的路菀妍慵懶地睜開眼,水眸中突地映入一張熟悉的男性面孔。
她喜地清醒過來,瞠大水眸看著睡眠中的雷恩,昨夜的放縱狂野一幕幕地閃過她的眼前。
他為什麼還沒走?
路菀妍看著兩人赤裸交纏的肢體,他的大手環在她的腰側,粗壯的大腿占有性地橫過她的雙腿壓住了她,讓她無法動彈。
目光再次落在雷恩俊美的臉孔上,她心想,有多少人曾看過他這種不設防、放松的樣子?
合上眼瞼遮住了時時閃著精銳光芒的灰眸,讓他的臉部線條顯得柔和許多,而他這般模樣即使在她最瘋狂的夢中也不曾見過。
愛了他這麼多年,從未曾想過有朝一日她能像此時一般依偎在他懷裡,窺看著他的睡容。
她是這麼愛他,即使明知他只是把她當成一時的性欲發洩品,她還是愛他,原本隱藏在內心的愛意,也因兩人有了親密關系後傾洩而出。
對他,她只是一個見不得光的性發洩物,但是於她,卻是美夢成真。
路菀妍幽幽地低歎一聲,猶豫了許久,終究還是忍不住伸出小手輕撫過雷恩的臉。
突然,他輕輕一動,嚇得她立刻縮手,屏息了半天,見他不再有動作之後,她才用著最輕的力道挪開他環在自己腰間的大手,慢慢從床上挪動,半晌才順利的從他橫跨的大腿下抽身,然後靜悄悄地下床,走進相鄰的浴室,再輕輕合上浴室門。
當浴室裡響起水聲時,雷恩條地睜開眼。
其實早在路菀妍醒來前他就已經醒了,可是不知何故,他竟然捨不得起床,直貪戀著倀在懷中柔軟香馥的嬌軀。
他不僅打破了不在女人床上過夜的慣例,甚至醒來後還依依不捨、不想離開。
這一點也不像他!
他不願接受這種他無法控制的情況,所以在她醒來後,他干脆仍舊裝睡,直到她偷窺的目光移開,人也跟著下床之後,他才睜開眼,惱怒自己的奇特行為。
他聽到她的低歎聲,本以為她可能是有些後悔了,可是當她的小手撫上他的臉,那種充滿眷戀不捨的撫觸,讓他推翻之前的猜測。
兩晚的親密接觸,讓他看到了她好幾種面目,令他疑惑不已,她還有什麼是他從未曾見過的嗎?
雷恩不屑的撇撇嘴。他什麼時候開始研究起女人來了?路菀妍只是他的床伴,充其量不過是一個可以帶給他極度滿足的女人罷了,有什麼值得他深思的!
他從不對在他身邊來去的女人費過心思,她當然也不例外,而他一貫的體貼面目不過是為了讓女人們更加順從他的手法罷了。
目前路菀妍對他的順從態度頗令他滿意,如果她能持續下去,那他或許可以將她留在身邊久一點。
思及昨夜兩人之間的契合度,雷恩感覺自己對路菀妍的生理反應又復蘇了,胯下的男性在瞬間鼓脹騷動,他毫不猶豫的從床上起身,朝著傳出陣陣水聲的浴室走去。
路菀妍不知道雷恩早已醒來,她站在浴室裡的鏡台前,看著鏡中的自己。
她看到自己的眉眼間有著以前所不曾見過的光彩,眼眸晶亮,閃現出夢幻的愛戀神采,白皙的肌膚因一夜的縱情歡愛而呈現出淡淡的粉紅色澤,身上有著一些紅印,尤其是胸前,讓她想起昨夜雷恩用熾熱的唇瓣吸吮她。
她因想起昨夜而臉泛紅暈,發現自己變了,一副深陷愛河模樣,之前她極力維持的平靜表相已不復見。
記得她在英國學舞時,有一次和同學練習跳一場舞,她的角色是要表達出一個在熱戀中的女人,她雖可以跳出正確優美的舞步,卻無法在舞步中展現出女人陷入熱戀中的癡情狂愛,這一點也被指導老師批評為舞步中的一大敗筆。
之後同學曾戲言的建議她找一個對象談場小小的戀愛,定可解決此一問題。
當時她只覺得同學的建議太可笑,並不以為意,如今她了解了,當然人並非一定要談戀愛,但是若沒有親身體會愛上一個人的投入與刻骨銘心,即使可以舞出最美的舞步,也表現不出那種可以攝人心魂的感動。
現在若要她舞出一段陷入深情熱戀中的女人角色,相信應是駕輕就熟的。
只是間中的苦澀與心痛,是否也會呈現在舞動的肢體語言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