勾魂狂爺 第八章
    沉浸在谷子蓉柔媚嬌軀的靳茗雷,在肩頸處傳來痛楚時才發現自己中了她一掌!頓時感覺男性自尊再次被重創。

    「你攻擊我?」他不敢置信的怒瞪視她。從沒有一個女人需要他費這麼多的心力,而她不僅不領情,還敢抵抗且攻擊他!

    「對,我不要在這種不平等的待遇下與你上床。」趁他因震驚而不由自主鬆開時,谷子蓉退到床榻一角。

    「不平等?」上靳茗雷咬牙迸出話來,倏地伸出大掌,「我會讓你知道什麼叫做不平等!」怒火加上慾火狂燃在他深邃的黑眸中,冷冽的俊臉上泛著邪惡殘忍,更增添他魅惑的氣息。

    谷子蓉看著他驟變的神色,眼中立時露出驚疑與提防。

    「你……啊——」她正想開口,即被他迅雷不及掩耳的動作從床角拖出,壓制於身下……

    靳茗雷將丟在床下的衣物一一穿上,眼神複雜的看著依舊趴在床上的谷子蓉,心中交織著憤怒、挫敗、不捨的種種情緒,最後憤怒戰勝了。

    「你以為用這種沉默的態度就能逼退我嗎?你大概還不明瞭,女人在床上,只要吹熄煙火就都是一個樣,連你也不例外,不過,我還是喜歡在我身下的女人是心甘情願的,你好好想想吧!」口中吐出傷人話語,兩道冷冽寒光直射床上仍是沉默不語的嬌小身影。

    良久,他想激出她反擊的希望落空,終究只得冷哼一聲、拂袖而去。他的心中充滿陰鬱難解的情緒,久久無法散去。

    清晨曙光乍現,涼風吹拂。

    谷子蓉在向星小樓後的梅林中,隨意坐在大石上,享受著清晨微風拂面的新鮮氣息,眉宇間的輕愁因看到不遠處乖巧的任她改變作息的谷少雲此時正劈掌、抬腿地鍛練著體魄而紓緩不少。

    自從得知靳茗雷暗中窺探過少雲練習的情形後,她就立即要求少雲改為每日黎明時練習,而她也跟著改變作息配合他,以便隨時糾正。

    看著動作俐落有勁的少雲從練習空手道以來,不僅長高了些,體魄也日益強健,也不枉她辛苦投注在他身上的心力。

    眼看蘇雲兒幾乎痊癒了,谷子蓉突然感受到自己在定北王府中的景況。照理說蘇雲兒體內的毒已清,她應該帶著少雲領了賞金,然後走人,但她卻發現自己對定北王府產生了依戀之心,不,該說是她對靳茗雷產生了依戀不捨之心才對。

    尤其是那日兩人不歡而散後,她已經有十來日沒有看到靳茗雷踏入向星小樓了,而這段日子,也終於讓她體會到思念一個人的心情,甚至一向冷靜的面容上微微掛上輕愁而不自知。

    唉!是誰當初信誓旦旦一定可以瀟灑脫身的,如今可不是嘗到苦果了。

    「姊。」

    輕喚聲打斷谷子蓉的思緒,她抬眼看著不知何時已練習完畢的谷少雲站在她面前,臉上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有話直說吧!」這兩天老是看他擺出這副模樣,看來他終於打算說出口了。

    「姊,靳夫人已經差不多痊癒了,你……打算繼續留下來嗎?」谷少雲小心地問道。

    「我有說要留下來嗎?」谷子蓉反問。

    「是沒有,不過你與王爺……姊,你……」谷少雲躊躇一下,然後問出,「王爺有說要收你當侍妾嗎?」他的關心溢於言表。

    「你不同意?」

    「我想不管我同不同意,你也是會自己拿主意的,不是嗎?我只是有點擔心。」自從親姊變了一個人之後,他雖有些難過,不過相處這些時日下來,他很清楚,這個「新」姊姊是個非常獨立自主的女人,絕不似以前「舊」姊姊那般軟弱膽小,只不過……

    「擔心我?」谷子蓉揚眉。

    「前幾天我偶然聽到王府中僕人的交談,提及最近王爺每夜都在紅雲閣飲酒作樂,甚至留宿,而他從來不留宿紅雲閣的,所以僕人們都說王爺八成是打算將那兩名侍妾扶正了,而且我也留意到王爺從不曾向眾人提及要收你為妾的事,當然心中不免開始擔心起來。」

    谷子蓉心如刀割的聽著谷少雲提及的閒話,心中霎時明白,即使自己不曾往這方面多作思考,並不代表當她聽到心繫之人夜夜流連在其他女人身上時可以毫不在乎的置之一笑。她的心好痛。

    「哇!」她嘻笑的睜大美眸,掩飾波濤洶湧的心情,「少雲,你才……十五歲吧?怎麼也學起那些三姑六婆說起閒話來了,何況你懂什麼叫侍妾嗎?」

    「嘎?」谷少雲一頭霧水的看著谷子蓉,「姊,雖然我只有十五歲,但是我也懂得什麼叫做侍妾好嗎?你還當我是三歲小孩啊!」

    「喔——」谷子蓉煞有其事的點頭,「我差點忘了,古人都是很早熟的。」

    「姊……」谷少雲啼笑皆非地叫道。

    「好了,少雲,別急。」谷子蓉正正臉色,「我現在清楚的告訴你,你姊再沒用也不會當人家的侍妾,至於我跟靳茗雷之間,應該會隨著我們倆的離開而結束吧!」看來她也該打算、打算了。

    「可……可是,王爺該對你負責啊!」從前陣子王爺天天留宿在向星小樓的事實,姊的名節已蕩然無存了。谷少雲思及此,不禁著急起來。

    「少雲,別為我擔心,姊自有打算。不要再討論這件事了,我餓了,我們回去用早膳吧!」谷子蓉拉住谷少雲的手從大石上站起身,朝著前方樓宇走去。

    老天!古人都這麼八股嗎?為什麼不像二十世紀的人類,合者聚、不合者散不就結了。

    谷子蓉雖力圖振作地想瀟灑看開,仍是不免從心中升起一股寒意,而稍稍紓解的眉心又聚攏起來。

    數日後,在靳正茗與蘇雲兒的強力挽留加上自身依戀不捨的情懷下,即使蘇雲兒的身體已痊癒,谷子蓉仍是沒有離去,也許心中隱的還期盼著什麼吧!

    「我已經覺得自己夠寡言了,想不到你更是其中的佼佼者。」谷子蓉看著坐在對面沉默不語的靳依君,忍不住有感而發,歎息一聲,「說吧!你找我到底有什麼事?」

    一向孤僻的靳依君在看了谷子蓉一眼後才緩緩開口,「我今日前來,是想向谷姑娘道謝的。」

    「叫我子蓉,我實在是受不了姑娘這兩個字,還有,我做了什麼你要向我道謝?」

    「謝謝你救了我一命,還說了那些話點醒了我,讓我……」

    「停!不用說了,我懂了,你今天突然跑來就是要跟我說這些?如果是,那你就可以免了,救你一命是職責所在、不得不為,何況還有賞金可拿,何樂而不為;至於我說的那些話只是不願看到我辛辛苦苦救回來的人,打算再死一次讓我又辛苦一次罷了,所以你也不必對我存有什麼感激之心,好嗎?」

    一大串話語直衝入靳依君耳中,她瞠目之餘,一時語塞,竟不知該如何回答。

    谷子蓉看她目瞪口呆的樣子,決定給她一些消化的時間,於是順手端起桌上僕人送來的甜湯,正想優閒的啜上一口時,一掀碗蓋,一股奇特的香味衝上她靈敏的鼻端,她臉色一變,隨即放下碗,還來不及掩飾就被一直盯著她的靳依君發現了。

    「怎麼了?」她的眼中浮現疑惑,雖然只見過谷子蓉幾次面而已,細心如她卻從未看過她失了鎮定。

    「沒事。」谷子蓉臉色已恢復鎮定,接著她自嘲的撇撇嘴,道:「看來我繼續留在王府的舉動,已經惹火了某些人。」

    「什麼意思?」靳依君有些明白又有些迷惘的問道。

    「跟你沒相干的,你不必知道,我看你先回去好了。」谷子蓉微擰起眉看著桌上兩碗甜湯。

    「湯有什麼不對嗎?」靳依君順著她的視線,目光也投向桌面。

    「沒什麼不對,只不過是加了料罷了!」谷子蓉不在意的擺擺手,再次攆人,「好了,你該走了,以後沒事也少來找我,知道嗎?」她可不想讓靳依君遭受池魚之殃。

    於是靳依君就被谷子蓉匆匆趕走了,帶著滿腹的疑問。

    待靳依君離去後,谷子蓉仔細將桌上的甜湯研究了一番,確定自已剛才所聞到的香味並沒有錯。她微吁口氣,暗忖古代人果然不比二十世紀的人更忠厚老實,人性到哪裡都是一樣的。

    在二十世紀時她鑽研中醫,尤其喜愛研究那些對人體無益反而有害的藥草,所以今天才能逃過一劫。

    甜湯中被人放置了一種毒花的花苞,此種花長相近似菊花,如果誤食了未開花前的花苞,會造成腹痛如絞,雖不致命,但是那種痛可難受的哩!所以可以確定下毒之人只是為了要警告她而已。谷子蓉完全瞭解其中富含的警示意味,只是不知下毒之人是哪個「她」?

    看來自己真是要自求多福囉!谷子蓉自來到古代所漸漸放下的警覺又躍升心頭,眼中閃著如同在二十世紀時的冷然光芒。

    或許她該慶幸古人畢竟還是笨了些,才會選擇了這種會散發異香的毒花,供她辨認。

    另外,或許她也該準備一些解毒良方放在身邊,如果她還想繼續平安的待在定北王府。

    日子匆匆過了十天,谷子蓉依舊沒有離開定北王府,而靳茗雷仍是無消無息,不曾再到向星小樓。

    谷子蓉不知自己到底在等待什麼,只知道想邁出王府的腳步非常沉重,內心更是唾棄自己的不瀟灑、不乾脆。

    就在她猶豫的同時,那個隱在背後的主謀仍是不定時的下毒警告她,似乎非逼到她自動離開不可,而此種「刺激緊張」的生活也幫助她度過不少無聊時光。

    一晚,當谷子蓉正拿著一株由向星小樓後梅林摘來的奇花研究時,靳茗雷毫無預警的出現。

    靳茗雷看著端坐在窗前軟榻上的谷子蓉,對她臉上那種愜意平靜的神色心生不滿。原來這陣子他刻意對她的冷淡及不聞不問,並沒有造成她的困擾,她的絕色容顏上連一絲憔悴的模樣也沒有。思及此,他臉上神情更冷,深邃的黑眸更加陰沉。

    谷子蓉美眸迎上靳茗雷那幾乎穿透人心的強烈目光,力持鎮定的心仍是不覺的綻放出一絲喜悅,看著多日不見的俊顏,才猛然察覺到他渾身散發出的不悅氣息。

    看來他並非因思念她才來的。谷子蓉失望地忖著。

    「找我有事?」谷子蓉打破沉默。

    「你確定我是有事才來的?」靳茗雷忍不住一 陣突生的心火,語帶嘲諷地問。

    他冷冽的語氣,立刻刺傷谷子蓉私心的想望,忍不住口中諷道:「如果不是有事,王爺怎捨得離開溫柔鄉,紆尊降貴的駕臨向星小樓!」

    靳茗雷聞言一窒。看來這陣子他的行為她全知道了,不過她如此酸意十足的諷言,是否代表著她很在意這件事?

    「嫉妒了?」他忍不住問道,語氣中有絲得意。

    谷子蓉惱嗤一聲,「她們是你名正一肓順的侍妾,我算什麼?有什麼資格嫉妒!」

    「你也是我的女人之一不是嗎?」他挑眉道。

    谷子蓉臉色微變,心中實在痛恨他將她歸類在侍妾名單中,於是她冷下面容。

    「你到底來做什麼?如果只是為了諷刺我,那你可以走了。」

    「生氣了?」靳茗雷眼神灼灼,專注地凝視她,「坦白說,你同意繼續留在府裡,是不是代表你已經改變主意了?」他的聲音低沉,眼中迸出邪佞愉悅的光芒。當他得知她同意繼續住下來時,他是高興的。

    「是嗎?」谷子蓉將他眼底的愉悅解讀為得意,頓時覺得面前這個人簡直是狂妄自大。「外面有一大堆男人等著我,我隨時可以離開。」她語氣冷淡。

    「你敢!」他臉色驟變,低咆出聲,「你已非黃花閨女,除了我,誰敢要你?」

    「笑話!」她嗤道,「就算沒人敢要我,難道我就只能乖乖待在向星小樓,與眾多女人爭寵,期待你能多施捨點時間給我?」

    「你要我專寵你一人?」他擰眉問道,「你不覺得要求過多了?!」原來她也與其他女人沒什麼兩樣,只想要求獨霸的地位名分,虧他還如此心心唸唸掛懷於她。

    「我有這麼說嗎?」谷子蓉反駁道。古人的腦袋都是豆腐做的嗎?「你盡可以留在你的王府裡,看著眾家女子為你爭得頭破血流,我可以找到比你更好的男人。」其實她的意思很明白,她寧可換一個男人,也絕不與人共夫,可是這話一出,卻讓靳茗雷誤解了。

    「只要你一天是我的女人,就休想再去勾搭別的男人!」靳茗雷眼中迸出暴戾光芒。

    她有這麼說嗎?谷子蓉瞠大美眸。如此簡單易解的話,他竟然會想成這般,可見他還真是個不辨是非的大白癡呢!

    「不可理喻!我懶得跟你辯,如果我要走,誰也攔不住!」儘管去淹死在溫柔鄉吧!谷子蓉壞心的忖道。

    「真的?那你就休想離開這裡!」陰寒話語自口中迸出,習慣主宰一切的靳茗雷,怎堪忍受有任何女人站在他面前挑戰他的權威。

    「腳長在我身上,我有權選擇在哪裡駐足,如果我想離開,就沒有人能留住我!」谷子蓉冷諷道,不由自主地再在火上倒上油。

    「你在向我下戰書?想激怒我?」冷殘的厲光閃過眼底,他一把攫住她纖柔的手臂逼近她。

    谷子蓉咬牙忍住手臂傳來的劇痛,不馴地微勾嘴角,泛出冷笑,道:「堂堂一個大男人,只會對弱女子用蠻力,不怕惹人笑話?」

    靳茗雷身形一僵,在滔天的怒氣中抓回一絲理智,才赫然發現不吭一聲忍住疼痛的谷子蓉,臉上已淌下細汗,他如火焚般快速的放開她的手臂,內心湧起一陣心疼憐惜。「你……」

    靳茗雷生平第一次心頭湧上一股惶恐的情緒,原本他在今晚踏入向星小樓時,只是因為聽聞杜如玫與黎阡阡曾來找過谷子蓉,所以想來問問她,另外在這段時日,他也著實想念她,於是剛好藉此理由,堂而皇之的來見她,卻想不到……

    谷子蓉隔著衣物揉著手臂上的痛處,看著靳茗雷突然沉默的臉,一點也解讀不出他那雙閃著複雜神色的黑眸裡所代表的意義,心中乍然湧上疲累,又酸又苦澀的感覺充塞心中。自從來到古代以後,這是她第一次有落淚的衝動。

    她側過臉,藉以掩飾泛起水霧的美眸,力持鎮定的開口,「王爺,請回吧!我累了。」

    看著谷子蓉渾身散發出的堅拒氣息,靳茗雷發現自己竟然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他凝視她粉嫩白皙的側頰良久,終於怒氣全消,深幽黯沉的黑眸底顯露出罕有的柔情,心底鬱悶難解。

    他到底該拿她怎麼辦呢?不過是名女子而已,他有必要費盡心思嗎?靳茗雷強硬的將心頭紛亂的思緒甩開,一言不發的轉身離去。

    佇立原地的谷子蓉聽著遠去的足音,待室內恢復一片幽靜時,她感覺到臉上已濕意滿佈,才發覺不知何時已流淚。

    她舉起手拭去臉頰上的淚水,在心中堅定的告訴自己,她是因為手臂疼痛才落淚,絕不是心傷、絕不是嫉妒,也絕不是心碎……

    她受夠了!

    谷子蓉狼狽的走在通往向星小樓的小徑上,看準方向的穿越樹叢而不願沿著平坦曲折的迴廊走,她並不想讓任何人看到自己一身狼狽的樣子。

    看來自己在二十世紀還未學習夠,才會輕易被人騙到王府近後門的偏僻處,遇上那幾個不長眼被指使而來的混蛋!

    她真沒想到,看起來溫婉可人的黎阡阡竟會想出比杜如玫下毒更陰險的方法來逼退她!她竟然找來幾名男人想姦淫她,讓她因羞愧而離開,要不是自己身手還不錯,這下子還真是求救無門,被黎阡阡那個陰險的女人得逞了。

    此時的谷子蓉滿腔怒火。她真的受夠了,靳茗雷既沒說要娶她谷子蓉為妻,甚至也尚未收她為妾,那兩個女人到底在擔心什麼?這般使盡詭計的害她!而自己又在猶豫什麼?難道她還在指望那個無心男人有一天突然開竅,變得專情起來?

    作夢吧!谷子蓉不悅的撇嘴,為自己的這種想法感到可笑。

    啊!終於到了。谷子蓉快步踏進分隔院落的拱門。

    終於回到向星小樓了,眼前她只想快快換掉身上這身因打鬥掙扎而沾滿塵土的衣衫。

    可借天不從人願,向星小樓旁的兩名不速之客已經發現她的身影,她只得不情願的走過去踏入優美的涼亭,看著臉上掛滿得意笑容的杜如玫,嬌媚地依偎在面無表情的靳茗雷身邊。

    幹嘛?來示威啊?滿腔怒火的谷子蓉冷笑地看著三人對峙的模樣,只覺得活像一出三流的連續劇場景。

    「你去哪裡了?」靳茗雷擰起眉,眼神疑惑的看著谷子蓉沾滿塵土、破損的衣衫。發生了什麼事嗎?

    「唷!想不到谷妹妹還真有興致,竟在草地上『打滾』,害得我跟王爺一陣好等。」杜如玫語帶暗示的搶先發一肓。

    靳茗雷聞言,立刻想起那晚谷子蓉所說的話,眼中懷疑神色加深,他冷冽的開口,「你剛剛做了什麼?」

    「你說呢?」谷子蓉冷笑的反問,全身酸痛又被人懷疑操守的當堂質問,更加揚高了她的火氣。

    「我要你自己說你到底做了什麼?而你這一身……」他上下打量她,「又是怎麼來的?」他實在不願意懷疑她,只是她多變的性格,讓他不得不疑心她是否又做出什麼離經叛道的事來。

    假如靳茗雷沒用那麼懷疑的眼光打量她,谷子蓉或許還可以按捺住火氣,將今天所發生的事告知他,不過,他那雙滿是冷厲的眸子卻有如火種般,一舉引爆她強抑下的滿腹怒火。

    「原來這就是你對我的評價!」谷子蓉冷冷一笑,但覺心灰意冷,「想知道我剛剛做了什麼嗎?剛剛在王府的僻靜處,我和幾個男人在草地上翻滾廝纏了很久,這樣的回答你滿意嗎?」她冷冷地瞟了杜如玫纏在靳茗雷胳臂上的小手,「你們慢慢在這裡『廝纏』吧!恕我不奉陪,我想回房好好地洗去全身的『酸痛』呢!」說完,她不理會面色鐵青的靳茗雷有什麼反應,轉身就走。

    靳茗雷被谷子蓉一番曖昧不明的話語引發腦中一些不堪的聯想,一時不及阻止,眼睜睜地看她離開亭子,走進小樓內,心頭瞬間湧上劇烈的疼痛。腦中谷子蓉依偎在男人懷中的畫面,令他的心有如被火焚燒,更是刀割般的難受。

    他定要查出是哪個人膽敢在他的眼底下動他的女人!靳茗雷狂怒地想著,臉色異常難看。

    「王爺,何必生這麼大的氣呢?」杜如玫柔媚的嗓音響起,伸出藕白小手拍撫著靳茗雷的胸前,「如果谷妹妹真的做出對不起王爺的事,那王爺何不讓她離開王府?眼不見心不煩哪!」

    「你在教我怎麼做?」靳茗言冷眼睨她,眼神冷冽兼且狂怒。

    「不、不!當然不是!」杜如玫嚇得急忙解釋,「妾身只是擔心谷妹妹的行為會壞了王府的名聲。」

    「這件事我自有定奪,你回紅雲閣去。」他冷沉了眼,命令道。

    杜如玫臉色一變,幾乎無法忍受他招之即來、揮之則去的態度,不過很快的,她恢復正常,臉上又揚起一抹媚笑,「王爺,聽說明日你要離府辦事幾日,如玫想……」

    「你對我的行蹤倒是查得很清楚!」靳茗雷打斷她未竟的話語,嗤聲道。

    「不是的,王爺,如玫只是想,不知王爺今晚可否上紅雲閣來,妾身想做幾樣王爺喜歡吃的萊,為王爺送行。」

    看著杜如玫小心翼翼討好他的神態,靳茗雷不禁又想起谷子蓉那張不馴倔強的絕色臉蛋,心中頓時一陣煩躁心亂。為什麼她就不能如其他女人般對他順從些?

    「你回去吧!晚上的事晚上再說。」他擺脫杜如玫纏上來的身軀,從石椅上站起,眼神不覺又飄向前方小樓。

    「王爺……」杜如玫嬌嗔一聲,心中滿是怨妒。

    「快走!別讓我再說一次!」靳茗雷冷聲道,語氣中已帶著不耐煩的怒意。

    杜如玫心有不甘,氣怒的轉身離去,內心已決定要將這股怨氣算在谷子蓉頭上。既然逼不走她,那就乾脆送她上路吧!

    不用等人驅趕,也不需要再用下毒或僱人來欺侮的手段逼退,谷子蓉在經過一夜冷靜的思考後,隔日即直奔星雲居見蘇雲兒,清楚表達自己堅決的去意。

    一個時辰後,谷子蓉眼中閃著滿意的神色離開星雲居。

    谷子蓉離去後,星雲居內靳正茗不解的嗓音響起

    「我真不懂,谷姑娘為何堅決離開王府,她跟茗雷不是……」

    「那得問你那個寶貝的大兒子對人家做了什麼,才讓人家姑娘家乾脆死心離去。」蘇雲兒溫柔的嗓音有著暗示。

    「雲兒,你是說,谷姑娘是因為茗雷做了什麼,才會如此堅持離去?」

    「可不是!茗雷雖然年紀輕輕就接掌茗記,卻也是做得有聲有色,只可惜對感情的事仍如同三歲孩童一般,根本不知道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麼。」

    「你的意思是說茗雷喜歡谷姑娘?」

    「什麼喜歡,茗雷根本早就愛上人家了。」

    「咦?你怎麼知道?」

    蘇雲兒嗤了一聲,道:「你還真是粗心哪!你沒注意到每回只要谷姑娘在場,茗雷的目光就直盯著人家眨也不眨,我看哪,他自己也沒發覺,這會兒他八成不知又做了什麼,才會讓人家再也不留戀的走人了。」

    「這……那……」

    「別這呀那呀的,這件事我們也無能為力,端看茗雷自己怎麼打算。你可別忘了,茗雷在紅雲閣還養了兩個侍妾,要是我,早早就走了,哪還能忍到現在。」

    「可是,雲兒,谷姑娘……我實在看不出她對茗雷有什麼情意存在……」

    「我就說你們男人都很遲鈍,幾個月下來,難道你看不出來谷姑娘是個很冷靜內斂的女子?我曾仔細觀察過她看茗雷的眼神,她絕非無情之人。」

    接下來靳正茗夫婦又說了些什麼並不重要,重要的是當日午後,谷子蓉與谷少雲就在罘人不解的目光下,毫不遲疑的離開了定北王府。

    兩個月後

    秋風夾帶著綿綿細雨落了一上午,淡淡的濕氣更添蕭瑟與涼意。

    午後,被一上午的雨擾得心煩意亂的靳茗雷放下手中待處理的事務,走出書房,在雅致的庭園中隨意聞逛。

    沒多久,他的雙腳似自有意識地將他帶至向星小樓。抬首望著已人去樓空的屋宇,他的心中湧起孤寂、酸澀的情懷。

    他拾級而上,上了二樓後,他穿過外廳進入內室,看著梳妝鏡前那些當初送給谷子蓉而她並未帶走的首飾花鈿,腦中又浮現那張日日夜夜縈繞心頭的絕色臉龐,當她簪著這些花鈿時是如何的嬌媚動人。

    他不知道自已會如此想她。

    兩個月前,當他辦完事回府,得知她早已在他離府辦事的同一日離開了王府,他的心中狂怒且充滿著不知名的恨意,他憤怒於她的絕情不留戀,也恨自己竟然連一個女人也留不住。

    於是他吞下百味雜陳的情緒,表面上無動於衷,也不找尋她的下落,讓眾人以為他一點也不在乎,但背地裡,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是如何的心痛如絞,任憑憂慮、惶恐、思念若狂的情緒啃蝕著他的心靈。

    心靈的折磨令他消瘦,面龐散發比寒冰更要冷冽的氣息。

    他夜夜睡不安枕,不由自主的想念她,卻從來不明白到底是為什麼,只得歸咎於是因為無法釋懷她的決絕離去,是因為怨怒情緒,才會日夜不停的想著她,無法忘懷。

    沉思的靳茗雷突然聽到外廳的門扉輕響,他心一動,佇立不動,側耳傾聽,想知道是何人敢擅自闖入。

    不久,一陣窸窣聲傳來,再一會兒,一道女聲隨之響起,「小紅,你知道那天我在灶房幫忙時聽到什麼嗎?」

    「小澄,快點做事啦!老是這麼多話,要是被總管知道了,你又要挨罵了。」小紅警告道。

    「你沒看到我的手在動嗎?你到底要不要知道那天我聽到什麼?」小澄反駁道。

    「你說吧!」小紅投降的說,「反正就算我叫你別說,你還是會忍不住說的。」

    「才不是這樣的!」小澄抗議道,「這件事要不是我偷聽到,恐怕是一輩子也不會有人知道。你也知道灶房打雜的那個阿義,平時沉默寡言,想要他說句話是比登天還難,要不是他熬不住良心的譴責,恐怕還不會將這件事說出來呢!」

    「喔?是他!到底是什麼事?」小紅不禁好奇心大作。

    「那天,阿義把帶他進府工作的良叔拉到柴房裡,我見他們一副神秘兮兮的樣子,就忍不住偷偷跟在後面。」

    「你還真不是普通的愛管閒事哩!」小紅嗤了一聲,「然後呢?你聽到什麼?」

    「原來阿義有一天在我們王府後門看到月兒偷偷打開後門放了四名陌生男子進來,然後看到月兒帶著那四人躲在離後門不遠的那座很少人去的竹林裡,之後她就走了,接下來阿義看到谷姑娘走進竹林。」

    「谷姑娘……那個王府貴客谷神醫?」小紅訝聲道。「月兒不就是阡阡姑娘的貼身婢女嗎?」

    「對,就是她,所以阿義忍不住跟進竹林,躲在一旁偷看,結果發現那四名男子想欺侮谷姑娘,谷姑娘於是跟他們打了起來。阿義說當時他很害怕,所以也不敢上前幫忙,還好谷姑娘的功夫不錯,雖然弄得很狼狽,倒也將四人打倒在地,還撂下話哩!」

    「哇!谷姑娘這麼厲害?」

    「對啊,事情過了幾天,阿義就聽說谷姑娘離開王府了,他愈想愈愧疚,才找上良叔,他說他很內疚沒有上前幫谷姑娘,也沒有將這件事上稟。」

    「那良叔怎麼說?」

    「良叔想了半天,勸阿義將這事忘了,他說反正谷姑娘已經離開,而阡阡姑娘又備受王爺寵愛,即使將這件事稟告王爺,恐怕王爺也是不會相信的,所幸谷姑娘也沒有受到什麼傷害。」

    「良叔這樣說也沒錯。」小紅沉默半晌,道:「我們做下人所說的話,絕對比不上那兩位受王爺寵愛的侍妾來得令人信服,不如就別多事了。」

    「我知道啊!所以我才只告訴你嘛!不會到處去說的。不過我覺得谷姑娘也滿可憐的,王爺老是在向星小樓過夜,卻不收她入房,大家私底下都說得好難聽喔……咦?小紅,你的臉色怎麼這麼難看?」

    室內恢復了平靜好半晌,突然

    「其實,你說得沒錯,谷姑娘真的滿可憐的,你以為只有阡阡姑娘找人為難她而已嗎?其實如玫姑娘也是暗地裡為難人家。」小紅氣憤的說。

    「嘎?真的?」小澄驚呼一聲。

    「我也是聽人家說的,好像說每回要送給谷姑娘的膳食,半路都會被攔下來加些料,然後才送。」

    「加料?」

    「我也不太懂,反正總不是什麼好事就是了。」

    「喔!那……」

    內室中佇立不動的靳茗雷已是臉色鐵青、眼神冰寒,他不再聽下去,轉身寂然無聲的穿窗而出,沒有驚動到外廳正說著話的兩名小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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