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
沈戀虹眨著眼,浮著疑惑神色的眸子回視宇文玄煒黑眸中的堅硬銳光。
「對,忘了,忘了以前沈堇明那些狗屁倒灶的話,你現在雙眼已能視物,只要在我的許可下,你想做什麼就做什麼,不必再把自己關在屋內,懂嗎?」
宇文玄煒看著一臉疑惑的小女人,不禁撇撇嘴,不明白自己幹嘛對她說這些廢話!誰曉得她到底聽不聽得懂呀!
「虹兒不懂。」一長串的話語弄得她頭暈眼花,一時無法吸收他話中之意,心中忍不住懊惱起來。
他的話比那位周大夫的還難懂,為什麼她就是弄不懂?是她太笨了嗎?
宇文玄煒慢慢攤開她再次揪住自己衣襟的小手。看來她有這種一慌張就揪住「某」樣東西的習慣呢!
「不懂無妨,慢慢就會懂了。」他可沒打算讓她懂太多,像她此時這般一知半解才更有樂趣呢!「你只要看我、聽我的就可以了。」
沈戀虹似懂非懂的點著頭,「虹兒聽話,聽玄煒說話。」
雖說她仍是聽不太懂他話中的意思,但是她喜歡這個抱著她的懷抱,所以她會乖乖的,照著他的話去做。而這種認知代表著什麼,她也一樣不明白。
「很好。」宇文玄煒因她馴服的回答而勾起滿意的微笑。
如白布般的性子應該是很容易被塑造出他想要的模樣才是吧!
「虹兒喜歡吹笛嗎?」他突然想起兩人初次見面那夜,她專注對著手中笛子的神情,而那時而響起的笛聲正是促使兩人相遇的主因。
「什麼吹笛?」沈戀虹偏著頭顱,不解地問。
宇文玄煒挑起眉,「你不知什麼是笛?」
沈戀虹搖著頭顱,絕美容顏上有著天真可人的可愛表情。
宇文玄煒頓時被她臉上的表情所吸引住,直到看到美眸中浮起疑惑神色,他才回過神來接續未完的話語。
「笛啊,笛是一種樂器,形狀……」
宇文玄煒懷抱著沈戀虹,靠坐在楓樹下唱唱私語起來。
午後的輕風徐徐挑來,舒爽宜人。
「我到底該不該過去呢?」
楊晉站在折廊口望著遠處抱著美人的少爺,那副優閒輕鬆的模樣讓他一時躊躇不前,不知該不該向前,忍不住口中咕膿著自問。
「你杵在這裡做什麼?」週日哲的聲音乍然響起,打斷他的思緒。
遠遠就看到楊晉一人杵在廊上,口中唸唸有詞的,害他忍不住上前一探究竟。
楊晉轉頭睨了週日哲一眼,「我在考慮要不要上前打擾少爺。」他伸手指著前方相依相偎的男女。
「找少爺有事?」順著方向看去,週日哲露出訝異的目光。
「商事都尚未處理完,」聽到沈姑娘視力已恢復的消息隔天,少爺就直接到別院來了,雖然吩咐我將帳簿一併帶來,可他不進書房,帳簿仍是擺在那兒,要到什麼時候才作得完呀!」楊晉為難的看著前方,「本來想提醒少爺一下的,可你看……害我都不知該不該去破壞那幅美好的畫面呢!」
「少爺對沈姑娘似乎與其他人不同。」週日哲有感而發,起碼他不曾看過少爺曾這麼親暱的抱著女人賞景,甚至將商事給丟在一旁不管。
「有什麼不同?」楊晉倒是不以為然,「少爺此時不過正在興頭上罷了,過一陣子熱度退了,沈姑娘還不是如其他人般,只是少爺擁有的侍妾中的一名而已。」
「是嗎?」週日哲懷疑地問著。少爺的確擁有數位侍妾,可是他可不曾見過少爺這麼寵著一名女子,更別說是安排她獨自住在別院,而沒有與其他侍妾一同住在城裡的宅邸內了!
「該……是這樣沒錯吧!」週日哲的疑問口吻,害得楊晉也跟著遲疑起來了,嘖!
「你記不記得去年少爺將『蘭香樓』的玉萍姑娘帶進宇文府並收為侍妾,將近有兩個月的時間吧!少爺不是也跟她『黏』得很緊,後來還不是一如以往,事過境遷地冷了下來,所以說,依我看噸!這位沈姑娘應該也是同樣的情況才是。」楊晉依常理來推測。
「也許吧!」週日哲不敢確定的回答,「不過沈姑娘可比少爺其他的女人要來得美多了,或許少爺日後會專寵她一人也不一定。」
楊晉嗤了聲,「那位玉萍姑娘就不美嗎?結果少爺還不是很快就失了興趣了。」
「玉萍姑娘是美,可畢竟流於俗艷,沈姑娘的美很純淨,或許這是少爺會對待她與他人不同的原因。」週日哲深思地說。
「有時我會想,少爺這輩子是不是根本就不打算給我們一位少夫人了?」楊晉忍不住喟歎一聲。
「我看目前應該還是不可能的。你就別多想了吧!」週日哲微笑,「別打擾少爺觀景的雅興,我和你一起到書房去吧!」
「你肯幫我?」楊晉雙眼為之一亮,精神也立刻振作許多。
「對啦!對啦!再不走我可要改變主意去睡午覺了!」週日哲白他一眼,轉身就走。
楊晉一聽急忙追了上去,之前所想的事馬上被他拋到腦後,畢竟商務可是當務之急,比其他任何事都要來得重要呢!
是夜,宇文玄煒走進棲楓居的內室寢房,一眼就看到沈戀虹正坐在床榻上發呆,身上的單衣是服侍的婢女為她換上的。而她一頭原本盤起的烏絲已被放下,柔順的披散在身後,更增添了一絲我見猶憐的柔媚。
「不知道你是純粹發呆呢,亦或真的在想事情想到出神?」
宇文玄煒趨前站在床邊俯視她,語氣嘲謔。
通常他的女人只要一見到他的面,不用等到他出聲,就會立刻飛奔向前,極力討好,唯有她就是與別人不同,之前不能視物也就算了,如今可以視物,不但沒發現他的到來,還逕自發她的呆,真是不把他放在眼裡啊!.
雖說已經知道造成她這種態度是什麼原因,但是他還是不能容許被人忽視至此。
「玄煒……」被他的嗓音擾動而拉回思緒的沈戀虹,在看到站在床前的宇文玄煒時,臉上不自主地漾出一抹微笑。
宇文玄煒在看到她臉上那發自內心且動人心魂的笑容,心下猛地一緊。
他在床榻旁坐下,朝呆坐床中央的沈戀虹伸出手,解開她身上單衣上頭的絆帶,讓單衣一下子便敞了開來,露出裡頭淡黃色的肚兜。
沈戀虹怔愣的看著他的動作,一時不太明白,但是心中隱隱泛起的奇特感覺卻讓她的小臉泛起淡淡的紅暈,身軀也感到有絲溫熱的暖流流過。
「想起我們之前的恩愛了?」他褪去她身上的單衣,看著她臉上的紅暈,嘴角勾起邪氣的笑痕。
沈戀虹困惑地皺起秀眉,小臉上浮起不明所以的疑惑神色。
什麼恩愛?
「不明白?」宇文玄煒一看到她臉上的表情,馬上就明白她在想什麼。
「我……」不明白。
「你很快就會明白了。」他扯下她上身僅剩的兜兒,垂眼看著她裸露的上身,猶如精緻的白玉瓷器般迷人。
「來,學著幫我脫衣。」他抓起她垂放身側的手放在自己身上,引導她的小手動作。
沈戀虹順從的依照他大手的牽引,解起他身上的炮衣,直到那最理層的單衣被脫了下來,強壯呈現淺褐色的胸肌袒露,吸引了她的目光。
「不一樣……玄煒和虹兒不一樣……」她的小手不自主地撫上他的胸膛,晶亮的眼中有著稚氣的好奇與不解的困惑。
從不曾有人告訴她何謂男女有「別」,而她在視力恢復後,自然也看過自己身體的模樣,也一直以為大家都是一樣的,卻不料會突然發現一具與自己完全不同樣子的身軀!
「當然不一樣。」宇文玄煒感到有趣的輕笑,「你是女,我是男,怎會一樣。」他伸出手,長指輕佻的從她胸前的飽滿上萬往下輕畫至粉紅的蓓蕾處……
「少爺啊!就算你想盡量多撥些空閒時候來陪伴沈姑娘,且盡量引導她早日適應做一個正常人,可你總也多少撥點時間到書房來吧!可憐可憐屬下已快要被那堆帳本給壓垮了……」
走在通往棲楓央的走廊上,櫪普邊追著前方大步行走的主子宇文玄煒,口中邊咕噥抱怨著,根本無心欣賞曲廊外呈現色彩繽紛令人驚艷的景致。
已經快一個月了呀!少爺根本無心在商事上,害得他都快被那些與日俱增的商事與帳本給煩死了,偏偏少爺一點也查覺不到,每日儘是與沈姑娘「黏」在一起漫步、賞景、品茗,甚至還耐心地教導沈姑娘重新認字、練字,就是沒空到書房處理一下堆積如山的「公事」!
而每回他忍不住提醒少爺時,他老是丟給他一句「你自己看著辦」的話給他,害得他兀自生著悶氣而無處發洩,唉!
不管,反正今天他楊晉一定要讓少爺到書房去處理公事不可!
「少爺……」
下定決心的楊晉再次朝前方的主子開了口,可才剛喚出聲,卻突然看到原本大步行走的少爺不知看到什麼的猛地止住步伐。
楊晉不解的走到宇文玄煒身旁,順著他的目光望去——
沈戀虹站在棲楓居主宅前的迴廊上,姣美的小臉似有所求的仰望著身形高大的週日哲,小手揪著週日哲的袖擺搖晃著。
咦?這有值得讓少爺看得目不轉睛的地方嗎?橋晉納悶的瞟了宇文玄煒一眼,卻赫然發現少爺的臉色似乎變得有些奇怪,俊眸中亦門著不知名的光芒。
楊晉正感到奇怪之際,宇文玄煒突地身形一動,大跨步向前,伸手扯過沈戀虹揪住週日哲袖子的小手,然後一個轉身將她拉進屋宅內。
「玄煒……」
被宇文玄煒突如其來的動作嚇了一大跳的沈戀虹,張著驚訝瞠大的眼望著眼前使目半瞇,渾身散發出不悅氣息的男人。
「你剛剛在做什麼?」宇文玄煒盯著她純淨的眼,眼底泛出危險的火光。
看到她一向對自己才會做的舉動,竟然在別人身上也做著一樣的勒柞,他的心情變得非常非常不好。
不明所以的沈戀虹眨眨眼,滿臉疑惑,「做什麼?虹兒沒有做什麼呀!」
「沒有做什麼?你幹嘛揪著日哲的袖子不放,難道你不曉得你是我的女人,是不可以對別的男人做出這種行為的嗎?」宇文玄煒語氣不善的質問。
即使明知她與週日哲之間絕不會有什麼暖昧,可他還是覺得之前所看到的畫面很刺目。
「虹兒沒什麼呀!虹兒只是想拜託周大夫,不要再給虹兒喝那種很苦很苦的藥汁了。」沈戀虹聽不出他話中蘊含的暗潮起伏,只是直接將之前所做的事說了出來,單純的心性讓她不曾有其他的想法。
「所以,今日不管站在你面前的是誰,你都是一樣的不加避諱,一視同仁?」宇文玄煒眼中閃著危險的光芒,話語嘲諷,噪音低沉。
沈戀虹著著他,實在不瞭解他究竟在說什麼,不過他說話的語氣以及週身散發出來的無形氣息,卻讓她原本輕鬆的心情,頭一次蒙上沉重的陰影,一種不曾體會過的酸澀感浮上心頭。
「虹兒不懂。」她惶惑的搖著頭。
倏然間,她明白了散發在宇文玄煒四周的那股張力是一種憤怒的氣息,可……為什麼呢?
他在生她的氣嗎?湧上焦急神色的晶燦美眸不自主地蒙上一層薄霧。不知為何,她就是不想要他生她的氣,因為那會讓她心裡感到害怕起來。
「你是真的不懂嗎?」宇文玄煒伸手捏住她小巧的下巴,強迫她抬起頭來,卻在看到她眼底的水霧時,心中一震,心底竟泛起一股心疼的感覺。
心疼?
「有時我還真是懷疑,你到底是真的天真無邪,亦或是另一個心機深沉,喜歡裝模作樣的女人?」他似自語又似對著她說話。
「玄煒……」她不知所措,美眸眨了幾下,「玄煒,你今天好奇怪叼!臉上的表情……」她微側首,秀眉輕蹙地研究著弛臉上的表情與眼中光芒閃動的含意。
他說的話她聽不懂,但是她或許可以由他的神情中看出什麼吧!
他的目光走在她的小臉上,表面上對她疑惑話一沒有什磨反應,可實則他的心裡卻因她無意的話而掀起了巨大波濤。
她的話猶如一記重擊,重重的捶入他的心中,驚醒了他的神志。
是啊!他怎麼會突然變得那麼奇怪?尤其是對一個他從不會費心的女人,他竟然產生了不滿、不爽,以及見不得她與其他人稍微靠近些的行為,為什麼?
那種奇特的情緒就是所謂的嫉妒是吧?
這項認知讓他心驚,也讓他感到不滿。
他心驚於對眼前的女人那種似乎已愈來愈沉淪,但卻不自知的佔有情懷,那種情緒他未曾對任何女人產生過,但心底卻非常明白那種情緒所代表的含意!
至於不滿……他凝視著眼前美絕的小臉……
自他識事以來,他有過許多的女人也見過許多絕色美女,甚至目前京師的宇文府裡還豢養了幾名容貌出色的侍妾。沈戀虹很美,但是他也曾經擁有過比她更美的女人,可為什麼她就是有辦法讓他對她產生這種與其他人不同的感覺……他的眼底閃著深思的暗光……
眼底的深思漸漸轉為不滿的冷波,捏住她下巴的大手不自主地用力。
「好痛喔!」明亮的美眸因痛楚而浮起波露,心中漾起委屈的感覺。
聽到她的呼痛聲及看到她由眼角滴落的淚珠兒,宇文玄煒的心頭驀地一揪,手如被火焰炙燙到地抽移開,力道粗魯的放開了她。
沈戀虹身子踉蹌了下,抬頭看他,眼底有著不解神色,垂落的淚痕掛在頰上。
宇文玄煒臉上黑眸閃動,臉色漸轉陰沉。
須臾,他驟然轉身離去,留下不明所以的沈戀虹一人站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