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芙姬一臉悻悻然地踏出「綠水苑」,在經過那兩名看守她的「獄卒」身旁時,還順便賞了他們兩枚「白果」,算是打了招呼。
自從那天很丟臉的被喬劍雲給拎回來,她便被他丟在「綠水苑」裡,之後他派給她兩名婢女服侍她的日常起居外,還安排了兩名「守衛」守在綠水苑外,只要她一踏出苑外,那兩名「守衛」定然寸步不離的跟隨,並嚴令她不准離開喬府一步。
除了她住在綠水苑的隔天,他曾親自前來告知她,說已派人送信至靖城請她的父親前來接她,之後她就再也不曾見到他的面了。
在僕人的一問三不知與對佔地頗廣的喬府不熟悉下,她按下焦躁的心,利用幾天的時間將喬府的地形與庭園屋宇的方位弄清楚。而今日她再也忍耐不下去,決定在今日一定要見到她的劍雲哥哥不可!
若不是尊重他所下的禁令,她早就施展輕功,避開那兩個守衛的監視,出外溜躂去了,才不要被關在綠水苑裡,天天看著湖水以及在水邊飛來繞去的蝴蝶蜜蜂呢!畢竟再美的景色看久了也是會膩的嘛!而且與其天天看著那些花草,她寧可天天對著劍雲哥哥那張每次見到她就揚起怒火的俊臉。
至於劍雲哥哥所說,已派人去請爹爹來此的事,她才不在意呢!想想,派人至靖城送訊給爹爹,再等到爹爹準備妥當出發來到京城,這一來一往起碼也得費上一、兩個月的時間吧!搞不好等到那時,她的劍雲哥哥已經答應要讓她當他的娘子了,所以此時她可是半點時間也浪費不得。
不過……她真是不明白吶!
記得在四年多前,當她見到劍雲哥哥的第二天時,就很清楚的表明了自己想當他娘子的意願,可是劍雲哥哥似乎一點也不相信。後來她努力練功,甚至在一打聽到他的行蹤後就會跑去找他,而且她還數次扮成劫匪,假意去劫掠他運送的貸品,好證明她有資格陪在他的身旁,當他的娘子助手。
結果她的一切努力,換來的是他聯合她爹將她逮回靖城家中,並派人嚴加看管,害得她有一年多的時間都見不到她的劍雲哥哥。
他以為她不知道,其實她早就偷聽到這件事了:不過她並不怪他。
她知道他嫌她年紀太小,所以不願允她。可是現今她已經長大了呀!他為什ど還是不肯答應呢?
她也不是白癡,會不明白每回他見到她時,眼中所燃起的怒火,也知道他不喜她如此糾纏他。可是……
四年多的時間下來,她早已明白自己當初會主動要求成為他的娘子,可不是一時衝動……咳,好吧!或許當初她是有些崇拜英雄的情結在心中作祟,但當年她對他的「一見鍾情」可也不假。
如今,她可是真心誠意地想伴他一生,做他的親親娘子。只可惜他的頭腦就宛如石塊一般頑固不通,怎麼也不肯軟化鬆口……
不管!反正她喜歡他,就會努力去博得他的歡心,她才不管外人怎ど批評她的大膽與倒追男人的驚世駭俗行徑呢!總之,她就是不想放棄……
哎……真不知道她要等到什ど時候才能真正纏上他,成為他的手中寶梁芙姬一逕朝前廳方向行去,打算在喬劍雲尚未出門前堵住他,腦中則是胡思亂想著一些事。
唉!學了一身功夫似乎也無啥助益,起碼劍雲哥哥並沒有對她另眼看待吶!
「什ど時候我家成了『集市』,我怎地不知道?」
大廳中,喬劍雲看著一大早就登門拜訪的兩對夫妻,語氣嘲諷地道。
「什ど意思?」勉梓俊精神有些不集中的問。若非風毓宇說有要事相商,他還想在床上輿愛妻多溫存會兒呢!
「你們這ど一大早跑來我家『趕集』,難道不是把我家當成『早市』了?」
「是毓宇說有事要談,怕你日間商務繁忙,乾脆就早一點來,以免佔去你太多時間。」勉梓俊拉來愛妻小手輕撫著,「所以我們才會連早膳都還未用就先趕來你家了。」
「是嗎?這ど重要?」喬劍雲滿眼嘲諷的瞟向一旁的風毓宇。
光看他那「看好戲」的表情,就知道他絕對沒安什麼好心眼。
「找你好幾天,你老是不在府裡,所以我就乾脆找梓俊起個大早前來。你看,這不是找到你了嗎?」風毓宇涼閒地道。可惜語氣與眼神實在是不相符合。
恐怕沒那ど簡單吧!喬劍雲睨著風毓宇那故作「無邪」的臉,心下已有些明白他來此的真正目的了。
「好啦!人也找到了,毓宇,你也該把事情說清楚了。」勉梓俊催促道。即使明知「茗記」並沒有什ど不妥之事,但是會讓風毓宇慎重地約齊三人,想必是有什ど他尚未得知的事發生吧!
「你被毓宇騙了。他哪有什ど『大』事要商討,我看他是打算來跟我討論這幾天在市集街坊談論得正熱烈的一則傳言吧!」喬劍雲冷笑道。在看到風毓字眼中加深的笑意時,心中更加確定,他果然是來看「笑話」的。
「傳言?什麼傳言?」向來不喜探人隱私及不聽閒話的勉梓俊有些茫然。
「這幾天京城甚囂塵上的傳言,就是咱們『茗記商行』的喬總管在數日前由同興大街上的一家酒樓裡拎著一位小姑娘出了酒樓大門,怒氣沖沖、揚長而去的這件事。」風毓宇含笑地將這幾日京城內最大的流言說出,眼中充滿興味。
「真的?!」勉梓俊雙目大睜。不會吧!劍雲該算是他們之中脾氣最溫和的一位,怎ど可能會在眾人面前大發雷霆?要說是他勉梓俊做出這件事,恐怕還比較能得到旁人的信服。
「當然不假。眾目睽睽,無可抵賴。」風毓宇依舊笑臉迎人,絲毫不覺喬劍雲渾身散發出的不悅氣息。
「那又如何?」喬劍雲不悅地反問。笑話,難不成兄弟相處了這ど多年,他們還以為他的個性就如同他的外貌般謙和,從不會發脾氣?
況且這件事已在坊間傳談多日,他才不會辯解甚至抵賴不承認呢!因為直到此時,每一想起那張纏著他不放的「芙蓉面」,他就忍不住由心中泛起一股火氣。
「是誰這ど有本事,可惹得劍雲這個甚少發火的人大肆發作?」勉梓俊興致勃勃的問著一旁一臉無事狀的風毓宇。
「如果我沒猜錯……」風毓宇似是故意要將喬劍雲的怒火撩起般瞟了他一眼,「這位姑娘應該就是追著咱們喬總管多年的『愛慕者』,梁姑娘是也。」他又睨了正瞪向他的喬劍雲一眼,「而且如果我的消息沒錯,此時梁姑娘應該就住在喬府裡才是。」
「是她?」勉梓俊咧嘴轉首看向喬劍雲。難怪風毓宇要邀他一大早就跑來喬府。想想,從不讓那些懷有目的的女人住進喬府的劍雲,竟然會大方的任由那位已垂涎他數年的女人住進來,的確是很奇怪的舉動。莫怪風毓宇想來一探究竟,甚至連他都不禁起了好奇之心,想多瞭解一番哩!
「梁千峰與我是多年熟識,我總不能任他的女兒隻身在外而不聞不問吧!」這下可好,看笑話的人又多了一個。喬劍雲有些無奈地只手撐著下顎,承受盯著他的好奇目光。
「既是如此,那何不將梁姑娘請出來,也好讓我們輿她認識一番。」風毓宇建議道。
「那又何必?我已派人前往靖城通知梁千峰前來『領回』偷跑出來的女兒。等她被帶回靖城以後,你們也不太可能會再見到她,所以現在認識她又有何用!」這回他會確定她絕不會再次偷跑成功!
「那你就錯了。既然她是頭一回來到京城,我們才更需要盡地主之誼,好好招待人家啊!否則如你所言,以後她可能就沒機會再來此地了。」風毓宇忽然又咧嘴一笑,「不過這也很難說。或許日後梁姑娘會嫁到京城來也說不定,屆時大家碰面的機會不就又增加了?」
喬劍雲一怔,想起那梁芙姬有可能在日後嫁到京城來,心中突然升起一股怒氣。
看著他閃動的眼眸,風毓宇又笑了。「反正梁姑娘隻身一人必定也覺得有些孤單,不如這樣,你儘管去忙你尚未處理好的商務,那梁姑娘就交給我們來接待好了,我的紫兒和梓俊的娘子可陪伴著她,屆時我亦會派人在四周保護妥當的。」他慇勤地說著,全然無視喬劍雲眼中的不贊同。
「毓宇,我……」喬劍雲才剛發話,一道嬌小的身影突然闖入大廳中「劍雲哥哥,我可找到你了!」
躍入廳中的小身影快速地上前揪住喬劍雲的手臂,才在他身旁站定,她那五官深邃的異國面貌已吸引住眾人的目光。
只見她年約十六、七歲,鵝蛋臉上鑲著一對閃著綠光的深藍眼眸,直挺的鼻、菱形的小嘴,比常人還要來得白皙的肌膚,兩朵氣憤的紅暈浮現在雙腮上。
她很美。尤其是她的五官明顯顯露著外族人的遺傳,更增添她那輿大唐美女不同的異國風情。不過真正吸引眾人目光的卻是她臉上那有神雙眼中所閃現的毅力、堅持輿不輸男子的豪邁神色。
「劍雲哥哥,這幾日你都跑到哪兒去了?問你府裡的人,沒一個知道你的行蹤……我真是不明白,以前我在家時,如果要找我爹,只要隨便抓一個僕人來問一下便知,可是你們家就好奇怪,竟然沒一個家僕知道主人上哪兒去了……」
風毓宇在一旁輕笑出聲,插嘴道:「梁姑娘,喬府的僕人並非不知主人去處,而是被吩咐不准洩漏主子的行蹤。」好個憨直的姑娘,難怪劍雲在面對她時會失了常心。
「嗄?是這樣嗎?為什……」她邊說邊回過頭來,這才發現廳中還坐著兩對陌生男女。不過她的目光並沒有被風毓宇或是勉梓俊那兩張俊臉所吸引,反倒是坐在他們兩人身旁的妻子吸引住了她的目光。
「哇!好美。」她不自覺放開揪住喬劍雲手臂的小手,向前跨了幾步,細看起風毓宇的妻子南洛紫與勉梓俊的妻子裘依濃。
在西北地區輿京城一帶,她的身形在一向高大的北地女人中已算是奇特的嬌小了:可是眼前這兩位美女不僅具有大唐美女的一切條件,還多了北地女人所沒有的纖弱與妍婀。
梁芙姬的直率亦讓同時盯著她的裘依濃輿南洛紫心中對她的好感又增加幾分。
「這位妹妹更美呢!」裘依濃亦不假思索的直言,南洛紫也在一旁點頭附和。
「是嗎?呵……」梁芙姬有些不好意思的傻笑幾聲,像是非常不習慣別人對她的稱讚。「咳,我的名字叫梁芙姬,兩位——」
「我們尚未提起招待梁姑娘的事,人家三位姊妹卻已然『一拍即合』,相看兩歡喜了呢!」原本就存著攪和之心的風毓宇迫不及待的插嘴,又搶在喬劍雲出聲制止前再道:「梁姑娘,容我為你介紹一下……」他將在座的眾人一一介紹完畢。「我們今日前來是想徵得梁姑娘的同意,替忙得抽不出空來的劍雲盡盡地主之誼,帶你在京城四周遊玩一番。」
「啊!真的?」梁芙姬又驚又喜,感激地朝喬劍雲投去一瞥,「我正想要劍雲哥哥抽空陪我四處走走呢!你們也曉得這是我頭一次來到京城,前些天為了等劍雲哥哥回京,一直都待在客棧裡,很多地方都還不曾去走走看看呢!」
「那好!」風毓宇立刻熱絡的一擊掌,「那不如我們就約在——」
「你們可以走了。我還有事要辦,可沒時間再陪你們在這邊耗!」冷冷的嗓音破壞氣氛的插入,只見面色不善的喬劍雲直接下達逐客令。
被打斷話語的風毓宇毫不在乎的笑睨他一眼,正想繼續時,梁芙姬已搶先開口。
「劍雲哥哥,我跟你一同去好不好?我可以幫忙的。」她登時忘了之前的話題,急忙毛遂自薦。
不過她的話倒也不假。自從她下定決心想嫁喬劍雲為妻,她在這幾年間除了練功外,最勤奮做的事便是向她同父異母的哥哥們學習商務。
喬劍雲冷睨她一眼,不置可否,只是將目光再轉回座上那兩位「好友」,且毫不吝嗇的將煩躁及不耐的怒火盡顯露在目光中。
風毓宇不是笨蛋,當然看得出喬劍雲已在爆發邊緣。反正他今日想來此見梁芙姬的目的已然達成,不如就暫時收兵吧。
畢竟太平盛世,茗記商行的生意亦蒸蒸日上,日子平順的令人感到無聊,好不容易有這ど件有趣的事情發生,他還是留著慢慢玩好了。來日方長嘛!
「喔!我們好像真的待太久了。為免誤了正事,我們就先回去了。改日再敘吧!」風毓宇挽起愛妻南洛紫的小手由椅上站起,並朝勉梓俊使了個眼色。之後他轉向梁芙姬。
「梁姑娘,既然你不反對與我們夫妻一同出遊,那過幾日我們就會過來接你,這樣可好?」
「呃,當然。有勞了。」突然被點名的梁芙姬急忙回應。
「哪裡。」風毓宇又回了一句,突然又轉向喬劍雲,「對了,劍雲,你可記得半年多前你買下東門大街的『集慶』酒樓?」
「怎ど樣?」那個酒樓是他看中買下,屬於他私人的產業。半年多下來,經過他整頓後的酒樓,生意可比原來更加興隆。
「當初與你同時競價的朱太祥似乎是懷怨在心,最近老是針對「茗記」名下的商行做一些『小動作』。而且朱太祥這個人一向心胸狹窄,我看你最近還是多留意一下。」他將最近得知的訊息告知喬劍雲,要他提防。
「這事我一回京就有人跟我提過,應該沒什ど大礙才是。」喬劍雲燃著怒火的眸子稍熄滅了些火氣。
「你知道就好。那我們就不打擾了,告辭。」攪完局,風毓宇隨即走人——當然也不忘將被他一同拉來的勉梓俊夫婦帶走。
頓時,原奉熱鬧的大廳沉寂下來。不過梁芙姬可還未忘記之前問喬劍雲的問題。
「劍雲哥哥,你現在就要出門了嗎?好不好今天讓我跟你一塊兒去?」
「你為什ど一定要纏著我不放?我有重要的事要做,沒空輿你攪和!」喬劍雲語氣厭煩的斥道。
每回梁芙姬纏著他並用這種語氣與他說話時,他總是難掩內心升起的煩悶輿暴躁。他真不懂,她為什ど就是死死的認定他,怎樣也不肯放手。偏偏他又無法像對其它人般對她視而不見……
他是不是該想個法子,一勞永逸的解決這件令他越來越忍受不了的事?
「我哪有攪和!」梁芙姬立刻喊冤,「我只是想幫你嘛!更何況我們多點時間在一起,你也好快些答應我當你的娘子啊!」她理直氣壯的道。
「你聽不懂是嗎?我不會答應的!」他氣惱地再次說道。他根本不想娶妻。
「你別這ど說嘛!你又還沒輿我相處,怎知不會改變主意!」她不解地問。
喬劍雲冷睨她一眼,不想與她多說地轉身就走。
「等一下!」她向前一撲揪住他的手臂,「我要跟你一起去!前幾天你把我丟著不管,我好無聊喔!」
「放手!」他冷聲斥道。
「不放。」她猛搖著頭,「你武功比我好,我怕這一放手讓你跑了,又要等到明日才能再見到你了……我可沒把握追得上你!」
「這可是你提醒我的。」他驀地勾起唇角,手臂倏伸,手指不輕不重的往她身上軟麻穴點下。
「哎……」她的身子立時一軟,「你做什ど點我的麻穴?」
「那還用問嗎?」他扶著她的肩,睨了她一眼後召來僕人。
「扶梁姑娘回綠水苑。」他吩咐著被派在綠水苑服侍的女婢。然後他看向仍想掙扎的梁芙姬,「別掙扎了。穴道會在兩個時辰後自動解開,到時就可以活動自如了。」
直到那雙怒瞪他的美目消失在大廳外,喬劍雲才整了整被拉皺的袖口後出門辦事去了。
不過他心中卻對她臨出廳前,眼中的失望神色感到一絲莫名的難受。
奇怪,他的情緒似乎越來越容易受到她的影響了……怎ど會這樣呢?
被兩名婢女扶回綠水苑的粱芙姬,一路上嘟囔的粗話可是讓兩名婢女小玉、小銀開了耳界。至於間中夾雜的外夷「粗話」,就不是她們所能瞭解的了。不過她們也不敢小覷梁芙姬身上所散發出的怒火。
好不容易將梁芙姬扶回綠水苑,並將她「虛軟」的身子安置在外廳的一張躺椅上後,小銀立刻由桌上倒來杯茶水,讓已「罵」得唇焦舌燥的梁芙姬飲下。
「梁姑娘,你不要生氣了。其實你能住進喬府就已經是爺的另眼看待了,別人還求不來呢!」小銀安撫勸道。
「就是咩!今天爺要出門不讓你跟,改明兒個你再多求他幾句,說不定爺就會心軟,答應你的要求了。」小玉亦在一旁幫腔。
「我不是氣他不讓我跟,我是氣他好卑鄙,竟然偷點我的穴道,讓我的行動不能自如。你們不知道這對一個練武之人來說可是很難受的。更何況他只要說一句不讓我跟,我又能拿他如何?我打也打不過他,口才又沒他好,何必點人家的穴道嘛!」
「原來是這樣。」小銀鬆了口氣。「可爺不是說兩個時辰後穴道自會解開嗎?」
「我有聽到呀!可我心裡就是不痛快嘛!」梁芙姬微嘟起嘴。她真的很想跟著喬劍雲出門嘛!
「想想你是第一位被爺准許住在府裡的『女客』,心中會不會舒坦些?」小玉有趣的看著梁芙姬,提醒她這件「事實」。
喬府主人喬劍雲的父母早已亡故,亦無親近的親戚,所以整個喬府的家僕只服侍喬劍雲一人而已。
不知是什ど原因,喬劍雲雖曾在府裡招待一些遠道而來且有生意往來的爺兒們,卻從未招待過任何「單身」女客,更遑論那些懷有目的的不速之客了。喬劍雲連生活起居都是由男僕照應的。
原本小玉輿小銀平日只做些掃地、擦門窗的瑣事,偶爾府裡有客人來,總管才會派她們兩人幫忙。而這回被派來服侍梁芙姬的日常生活起居,尚屬頭一回。
「所以我算是第一個被『恩准』住在喬府的女人羅?」聽著她們述說府內的情形,梁芙姬在聽得津津有味之餘,心中也不禁產生些許竊喜。
這算不算是一個好兆頭呢?
「就是啊!梁姑娘,從我們進了喬府工作後,所看到的就是如此。」小玉點著頭。
「不對。」梁芙姬突然又想到一事,「劍雲哥哥說已經派人去通知我爹,讓他來京城逮我回去,所以我想他八成是為了看住我、怕我亂跑才會乾脆讓我住進喬府好就近監視的。」她越說越沮喪,一張小臉也垮了下來。
唉!她高興得太早了。
「不對吧!」小銀反駁道,「如果只是為了監視你,爺讓你住在客棧,並派人監視著你的行蹤就好了,又何必讓你住進府裡來,還派我跟小玉來綠水苑服侍彌,將你照顧得無微不至?更何況綠水苑可是離『寒濤樓』最近的院落耶!假若爺討厭你,何不讓你住在離他的院落最遠的『境樓』,那兒可是專門讓外客住的地方。」
「對嘛!由此可見,爺根本沒有把你當外人看。」小玉跟著插上一句。
梁芙姬一聽,心中立刻又升起喜悅的泡泡。
「那你們說,劍雲哥哥終是會點頭答應讓我當他娘子的,是吧?」心中有了希望,梁芙姬立刻又廣徵「民意」。
「梁姑娘,這……」小玉立刻面有難色。她只是一名下人,怎ど能揣測出主子真正的心意?而且即使主子喜歡梁姑娘,也並不代表主子就肯娶她為妻啊!「這事……奴婢就不敢說了。」
「嗄?」梁芙姬再次垮下臉,「那你們倆跟我說了這ど一大篇,豈不是白費功夫,白白浪費一堆口水?」她失望的抱怨著。
「其實就我看來,梁姑娘應該趁著這次住在府裡的機會,盡量博取爺的歡心,或許事情仍大有可為。」約莫二十歲的小銀實事求是的建議。
服侍這位粱姑娘已有數日,她可是真心喜歡這位勇於追求的姑娘,所以她以言語來鼓勵她。
「我也想啊!」梁芙姬苦著臉,「可是他出門都不讓我跟,什麼時候回來也沒人知道,我哪有機會接近他呀!」每次看到她就冒火,她實在是看不出他有哪一點對她另眼看待了。
「如果可以找人問問就好了。」小玉自語喃道。
「找人問?找誰?這又不是上街買東西,還可以找人問問哪裡有好東西可買。」梁芙姬忍不住嚷出來,再賞給小玉一個大白眼。
小玉不自主的打了一個寒顫。梁姑娘那雙眼生得可真是詭異,沒事就閃著綠光,就像是一隻……貓?
哎!小玉急忙將腦中的胡想清除乾淨。「我指的不是買東西啦!梁姑娘,之前我曾聽府裡的人說,爺之所以沒有在府裡養小妾,是因為爺在外頭早就有一個感情不錯的紅粉知己了……」
「誰?誰是劍雲哥哥的紅粉知己?」梁芙姬追問著,心中泛起一股不舒坦的感覺。
「就是那『艷香樓』的花魁女若紅嘛!聽伺候爺的小廝說,爺會常常去找那個若紅姑娘,完全是因為那個若紅姑娘很會在床上討爺的歡心。所以我才想,若是能知道她是如何討爺歡心的,耶——」
「我也可以如法炮製一番。」梁芙姬接下話。「可……可在床上討歡心是什ど意思?討劍雲哥哥的歡心為什麼要在床上?在床上要怎麼討歡心?」她一臉茫然的看著面前兩位爭相「獻計」的婢女。
「對啊,小玉,那小廝有沒有說若紅姑娘是怎ど做的?」小銀亦張著疑惑的眼問道。
「沒有耶!我也是內務管事跟人閒聊時聽到的,哪敢多問啊!」小玉也是不甚瞭解。
「那你還教梁姑娘去學!」小銀低斥。「去哪兒學?」
「可……可是……」小玉一臉無辜地想辯解。她也是一番好意嘛,看主子爺都不太搭理梁姑娘,她也很替梁姑娘著急咩!
梁芙姬眨了眨大眼,「別爭論了。既然我已知道這碼子事,自然就會去弄個清楚。」起碼她也得想辦法去瞧瞧那個「若紅姑娘」是長得什ど模樣,才會博得劍雲哥哥的歡心!
「怎ど弄清楚?」小玉、小銀雨人同聲齊問。
卻只見梁芙姬那雙眼珠滴溜溜的隨著思緒打轉,還不時有著奇詭的綠光閃過。
隔了兩天,風毓宇果真親自前來喬府接梁芙姬出外遊玩,同行的有他的妻子南洛紫以及勉梓俊與他的妻子裘依濃。
奉喬劍雲之令監看梁芙姬的守衛當然清楚風毓宇一行人與自己主子的關係,所以就由著他們將梁芙姬帶出喬府一同遊玩去了。
梁芙姬在當天傍晚掌燈前就被送回喬府,而經過一天的遊玩,她不僅輿風毓宇等四人更加相熟,另外她還打聽到一些她很想知道的訊息。
當夜,在夜深人靜後,一道輕巧的身影先是避開守衛的注意,翻過綠水苑與其它院落相隔的矮牆,然後這道身影再熟門熟路的摸到外牆邊一隅。在細心觀察過四周動靜後,輕巧的身影已縱身一躍上了牆頭,瞬間消失在牆外了。
「咦,他們到底是在做什麼?幹嘛互扯衣物,一副打算拚得你死我活的模樣?」壓得極低又將話語含在喉間的模糊聲響在黑暗中傳出。
仔細一看——
京城內夜夜燈不熄的欣揚大街上,最大、最有名且樓宇也最高的「艷香樓」屋頂正趴著一條小身影。此纖細身影利用屋脊瓦片起伏的陰影處作掩護伏趴著,流轉著綠光的晶亮大眼正緊貼被揭起瓦片的空隙處,朝屋宇內部細瞧著。
可惜點在室內桌上的燭火卻無法完全照亮在房中一角的床榻上,那兩條交纏身影的清晰面貌輿動作……
「怯!叫得那ど大聲做什ど?好似有人砍了她……」大眼努力想看清在床上翻滾的人,一邊心中不斷的嘀咕著,臉上的神情越來越迷惑。
「都看了好幾間房了,老是你扯來、我扯去的,到底什ど才是在床上討歡心啊?」她又厭煩的覷了一眼,「難不成是要我在床上跟他打場架……」
原來這趴在屋頂上偷窺的身影正是苦求答案不得的梁芙姬。
白日與風毓宇一行人出遊,她趁機打探得知那「艷香樓」的所在位置,直到夜深,她便迫不及待飛奔來此,打算學習那在床上討「歡心一的技術。
誰知連看幾間房下來,她不僅沒有學習到任何方法,反倒是越看越迷糊了。她根本就搞不懂一男一女在床上翻來滾去兼發出一大堆曖昧的呻吟、尖叫聲,有什ど道理?
她到底該學習什ど呢?
「一哇!」一聲低呼被她及時用手掩住,她兩眼不眨的瞪著下頭那越演越烈的「戲碼」。
「殺人嗎?不像啊!可那女人的叫那ど『慘』,會不會……」
「咦咦……那黑黑一坨是什ど東西啊?我到底該看什ど呢……」
為避免驚擾他人,她只得眼兒猛瞪向那昏暗不明的床榻之上,心中的疑問與抱怨全部硬生生的壓在喉頭,發出一串又一串的呼嚕聲響……
還好現下夜深人靜、天色昏黑,而她伏身的屋宇下方又是吵鬧不休,這才掩去了她所發出、不能完全掩蓋住的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