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藍明在天衡院後,夏紹禹熬過輾轉難眠的一夜,再忍了一上午,最後終於按捺不住地直奔天衡院,想一探救命恩人的現況。
才踏進天衛院的主樓,夏紹禹便看見不按牌理出牌的主子,正一臉悠閒地斜靠在廳裡的長椅上。
「堡主。」
東方從彥聞聲抬眼,一見到是夏紹禹,眼神微微詫異。「你怎麼來了?斷了一隻手,還傷了一腿的人不好好待在房裡休息,跑到天衡院來做什麼?公事又跑不掉,不能先擱下幾日嗎?」
「堡主,我不是來談公事的。我聽說藍護衛已被堡主帶到天衡院來,雖然大夫說她除了一些撞擊擦傷外,身上並無其他危及性命的傷害,可我還是不能放心,畢竟藍護衛是因為對我伸出援手才道逢此劫,再說,讓堡中貴客受到傷害是我的職責疏失,所以我一定要親眼確認藍護衛的安--」
「放心吧!她很好,她最嚴重的傷是肩上的刀傷,不過大夫
說那一刀可能受到狂風的影響,所以匪徒的力道不足,沒有造成太大傷害。至於額側的撞傷也沒有大礙,多休息數日即可復元。」東方從彥打斷夏紹禹的話,很快地解釋清楚藍明的傷勢,好安撫眼前一名一臉不安、和他親如手足的下屬。
「多謝堡主說明。藍護衛此刻應該是在隔壁的廂房吧,請容我先去瞧一瞧她。」夏紹禹行禮,轉身欲離開。
「她不在隔壁廂房。」東方從彥的話定住夏紹禹的動作,「明兒現下正在我的床上呢!」他沒有隱瞞,語氣甚至透出一絲愉悅。
「明兒?」東方從彥的親暱稱呼讓夏紹禹一臉疑惑,可是沒多久便現出恍悟之色。「堡主,藍護衛她……你該不會是……天哪!堡主,你做了什麼?」
堡主雖然一向我行我素慣了,可也不至於會這麼放肆地佔有一個身上帶著傷的女人吧?!更何況……這個女人的年紀還不輕呢!
東方從彥勾起邪魅微笑,毫不避諱地宣告,「明兒已是我的人,我決定將她留在身邊。」
夏紹禹不敢相信自己耳中聽見的話,過於震驚地呆在原 地。
好半晌,回過神的他苦著臉,哀叫出聲,「堡主啊!藍護衛可不是能夠隨意買下的青樓女子,她是烜日堡派來與我們商議合作事宜的代表呀!你不顧後果佔人家便宜,豈不是要陷飛琛堡於危機之中?!」
「沒那麼嚴重啦!」東方從彥挑眉,不在意地擺擺手,「我喜歡藍明,所以要她成為我的女人,事情就這麼簡單。更何況,我也有先問過她,得到她的同意呀!」他對自己的魅力很有信心,他可不屑以暴力手段強佔女人,他要的是心甘情願的床伴。
「你這是趁人之危哪!」夏紹禹滿眼不信地叫道,「堡主,你是不是忘了一件事?撇開藍護衛是烜日堡派來的代表不提,她自己可是名滿江湖、商場上人人不敢小覷的冷面煞星『藍修羅』啊!」他重重哀歎一聲,「堡主,這次你可能闖下大禍了,同時也很可能危及飛琛堡每一個人的性命安危……」
他幾乎已可預見飛琛堡悲慘的未來,一旦藍明清醒,知道自己的遭遇之後,依她的性子,豈會毫無表示地吞下委屈?!這下子情況可真是糟透了!
看著夏紹禹如喪考妣的模樣,東方從彥不覺莞爾,「紹禹,雖然你的職責是為我分憂解勞,但也不必把每件事都看得那
麼嚴重吧!瞧你現在這副模樣,我發現你喜歡憂慮的個性在這幾年中似乎變得更嚴重了。」
瞪著一臉不痛不癢,還有心情和他說笑的東方從彥,夏紹禺為之氣結,咬牙切齒地說道:「堡主,你到底明不明白這件事的嚴重性?!你恣意妄為的做法只會導致--」
他驀地噤聲,宛若聽見什麼似的,日光投向廳中通往內室的門。
須臾,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那扇原本緊閉的門扉突然打開,一名婢女匆匆跨出門檻,跑進廳中。
「堡主,藍姑娘好像快醒了!」
聞言,東方從彥眸光一閃,隨即由長椅上起身。
「去把備好的藥膳端來。」他迅速吩咐完,大步朝內室而去。
見堡主連聲招呼也沒打就打把他丟在廳裡,夏紹禹一楞,隨即打起精神,一臉視死如歸的神情,尾隨主子而去。
如果藍護衛醒來,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而大發雷霆……他起碼可以幫忙勸說一下,要不然,多一個人讓她砍,或許也可以消消她心中的怒火……唉!
*****
寬敞的大床上,原本靜止不動的嬌小人兒開始變得不安分。
東方從彥由外廳趕到內室的床畔坐下,正好看見她的眼皮微微顫動,彷彿就要睜開美眸。
他一瞬也不瞬地盯著她,仔細留意她的表情變化,直到她終於揚起長睫,睜開那雙清靈動人的大眼。
「你總算醒了,明兒。」俊臉驀地漾出笑容,東方從彥輕聲細語。
聞聲,藍明的大眼慢慢對焦,在對上他的臉龐時,用力地眨了又眨,絕美的小臉緩緩現出疑惑的表情,然後,驀地對他綻開一朵迷人笑容。
「我不知道你是誰……」她遲疑地開口,純稚的嗓音帶著一絲久未開口的沙啞,「可你長得真好看,我好像不曾見過比你更好看的男人呢!」她用著宛若發現新奇事物的口吻,透出好奇的眼眸再次眨了眨,視線仍然停留在東方從彥臉上,完全忽視周圍的其他人。
眼前這張似熟悉又似陌生的臉龐,不知怎地,令她升起一股安心的感覺。
未醒來前,她感覺自己處在一個奇特的境界中,全身被風沙鞭打得好痛,甚至連呼吸都變成一種痛苦,她勉力掙扎了好久才睜開眼睛,就看到眼前出現一張令她感到安全的臉龐。
她應該不認識他,可不曉得為什麼,卻對他有種很熟悉的感覺,他的氣息引發她心底深處的悸動,讓她覺得兩人似乎有著密切關聯。
東方從彥設想過藍明醒來之後會有的反應,但他萬萬沒想到她睜開眼的第一句話竟是稱讚他的長相!一股不對勁的感覺由他心底冉冉升起。
「明兒……」他試探,陛地輕喚。
「明兒?明兒是誰?」藍明看著眼前好看又邪魅的男人,晶亮大眼透出疑問之色。
「明兒是你。你姓藍,單名明。」東方從彥輕聲回答。
這下子,他可以確定藍明的確有些不對勁,因為她似乎已不記得他,以及她自己的身份。
眸光閃動,迅速地瞥了眼她額側的腫塊。難不成……這意外的撞擊傷了她的腦袋?!
「我叫藍明瞭』她偏著頭,努力地想了一下,螓首在枕上搖了搖,「這個名字好熟悉,可是……我不記得了。」
她的回答讓房間裡某個角落傳來清楚的抽氣聲。
「哪我呢?你記得我嗎?」東方從彥勾起淺淺邪笑,俊臉俯向她,「我叫東方從彥,飛琛堡的堡主。」
「飛琛堡……東方從彥……」藍明微微蹙起黛眉,想了又想,腦中卻是一片混亂與空白交錯。
半晌--
「我想不起來。」她終於搖搖頭低語,嗓音開始融人一絲無措與惶恐。
她的聲音才落下,更加清楚的抽氣聲又在房間裡某處響起。
聽到聲音的藍明困惑地眨眨眼,側頭看向床邊,卻沒發現什麼,她的目光又回到東方從彥臉上。
「你是東方從彥,我是藍明,我們有什麼關係嗎?」既然什麼也想不起來,她決定開口詢問會比較快得到答案。
「你想知道我們的關係?」東方從彥挑了挑眉,唇角勾起帶有深意的邪肆笑容,「先前你是烜日堡派來飛琛堡談生意的貴客,現下則是我東方從彥的女人。」他不管藍明是否撞傷了腦袋,毫不遲疑地宣告自己認定的事實。
「堡主!」夏紹禹驚恐的嗓音由東方從彥身後傳來,意圖阻止他說出更多無法收拾的話語。
受不了一再被他打擾,東方從彥不耐煩地轉過頭斥道:「你要不就安靜點,要不就給我滾出去,別再出聲攪和!」
見主子總算有了反應,夏紹禹趁機走上前到床邊,目光才朝床榻上的女子瞄了一眼,全身便宛如被雷通般地僵住。「她……她是藍……藍護衛?」過度震驚令他幾乎無法順利發出聲音。
見到夏紹禹呆怔震驚的模樣,東方從彥不覺失笑,想起昨夜自己乍然發現藍明的真面目時,心中也是盈滿無法言喻的震撼。
「明兒的易容術很高明吧?先前你和我都沒看出來,要不是她這回受傷,還不巧傷了面具,我也不會察覺她那張臉根本就是作假的。」
夏紹禹終於明白,原來就是發現了藍明的真面日,才會讓主子毫不猶豫地「趁人之危」啊!
所以他根本不該感到驚呀,換作是他,在遇上這般絕美清靈的女子時,也未必把持得住,更何況是向來任性自我、為所欲為的主子呢?
真慘,原本情況就已經夠糟了,現下問題更是大到令人頭皮發麻!
想想,遠道而來的貴客因為他們保護不周而受到傷害,甚至喪失記憶,偏偏主子又不顧一切,硬是將這位絕色動人的「藍修羅」據為已有……這下子,兩堡之間的梁子是結定了!
「你是誰啊?」帶著濃濃好奇的嬌嫩嗓音打斷了夏紹禹的暗自哀歎。
他看向藍明,發現那雙純稚的美眸全然失去往日的精銳幹練之色,不禁無奈地回答:「藍姑娘,我是夏紹禹,飛琛堡的總管。」
「夏紹禹?總管……」眼珠子疑惑地轉了轉,藍明又看了他幾眼,目光轉回東方從彥臉上,對著他搖搖頭,苦惱地說道:「我想不出來是不是聽過這個名字……」
「沒關係,他只是個無關緊要的人,想不起來就算了。」忽旁邊某人因他這句活而抗議的聲音,東方從彥低沉再道:「若真要想,不妨多想想我吧!」
睇著他眼底閃動的異采,藍明忽覺心跳加快,可另一股安心的感覺也隨之升起。她綻開一朵討好的燦笑,撒嬌道:「我可不可以先不要想?一直想這些事情頭會痛呢……」
「當然可以。」東方從彥噙笑看著她秀麗絕美的小臉,「你受了傷,才剛醒過來,不用急著馬上想起那些暫時記不起來的事情。」
雖說她因為受傷而變成與往日完全不同的模樣,可是他要將她留在身邊的決定並未因此而改變,反正,他就是要定她了!
「可是我真的什麼都不記得……」藍明怯怯地看著他,嗓音有些沮喪,「也不記得你了,你……會生我的氣嗎?」
此刻的她,就像初生雛鳥將第一眼看見的東西當成至親那般,即使什麼也想不起來,卻下意識地認定東方從彥是她可以信賴依靠的對象。
「我怎麼可能生你的氣?」東方從彥柔聲安撫著她,「你受了傷,身休變得比較虛弱,暫時想不起事情是很正常的,待你多休養幾日,自然會慢慢想起來的,嗯?」
藍明看著他輕輕點頭,眼底浮出釋然。
儘管腦中仍是一片混亂,什麼都想不起來,可他的嗓音與強烈的存在感卻撫慰了她,令她感到安心。
見她安靜下來,東方從彥看向仍有些怔楞的夏紹禹,吩咐道:「紹禹,去請大夫過來天衡院,再診視一遍明兒額側的傷。」
「是,堡主。」夏紹禹應了聲,很快地退了出去。
「把藥膳端過來。」東方從彥再次出聲,召喚早已端著瓷碗站在旁邊等候的婢女。
婢女立刻快步向前。
「你先出去吧!」接過瓷碗,他隨即命令道。
閒雜人等一離開,東方從彥噙笑看向床榻上的嬌人兒,問道:「餓了嗎,明兒?大夫未抵達前,先吃點東西再休息吧!」
他的話讓藍明發現自己早就餓了,她點點頭,隨即想起身,誰知手掌才一撐,肩上的痛楚便令她哀叫出聲,「啊!好痛……」
「明兒!」東方從彥迅速將瓷碗放在小几上,雙手扶住她的身子讓她由床上坐起,「你肩上有傷,別這麼魯莽,以後想起身就叫人,免得一不小心又弄傷自己。」
「噢。」喘了一口氣,藍明忍不住吐吐舌,嘲笑自己的愚笨,「我知道肩膀有些痛,可卻不知道只是由床上爬起來也會有影響!」
東方從彥盯著她的小嘴,好一會兒才別開眼,端來裝著藥膳的瓷碗,「先吃東西吧,我可不想把你餓死。」
「你才不會呢!」藍明皺皺鼻,「光憑我能睡在這間典雅又氣派的房裡,就知道你才不會餓著我。」
「這麼有把握?」東方從彥舀起一匙藥膳粥抵向她的唇畔。
「當然。」藍明看看他,綻開笑容,同時張口合住湯匙,吞下藥膳,「如果想餓死我,你就不會親自餵我吃粥了。」
東方從彥笑而不語,另一匙粥緊接而來,送到她的唇邊。
藍明張口吞下,含著滿嘴粥求證道:「我說對了?」
「你是不笨,猜對了。」東方從彥笑答,又餵了她好幾匙粥。
其實他有些訝異她輕鬆說笑的態度,看來她身上的傷及失憶的狀況,似乎沒有對她造成太大的影響。
想起那夜她在洗塵宴上犀利冷靜又圓滑的言詞,與現在帶點童稚天真的笑語相比,簡直天差地遠,判若兩人……
很快的,一碗藥粥在東方從彥努力的餵食下,全進了藍明的肚子裡,他將空碗放下,起身擰來一條濕巾為她擦臉。
「為什麼用這種眼光看我?好像我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似的。」他挑了挑眉,看著那雙美眸中閃過怪異光芒。
「你一點也不像是會幫女人擦臉的男人。」她直勾勾地睇著他,彷彿自言自語般低喃。
「我確實不曾替女人擦過臉。」東方從彥勾出一抹邪笑,
「這可是你才有的特殊待遇。」
「真的?」藍明眨眨眼,大眼閃亮亮。
「正是。」東方從彥點點她小巧的鼻頭,「你有沒有覺得很榮幸?」
藍明噗哧一笑,「有、有,我好榮幸,好受寵若驚啊!」
東方從彥睇著她的笑顏,眸中異采一閃,突然俯首封住她微張的紅唇,恣意探索她香甜的滋味,強勢糾纏她青澀的小舌。
她睜大的眼眸透出不解,卻沒有反抗,由著他恣意妄為,直到突然感到一陣喘不過氣來,才猛地推開他,低嚷:「好熱!我快被你悶死了啦!」
「很熱嗎?」東方從彥眸中有火焰跳動。
藍明認真地點點頭。雖然明白他對她做的是一種種親暱的行為,而她也滿喜歡的,可是那種突然湧上來的、火燒似的感覺;卻令她有些難受。
「想再熱一點嗎了』東方從彥低沉的嗓音融入一絲邪肆。
藍明一驚,猛地搖搖頭,用一種『你是在說笑吧』的目光瞪住他,正打算出聲責備他幾句,腦中突然掠過某些景象,讓她眼神一亮。
「我想到了!」她欣喜嚷道,「我想到『烜日堡』是什麼地方了,烜日堡是我家,我就住在堡內的『梅院』,然後……然後……」
突然湧現的片段記憶令她漾出燦笑。東方從彥說得沒錯,她只是暫時忘記一些事情,給她點時間,慢慢便會想起來了。就像現在,她不就已經想起烜日堡是她的家這件事了?
「很好,只不過現下『飛琛堡』才是你的家。」東方從彥低語,眸中閃過泥異光芒,「還有想到其他的事嗎?例如你來飛琛堡做客的原因?」
藍明想了想,有些失望地搖搖頭,「其他什麼都沒想起來。」
「那就先不要想,休息一下,等大夫診視過你的傷再說。」
東方從彥注視著她,語氣和緩地「勸」道。
藍明看看他,很快便點點頭,接受他的建議。「好。」
*****
是夜,東方從彥站在寢房門口,看著睡在床上的嬌小人兒,想著稍早堡內大夫再次診視過她額上的傷勢之後所說的話--
「遭逢暴風吹襲的藍姑娘,除了額側明顯的撞擊傷口外,無法判斷她是否還撞到頭部的其他部位,以及所造成的影響。
「人的頭部很脆弱,現下藍姑娘口齒清晰,說話有條不紊,唯有記憶缺失的問題,看來應該只是有些因撞擊形成的淤血培在腦中所致,不過,這也只是我的推測,可能需要多觀察幾日,才能做出比較明確的判定。目前藍姑娘的身體並無大礙,只要多休養一些時日就能完全康復。」
東方從彥反手關上房門,緩緩走到床畔坐下,深思的眸光落在藍明臉上。
昨夜要了她並決定留下她時,可沒想到當她醒來時會失去記憶,連性子都宛若變成另一個人,與先前那位來飛琛堡談生意的「藍修羅」截然不同。
最有趣的是,不管是她之前冷靜犀利的處事態度,或是現下天真無邪的應對模樣,兩者都同樣吸引他的目光,勾起他男性的慾望。
或許他可以說她的美貌也是吸引他的原因之一,畢竟沒有一個正常的男人會不被眼前這張絕美臉龐所迷惑;可是他卻十分肯定她的美貌不是影響他的最大原因,發現她的真面目是個絕色佳人,只是加快他「出手」的速度而已!
他高傲的男性自尊無法接受自己竟會被一個女人所影響,無法即時找出她的影響力所在,更令他感到懊惱,個性中不服輸的一面隨之抬頭,讓他對這名女子興起比探索礦脈更強烈的興趣!
詭異的光芒在東方從彥眼中閃動,在她恢復記憶前,他決定再一次「趁人之危」,先行奪下她的心,而這就是藍明對他造成影響所要付出的代價!
唇角一勾,他俯下身,充滿慾望的薄唇毫不猶豫地覆上熟睡人兒紅潤的小嘴,攫取她甘甜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