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奴心 3
不想承認 卻不得不承認
唯有妳
能引發我內心真正的愉悅……
半個月後 延王府
浚炎之所以遵守日前與弼群的約定,一同赴十三皇子所舉辦,向來冗長的飲宴之邀,除了想弄明白那日弼群散件玄虛的話意外,也為了他心中隱約想暫離府邸、獨自思索的意圖,而延王府如迷宮般的園子正好可以提供他一個隱蔽、不受人打擾的空間。
至於他想獨自思索的原因,是因為這一陣子以來,他發現自己似乎對菱兒過於在意,而這種對他而言十分陌生的感覺不僅令他心生懊惱,也讓他完全無法接受地感到自厭!
他不僅餐餐非她烹調的佳餚不吃,每個夜裡總是無法自制地拉她上床,佔有她、擁她入眠,彷彿不這麼做便無法得到安穩的睡眠……
浚炎好不容易捱過嘈雜、食物又難以下嚥的午宴,正想尋個清靜之處坐下來,好好釐清心中煩悶,誰知就被延王府的下人發現,將他請至一處遠離賓客的偏廳。
浚炎先是環視一圈沒有半個奴僕的華麗廳室,然後將目光轉回,正視眼前與他隔著圓桌對坐的十三皇妃──胡明珠。
「別忘了,妳可是我的『弟媳』,同我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可是很不妥當的行為!」
他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嘲弄弧度,平淡的嗓音中隱含著不耐與煩厭。
「我只是想同你聊聊,又沒有別的目的,誰敢亂嚼舌根?」身著華服的胡明珠嗲聲反駁,特意妝點過的姣美面容上,竟帶著一抹不相稱的幽怨之色。
「同我聊聊?我們有什麼可以『聊聊』的話題?」浚炎撇開眼,眸底漾起諷色,心底竟浮起一絲好笑。
「為什麼沒有?難道你忘了以往咱們一向很談得來、很有話題可聊?」胡明珠暗咬銀牙,眉宇問的幽怨化為語氣中的怨懟,「若不是當初你突然不再理會我,一徑地避開我,說不定我們早就成為夫妻了。」
「妳這麼有把握?」因她大膽的言詞,浚炎眼光轉了回來,帶著嘲諷目光仔仔細細將眼前這個他已經多年未曾正眼相視的女人看個清楚。
在將她從頭到尾瞧過之後,他不得不說,他實在應該在多年前便將她看個分明才是──她的改變甚鉅,已由當初那個氣質嫻雅、美麗動人的姑娘變成一個空有美貌卻令人可憎的女人了。
就在這一刻,他明白自己至今未忘當初她在他背後的批評言詞,並非因為他對她猶存有舊情,而是高傲的男性自尊無法接受自己竟會蠢到任一個女人利用他的感情,讓自己淪為被她擺佈的對象。
而就在他看清她眉宇間的驕縱、狡獪、算計後,他心中豁然開朗,且升起了一股好笑的感覺。
原來他也是一個蠢人,竟會被這麼一個膚淺、沒有內涵的女人影響至斯……
不過,就從這一刻起,她再也不能影響他了!
將浚炎評估的目光當成「眷戀」,胡明珠頓時心中暗喜,更加無所顧忌的說出不合自個兒身份的話語。「當初咱們幾乎日日相處,談天說地,而你也從不理會其它對你示好的女人,不是嗎?若不是你突然改變態度……關於這事我都沒有記恨於你了,難道現下我們相聚聊聊也不行嗎?你又怎能說我們沒有共同的話題呢?」她雙眼瞟向他,露骨地顯示出依戀挑逗。
「光是我們現下獨處一室,就是於禮不合,妳不知道嗎?」浚炎問她。黝暗的眸蘊含著不屑與厭惡。
「我……」胡明珠沒料到他會這麼說,頓時語塞,艷麗的臉龐浮現一絲不自在,心中不由自主地更加恨怨起來。
她雖然貴為皇妃,可十三皇子早就忘卻當初對她的迷戀眷寵,尤其在無意中知悉她是因為浚炎之故才擇他而嫁後,十三皇子更是乾脆廣納侍妾,完全將她拋諸腦後,讓她在延王府的地位一落千丈,備受冷落。
今日這番與浚炎「單獨」相談,實則也是十三皇子授意安排的。他要她利用「舊情」將浚炎拉攏成為他登上太子之位的幫手之一,而她也只能照著他的指示行事。
只是,長久苦悶的她,既然逮到此等機會,又怎麼能錯失這個可能可以翻身的契機呢!
浚炎不想再同她牽扯下去,乾脆直言問,「妳特意找我來此單獨相見,到底想說什麼?總不會真只是為了敘舊吧?」
「不能敘舊嗎?」聽他轉為冷硬的語氣,胡明珠心中愈發著惱。「我就不相信你真已將我忘懷,否則你怎會至令仍不願娶妻?!」就因為這一點,她心中一直認定他對她仍是舊情難忘。
「是這樣嗎?」浚炎嘴角勾起嘲諷線條,望著她驕矜自信的臉龐,「看來妳還真是忘了自己現下的身份!妳敢這麼說,我還怕被人誤會呢!十三皇妃。」他特意加重最後一句話。
胡明珠聞言臉色大變,心中一陣難堪,怨恨他說話如此無情冷酷。
難道她真的弄錯了?他並沒有對她舊情難忘?否則他怎會用這種不屑的眼光看她……
不想再與她多言,浚言站起身,「既然妳不肯爽快說出十三要妳『勸』我的話,也沒那個耐心再同妳耗下去了!」
原先他還對她大膽邀他單獨相見感到詫異,轉念一想,很快便猜出其中玄機。
胡明珠頓時結舌,臉色一白,「你……」他是怎麼猜到的?
她本是計畫先同他訴訴心中苦悶,看有沒有機會改變現況,然後再同他說出十三皇子交代她「勸導」他的話。怎知他忒地精明,猜出她今日所為,皆是她的夫君十三皇子所授意。
俯視僵坐原處的胡明珠,浚炎一雙俊眸陡地迸出厲光。
「看在妳也是身不由己的份上,我就忘了妳先前逾矩背德的言詞,也不計較你們夫妻算計我的這件事。但我要妳告訴十三,既然我已表明無意爭奪太子之位,就表示我也不會干涉或支持哪一位競爭人選,叫他以後別再來煩我,免得惹我火大性起,大家的日子都不好過!」
撂下話後,浚炎不再停留,轉身大步離開。
胡明珠愣在當場,第一回如此清楚地感受到由他身上傳來的強烈怒焰……
好可怕!她真的看錯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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琰王府
是夜,在凌雲院主樓裡的寢床上,一場歡情纏綿方才歇止……
全身疲累、腦中昏沉的季月菱偎著浚炎健壯剛硬的胸膛,卻發現自己無法入睡,心中一股不安隱隱地騷動,擾亂了她。
不知怎地,今晚浚炎對她的言行舉止與平日不太相同,彷彿多了一種讓她摸不清的……「溫柔」。
是溫柔吧?
這陣子他對她的態度已然和以往不同。每回服侍他用膳時,他不僅要她陪他一塊兒用膳,還會同她閒聊一些不著邊際的事,讓她不時產生一種與他很是相親的錯覺。
而今夜,他對她的「溫柔」更勝以往,令她在心生喜悅之餘,也對他的「善變」感到不安,擔心說不准明兒個他又翻臉不認人了。
有時她會想,也許她就當一般的下人,為他料理三餐、服侍他一輩子,可能會比現在同他有著親密關係,卻老是擔心他隨時翻臉、攆地出府要來得好一些。
只是她也不能否認,她真的很喜歡被他抱在懷中那種滿足的感受,那是一種讓她既是安心,又感到深刻甜蜜的感覺……
季月菱不覺收緊了環在浚炎腿上的小手,半合的眼終於完全閉上,睡意也終於造訪……
她在想,她是不是已經太喜歡他了
「還醒著?」
突然,季月菱耳下溫暖的胸膛傳來一陣震動,浚炎低沉的嗓音在她的頭頂響起。
「嗯……」沉醉在他溫暖的懷抱中,她無意識地輕哼,忘了面對他時常會產生的不自在。
「既然醒著,那就同我說說妳今天下午上哪兒去了?做了什麼?」浚炎語調徐緩,目光凝定在她的發旋。
今日午後他由延王府返回,心中氣悶想找她來,卻發現她根本不在凌雲院。為了不讓人看出他對她日益加深的「在意」,他也就沒有遣人找她。
而他直等到掌燈時分,才終於見到她端著晚膳回到凌雲院來,也讓他緊繃很久的心一陣放鬆……
呿!他怎麼會突然對一個微不足道的女人牽腸掛肚起來?!
「這個菜做法此較繁複,需要……」
「什麼菜做法繁複?」一時分心沒有聽清楚的浚炎迅速打斷正詳述某件事的嬌柔嗓音。
「就是『火炙蜜肘』那道菜啊。那天我看你好似很喜歡那道菜的味道,下午我就跑到廚房去準備……」
「我確是喜歡那個味道。」浚炎嘴角微勾,「繼續說下去。」
「那個『火炙蜜肘』啊……」她沒有多想便依令繼續說著先前未竟之言。
浚炎抱著季月菱嬌小的身軀,聽著她描述做菜的過程,耳中不斷傳來細細軟軟的嗓音,竟然讓他原來有些紛亂的心緒慢慢沉澱下來。
以往他總覺得她的個性單純、有些憨鈍,對任何加諸自身不平之事皆以認命態度面對,忍勞耐痛的功力讓他不能理解又感到有些好笑,但也覺得與這種個性的女人相處,確實與旁的女人要來得比較輕鬆且不需防備。
而今天經過延王府一堆虛偽人士的「洗禮」之後,他更是覺得此時被他抱在懷中的人兒,她那單純的心性有多麼地令人喜愛!
破例讓她成為他的侍寢丫頭,他知道府裡的下人們皆感到驚訝不解,尤其是原本為他料理三餐的楊廚子更是視菱兒為眼中釘,甚至還唆使其它人在廚房裡刁難她。這些情形他早就知道了,可她這個笨女人卻是一句不吭,也不曾在他面前提上一句半字,要求他為她出頭。
真不知怎麼會有人笨到這種地步……偏偏他又矛盾地很喜歡她這種「笨」。
浚炎環住她的手臂不由自主地做微收緊。
他──似乎有點太「在意」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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服侍秀姿的貼身婢女屏花端著茶水點心,步代輕快的踏進秀閣,才將手上托盤放下,更看見奇坐窗前軟榻上的秀姿姑娘,滿臉又怨又恨地瞪著窗外。
屏花頓時心中一凜,感到十分訝異。
她是知道主子心思深沉,但服侍她這麼長的時間,她屏花可從來沒有見過秀姿姑娘曾經顯露出這麼強烈的恨意,還真是讓人感到有些不寒而慄……
「秀姿姑娘,屏花給妳送點心來了。」
秀姿聞聲身軀微震,眼簾垂下好一會兒,才慢慢斂去臉上怨恨的表情,回過頭來望向屏花。
屏花小心翼翼地覷著她仍不甚好的臉色,「秀姿姑娘,我找到幾位可以進凌雲院主樓寢房打掃的婢女,其中一個告訴我……」她有些遲疑地頓佳。
「說吧!」秀姿咬牙。見屏花的表情,她便知她帶來的絕對不是什麼好消息。
「那婢女說這段時間以來,那個季月菱夜夜睡在爺的寢房裡。」
秀姿臉色一變,「她怎麼如此肯定?」
「她被派去打掃爺的寢室已有很長一段時間,將以往爺起床後床鋪的樣子與這段日子相比,馬上一清二楚。」屏花依照那婢女所言,一字不漏地重複。
秀姿怔了一下,臉色又變,「她倒是觀察得真仔細!」她一哼,唇邊泛著冷笑。
這麼長一段時間,爺連一次也沒來找她,又沒有迎新妾入府,她心中早已起了懷疑,想不到事實果真如她所猜想地那般令人不能忍受。
她早就懷疑爺為什麼會破例收一個廚娘為侍寢,除非爺非常地喜歡、中意她,才會為她破例……而今看來,那個季月菱果然不同於其它被爺看上的女人,也絕非是爺一時興趣所致。
「秀姿姑娘……」屏花猶豫地看著一言不發的主子。「那個……接下來要怎麼做呢?」
秀姿眼中恨意乍現又逝,「什麼也別做,只要繼續留意凌雲院的動靜即可。」她淡聲吩咐,「除了妳之外,其它人都不能知道這件事,懂嗎?」
屏花連連點頭,「屏花絕不會說出去的。」
「記得就好。」秀姿輕哼,「把茶端過來。暫時別打擾我,有些事我得好好想想。」
是啊!有些事她真的得好好想想,再合計合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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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光匆匆,日子又向前推進了一個多月,氣溫慢慢回暖,寒冷的冬季已至尾聲,而浚炎對季月菱的寵愛,似乎也隨著天氣轉曖而有加溫的趨勢。
可惜好景不長。這日琰王府來了一人求見浚炎,而這名不連之客硬是扯斷了浚炎心底逐漸對季月菱築起的柔情之綱──
「你想在我琰王府裡找一個叫作季月菱的女人?」
浚炎端坐主位,深黝的眸子微微起,看著登門求見的人──楊允明。
「是的,王爺。請王爺通融。」楊允明躬身,俊秀的臉龐因懾於浚炎週身所散發的氣勢而浮現一絲惶恐。
「因何找她?」淡炎撇撇嘴再問。
「呃……她是下官的……未婚妻。」楊允明聲音惶恐,透著一絲心虛。
「是嗎?」浚炎眸底霎時翻騰起異樣的波濤,目光灼灼射向他。
「是、是的。」楊允明登時被他強烈的目光所懾,一絲冷汗由額邊淌落,心中不禁有些後悔來此。
他是知道十一皇子的脾氣並不是很好,但他想只要放低姿態,向琰王府索討一個「下人」又有何難?誰知十一皇子何止脾氣不好,由他身上散發出來的嚴酷強烈氣勢,簡直就讓人無法承受。
「琰王府奴僕多不勝數,我不可能盡知每一個下人的姓名!」閃動異芒的睥睨向楊允明,浚炎平淡的語氣中藏著一絲難以察覺的壓抑。
「可……可王爺應該知道她的。」楊允明悄悄覷著面無表情的浚炎,「據『天香閣』的老鴇說,季月菱正是被王爺贖身帶走,所以下官才會斗膽登門相詢。」他小心翼翼地說著。
原本他並不知道奉父命娶進門的妻子非原定的事家大女兒,之後因季玉葶驕縱任性,兩人在新婚期間便頻起勃溪,終於在一次爭吵中,季玉葶憤而道出真相,他才明白她是季家老二季玉葶,而非原定婚配的老大季月菱。
由李玉葶口中得知季月菱已入妓院,他本沒有興趣相尋,奈何此事後來被父親大人得知,他被逼著追查季月菱的下落,誰知追查的結果頗令人感到意外,於是他才會大著膽子上琰王府要人。
浚炎揚眉,「數月前我的確順手由『天香閣』帶了個女人回來,你要找的就是『她』?」
楊允明遲疑一下,然後點點頭,「是的,王爺。」應該是她吧?
「行!我這就讓總管去找人,讓你見她一面!」浚炎頓了一下,突然爽快的答應了他的要求,唯有半垂的眸底迅速閃過的焰火洩漏出他真正的心緒。
「多謝王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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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命令,將正在自己居住的小樓裡研究有關「食補」的季月菱給召了出來。
她急匆匆地走在通往「春閒亭」的廊道上,早晨的陽光射入廊內,灑在她的身上,帶給她週身一陣溫暖。
她仰起頭看向天際,緩下腳步,唇邊露出一個心滿意足的愉悅笑容。
啊!這麼溫暖舒服的陽光,是否代表著冬日已盡,春天已經不遠了呢?
走了好一會兒,季月菱總算是到了「春閒亭」。
她好奇地微仰首張望著位於高處,長得像「亭」,卻又裝著窗及簾幕的「春閒亭」,半晌才循著階梯而上,走進亭內。
進入亭裡,她先瞄到站在窗前、背對她的瘦長男性身影。
「爺,你找我有……你是誰?」
匆忙而入的季月菱發出聲音引得男人回轉身,她才猛然發現此人並非召她前來的浚炎。
楊允明聽到清甜嗓音傳來,轉身一瞧,雙眼一亮。
眼前站著一個身材嬌小、長相俏美的女人,一雙閃著疑惑的清靈大眼盯著他,純淨的神情帶著一絲嫵媚,端是惹人心動。
她的氣質一點也不像奴婢,連穿著也不像。她是……
「妳……是季月菱?」楊允明一陣遲疑後開口問道。
「是啊。」季月菱坦白地點點頭,眼中冒出一絲疑問不解。
楊允明暗吁口氣,「我是楊允明。」
「楊允……啊!你是……」她驚呼一聲半張著嘴,大眼猛眨。
楊允明肯定地點頭,「正是。我是妳的未婚夫。」
季月菱全身一震,瞪著他好半晌,才對他搖搖頭。
「呃,楊大人,你可能弄錯了,我只是琰王府的一名廚娘,怎麼會是你的未婚妻呢?」
奇怪,她很肯定玉葶絕不會說出二娘將她賣入妓院的事,可他是怎麼知道她在琰王府,還親自找了來?
楊允明看著她閃躲的眼神,心中有些訝異她與玉葶完全不同的個性。難道她沒打算認他?
「妳被季姨娘賣入妓院的事,玉葶已坦白告知,所以妳可以不用否認自己的身份了!」
「嘎?!」季月菱登時張口結舌,滿臉無法掩飾的驚訝坤色。
怎麼可能?依玉華的個性,她怎麼會……這太奇怪了!
「我查到妳在被賣入妓院的那一天,便被王爺贖身並帶回琰王府,所以今日我特地登門,想將妳帶回楊府,完成婚事。」楊允明一邊說,一邊不露痕跡地上下打量她。
若不是她待在妓院的第一天使被贖了身,他是絕不可能上琰王府相尋的。如今她雖然淪為琰王府的一名奴婢,但他可以寬宏大量地不予計較,依父命娶她過門。反正她長相不俗,看起來個性也溫馴乖巧,還算讓他滿意。
「婚事?!」季月菱聽完他的話,驚嚇地瞪大眼看著他理所當然的表情。
「妳是我的未婚妻,不是嗎?」楊允明奇怪地看著她驚嚇的表情,「雖然之前發生些許錯誤,可如今找到了妳,自然要盡速完成婚禮。」
季月菱倒抽口氣,更加瞪大眼。過於震驚讓她努力了半天才終於迸出一句──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