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揚州城內,老百姓酒足飯飽之餘的話題,總是圍繞著揚州城內一座大型的「宮殿」。說它是宮殿一點都不為過,放眼望去,只見王親貴族才能用紅磚砌成堅固的圍牆,屋頂上覆蓋著綠色的琉璃瓦,以及屋脊上那雕刻的安吻獸。 表示氣派的紅心實木大門共有五扇,平日開啟中央三扇,門上懸著由江湖上人稱斧鬼子的覓重所刻劃栩栩如生的龍形門環。刻著百花齊放的門楣上,懸著極恢弘氣派的三個大字「冰心堂」,立在大門前的兩頭石獅,在老百姓的眼中更顯得趾高氣昂。這就是江湖上人人敬重效力的冰心堂,標榜著正大光明,只不過在老百姓穿鑿附會之下,似乎多了點神秘色彩。在江湖上傳說,冰心堂的現任堂主是個手無縛雞之力,有著三腳貓功夫的柔媚少年,令人很難想像他是怎麼統領群雄的?
但想要侵犯他的人,必須先通過他身邊所有的能人異士,即使都僥倖通過測試,最後還要挑戰他從小帶在身邊的貼身護衛。
他的貼身護衛來頭可不小,是冰心堂大總管的兒子,外表雖是弱不禁風,卻單手能擋車、雙手能輕易舉起一百斤重的大石。
冰心堂內一反外表的奢麗華貴,只有些簡單樸素的擺設,不知是否為上個當家的喜好,堂內所用的桌椅、樑柱,一律用有著淡淡木香的大紅檀木,不須特別裝飾,氣勢就自然的顯露出來。
「將軍!」位於主位上之一,穿著素沙單衣的少年淡道。
「哎呀,讓我想想,再讓我想想。」另一名穿著縐紗鑲花錦衣,極為俊雅的少年道。
「嗯不行,唔也不通」那少年好似洩了一口氣的說:「好,我認輸了。」
這時素衣少年溢出了笑意來。
「劭羽,今天怎麼這麼快就服輸了呢?一點都不像你,算了吧!」
「呵呵反正我的棋藝本來就不如你,算了吧!」
「對了,我想起來了!聽說你昨天做事的時候收了傷,過來讓我瞧瞧。」說著說著,他開始動手剝去素衣少年的衣服。
「不用了,主子。」素衣少年露出不自然的笑容,拚命的閃躲著。
「唷!這時就喊我主子,可惜沒有用,我堅持得很。」
無可奈何的關皓只得乖乖地讓他敞開自己的衣襟,露出白皙的胸膛來。
「好美呀!」劭羽輕聲地說,手也不安分的亂摸一通。
「劭羽,你好像摸錯地方了吧!?」關皓不自然的扭動。
「呵呵——」他傻笑,假裝沒聽到關皓的話。
他的至理名言:機會是人所創造的,當機會來臨,不好把握,小心過了這一村,就沒那家店了。
「咦?為什麼會有這些傷痕呢?我明明記得,從小到大你受傷所留下的疤痕我都知道呀!像這一個是你三歲的時候,不小心跌倒時撞到的;那一個是你五歲時,摔傷的,而胸前這個是你九歲時,護著我被刺的」隨著音量愈來愈小,他的聲音也愈來愈低沉。
聽到劭羽這麼說,他有點羞澀,「你用不著記得那麼仔細,倒是多用點心在冰心堂就好了。」
「怎麼這麼說嘛。」劭羽不滿的嘟囔。
關皓正想響應他時,卻眼尖地看見有人走了進來,慌慌張張地推開他,拉緊衣襟。那人走到主位旁停祝
「主子。」關閔恭敬的喚道。
身為冰心堂的最高總管,關閔負責冰心堂對外所有的交易活動,在別人的眼中是個不苟且徇私的清廉之士。
「啥事呀?」劭羽的聲音慵慵懶懶。
「奴才時才接獲消息,凜護衛回府了。」
劭羽的神情猛然一變,「真的?太好了,不知道他又帶什麼新奇古怪的東西回來?」
「皓,一起去吧!」劭羽急急忙忙的拉著他。
只見關閔以眼神示意。
關皓看著他的神情,會意地說道:「不了,主子您先去吧,我有事與爹商議。」
「好吧!我就不打擾你們父子談心。」劭羽從主位上下來,緩緩地步出堂外。
「皓,你們時才在做什麼?」關閔疑惑地問。
「主子只是與我開玩笑罷了,爹。」關皓的聲音聽不出一斯感情。
「玩笑總要有限度,主子是主子,不要沒有分寸,那會被旁人說閒話。」蒼老的聲音中帶著些許的嚴肅。
「我懂得分寸。」關皓漫不經心的回答。
關閔滿意的點點頭,「主子很疼你,去找主子吧」語畢便先行離開。
「皓!你來啦!快猜猜這是什麼呀?」
羽像是找到樂子一般,放聲大叫。
但完全沒有興致的關皓隨意地說:「更南方的茗茶吧!」他看著一小瓶黑漆漆的東西,猜測著那或許是劭羽最喜歡品嚐的茗茶。
「茗茶?呵呵它的確是用來喝的,不過比茶刺激多了。」劭羽露出邪惡的笑容。
「比茶還要刺激?」這關皓可就有興趣了。茶對他來說已經很刺激了,每喝了一壺茶,晚上想要入睡,就不是那麼容易的事;雖然劭羽總是會陪他不願休息,但那黑暗中的滋味卻是他最不想回憶的事情。而那一小瓶黑漆漆的東西竟比茶還刺激?那可真要好好的記下來。
「那是什麼呀?」
劭羽還來不及回答,他就被凜扇拉到一旁,小聲的囑咐。「皓,你要小心,千萬不要讓主子拿你來試藥。」
「試藥?」他露出疑惑的神情,不知道凜扇為何會口出此言?
「沒錯,這藥是主子特地教我從苗疆帶回來的,是一種極為珍貴的媚嗯!」他不好意思地咳了幾聲,「是一種珍貴的藥啦!」好怕他不懂似的,凜扇再次強烈的強調。
不知道怎麼接話,關皓不以為意的笑了笑,算是聽到他的忠告,但心裡卻是想著另一件事:走遍大江南北凜扇這次到苗疆去了,那下次呢?
「對了」,我帶了東西給你呢!我帶你去拿,順便談談我沿途的經歷,如何?」扇像是找到知音,高興地說。
凜扇這人是很奇特的綜合體,他的外表極為纖弱,有著細柔的心思,但卻熱衷於大江南北的奔波。極有能力的他,每說一句話,沒有人敢說第二句,若不是他為冰心堂效命,在朝廷上準會是個殺敵千萬,讓敵軍聞風喪膽的大將軍;但先決條件是長相必須再粗狂,再有威嚴點。
「好呀!」關皓很高興地回答,因為從小到大,他從不曾離開主子,所以到過的地方當然有限。他極羨慕與凜扇同行,而與主子冷戰近半個月。不過,雖然無法同行,但聽聽凜扇述說各地風光,增光見識也好。
這時終於找到機會插話的劭羽,立即開口:「我說皓呀」他伸出手來把關皓摟在身旁。
「你不想知道這瓶藥的用途嗎?」他想藉機引起關皓的注意。
「那不重要啦!」心不在焉的關皓早已不在乎他所說的話,急急忙忙的掙脫他,往凜扇的內室走去。
「不重要?這可是你說的」劭羽吻了吻瓶子。
劭羽緩緩的步回答堂,看見季獅已經在堂下的等他,正覺得納悶想要詢問時,連話都還沒出口就被搶去。
「主子,您回來啦。」個性急躁的季獅等不及的先開了口,雖想要一古腦兒地把話說完,卻又礙於沒有主子的允許不敢多言。
劭羽看著他想說不能說,啞巴吃黃蓮的摸樣,輕笑了一聲。
季獅是所有冰心堂侍衛中,年紀最輕、脾氣也最暴躁的一個,什麼話都藏不住,和關皓一樣好逗弄。
「發生什麼事了?」他坐在紫檀蓮花椅上,為自個兒倒了一杯茶輕啜著。
「主子,前一陣子凌門追殺梵氏家族幾千人,現今只剩下兩支偏房,今日他們來要求協助,以求公道。」季獅吁了一口氣回道。
「想不到凌門動作這麼快。也好,我們也應該與凌門正式見面,帶他們進來吧。」
「主子需要我派人去請關護衛來嗎?」
「不用多事,凜扇好不容易回來,讓他們聊著吧,這點小狀況我還會應付。」
「是,主子。」
唉!主子就是這樣,讓關皓空有一身好武力,卻不讓他輕易曝光。
不久,季獅從堂外帶進三、四十個人,人人臉上除了有著長途跋涉後的疲態,還有著鬆了一口氣的自在。
劭羽端正的坐在堂上,等著其中較有能力的人開口。
「堂主,你一定要為我們主持公道呀!」一道蒼老的聲音響起。
「您是?」劭羽不解的問著。
「我是梵氏一門的首席長老,賤名央山。」
這時有人不耐煩的插嘴:「有什麼好談的,凌門的人根本不把我們正派人士放在眼裡。依我之見,直接會合武林同盟直搗凌門,以抱血仇。」說罷,還不以為然的哼一聲。
「放肆,不得無禮!」央山喝止那人的逾矩後,隨即對劭羽至歉。
他揮揮手,絲毫不以為意。
「依長老之見,您有什麼看法?」他氣定神閒地看著眼前這個極有主見的老人。
「近幾年,我們致力於商行的生意,已經很久沒有過問武林的事了,希望能請堂主出面,請凌門把話說清楚;這幾個月凌門的蓄意為難,若不合常理,我們還望堂主為我們主持公道。」央山蒼老的嗓音又起。
「嗯」這還算合理,他在心裡想。
這時關總管從門外步入堂內,將手中的貼子交給劭羽說道:「稟主子,凌門少主送拜貼。」
劭羽看著貼子後,若有所思地說:「三天之後,凌門的人會到方,我聽聽他們的辯解再裁決吧。」
「老夫謝過堂主。」央山感激地說。
「哪裡!關總管,領他們到隱綠院好好歇息。」說罷,劭羽便步出堂外。
劭羽直往凜扇的房裡走去,看見兩個人還在歡喜的談著,連再屋外都可以聽見關皓輕潤的笑聲。
「真的嗎?真的有人這樣子?唔,好奇怪呢!」關皓輕笑著。
「那有什麼,上次我還遇見」凜扇話未說完即被劭羽打斷。
「咳咳」劭羽企圖引起他們的注意。
「主子你什麼時候來的?」凜扇從椅子上嚇得跳了起來。
「我來很久了。」他的臉臭臭的,不理會幹笑的凜扇,反倒是直接坐到關皓的身旁,企圖再次拉會關皓神遊的注意力。
「皓」他在關皓的耳邊輕喚。
著舉動惹得關皓輕顫,立刻把神遊的心思拉回。「你幹嘛?」
「拉回你的心呀!在想什麼?」劭羽輕聲詢問,心中悶想,想我都不見得想得這麼認真。
「我在想凜大哥所說得奇人異事。」他有些遲疑,「劭羽,我想」
劭羽不等他說完,毫不遲疑地道:「你想都不用想。」
「我都還沒有說完,你」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我不准!」他堅持地說:「你只能乖乖的待在我身邊,哪兒都不准去、不准想。」
關皓重重的歎了口氣,「我知道了。」
「你就這麼不想和我在一起嗎?」察覺他的無奈,劭羽有些動怒。
關皓只是安靜地看著她,習慣性的不發一語。
頓時空氣中充滿著令人窒息的氛圍。
凜扇覺得不對勁,趕緊出來打圓常「皓,主子也是想保護你嘛。你聽我說得很簡單、很輕鬆,其實一路上,餐風宿露,一點也不好過;尤其是你細皮嫩肉的,萬一弄傷了多可惜。」不懂得安慰他人的凜扇,隨便找了一個最牽強的理由。
「可是我有功夫自保,而且真正的男人身上本來就該有光榮的傷疤。」他不滿的嘀咕。
劭羽見關皓有些軟化,趕緊走到他背後,摟著他潔白的頸子。「可是我捨不得嘛,再說你是我的貼身護衛,你走了我會被很多人追殺呦!到時候你只能到我的靈堂前見我了。」他擺出了從小到大,還沒有人能夠拒絕得了的可憐面孔。
「好啦,別在哪裡說些不吉祥的話。」關皓噗嗤一笑。「你這樣哪像是冰心堂堂主。」
「唔,笑了就好,笑了就好。以免主子不敢惹你生氣,就拿我開刀,要我十年、二十年不准回來,或是派我到無人盜上去探察;那我可真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了。」凜扇見狀鬆了一口氣。
「呵呵」劭羽得到勝利後,開心的笑了。
「知道就好。」
隱綠院
關閔領著一群人到專給客人居住的隱綠院分配好房間之後,也就不停留的離開。
陣陣秋風襲來,略微彎腰得湘妃竹,吹響著自然天籟。
「哇!小姐,我剛才就好想說,這裡比起梵家住宅大好多,而且更加氣派。」侍女小雲驚喜的說道。
被她稱做小姐的人是梵家偏房的梵敏,身穿上等大紅羅綢,一副姣好身材、瓜子臉蛋、月兒細眉,而那雙眼如狐魅似的勾引著人。
「可不是嗎?在江湖上,冰心堂可是一個號令就可以使全國數千萬個堂口為其奔波效命,即使是邪道中人也不得不讓他三分。」梵敏嬌柔的嗓音出口。
雖然身為梵氏的偏房,可不代表她都不瞭解江湖上的大事,更何況冰心堂還是赫赫有名的大組織呢!
冰心堂之所以如此命名,乃是取之於一片冰心在玉壺,以示其公正不阿、不隨世俗浮沉。
冰心堂堂主一直是由男子接任,知道前任才首次由女子接任;幸虧前任堂主長的花容月貌,招到江湖上極有聲譽的鬼醫做丈夫,闖出一片不小的勢力。但前幾年他們夫妻倆雙雙過世,於是冰心堂就由一個剛弱冠的少年管理。出乎意料之外,冰心堂的聲譽反而更加仙鶴,反倒沒有弱敗之勢。
「小雲,你適才看到沒?冰心堂的堂主是不是長的好生俊俏?」她忍不住地嬌笑,心中暗自打算。
「是呀,我嚇了一大跳呢!名號響亮的冰心堂居然是由一個二十出頭的俊美公子在帶領。」
「這有什麼好驚訝的?人家是英雄出少年,你少見多怪。」她微勾起誘人的紅唇。
「喔小姐,你動心啦?」小雲偷笑。「難得我們北方第一美人春心騷動。」
「小雲你別取笑我了,快幫我想想有什麼法子可以坐上冰心堂的高位?」
開什麼玩笑,冰心堂是個全高位重的地方,她怎麼可以放棄呢!
更何況,身為偏房的梵敏,一直都被她爹當作窯姐,拉攏權貴之人,迫使她早已知道權力的重要。再說那少年雖然是堂主,畢竟也只是個小鬼,能有什麼能力抵抗嬌媚的美人呢?
「唔古人說生米煮成熟飯是最快了,那時候他想賴也賴不掉。」小雲猜中梵敏的心意,慇勤的獻計。
「不愧是我的人,和我想的一樣。」梵敏嬌嬌嗲地笑,在心中暗聲詭計。
水院
院如其名,其四周被碧綠的湖水環繞,走過了浮木架起的水上小徑,眼前就是一排略高的階梯。沿著階梯走入,即是一間優雅、潔淨的廳堂,只是這時並沒有平日的安靜,卻從內室傳來爭論聲。
「今晚到我那睡嘛!你都不知道有人借住在隱綠院,我的安全堪憂耶。」劭羽不厭其煩地勸道。
「我說我不要。」關皓也不厭其煩的拒絕。
「你以前都不會那麼冷漠。」他嘟著嘴唇,露出可憐模樣。
「那是在士五歲以前,而且是睡在隔壁房。」關皓聲音中有絲無力感。
「有什麼關係嘛,反正不就是睡覺,而且你怕寒,我可以當你的暖爐呀?」
「是不是我不答應,你就要反到我首肯為止?」關皓快要被煩得受不了。
「是呀。」他嘻皮笑臉的。
「好吧,我怕你了。」關皓見狀只好無條件投降。
「耶!我就知道你最好了。」劭羽連忙摟著關皓的腰,往古華軒走去,生怕他又改變主意。
才回到古華軒,劭羽就看見有個穿著大紅羅綢的人坐在自己的大廳。
一看到劭羽他們,梵敏很快的站了起來,「爺,你回來啦。」
關皓擋住劭羽前面,盡著自己貼身護衛的責任。
「你是睡?」劭羽沒好氣的問。
「爺」她嬌媚的一笑,「今天我們才見過面呀!奴家是梵氏一族的人,閨名梵敏。」
「喔,你有什麼事?」沒事就快走,她在心裡低估。
梵敏抿嘴低笑,「奴家只是怕今日在大堂之上,爺沒聽清楚我們梵家受的委屈,想趁著今夜為您解說,與您丙燭詳談。」
又是個貪婪的女人,劭羽在心裡想。
「不用了,我聽得很清楚,你請回吧。」他毫不留情的下逐客令。
只是她不可置信地張大雙眼,欲再說些什麼,卻被關皓擋了下來。
「請回吧,我家主子累了。」
她不甘心的想要推開關皓,卻憶起冰心堂堂主的貼身護衛是江湖三大高手之一的傳聞。
梵敏想不到眼前這個看起來弱不禁風的人,竟有這等身手,也只好咬著牙,含怨的離去。
「可惡!好心情都被破壞怠盡了。」劭羽懊惱、憤恨的喊叫。
「那我還要不要待在這?」關皓好笑的搖搖頭。
「當然要!」他快速的樓著關皓入內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