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季獅為了梵氏那件案子,親自潛進凌門想要一探究竟。
一開始他使因為做事伶俐快速,而被分配到一向以難伺候聞名的凌鷲房裡當小廝,替他泡茶、端水,他們兩人之間相處得甚是愉快,連其它曾受過凌鷲責罵的僕人都不禁嘖嘖稱奇,直到——
「喂!」季獅坐在桌前,吃著眼前各式各樣的小吃,以極不禮貌的方式喚著目前理論上仍是他的主子的凌鷲。
「我是你的主子。」凌鷲皺起眉頭,看著眼前做男似女,有著中性臉孔的大膽小廝。
「有差嗎?」季獅狀似疑惑的問,開玩笑,他的主子一個就嫌太多了。
懶得說話的凌鷲選擇沉默,靜靜地等著季獅說下去。
「你說……當年的北方巨龍的屠殺案,真的是梵氏所為嗎?」季獅呆呆地問出口,完全沒顧慮到自己尷尬的身份。
凌鷲臉色大變,一把拉起他的領子,怨聲質問:「你怎麼會知道?」知道這件事的人只有幾位凌門長老、少主及他,為什麼一個普通的小廝會知道這麼多事?
「咳咳!你放手。」他用力地掙開他,「是少主告訴我的。」
「不可能,少主絕對不會把這麼重要的事情告訴你這種人!」
聽到這兒,季獅心中升起一股怒火。
「什麼叫我這種人?」他囂張地站在桌上,挑釁的吼道。
「你給我下來!」
「我不要。」
「下來!」
「不要。」
憤怒的凌鷲一把扯下他,沒想到卻因用力過猛而使季獅的頭撞著了桌角。
「好痛!」他強忍住淚水,不願在他面前示弱,即使他額頭的鮮血已緩緩地流入了眼裡。
「你怎麼了?」凌鷲慌亂的問,伸手往他探去。
「不用你貓哭耗子假慈悲!」他用手抹掉流入眼裡的血水,倔強的說:「要不是凌少主要我來問你,我才不願意問你呢!」
「少主要你問我的?」凌鷲既擔心又吃驚地看著他。
「廢話。」說完,季獅便不再理他,起身想要離開。
「季獅,我不是有意的。」凌鷲想要解釋。
「我才不管你呢!」他最恨有人不相信他,而且還懷疑他的人格。
「我——」他又使力把季獅給拉了過去。
只是這次季獅並沒有再次頭破血流,他們兩人的臉貼著臉,雙唇也緊緊地貼在一起。
季獅左一個迴旋踢,右一個猛力勾腳,再使勁把凌鷺踹了出去,二話不說地一路奔回冰心堂。
※◇※◇※
季獅第二次踏進凌門,是為了替凜扇拿假死的解藥,原本他還不想來,但在關皓再三拜託、請求,加上主子劭羽極為銳利的目光瞪視之下,他才氣悶地來到凌門。
他輕敵著凌門的門環,等著裡頭的人來應門。
「找誰呀?」一位清秀俊雅,看起來不像是奴僕的男人出來應門。
「我找凌鷲。」在凌門裡,與他最熟的就是凌鷲,不找他還我誰?
「找凌鷲?」渾身充滿書卷氣的男人不敢置信地瞪大了雙眼。
「你確定嗎?」男人再次發問,實在很難想像眼前這個可愛的男孩會是來找凌鷲那塊木頭的。
「廢話。」季獅沒好氣的道。
「這樣呀。」他讓開了路,慇勤地帶著季獅走了進去。
到了凌門的主樓後,男人對著一旁的人不客氣地命令道:「去請凌鷲過來。」
季獅疑惑地看著眼前直呼凌鷲名字的男人,心中暗自衡量著他的輕重。
不一會兒,凌鷲偕同凌雲走了進來。
「你找我呀,冰霧。」凌鷲疑惑地問,他平日已經盡量不與冰霧扯上關係,他實在想不出他們之間還有什麼好談的。
「不是我,是這位可愛的男孩。」冰霧不小心說出自己心中的想法,惹得季獅悄悄地遠離他。
「季獅!你怎麼來了?」凌鷲高興地跑到他面前,盯著自己日思夜想的人兒。
「我當然是有事才會來呀。」
「也對。」凌鷲不好意思地搔搔頭。
看不慣一向威嚴的凌鷲頻頻出醜,凌雲好心地開口:「季獅,你主子又交代了什麼事?」
季獅回過神,認真地看著凌雲,「主子要我來問你們這兒有沒有一種假死的藥?」
「假死的藥?」凌雲蹙起了眉頭,「他又想幹嘛?」
「不是啦,主子是想要能解假死的藥。」
「噢。」凌雲望著凌鷲,「這件事就交給你了。」他這麼說也算是答應幫冰心堂這個忙。
凌鷲點點頭,帶著季獅到他專屬的藥房裡去尋找他所需要的藥材。
※◇※◇※
一堆藥材堆滿了一間極不起眼的小屋,這裡就是凌鷲平日配置特殊藥材的地方。
凌鷲一邊忙著尋找解假死的藥,一邊與季獅有一句沒一句地聊著。
「這間藥房是誰在打理的呀?」季獅好奇地發問。
「我。」
「你懂藥性?」他極為驚訝,因為凌鷲的個性這麼嚴謹,實在讓人很難想像他會有興趣研究藥材。
「是呀。」他放下手中的藥材,又繼續尋找。
「那假死的藥也是你做出來的嗎?」
正忙著找藥的凌鷲點點頭。
「那……」他小心翼翼的問:「解藥有用嗎?」
一聽到這個話題,凌鷲突然停下手邊的專藥工作,皺起眉頭道:「當然有用!」
「那……」季獅再次開口問:「有人用過嗎?」
又繼續尋找解藥的凌鷺不經心地道:「當然沒有,怎麼會有人敢上凌門來取解藥。」
「這樣呀。」聞言,季獅的臉色微變,如果拿錯解藥的話,主子一定會……他困難地吞了吞口水,心中有個計謀隱隱而生。
「找到了。」凌鷲高興地轉過一直背對著季獅的身子,將解藥拿給他,但也正因為他一直背對著季獅,所以沒瞧見季獅偷藏起來的不知名藥草,這也注定了他明天將要面對的可怕命運……
※◇※◇※
當季獅笑容可掬地端著一鍋熱呼呼的湯進來時,凌雲本能地覺得不對勁。
「快來吃看看,這可是我的拿手絕活喔!」季獅愉悅的說,這可不是他自誇,他可是冰心堂內唯一進得了廚房的人,煮出來的東西自然是一流的……呃,不過是要在沒有加料的情況下就是了。
「呵呵,我才剛吃過紫雲酥,就不吃了,不過——」凌雲語重心長的說:「凌鷲、冰霧,你們就多吃一點吧!」
完全沒察覺到異狀的凌鷲和冰騖兩人吃得不亦樂乎,而一旁的凌雲則露出一抹怪異的笑容,靜靜地等著看好戲。
「怎樣,好吃嗎?」季獅問道。
「嗯,好吃。」冰霧搶著回答,並動手又盛了一碗。
一旁的凌鷲神情古怪地看著他,卻仍一口接著一口地將碗中味道有些不對的熱湯喝了下去……畢竟這是季獅煮的,就算他端來的是毒藥,他也會喝下去。
「那沒什麼不對勁的地方嗎?」季獅再次問道。
「沒有呀!」冰霧偏著頭想了一會兒,「啊,有了。」
「什麼?」季獅緊張地問。
「這粗腿的肉別剁得太碎,這樣都吃不出口感。」他舀起一匙熱湯,挑剔地說。
季獅抖動著雙頰,假笑道:「我會注意的。」說完。 便悶悶地離去,開始懷疑凌鷲拿給他的解藥的可用性。
天還沒亮,整個凌門就人聲鼎沸,來往的踏步聲惹得季獅根本睡不好覺,只好起床出門探看發生了什麼事情。
「發生什麼事了?」他抓著眼前一個神情慌張的婢女。
「二當家和冰總管吃壞了肚子!」婢女緊張地說完,便又趕緊跑開。
「不就是吃壞肚子,有啥了不起?」季獅疑惑地看著遠去的背影,決定也去一探究竟。
當季獅踏進凌鷲的房內時,被他慘白的臉色給嚇了一跳,急忙跑到他的床前,緊張地問道:「你怎麼了?」
凌鷲困難地望了他一眼,虛脫地道:「我沒事。」
「沒事?沒事怎麼會變成這樣?」季獅完全忘記自己可能就是害凌鷲變成這樣的罪魁禍首。
凌鷲乾笑了幾聲,不再答話,但心中明白得很,他知道自己今日會這樣都是拜昨天那些熱湯所致。
「你……」季獅急得都快哭了。
「我還好。」凌鷲想安慰他,「冰霧的情形就糟得多了。」誰教他昨天要毫不自制地猛喝。
「他怎麼了?」
「我聽下人說他現在還在茅廁呢!」
季獅倒抽了一日氣,「是吃了什麼東西嗎?」
在說話的同時,他驀然驚覺自己昨天做的好事,目光極為複雜地望著凌鷲,而凌鷲也會意地看著他。
※◇※◇※
季獅小心地服侍著躺在床上的凌鷲,又是喂粥,又是餵藥的,看得一旁的冰霧好生羨慕。
「好好喔!」
一旁的凌雲會意地說:「你願意再來一次的話,我也可以讓你好好享受。」
冰霧扯出一抹笑容道:「呃,不必了。那種痛不欲生的經驗一次就夠了。」
「這樣呀,真可惜。」凌雲假意地輕歎著。
敢怒不敢言的冰霧只好忿忿不平地喃喃自語:「什麼嘛,人都好了還賴著讓小可愛照顧,為什麼我沒有?」這種藥性本來就是來得快去得也快,可是偏心的少主偏偏就讓凌鷲裝病,以激起季獅的惻隱之心,但為什麼吃的比較多的他,都沒有人照顧呢?嗚!
「還會痛嗎?」季獅問著躺在床上眉頭微皺的凌鷲。
「有……比較好了。」不擅長說謊的凌鷲吞吞吐吐地回答。
「這樣就好。」他稍微放心了,來這裡將近半個月了,若再不回去,恐怕主子會抓狂,但凌鷲這樣子他怎麼能放心回去,季獅無奈地歎了口氣。
「你有心事?」
「我……」他實在說不出口。
「你是急著回冰心堂吧?」對他的情緒一向很敏感的凌鷲,替他說出了心中的想法,「我沒事了,你回去吧。」
「不行!你這樣子我怎麼能回去。」他態度堅決地道。
「可是……」
「你回去吧,獅。」冰霧看不下去地開口!」鷲早就好了。」
「什麼?」季獅極為吃驚地看著冰霧,再回頭看著眼前臉色微青的凌鷲,「你騙我!」可惡!這個大塊頭竟然敢騙他。
凌鷲望了一眼正在優閒品茗的凌雲。
凌雲只是無辜地看著他們。」我……」他實在有口難言。
「不要說了!你這個大騙子。」語畢,季獅氣沖沖地跑回自個兒的房裡,開始整理包袱。
眼看事情無法挽回,凌鷲無奈地看了凌雲一眼,「少主,我與你有仇嗎?」
「呵呵,我可看了場好戲呀。」凌雲站了起來,笑容可掏地退出戰場,全然不理會凌鷲的抱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