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水不歡
小院閒窗春色深,
重簾未卷影沉沉,
倚樓無語理瑤琴,
遠軸出山催薄暮,
細風吹雨弄輕陰,
梨花欲謝恐難禁!——
浣溪沙·李清照
洞房花燭夜,應該是女人一生中最幸福的時刻,懷著既期待又怕受傷害的心情,等著新郎館掀起她的紅頭巾然後——
兩人進行第一次接觸,這應該是很浪漫的事。
更何況,她的丈夫可是赫赫有名的大將軍、皇上的愛臣,而他們的婚事,還是由皇太后親自賜婚的呢!
這是因為她爹是皇太后唯一的侄子,但卻在數月前的一場邊關攻防戰中為國捐軀,皇太后自覺有義務得幫侄子唯一的女兒找一個好歸宿。
於是,皇太后和她娘密切的商議,並慎重的挑選,但完全不顧她的抗議和想法,這婚就這麼莫名其妙的定了下來!她想逃、想反抗,但娘親以自個兒的性命作要脅,她根本不能說不。
她不禁自問:到底女人真正的幸福是什麼?
娘親說女人的幸福就果找一個好男人,為他生子、守護家庭,然後為國家造育英才.贏得眾人的尊敬。
她娘就是這麼走過來的。但說真格的,她實在看不出娘親的幸福在哪裡?在她看來,那根本不是幸福,而是犧牲,娘親犧牲自己的快樂,以及——夢想,讓爹能無後顧之憂的去做大事。
可她不想一生守候著「一個男人」,就為他一人做牛做馬,還得為他擔心每天的柴、米、油、鹽、醬、醋、茶,這太糟蹋她了,她有更好的才華可以奉獻給國家。
其實之前,她在開明的父親的同意下,曾假扮成男兒身,化名叫做雲千里,在邊關的軍帳裡,努力的奉獻智謀,每每讓父親獲得勝利,要是那天她沒陪母親到敦煌探視朋友,要是那天她還待在陽關,那麼爹……爹他就不會戰死在沙場了。
事到如今,再多的悔恨也挽不回她爹的性命了。她多願自己是個真正的男人,能繼承父志,打得那些突厥哭爹喊娘的,為爹報仇!
但,可恨的是,她卻是個女人。
「新郎館來了。」
外頭傳來的吵鬧聲,把她遊走太虛的神志給拉了回來,她微愕,沒想到新郎值竟然來得這麼快。
可心裡的惆悵卻像下雨前的烏雲般,層層疊疊的襲向她,壓得她快喘不過氣來……
不!她不想變成一個女人,她不想屈身在一個男人的身下呵!
但她想到了娘親拿著繩子,一邊哭喊著找梁子要上吊,一邊埋怨————
「我對不起草家的列祖列宗、我對不起皇太后,我真是無能,養了這麼個女兒,一天到晚只想著殺敵,一點也不認分當個規規矩矩的女人家。天哪!你乾脆讓我死吧!我怎麼會有這樣的女兒呢?」
砰!房門突地被大力推開。
「我們來鬧洞房羅!
她忍著不發作脾氣,畢竟她答應了以性命作耍脅的娘親,今天絕對會當個乖巧的新嫁娘,她就會遵守承諾,但只限於今天。
「鬧什麼鬧?統統給我出去!」一個雄厚的男聲不耐煩的大叫,渾身帶著濃濃的酒味。
「瞧,新郎心疼新娘呢!」
「嘿!程大將軍,別這麼小氣,讓我們看看嘛!」鬧洞房的人笑著調侃新郎倌。
原來發出怒吼的人是他,皇太后和振中意的金龜婿啊!她心忖道。
「囉唆,出去,我不准你們給我鬧!」
她端坐在床上,心理想著,嗯——聽起來是個大老粗,可能留著滿臉的落腮鬍…嗚嗚嗚——她怎麼這麼可憐?竟嫁給這麼一個粗人,把自己的一生就這麼給斷送掉了。
「出去就出去。」
「好嘛好嘛!不鬧就不鬧,只是好可惜,沒看到新娘子。」鬧洞房的人只好摸摸鼻子,識趣的離開。
門砰的合上,刮起一陣風,把她的紅頭巾掀開一些些,她乘機看到了那個人的背影。
嗯!果然如她所料,長得高頭大馬,手臂幾乎比她的腰肢還粗,想必他的「寶貝」也不會多細吧!一想到待會兒兩人就要結合成一體……她一定會被他折騰至死,她不禁害怕得全身輕顫。
她好想逃喔!
「終於耳根子可以清靜清靜。」他的腳步聲有力的向她踏來,然後在她面前約三步遠的距離處停了下來,好半晌都不吭一聲。
這樣靜默的氣氛把她的脾氣給磨得冒出頭來。
哼!要不是答應娘今晚要做個真正的閨女,她早就把紅頭巾一把掀開,問他到底在看什麼,要動手就快,反正早死晚死都得死,她跟他拼了。
「我這一輩子都必須跟你綁在一起,逃不開了,現在你滿意了吧?」他則聲音裡有著深深的憤怒。
有沒有搞錯?該生氣的人是她那!因為被逼婚的是她,他平門無故的得了一個美嬌娘,他在火什麼呀?
「哼!這是你自我的,怨不得我。」他撂下狠話。
她不明白他在說蝦米東東,反正「閨女」是不大愛說話的,而她現在是個「閨女」,所以,她乖乖的閉著嘴,隨他去說。
「好,我們就來洞房吧!」他的口氣好像是準備被斬的囚犯似的,
她的一顆心高高的提到喉頭,全身進入戒備狀態,準備被他這大猩猩撲倒,然後「受死」……
沒想到,他竟然轉頭離去,她正感到疑惑,整個房間突然一暗。
怎麼不給她機會瞧清楚他的「尊容」嗎?還是他長得慘不忍睹?
她才在想,頭上的紅巾已經被掀開,她往上一瞧,除了烏漆抹黑一片還是黑,但黑暗中有他,她明顯的感受到他的鼻息向她靠近,然後,他把手搭上她的肩,兩手一拉——
涮!一聲,她的喜衣被撕成兩半!
她不敢相信的睜大眼,他竟然這麼迫不及待,連她這個新娘子長得是美是醜都還搞不清楚,就要吃了她?!
他是多久沒碰過女人了?好粗魯喔!
她真的真的很想反抗,更想一拳揍扁他,但想到她對娘親許下的承諾,只得咬牙硬生生的忍了下來,讓他這隻大熊給撲倒在床上。天哪!他好重喔!快壓斷她的肋骨了。
他支起上半身,減輕她的負擔,一副嘲弄的口吻問:「你還喜歡吧?」
拜託,新婚之夜,新娘子能開口說不喜歡嗎?她又不是傻子,但,至少她還有權利可以拒絕說「很好」吧?
「哼!沒想到邊關回來的和京裡的,根本沒什麼不同嘛!全都是豆腐腦、老鼠膽……」
她屏著氣息,聽著他蟋蟋桫桫的聲音,很明顯的,他在脫衣裳。
她不自覺的猛吞一口口水,天哪!蛻變成女人的必要痛苦時刻終於來臨了,佛祖保佑,她還能活著見到明天的太陽。
「瞧你抖得像什麼似的,是興奮還是害怕啊?」他調侃的問。
她無法出聲,娘親的交代又在腦子裡迴響——
「新郎要什麼,你就給什麼,最重要的,就是你給我『安安靜靜』的度過洞房花燭夜,不然你一張開嘴,不曉得又要說出什麼驚天動地的事了。」
「不說話,那我就當你是興奮,我可沒時間憐花惜玉。」他不耐煩的自言自語。
她在心底啐道:哼!不用你憐,也不用你疼惜,趕快動手,把這麻煩事情解決掉,再這樣磨下去,她真的要凍未條出聲罵人了。
「好吧!既然你喜歡這樣……」
她陡然倒抽一口氣,腦海想到雞蛋碰到石頭的情況,那只有慘慘慘慘慘…可以形容。
縱使再不願,但她還是得忍。她雙手扭住床巾,用力的掐緊再掐緊,咬住雙唇,努力的忍耐…再忍耐…
她真不明白,這種頭腦發達、四肢簡單的人怎麼當上萬夫莫敵的大將軍?哼!根本是虛有其名嘛!
「算了,何必費事?」
他在抹什麼啊?
該……不會是春藥吧?
天哪!她不想發春啊!
但,她能在洞房花燭夜這麼拒絕新郎倌嗎?一想到這事要是傳到娘親的耳朵,娘親會有的上吊反應,她就決定……咬牙,全忍了。
恐怖的事情要開始了,她緊緊的閉上眼,咬住唇,兩手緊抓著枕頭,不斷告訴自己:忍忍忍……
全身的痛讓她沒辦法思索他話裡的含義,她只是難過的流著淚水,祈禱這場刑求能趕快結束。
當黎明來臨,灼熱的陽光刺眼的灑了進來。
章董雲的陪嫁丫頭詩晴,膽戰心驚的端著洗臉盆到新房門口,小聲的敲敲門。
在她的想法裡,小姐必然還跟姑爺交頸纏綿。 本來嘛!她家的小姐長得清清秀秀,彷彿一朵空谷幽蘭,只要小姐不開口講話,任哪個男人看了都嘛會心動的。
想當然耳,姑爺也不會例外羅!
只是姑爺動了心,雖然經過相處,會發現小姐的「真面目」,但畢竟姑爺在邊關待過,想法應該不會太過八股才是,應該很容易就接著這樣特別的小姐。
「進來。」
是小姐有氣無力的聲音,嘻嘻嘻……想必是昨晚和姑爺那個那個太辛苦了。
一推開喜門,她就看見章董雲已經換好衣服,坐在鏡子前梳頭。
「小姐,這些讓我來就好了。」詩晴急急忙忙的把臉盆擱下,
走了過去,拿起她手上的梳子,邊為她梳頭邊問:「小姐,你這麼早就起來了,姑爺呢?」
「早就出去了。」章董雲咬牙切齒的道,她恨死了那個讓她昨晚疼上大半夜的粗魯男子,很不幸的,他已經是她的相公。
「多早啊?」詩晴隨口問。
「三更天吧!」
最令她生氣的是,他竟然在和她回房後,立刻下床著衣,很冷漠的說:「我已經盡了義務,對皇太后和你也有個交代了。我走了。」
走?走去哪兒?
她沒問,他也沒說。她只是喘息著,微瞇著眼,看到門開啟時洩了一些星光進來,然後,她就昏死過去。
而醒來的第一眼,就看到她滿身的血跡。哼!可惡的臭男人,但願他下輩子投胎當女人,而她,則是那個破他身的鴨霸男人,她絕對要以更惡劣的手段欺負他,讓他痛不欲生。
至於這輩子,她也只能認栽了。不過,只要她娘到了西方極樂世界,她立刻包袱款款,自個兒逍遙去,誰理他這個臭男人啊?
「小姐,姑爺這麼早起床上哪兒去啊?」詩晴小心的詢問。
「我管他上哪兒去?反正這個丈夫又不是我挑的、我選的,他要是出去被馬撞到,我還樂得守寡呢!」章董雲幸災樂禍的詛咒他,誰教他昨晚那麼小鼻子、小眼睛的欺負她。
「小姐,注意你的氣質!別忘了,你現在是在京城裡,可不是在邊關,這裡的女人講話總是輕聲細語的…」詩晴很盡責的提醒她,畢竟現在小姐身邊只剩她一人親信,她不幫小姐,誰幫小姐啊?
「連在自己的屋裡也得講悄悄話嗎?」她氣憤的拍著桌子站了起來,滿肚子的不爽,她自由的雙翼已經被活生生的給剪了,現在連講話的自由也沒了嗎?這還有天理嗎?
「小姐,息怒、息怒,別忘了你答應老夫人的事啊!」詩晴趕緊柔聲安撫她。
一想到她的娘親,章董雲只好深深吸了一曰氣,無奈的坐下。為何她爹開明、她開放,就獨獨娘親這麼八股,硬是要她活得綁手綁腳,這個不能做、那個不能做的?
「小姐,你真的不打算弄清楚姑爺的下落嗎?」詩晴擔心的問,畢竟他們才剛新婚,姑爺就拋下小姐跑得不見蹤影,這樣好嗎?
「我說過了,我才不管,他不米找我最好。」她從鼻孔哼出氣,他最好都不要再來煩她,說不定他會像昨晚那樣欺負她——哦!光想她都覺得恐怖。
「小姐,莫非你們昨晚……過得不快活?」詩晴很怕自己說錯話,可這話還是得問。
「快活,快活極了!」她咬牙切齒的說,當然快活羅!只是快活的人是他,她卻吃足了苦頭。
「但看你的樣子…不像呀!」詩晴搖著頭,憑良心說。
詩晴不愧伺候她十多年,一眼就看透她的心情。她粉無奈的歎口氣,「我的確不快活,那感覺——像是被人活生生的撕成了兩半。」
詩晴嚇白了臉孔,「那……那為什麼那些人都說它快活呢?」
章董雲聳了聳肩,「誰知道?或許喜歡被虐待吧!」
詩晴不禁同情起她的小姐了。
「那…如果晚上姑爺還想跟你睡,你要怎麼辦?」她原以為小姐嫁得風光,沒想到這卻是痛苦的開始。
章董雲想到他可能對她做昨晚的事…體溫陡降了好幾度。上天保佑,她的相公別這麼好色,可承受不起那勇猛殺敵的方式喔!但……
「我除了忍,還能怎麼辦?」她怎麼這麼可憐?
可這些猶豫都是多餘的,因為,她的相公足足有兩個月沒踏進她的房門一步。
章董雲悶得好慌喔!每天在這魏國公府裡走來走去,想要出去,還得要經過婆婆魏國夫人的允許,還要車駕二輦,隨從二十,不然不能彰顯公公魏國公及丈夫護國大將軍的名氣。
她呸!這些繁文縟節綁手綁腳的,她不覺得威風,只覺得麻煩得很。
想她在邊關的時候,常技自己騎馬到郊外散心,那時候,就算娘親想罵,她也能躲到爹親的背後就平安無事,然後,繼續胡作非為,但現在,她的自由全不見了。
唉!人為什麼要結婚?把自己套上枷鎖呢?
不自覺的想到一個多月前,她獨自一人歸寧,她娘一臉憂心忡仲,劈頭就問:「你的丈夫呢然是不是做了什麼讓他丟臉的事,不然他怎麼沒跟你一起回來?」
她哪知道那個程浩天死到哪裡大了,但又不能老實跟她娘講清楚、說明白,否則她娘肯定說她沒路用,連一個男人的心都抓不住,那她不是粉沒有面子嗎?
「浩天他出城力、事去了,原先他是想陪我回來的,但我想想,皇上交代的事要緊,就要他主辦事,改天我定叫他來跟你賠罪。」哼!賠個頭咧!連他的鬼影子都見不看,她怎麼叫他來她娘面前晃一晃,讓她娘高興高興?
但這套說詞,她娘挺受用的,咧著嘴笑道:「對,對極了,你這次做得對,一個男人應該把心放在事業上才對。」
哼!那男人的妻子和小孩放哪裡?腳底嗎?
她很不服!但還是陪著笑臉,沒辦法、她娘那八股的思想已經凝固得比石頭還硬,她根本說服不了她娘,乾脆別浪費口水了。
只是,她就這麼天天待在府裡,乖乖的等她的丈夫回來嗎?
不,那不是她的個性,她想出去走走。
但,怎麼出去才能不驚動府裡的人呢?
她走過來走過去,努力的思考著,遠遠看見有人在曬衣服,那服裝有大有小,但大部分是府裡的僕役的——
突然靈光一閃,有了!她趕緊拉了詩晴過來。
「詩晴,你看,那裡有人在洗衣服。」她興奮異常的道。
「那又怎麼樣?」詩晴眨著眼睛看了看,沒啥特別啊!
「我要你去『借』幾件衣服過來。」她笑著說。
詩晴聽了卻瞪大眼,慌張的指著自己,「要……我去偷?為什麼?」
她露出許久不見的爽朗笑容。
「因為,我們要出府去見見京城到底有多熱鬧?」
京城真的很熱鬧,到處是攤販,還有琳琅滿目的商品,看得人目不暇給。
這裡跟邊關的風光大大不同,沒有漫天的黃沙,沒有用面紗遮住臉孔的婦女,也沒有怒氣騰騰的關外人在大街上橫行霸道。
早知道她就該早些出來晃晃。想她剛到京城時,娘親就不許她拋頭露面,說什麼女孩子家應該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害得她每天悶在外公家裡,無聊到都快把頭髮扯光了。
這麼說來,嫁給那個程浩天還是有好處的,因為他根本不管她,把她當作不存在似的,這樣她想幹什麼就幹什麼,反正沒人在乎,她也樂得自在。
「自由的空氣真好!」她深深吸了一口氣,看著頭頂的藍天白雲,終於感覺自己又活了過來。
「小姐、小姐,你看那邊。」
詩晴興奮的扯著她的袖子,直往花粉攤指去。
但她卻把詩晴的手一撥,很嚴肅的警告她,「書意,剛剛你叫我什麼啊?」
詩晴立刻回過神來,陪上一張膩死人不償命的笑臉道:「公子,你不要生氣嘛!你大人有大量,就原諒小的嘛!你可別忘了,你現在是威震邊關的雲千里雲大爺喔!」即使她家小姐此刻穿的衣服是奴僕的制服,可仍散發著一股懾人的英氣。
雲大爺,她多久沒聽到這個稱謂了?好令人懷念喔!
轉瞬間,她原有的嚴肅都消失殆盡,感歎的道:「唉!我何年何月才能回到邊關哪?」
「公子,別歎氣了,我膽子餓了,我們去吃飯吧?」詩晴拉著她的手撒嬌的說。
她眼一瞪,啤道:「吃,你就知道吃!」
不過,她的肚子也咕喀咕咯叫了起來。說真的,她們到外面也晃了好一陣子了,雖然沒買什麼東西,卻也消耗了不少體力。
「好吧!我們就到那裡用膳。」她指著不遠處的「頂珍樓」。
在頂珍樓裡,她倆又吃又喝的,好不滿足。
滿足到讓章董雲拍著微脹的肚子沉吟道:「幸哉,幸哉,飯飽意足,人間樂事哉。」
詩晴可憐兮兮的搖搖頭哀歎,「公子,別再念那些駢文了。我好脹,脹得我肚子都疼呢!」
她笑說:『你活該!吃東西不知節制,才會樂極生悲。」
「公子!」詩晴申吟著,「你有點同情心好不好?」她已經這麼可憐了,小姐還笑她。
就在這個時候,她察覺到客棧外頭起了一陣騷動,抬頭往外看去,就見一個高大的男人摟著一個貌如天仙佳期人坐在露天的豪華馬車上,也不避人耳目,就這麼正大光明的遊街通過。
她佩服這樣的女人,敢在這麼保守的京城裡公開與男人手
牽手,卻對那個男人起了反感,哼!真不知體貼女人,也不想想這樣做會帶給那女入多少困擾?
男人喔!都是這麼自私。
「真是人間自是在情癡。」癡到什麼都不顧了!
「咦,那個不是護國大將軍程浩天嗎?」客棧裡的客人議論紛紛。
什麼?那個公然帶女人遊街的是她的丈夫?她大吃一驚。
她忙著又轉回頭,瞇著眼睛想要看清楚他的長相,但人兒已走遠,她只能望著他的背影興歎。
「對啊!那個姑娘是『美仙樓』裡的紅牌,叫做『水仙』,聽說程將軍洞房那天就是在那兒過的。」客人乙興奮的把他知道的八卦和別人分享。
什麼?
章董雲霍然怒拍桌子站起來,讓全客棧裡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但她渾然未覺。
程浩天竟然在洞房花燭夜那天下了她的床,就上了那水仙的床!讓她給全京城的人們著笑話?
是可忍,孰不可忍。
「公子?」詩晴眼睛眨呀胎的,看著她家小姐氣白了臉,忙勸說:「公子,消消氣、消消氣,別忘了,你可是威震邊關的…」小姐可千萬不能在這裡發飆啊!
「我雲千里絕不放他甘休!」她怒氣騰騰的發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