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眾不同
在被押回去的路上,她一句話都不屑跟王源交談,一想到這個殺千刀的爛朋友竟然要押她回京送死,她就覺得好嘔!
「阿慕,你就跟我說說話吧!」王源坐進馬車求她。
她哼了一聲,轉頭看車窗外的風景。
「阿慕,你是要穿男裝,還是穿女裝進京?」
王源試著打開她的話匣子。
她低頭看了一下身上的女裝,要換嗎?
管那麼多幹嘛!反正她也沒剩幾天好活,穿男裝、女裝都一樣。
這麼一想,她忍不住又冷哼一聲。
「阿慕,你……你要不要喝酒?」
看見王源手上抱著的酒罈,她的眼睛馬上一亮。酒,是酒耶!她好想喝,喝到醉死多好。
「你跟我講一句話,我就讓你喝酒,好不好?」他誘哄的道。
一句話?
好吧!反正地也不是一個吝嗇的人,「你這個混帳王八蛋!」她奪過他手上的酒缸,迅速破了封口,喝了起來,「你這個無情無義的混蛋!」
她再喝一口,「竟然為了你的前途,讓你的好朋友去送死!」她又喝了一口。
王源一臉的不相信,「阿慕,你少誇張了,皇上才不會殺你呢!大家都看得出來,他對你寵愛有加。」
她用袖子抹了抹嘴邊的酒漬,「哼!你錯了。他逼我入宮,威脅我如果不當他的妃子,就等著當死人。」
王源的臉色立刻變得慘白,「真的?」
「我騙得過你嗎?」她沒好氣的又灌了一大口酒,「他給我十天考慮,現在只剩下三天的時間了。你這個白癡。我看你注定要良心不安一輩子了。」奇怪,她怎麼覺得頭昏昏的,她的酒量這麼好,不可能喝這麼一些些酒就醉了呀!
她狐疑的目光瞥向王源,「你這個王八羔子給我在酒裡加了什麼料?」她撲過去想海 扁他,這麼多年的好朋友,被他背叛也就算了,竟然還下藥害她!
王源忍下她擊向他肚子的一拳,「阿慕,我只是想預防你逃走,我不知道你只剩三天的時間。你原諒我,好不好?」他滿臉的愧疚。
她無法原諒,除非……「阿源,你要是還有一點良心的話,就在死後把我娶過門。」然後氣死那個霸道皇上。哦!她的頭好昏。
王源的臉色慘白,「我不能跟皇上搶女人。」
「什麼女人!?到時候我已經是死人了,他要個死人做什麼?」不行了,她要昏了。
「阿慕,你不會死的,你只要答應皇上就能活了。」
她想罵他混蛋,但已經沒力氣說出口了,她雙眼一閉,手也軟軟的垂下,癱倒在王源的身上。
慕月再度睜開眼,完全不知道她現在是在何月何日何地。
陽光從窗戶射了進來,讓她可以確定現在的時間是白天;斗室之內,有一張床、一張桌子、兩張椅子,以及一扇雅致的雕花木門和窗。
奇怪,這是哪裡?
她直覺的下床去開門,但門卻怎麼也打不開。
她皺眉,難道她被人關起來了?
而那個關她的罪魁禍首,她用腳趾頭想他知道,一定是那個霸道的皇上。
她氣沖沖的走到窗戶邊,探出頭一看,天哪!還真高,她被關在雲波樓的閣樓上,任憑插翅也難飛;當然,跳窗絕對是必死無疑。
「王八蛋」『她一邊詛咒。一邊左右張望,努力思索離開這裡的辦法。
終於,她的目光鎮住了那扇門,臉上浮現了一抹笑容。
她卯足了勁,往那扇門控去……
一下……門發出很大的聲響。
兩下……門還是不動,可她的手臂和肩膀卻已經隱隱作痛。
三下……門有些搖晃,再撞個兩、三次,應該就會開了。
再一下吧!她在心裡為自己打氣,然後吸足了氣往前衝,沒想到,門在此時被人從外面打開,她就這樣直直的衝到門外,撞上了一堵厚實的胸膛……
「呃……」皇上悶哼一聲,抱著慕月往後倒在地上。
她馬上警覺的爬起來,跪在他身邊,驚慌的檢視他的全身,「你有沒有怎麼樣?有沒有哪裡痛?哪裡受傷?」她的手擔心的摸過他的頭顱、肩膀,甚至想把他翻過來檢查後背。
「不要再摸了。」他坐了起來,一雙眼憤怒的瞪著她,「你想謀殺朕嗎?」他不舒服的撫著後腦勺。
他的責怪引發她的埋怨,她很不高興的給他一個白眼,「為什麼要把我關起來?我犯了什麼罪?」
他伸出手抓住她的下巴,「不關你,難道要讓你再度逃走嗎?你剛剛不是又試圖逃走,若非朕聽到聲音上來,你是不是又要逃?」她就好像是一隻被關到籠子裡的野鳥,拚命的振翅撞向籠子,掙扎著想獲得自由,就算是鮮血淋漓也不顧,然後終至氣絕……他不想她死呀!
她撥開他的手,憤怒的站了起來,「為什麼一定要我?天下多得是可以陪你的女人呀!」
他也爬了起來,一步步的朝她逼近,把她定在牆上,讓她沒有脫逃的空間。
「可朕就是要你,你應該謝恩,為什麼反而拚命的逃?」
好自大的男人呀!
慕月瞪著他,「你好自私,只顧著自己快樂,根本不顧我的感受。我不喜歡宮裡的生活,這裡悶極了,處處都是繁文縟節,要是當了你的妃子,我會被悶死、被煩死。」還會被嫉妒的醋意給酸死0這就是你喜歡人的方式嗎?難怪你——難怪你沒有可信任的人,因為他們都被你關死了!」她氣得口不擇言。
他的臉色異常難看,怒臉逼近她,幾乎碰觸到她的臉,「十天到了,李慕月,你的答案呢?」
「我的答案是——沒有自由,我寧願去死!」
她把心一橫,決定豁出去了。
「好,那你就去死。」皇上的雙掌圈住她的脖子,慢慢的縮緊,「朕是寧為玉碎,不為瓦全。李慕月,這是你最後的機會,你真的要選擇死嗎?」
她的眼睛恐懼的睜大,在這生死交關之際,猛然醒悟她並不想死,但她也不想當他的妃子呀!
她該怎麼辦?
「皇上,我們可以當朋友,我繼續當我的官,你繼續當你的皇帝,我們可以談論政事、心事,你想要我陪寢,只要召我進宮,我就會立刻飛奔而來。」她用眼神哀哀的請求。有事大家好好談,不要動粗嘛!
「你的如意算盤打得可真好啊!」是上冷哼一聲,稍稍鬆了手,「那如果朕要你生下皇子,你是要或不要?」
「我……要。但我希望我們的孩子可以無憂無慮的長大,不用擔心兄弟的陷害,不用擔心大娘、二娘、三娘會下毒,他可以遊走三川五嶽,可以逛遍五湖四海,自由自在的生活。皇上,你已經失去了自由,難道要我們的孩子也失去自由嗎?」
他無言的凝視著她,終於把手放開,輕輕的把她擁在懷裡,額頭抵上她的,「慕月,朕是真的想跟你在一起,你為什麼不肯答應?」
她要是答應了,以這皇宮詭譎多變的情況,要不了幾載,她就玩完了。她是個聰明人,聰明人不玩愚蠢的遊戲。
「我想跟皇上在一起,但我不要待在後宮裡。後宮有許多你的女人,女人的舌頭不短,如果我待在那兒,不就要每天聽你跟其他女人的風流韻事?」然後她就會喝醋喝到酸死。
「你想要朕專愛你一人嗎?」他低笑,捧起她的臉。,但她很識抬舉,知道做人要認分。
「我沒那個資格要求皇上。」她很坦然的面對現實,「如果我在宮外,至少不必日日聽你的風流韻事,而且外頭有其他事可以讓我忙。」如果她在宮裡當妃子,每天閒閒沒事幹,就只能嚼舌根,拚命的講、講、講,她受不了自己變成這樣。
他的臉色變了,「你想朕只愛你一個吧?想的話,你就說出來,別裝聖人。」
「嘿!你很奇怪耶!我說出來,你就能做得到嗎?既然做不到,你幹嘛要我說廢話?」她突然變得不耐煩起來。
「朕要你說真心話,你不說出來,朕不知道你的心意。」他仍是非常堅持。
「說出來惹你不高興,好讓你砍了我嗎?」
她又不是白癡!
「朕容許你偶爾任性一次,你說說看,朕說不定會答應你。」當然,他也懷疑自己做得到,因為就算他把持得住,但上有皇太后的壓力,下有朝臣們的壓力,有時候,他想召誰侍寢還不是自己能夠決定的。
慕月眼珠子滴溜溜的轉,難得他這麼說,她當然得把握機會,好好的任性一下。
「我不想死。」
他的臉色倏地變白。
「我想繼續當官。」
他的額頭青筋暴露。
「我想住在宮外。」
他的臉抽搐了一下。
「我想成家立業,娶幾個假老婆當我們孩子的娘。」
「朕不要聽這個。」她想聽的是她在乎他,會為他吃醋的話。
她眨眨眼,又眨眨眼,早就知道這個男人不好伺候,誰教她倒楣遇上了?
「那皇上想聽什麼?」弄清楚了,她也好說給他聽,這樣總行了吧!
他氣極了,「算了!」他一把把她推進小房間裡,趁她還沒有站穩時,也跟著進去,隨即把門帶上……她驚訝的轉身,「你還想把我關起來?」他們剛才不是已經講好,她繼續當他的臣子、當他的女人、當他孩子的娘,怎麼現在又反悔了?
他的臉很冷,「君無戲言,朕說給你十天的時間考慮,就是十天。」這麼不知好歹的女人,嚇死她好了。
喝!他當真要賠她死?
可惡!怎麼不早講?那她又必多費心思跟他說這麼多?
算了,反正橫豎都是一死,管他什麼君不君。臣不臣的,有些話她不講不痛快。
「你以為你是誰呀!」她推了一下他的胸膛,「不過是比別人會投股,有什麼了不起。」
他皺眉,「大膽!你別忘了,朕是皇帝。」
她的膽子的確變大了,而且是超級大,「皇帝又怎麼樣?不過也只是一個普通的男人罷了,有什麼好耀武揚威的?而且你不用太得意,今天你是皇帝,可你能保證你明天還是皇帝嗎?」
「你……聽起來似乎對朕頗為不滿?」
「沒錯,我的確是有滿肚子的牢騷。你動不動威脅我,要是我不當你的女人,就要我死,就要王家永無洗雪冤屈的一日,我能不答應嗎?」
她冷笑一聲,繼續說:「你要我生孩子,我能因為不想孩子長大後兄弟相殘而說個『不』字嗎?不能,因為你根本不管那麼多,你只管自己的感受。在你的眼中,我算什麼?我跟你的孩子又算什麼?什麼也不是!這樣的你還想當個仁民愛物的皇帝?哼,別笑死人了!」
他的眼睛微瞇,「如果朕不是皇帝,只是個普通男人,你會選朕當丈夫嗎?」
「當然不,你霸道、蠻橫,又一點都不體貼,我睹了眼才會想嫁給你!」除非她腦袋壞掉!但她的腦袋可能真的壞掉了,因為她竟然開始幻想,如果他是個普通男人,那她就可以大聲命令他——除了我,不許你碰其他女人「不公平,一點都不公平!為什麼我就只能讓你碰,卻不能禁止你去碰其他女人!?」
哈!她終於說出來了。
「你想朕只愛你一個?」他的聲音柔了起來。
「別把愛那種噁心巴拉的話掛在嘴邊,我知道你們當皇帝的都很風流,見一個愛一個。誰教那些熱心的臣子、百姓都會把各地美女送到你面前擺著,放著不吃可惜,放著讓她壞掉更可惜,哎呀!反正我就是倒楣,被你吃到。」
他逼近,笑笑的把她攬在懷裡。
「你幹嘛?」她的眼睛狐疑的瞪著他,「你不是要我死嗎?那你現在就下令把我推出午門斬首,反正,我二十年後又是一條『好漢』。」她抬頭挺胸,一副慷慨赴義的模樣。
「那朕要用什麼罪名處死你?」他問。
笨蛋,連這都要她想?她在心裡臭罵他。
「我女扮男裝在朝廷當官算不算?我違背你的心意,硬是不肯入宮當你的妃子算不算?不然,還有一種『莫須有』的罪名,你沒聽過嗎?」
他把她接得更緊,「但朕現在不想讓你死了,怎麼辦?」
她心猛地一跳,喜悅湧上心頭,「什麼怎麼辦,那就放我走呀!」
他搖頭,「所謂君無戲言,既然聯說給你十天……」
她摀住他的嘴,「反正這事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只要你不說、我不說,誰會知道你食言?更何況閨房之言,有時候可以算了。」
他笑了,笑得她一口氣終於放了下來。嘿!
不用死了,萬歲!
等等,她怎麼突然有一種感覺,皇上似乎本來就沒打算讓她死,不過是耍耍她而已?
「那朕現在想要你,怎麼辦?」
她的心狠狠的跳快了好幾下,臉也驟然漲得通紅。算了,他要耍就給他耍,准教他是皇上呢?
「嗯……這……這裡有床。」她指了指角落裡的床鋪。
「然後呢?」
這霸道的男人一定要她說嗎?
「如果你真想要我,你可以善用那張床。」
「你不為我寬衣解帶?」他一動也不動的站著。
要她脫衣服,早說嘛!她馬上紅著一張臉,動手解開自己的腰帶,一件一件的慢慢脫。
「我是要你幫朕脫。」
她頭也沒抬,「你有手,不會自己脫嗎?」
他笑得燦爛,「你這女人……真是與眾不同!」
屋外春陽融融,白雲悠悠飄過藍空。
樓下的開心果子在聽到樓上發出「嗯嗯啊氨
的聲音後笑了,也終於安心了。他趕緊退出了雲波樓,打算去跟剛當上「京衛尹」的王源報喜——什麼事都解決了。
後事皇上拿起一本奏摺,正是木大學士木思源上奏的本子。他不禁露齒微笑,看向不遠盧一邊猛吃酸梅,一邊批閱政章的慕月。
「如何?誰提出的政章能有效改善東邊邊境的安全?」
慕月皺著眉,「這些政章根本都是一堆謬論,沒一個可行的。」
「不急,你慢慢看,萬一真的沒有可用的,我們再來商量要怎麼做。「「嗯!」他又兀自看著政章。
他也低頭瞧著她的奏把——臣啟皇上故鄉妻子來信,微臣母親病重,恐不久人,世,微臣盼能善盡人子之責,於母親駕鶴西歸之前,能回鄉承歡膝下。
故大膽請求皇上,准微臣請假一年……
他的眼震驚的看嚮慕月,她娘不是早就過世了嗎?
「慕月?」
「嗯?」她抬頭,奇怪的想,不是已經說好,在閨房內才能喚她的真名嗎?
他晃了晃手中的奏指,「你哪來的娘要你承歡膝下?」
見她尷尬的笑,他更覺得不愉快,「為何要請假一年?」
她放下手上的政章,走向他,直接坐在他大腿上,用雙臂圈住他的頸項,「別生氣,這本奏摺只不過是例行公事,當然寫的都不是真正的理由羅!」
「朕不喜歡你離開這麼久。」不管真正的理由是什麼。
「那也是沒辦法的事,誰教你把我的肚子弄大了。」她一臉無辜的說。
他的雙眼倏地瞪大,攀然領悟,難怪她最近特別愛吃梅子。
「皇上,你不高興嗎?」
他當然高興,高興到嘴咧得大大的,他把手擱在她的小腹上,那裡暖暖熱熱的,很難相信已經有一個小生命存在。
「所以,我必須要避開一陣子,總不能讓大家親眼目睹木大學士大著肚子吧!」
「還有一個解決的方法。」他的眼神深邃,「吳皇后已經被廢,皇后的寶座還沒有人……」
她點住他的唇,「別說了,我不想當是後,你知道我不喜歡太大的頭銜。」更別說當上皇后之後,還得眼後宮那些女人勾心鬥角了。
「但朕希望你跟孩子能正大光明的陪在朕的身邊。」
嘿!怎麼又舊話重提了?
「可是這樣我會不快樂。我們不是說好了嗎?所謂君無戲言……」
他摀住她的嘴,「反正這事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朕知,只要你不說、聯不說,誰知道你食言?更何況閨房之言,有時候可以算了。」
好小子,倒是把她的話記得牢牢的。
她拉開他的手,「不行,這事不能算了。這不是閨房之言,而是約定、是君子之約、是君臣之約。」她堅持。
「好了,好了,朕知道了,你不要太激動,小心腹中的孩子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