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她是想獨立,所以才離家,可是現在卻變成了「成家」,從白家跳到金家!
白霂慈望著手上金光閃閃的結婚戒指,茫然無緒的想,她的獨立生活怎會落得這般地步?
「拜拜!」
她抬頭看到金旌鳴朝那幫他們證婚的一男一女揮手道別後,興奮的跑來抱住她。「霂慈,這下你再也不能離開我了!」
她很想提醒他腳還長在她身上,她要走仍是很容易的,不過,她還是不要捻虎鬚得好,免得他做出更不可思議的恐怖事件來。
「為什麼法官會站在你那邊?」她好奇地問。
剛剛在證婚的過程中,當法官問她願不願意嫁給金旌鳴為妻時,她明明說「不願意」,可法官竟當作沒聽見,逕自道:「我現在宣佈你們成為夫妻」,這其中分明有鬼!
「哈哈~~」金旌鳴輕笑起來,摟著她的腰往前走。「別生氣嘛!我爸跟他是好朋友,有時候他們喝花酒我也會去,順便照幾張照片留念。」
聞言,她眼睛驀然睜大。「你威脅法官?」
「別說得這麼嚴重,我只是請他幫個小忙而已。」
直到現在她才明白,他其實是很奸詐狡猾的。「你這樣是犯罪耶!當心我告發你。」
「喲!我好怕喔!」他裝模作樣的怪聲怪叫,然後親暱地在她耳邊說:「親愛的老婆,你真的忍心陷害為你瘋狂的小丈夫嗎?」
她的確是不忍心……可惡!
「那兩個證婚人呢?又怎麼會答應來?」他老爸的女人和他老媽的男人應該是打死不相往來吧?
「他們當然會來,如果他們敢違抗我的要求,我就每個月輪流去他們的愛窩小住,當最亮的電燈泡。」金旌鳴很得意的說。
她又發覺到他很會利用手上的資源,如果國家的「幼苗」都能這樣,那這個社會就有福了,不過前提是得走正途。
「那你爸媽知道嗎?」白霂慈不高興的嘟囔。難道就沒人來制止他的瘋狂嗎?
「知道。」但不見得贊成,不過這並不影響到他臉上的笑容。
「他們不反對嗎?」她帶著希望問。沒有父母會希望兒子這麼早婚,而且新娘還比兒子老很多吧?
「等一下你就知道了。」他神秘的說。
看著他的表情,她頓覺毛骨悚然了起來。
HHHHHH
偌大的客廳裡,一個中年男子拿著高腳酒杯站在落地窗前,一個美艷婦人則坐在皮製沙發上,冷眼看著遠方;兩人背對著背,當對方不存在似的,空氣中卻流洩著歌劇名曲——但願風平浪靜(歌劇「女人皆如此」的插曲)。
金旌鳴打開門,開心地對他們道:「爸、媽,我跟你們介紹,這位是白霂慈,是我今天剛娶到的妻子。」大手還佔有性地緊緊髏住白霂慈的腰不放。
金氏夫婦依然背對背,一動也不動,更別說吭個聲了。
呃!他們是在等她問安嗎?
「伯父、伯母,你們好。」白霂慈羞澀的喚著。
「霂慈,你叫錯了,應該改口叫爸爸、媽媽!」金旌鳴笑著提醒。
她哪叫得出口?對方可是她學生的父母耶!而且還不確定他們是否承認她跟旌鳴的婚姻。
白霂慈不由得遲疑著。
「快叫呀!」金旌鳴熱烈的催促道。
她冷汗涔涔、氣息急促,徘徊在該叫還是不該叫中。
「白老師,恭喜你們結婚了。」金正揚終於開口了。
咦?他父親贊成?白霂慈不禁驚訝得張大了嘴巴。
「哪天離婚,可以找我辦理。」葛冰語也開口了。
她媽反對……嗯!這才正常嘛!
「要是不麻煩的話,現在就請你辦一下。」白霂慈笑著走向正確之途——葛冰語那邊。
「你做什麼?」金旌鳴氣急敗壞的把她拉回來。「才剛結婚,你就想離婚,你到底對這個婚姻有哪裡不滿意?」
很多很多,一言難盡,不知從何說起。
「旌鳴,她似乎不像你說的那麼愛你,」金正揚嚴厲的眸子掃向白霂慈,那哪像是熱戀女人的臉龐?新娘?哈!說是伴娘還差不多!
「我沒說過——」
金旌鳴立即摀住白霂慈的嘴。「幹嘛害羞?在爸媽面前不需要隱瞞你對我的熱情。」
她猛搖頭,意即她才沒有。
不過,誰理她呀!
「如果你對我沒有感情,又怎會心甘情願成為我的女人?」
她沒有,是他硬上的!
「然後為我孕育孩子。」金旌鳴輕輕拍著她的小腹。
她沒有懷孕……呃!她突然想到,他們做那檔事時,好像沒做任何避孕措施耶!這麼說,她的肚子裡很有可能已有他的孩子了?
「你能否認嗎?」
白霂慈震驚的看著他那張「圓石臉」。她從來沒預料過會有這樣的情況發生,這下該怎麼辦?
「乖,叫爸爸。」金旌鳴拿下摀住她的嘴的手,把她扳向金正揚的方向。
「爸爸。」她傻愣愣的叫道。
金旌鳴滿意的再把她轉向葛冰語的方向,輕聲誘哄。「叫媽。」
「媽。」白霂慈也乖乖地跟著叫了。
「現在你們滿意了嗎?可以答應我的要求了吧?」金旌鳴開心地摟著她的肩膀,驕傲地對著父母使眼色。
「還不知道你們的婚姻可以維持多久呢!」葛冰語依舊出口如冰。「尤其她的年紀大你這麼多,不知道是使了什麼手段勾引你,企圖謀奪金家的財產,只要我在金家的一天,我絕對不會讓她得逞的,就算她生了兒子也沒用!」
「那你跟爸離婚吧!」金旌鳴鏘然有聲的宣佈。現在他有自己的家,再也不需要他們刻意維持「家」的假象。
「什麼?!」葛冰語驚叫道。
金正揚倒是一臉平靜。
「反正你們早已沒有夫妻情分,又何必勉強自己守住這個婚姻的空殼?」金旌鳴嚴肅的看著他們,手卻緊握著白霂慈的手不放,彷彿想從她身上汲取些什麼,然而,心思紊亂的白霂慈卻絲毫察覺不到。
不過,對金旌鳴而言,只要有她在身邊,就已足夠。
「你在說什麼瘋話!」葛冰語尖銳的叫起來。「是這個女人唆使你這樣說的嗎?」
金旌鳴搖頭。「這是我的真心話,我已經忍了很久,是她給了我勇氣說出來。」停頓了會兒,他深深吸了口氣才又道:「如果你們不愛對方,請你們分開;如果你們不愛我,就請你們離開,不要讓我抱著希望又重重的失望,我不要再這樣繼續下去了。」
「那你想要什麼?」金正揚終於開口。
「分家。」金旌鳴說,聲音有些哽咽。「你們各自有愛人,而我現在也有了家人,就讓我們各得其所,不要再裝下去了。」他緊緊摟住白霂慈,有些顫抖、有點倉皇,不過只要有她,他就有勇氣繼續說下去。「沒有你們當我的家人,還有她,她是特別的,她不會像你們一樣對我漠不關心。」
她是特別的……這句話滲進白霂慈耳裡,深深的烙在她的腦海裡,引發胸口一種沉沉的鼓動,一下接著一下,愈來愈快……
她轉頭看他,多想不只有聽到他酸楚的聲音,她希望還能看到他悲哀的表情。
可為什麼她就是看不到?
「搞了半天,原來你是要把她當老媽子來照顧你。」葛冰語尖酸的做下結論。「那我去找個菲傭給你不就行了。」
葛冰語的話全進不入白霂慈的耳朵裡,現在她只聽得到金旌鳴的聲音、他心裡的吶喊、他內心深處的悲痛……
好奇怪的感覺喔!她從來沒有過。
「才不是這樣,她是特別的,她不是淘金女,不是老媽子,也不是圖我們家的錢,不是圖我的帥,她對我根本沒任何企圖!」
嗯!他的確很瞭解她。白霂慈點點頭。
「鬼才相信!那你們為什麼在一起?」
「因為我需要她,她也需要我。」
轟!平地一聲雷打進白霂慈混沌的腦袋。
他們彼此需要?是這樣嗎?
「她的心渴望自由,但她的行為是不自由的,所以她硬是把心給關住了,造成她看不見任何人。」
有道理!彷彿有道曙光穿透迷霧下來,灑在她身上。
「但我太自由了,不管是行為還是心,我需要有個人看管我的心,她最適合了,她不會硬綁住我的心。」金旌鳴愈講愈起勁。「因為她知道綁得太緊會受傷,完全不綁則會橫衝直撞,總有一天會撞得頭破血流無法收拾……」
嗯!說得真好。白霂慈頻頻點頭,在她眼中的金旌鳴似乎不再只是毫無表情的鵝卵石,慢慢浮現了凹凸的曲線……
「……而她卻需要我鼓勵她,只要她想做的事,我都會支持,無論結果如何,因為我是她丈夫……」
哦!她好感動,原來她對他而言如此特殊,原來他這麼愛她……心中某個僵硬的東西似乎漸漸軟了、融了。
或許姊弟戀、師生戀也不錯,就算變成社會話題,又能流傳多久呢?
何必管他!
「旌鳴!」她也要對他說出她真正的心情。
「閉嘴!」葛冰語再也受不了的大吼。「我不要聽你的長篇歪理,你現在迷戀這個女人,隨你,你跟她結婚也由你,反正離婚很容易辦,你要跟她生一打小孩,我也不管,因為我們金家有的是錢養,只有一點,我們金家的資產不准她動一分一毫,任何房子不得過到她名下,土地也是。」
「我對那些沒興趣!」白霂慈終於反抗道,然後主動偎進金旌鳴懷裡。「我有手有腳可以養活自己。」
「我也是。」金旌鳴也立刻說。
他們臉對臉、眼對眼,有種攜手共戰的感覺……對!他們是戰友,一起攜手跟世界對抗。
「旌鳴,我好像……看到你的眼睛了。」
「真的?」金旌鳴驚喜的高喊。
要讓她在一堆「鵝卵石」中看到「人」的眼睛有多麼不容易,簡直是奇跡哪!這代表他在她心目中可是跨前了好大一步。
「你的眼睛是不是黑褐色的?」她小心地觀察,然後問道。
「是呀、是呀!」他高興的頻頻點頭。
拜託!亞洲人哪個的眼睛不是黑褐色的?葛冰語的眼睛忍不住往上翻。
「不要再廢話了,我剛剛說的話聽到沒有?要是讓我發現白霂慈有任何越軌的舉動,我就告她拐騙!」
哼!要她這麼高竿的律師捏造一個罪名一點也不困難,倒是對方想脫罪……嘿嘿!等著瞧吧!
但是他們小倆口仍兀自緊緊擁抱,陶醉在「突破」的興奮中,絲毫沒將葛冰語的威脅給聽進去。
「旌鳴,說不定有一天,我會看清楚你長什麼樣子。」
「什麼說不定,是一定!到時候你會慶幸自己嫁了個天下超級帥的老公!」
「你們到底有沒有聽我在說?」
葛冰語氣得要拍桌子引起他們的注意,驀然,她的手被抓住了,她訝然的抬頭望向對她而言已是十分陌生的丈夫。「做什麼?」
「算了!不要阻擋他們。」
「你在說什麼?我是在為你們金家著想耶!」
「冰語,旌鳴說得對,我們……離婚吧!」
「什麼?!」
雖然他們的婚姻是因為利益而結合,但葛冰語自認為已做到為人妻、為人母的義務,要不是丈夫先對不起她,在外面有了女人,她也不會傚法他向外發展,為的是想氣他、想激他,想知道他到底有多在乎她這個妻子?
結果,卻讓她的心冷,情也冷。
「我們不要再彼此折磨下去了。」金正揚繼續說。
葛冰語恨恨地瞪著他。「然後呢?然後你就可以跟你的情婦正大光明的結婚?金正揚,我死也不會如你的願!」
「啪!」她一巴掌打上他的臉頰。
這個聲音終於引起小倆口的注意力,兩人不禁面面相覷。
發生了什麼事?
「我這輩子不會再跟其他女人結婚。」金正揚臉也沒捂,反而抬起頭,很嚴肅、很認真的說。
「你騙誰啊?我可不是三歲孩子!」葛冰語嗤道。若他跟那女人沒感情,會跟她在一起十幾年?
「我是說真的。」金正揚深深吸了口氣,才接著道:「我要宣佈一個秘密,一個深藏許久的秘密。」
旌鳴的婚姻和告白給了他勇氣想要坦白。
「是什麼?」白霂慈很好奇。 公公的秘密似乎很嚴重。
「其實我只喜歡……男人!」金正揚輕吐出這句話。
聞言,全場陷入一片呆愣中。
「騙人!」葛冰語首先回過神來。「那你外面那個女人是怎麼回事?」
「她只是我雇來的幌子,我真正愛的是別人!」
不會吧?白霂慈愣愣的想,今天真是超級霹靂的一天!首先是她成了金旌鳴的人,然後她回家坦白卻被他逼婚,現在又聽到公公坦承他是同性戀……
應該不會再有更勁爆的事發生了吧?
「哈哈哈~~」金旌鳴忽然大笑了起來,像發瘋般的笑,也像絕望憤怒般的笑。「原來我只是個工具,一個傳宗接代的工具!哈哈哈~~這真是太好笑、太諷刺了……」
白霂慈憂心的看著他,心想,他是不是被刺激過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