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玉桀悄聲關上書房門,緩步走向廚房。這幾天秋棠都會先至廚房幫忙廚娘,準備路玉桀及雷少狄的早膳並且煎熬藥汁,所以一大早路玉桀便會至廚房端雷少狄的早膳及湯藥到書房,幫雷少狄一切都打點好之後,他才疲累地走至膳堂吃早膳。
他忽然聽到前院有些微的說話聲,路玉桀便繞過去看看是誰在那兒。
走到轉角處,路玉桀看到雷全站在半掩的大門前對著外頭說話,只是不知外頭是誰站在那兒,他站在這個角度並無法看清。
於是路玉桀乾脆也不偷看,他光明正大地往門口的方向走去,隨著角度的移動,站在門外的人臉孔也愈來愈明顯。
原來是紫香姑娘,一大早她來做什麼?
雷全發現身後有腳步聲,轉頭看去竟是少夫人往這邊走來,不禁倒吸了一口氣。
他急忙跑向路玉桀,開口要解釋,不過路玉桀似乎早明白雷全的心思。
「全叔,怎不請紫香姑娘裡邊坐,真是失禮!」
「少……少夫人,紫香姑娘正準備要離開,少夫人先請回吧!由老奴打發她走便是了。」
路玉桀邊定邊說「既然紫香姑娘要離開,我更應該跟她打個招呼才是。」頓了一會兒,路玉桀又說「全叔,你該知道我的個性,該怎麼做我自有分寸的,你就放心吧!」
「是,老奴明白。」攔不住他,雷全只好亦步亦趨地跟在他身後,一切只能靜待事情的發展。
紫香見雷少狄的新婚妻子緩步向自己走來,她不失禮數的先鞠了個躬。不過她望著路玉桀的眼神顯得有點急切,似乎心裡有話想對她說。
路玉桀點頭回禮,腳步在大門前停了下來,臉上的笑容依舊。
「你一定是相公時常掛在嘴上的紫香姑娘了?」
「是!紫香見過少夫人。」紫香回以淺淺的笑容。
路玉箏打量了紫香一會兒,發自內心的恭維說「紫香姑娘果然氣質出眾、儀態萬千,原本我一直無法理解相公為何忍心冷落新婚的妻子……不過,在看到你之後我全都明白了。如果我是男人,可能也會有相同的選擇。」
言者無意,聽者有心。
這幾句話聽得紫香倍覺難堪,她的神情也顯得歉然。
「少夫人,請你相信,紫香非常明白自己卑微的身份,紫香完全沒有要與你爭奪雷公子的意思。在你們大婚之夜他突然來到夢香苑,也令我覺得很驚訝,紫香一直規勸公子回家,但是他就是不肯……甚至一連數天都如此,紫香真的對少夫人感到很抱歉,紫香保證今天以後絕對不會再和雷公子見面。」
路玉桀始終保持風度微笑著,「紫香姑娘,我並不認為你的身份有多麼低微,每個人的身世處境都不同,背後自然有許多不為人知的苦處,所以請你不要妄自菲薄。今天你和我站在這裡,純粹是一個女人的立場,這和什麼樣的身世背景完全無關。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紫香沒想到路玉箏不僅沒對她發脾氣,反而還鼓勵她別看輕自己,她寬大為懷的心胸,著實令她自慚形穢。
站在一旁的雷全更覺得少爺真是前輩子修來的好福氣,能夠娶到這樣一位蕙質蘭心、溫柔體貼的妻子。
「少夫人的意思,紫香明瞭。你的寬宏大量,實在令紫香汗顏。」
路玉桀淡笑著,「紫香姑娘,咱們站在這兒說話也好一會兒了,你若是不嫌棄的話,請進來喝杯茶再聊吧!」
紫香頓時受寵若驚,但是她驚覺不能再打擾下去了,於是便躬身道別。
「少夫人……多謝你的抬愛,紫香已打擾甚久。少夫人胸襟寬大,沒有怪罪紫香,紫香不敢再得寸進尺,就此告辭了。」
「等等……紫香姑娘既然執意離開,我也不便強留,只是……」
此時路玉桀的心裡倍覺矛盾,接下來的話不知該不該說,他明白紫香來此的目的,心裡雖不願她和雷少狄見面,卻又不忍辜負她對雷少狄的一番心意。因為她若是就這樣離開,那種失落的悵然,自己也可以體會。
「紫香姑娘,請進吧!」路玉桀深吸了口氣,微笑著邀請。
路玉箏此舉令紫香有點錯愕。「少夫人,你這是……」
「你今天應該是來探望相公的吧?我想,相公看到你應該會非常高興,也許病就能全好也說不定呢!走吧,我先帶你去見相公……」
紫香微愣的望著路玉桀,她想不到她的心胸竟寬大到如此地步,這樣的一個好女人,自己怎麼能夠對不起她呢?
路玉桀怕紫香不願意進來,他牽起她的手,對她猶如姐妹一般,邊走邊聊。這份倍受尊重的感覺,是紫香一生從未有過的。
雷全想不到結果竟會是如此,他呆愣地站在原地,掃送著她們兩人離去的背影。
「秋棠,少爺的藥好了嗎?」
「回少夫人的話,快熬好了!請少夫人先回去陪伴少爺,待會兒由秋棠送過去便行了!」
「沒關係,我先到膳堂用膳好了,藥汁熬煮好了再告訴我。」
「是,秋棠知道了。」
路玉桀帶紫香到書房門口示意她進去後便離開,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何會這麼仁慈,或許他真的只是於心不忍吧!
用完早膳,路玉桀吩咐秋棠去做其它的事,他則兩手端著托盤,小心翼翼地走向書房。
僕人們早已習慣少夫人端著托盤走來走去,因為他們明白少夫人並不喜歡使喚人,只要她能自己做的事,便不假手他人。於是當他們又看到她端著費心熬煮的藥汁及早膳去書房時,僕人們便退讓至一旁恭敬的行禮。
路玉桀來到書房外頭,他正猶豫著該不該進去?
他忽然覺得自己的想法很可笑!表面上他仍是雷府少夫人,現在竟然不敢打擾相公和情人幽會,而他們的幽會竟還足他一手促成的……呵!
路玉桀在心裡笑得苦澀,最後他決定在門外待一陣子,也許他們有很多話要談,他將托盤放在地上,便蹲在一旁兩手撐著下巴發呆。
但是書房內怎會如此安靜?沒有說話聲,但是隱約可聽到奇怪的聲音。
路玉桀好奇地靠著窗框將手指放入口中沾濕,然後用手在窗紙上戳個**。他好奇地望向裡頭,眼前的景象競令他頓時傻了眼,莫名的怒意與驚駭瞬間襲上心頭,路玉桀沉著臉站起身,拉起裙擺轉身便跑。
他一直往大門的方向奔去,不管身後的人叫喚,也不回頭看有沒有人跟隨,更不理會家僕們看到他在長廊上奔跑會有何種想法。
現在的他只想離開雷府,離雷少狄愈遠愈好!
「香兒,可以停止了!」雷少狄沉聲說著。
「可是……你都還沒……」紫香的眼眸帶著疑惑。
「我說可以了!咳……咳……」大病未癒的雷少狄語氣略顯疲憊。
「這……好吧!只是香兒實在不明白您這麼做的用意……」紫香拿出了袖帕,輕拭嘴角流下的唾液。
雷少狄臉色似乎顯得懊惱。「我只是想證明一件事……」
「你要香兒幫你……是想證明什麼事,香兒不明白。」
「這……」雷少狄自己也無法釐清這個問題。「你不用明白……香兒你該回去休息了,晚上夢香苑還要營業呢!」
「少狄,香兒離開之前想再勸你一句。少夫人她真的是個好女人,你寧可辜負香兒也不能辜負少夫人,這是香兒的真心話。那……香兒離開了……」
「嗯,自個兒小心。」
雷少狄兀自沉思,他不明白為何連紫香幫他「服務」,他仍然無法堅挺,可是這幾天只要「路玉箏」一靠近他,他的下腹卻會不由自主地蠢動。
不僅如此,雷少狄就連心裡也覺得騷癢難耐,有股難以克制的慾望似乎即將爆發。可是「路玉箏」明明不是女的啊!就連他真正的名字自己都不知道,怎會如此。忽聽紫香站在門外發出一聲驚叫!
雷少狄趕忙起身走出去察看發生什麼事。「怎麼了?」
「少狄,剛才有人來過了……你看,地上還放著藥汁及早膳,而且窗紙上還有個**,你說……這會是誰送來的?會不會是少夫人?那剛才的事……她不就發現了?」
「咳咳……也許是下人送來的,怕惹我生氣才不敢敲門。那窗紙的**很可能早就破了,我再叫人換個新的就行了。」雷少狄要紫香放寬心。
「可是……萬一是少夫人,那香兒豈不是辜負少夫人的一片真誠。」紫香懊悔的說。
「放心吧!堂堂雷府少夫人怎麼可能自己端著盤子到處走動,被下人們看到豈不是笑話一樁……」
雷少狄平常看到「路玉箏」進書房時也是一個人,但是他一直認為是秋棠跟著她來到書房外,才將托盤轉交給他的。到紫香臉上的憂心,雷少狄勾起她的下巴親吻了幾下。
「別擔心了,我答應你待會兒去查清楚可好?」
紫香微蹙著眉點點頭,她心裡有種背叛路玉箏信任的罪惡感。「少狄……你查明後一定要告訴香兒……」
「我知道了,我送你到門口吧!」
將紫香送至門外坐上轎子後,雷少狄便走到偏廳派人將秋棠叫來。
秋棠睜著圓溜溜的大眼,一臉緊張的走進來。「少爺,您有什麼吩咐?」
「秋棠,說!剛才是不是你送早膳及藥汁到書房來的,怎麼把東西放在地上就走了?現在食物都弄髒了,要本少爺怎麼吃啊?」雷少狄微怒道。
秋棠被雷少狄的語氣嚇壞了,她眼眶泛淚,腦袋一片空白胡言亂語的說「是秋棠的錯!秋棠不該讓少夫人端去的,都是秋棠不好……可是少夫人已經親自送了好幾天,秋棠也不願意,少夫人便說冬天將至,要秋棠去將少爺的棉襖拿出來洗一洗……以備不時之需,嗚……秋棠知道錯了……秋棠真的不是故意的……」
雖然秋棠的語意不清,但是雷少狄多少仍聽得明白。他神情微愣,對於「路玉箏」所做的一切感到非常疑惑。
「那少夫人現在人呢?」雷少狄暗忖著,難道他真的看到了剛才那一幕嗎?
「秋棠不知道,秋棠剛才正在洗少爺的棉襖,所以沒有看到少夫人……」
雷少狄見秋棠哭得臉都花了,好像他對她做了什麼不得了的事。他神情略微懊惱的說「好了,你下去吧!順便叫雷全來一趟。」
「是的,少爺。」
雷少狄從雷全及其它僕人口中得知「路玉箏」莫名其妙地跑了出去,為此他顯得震驚不已。
他要雷府的家僕們全部出去找他,沒找到人不許回來!他則坐在偏廳裡負責指揮坐陣。
時間慢慢的過去……
從來沒有人能讓雷少狄的心緒如此波動,他來回踱步坐立難安。從早至今,雷少狄粒米未進,也只喝茶竟未碰酒。
他站在窗前看著天色逐漸變得灰蒙,英挺的臉上浮現一絲擔憂的神情。
「都快晚上了!他到底跑到哪兒去了?難道他對襄陽城很熟嗎?怎麼可能派出去的人完全沒消息?難不成發生了意外?」雷少狄一連問了自己好幾個沒有答案的問題,可以顯見此時他的心裡是多麼的煩亂。
他心裡千頭萬緒,無法平靜。照理說,自己根本沒有必要管他的死活,但是不知為何卻又無法控制擔心……
一連串的疑惑霎時浮現在腦海。
為什麼他要冒充路玉箏遠嫁而來?有何目的?如果只是想行竊,長沙多的是有錢人家,何必冒著被移送官府的危險嫁到雷府?如果是妄想得到家產,那更是天方夜譚,自己怎麼可能對妻子是男是女都弄不清楚……
一想到這兒,雷少狄才突然驚覺,從他嫁進雷府至今已經十多天,自己從未和新婚妻子圓房,若不是上回無意中發現,自己又怎麼可能知道他是男是女?
是了!一定是這樣!他一定不知從哪裡聽來,知道自己反對這門親事,所以才敢冒名頂替,企圖謀奪雷府的家產,但是……
雷少狄心裡倍覺矛盾,一方面想說服自己相信這個牽強的理由,另一方面卻又無法忘懷他對自己悉心照顧的情景。
「少爺……」
雷少狄看到雷契神色驚慌地跑來,他急忙將書房的門打開。
「怎麼?有少夫人的消息了?」
雷契停下腳步微彎著腰猛喘著氣。「有……呼……少、少……呼……」
「快說!要喘氣也等說完再喘!」雷少狄急吼著。
雷契嚥了口口水,支吾地說「少……少夫人,已經……呼……找到了……」
「是嗎?在哪兒?」雷少狄焦急地緊抓雷契的手臂。
「在……在……悅豐客棧……」
丟下了還在喘氣的雷契,雷少狄快步往大門的方向奔去,也不管雷契在後頭叫喚「少……少爺,等等我啊!」
離悅豐客棧愈來愈近,雷少狄就看到客棧裡面擠滿了人,還有人站在門外踮著腳尖伸長脖子往裡頭望。
客棧內的喧鬧聲之大,讓站在外頭的他都聽得一清二楚。
「來!來!再喝一杯……我先干了!」
此話方落,便聽見客棧內大夥兒拍手鼓掌叫好,口哨聲不絕於耳。
「好酒量!真不愧是女中豪傑,巾幗不讓鬚眉,爽快!我老蔣手裡的這醰酒跟你干了!」一聲粗啞的嗓音豪氣地大聲呼喝著。
「呵呵……說得真好,容小女子再敬你一杯……」
客棧樓上,一位長得國色天香的女子,臉頰緋紅,一手拿著酒壺,一手拿著酒杯,只要有人說她一句好話,她就回敬一杯。不只如此,方纔她更大膽的發下豪語。
「借過……」
雷少狄說了幾聲借過,卻沒有人理會他。
他站在客棧外不得其門而入,心裡大感不悅。
他心想這裡人如此之多,他真的會在這兒嗎?會不會雷契說的不是這個客棧?還是自己聽錯了?
站在門外踮著腳尖的男人,怒視著雷少狄吼道「凡事總有個先來後到,你沒看前頭已經一堆人了,連我都擠不進去,你還要借什麼過!」
雷少狄的怒氣正要發作,卻聽到裡頭又是一陣叫好聲。
到底裡頭在做什麼?好奇心使然,雷少狄問了身旁的男人。「裡面發生了什麼事?怎麼會聚集這麼多人?」
「這位公子,你有所不知?客棧今天來了一位仙女……」男人一副色迷迷的模樣。
「仙女?這我倒要瞧瞧了……」
雷少狄伸長了脖子,卻被前頭的人擋著,什麼也看不見。
那男人又逕自流著口水說著,也不管雷少狄聽不聽。
「聽說這位仙女方才發下豪語,無論是誰,只要有人有本事將她灌醉,她就願意以身相許,和那個人共度一夜春宵。你想想看,能和仙女共度良宵會是什麼滋味啊……呵呵……」男人色迷迷地邪笑著。
雷少狄不屑地望了那男人一眼,見他口水都要滴下來了,真令人覺得噁心,又不是一輩子沒見過女人。
只是……這被稱作仙女的女子真有如此美麗嗎?
此時,雷契這才氣喘吁吁的趕來。「少爺……」
「雷契,你來得正好,快蹲下去!」
這莫名的話令雷契一頭霧水。「少爺……您有東西掉了嗎?」
「沒有!你快點蹲下去,我想要看看裡頭的女子長得是什麼模樣。」
雷契微愣,然後才恍然大悟,原來……唉!
「是的,少爺……請……踏上來吧!」雷契無奈地蹲了下去,讓少爺踩在他的背上。
雖然距離有點遠……
雷少狄喃喃的喊著「我看到了……咦!那個女人不就是……他嗎?他在這裡賣弄什麼風騷啊!」
雷少狄看到「路玉箏」站在二樓,正在對樓下的男人敬酒,要不就是到處對人飛吻,看得雷少狄心裡一股怒氣瞬時點燃。
他用力推擠著人群,試圖往前移動,卻冷不防地被人反擠回來,腳下一滑便摔了下去。
雷契發現背上一輕,這才驚覺雷少狄已跌倒在地,他趕忙扶起他,卻被雷少狄一手甩開。
「可惡!這些男人,竟敢調戲我的妻子,真是是可忍,熟不可忍!」雷少狄氣憤地說。
雷契在一旁小聲地提醒「少爺,您念錯了,是『孰』不可忍才對。」
「那不重要!雷契,快去衙門請魏捕頭來一趟,叫他多帶些人!就說悅豐客棧這裡有人聚眾鬧事,叫他把所有人都捉回去。」
「少爺,這樣做……不太好吧!」
「廢話那麼多做什麼!還不快去……你沒看到我已經綠雲罩頂了嗎?限你一刻鐘之內趕回來,否則有你瞧的!」雷少狄厲聲說著。
「是!我馬上就去。」雷契無奈的回答,立即拔腿往衙門的方向狂奔。雷少狄站在客棧外,聽著裡頭喧鬧的聲音。
只見他額上青筋暴露、嘴角下垂、雙手交叉、眼帶殺氣,不發一語地死盯著客棧裡。
看著這麼多人調戲「路玉箏」,雖然明知道他是男的,但不知道為何,雷少狄心裡就是氣不過,他巴不得眼前這些人立刻消失。
魏捕頭帶了十幾名捕快,將所有的人都「請」到衙門作客去了。 好不容易清空了客棧的人,雷少狄走了進去,怒視著仍在二樓逕自喝著酒的路玉桀,只見他眼神渙散、身形不穩,醉態畢現。
雖然如此,此時的路玉桀卻又帶著另一種醉美人的無限風情,雷少狄心裡怒歸怒,卻也不免被此時的他深深吸引,也難怪那些男人眼裡對她儘是色慾。
跟在後頭氣喘如牛的雷契,趁雷少狄正和掌櫃的說話時,悄悄地拿起桌上的茶水往口中猛灌。
「掌櫃的,你知道我是誰嗎?」雷少狄怒瞪著掌櫃。
「當然知道……」掌櫃的鞠躬哈腰陪著笑臉。「是襄陽首富雷府公子——雷少狄。您的大駕光臨,真是使小店蓬蓽生輝啊!」
「拍馬屁沒有用!那你知道她是誰嗎?」雷少狄瞥向二樓正拿著酒壺轉圈圈的「路玉箏」。
掌櫃微皺著眉搖搖頭,「小人不知這位仙女從何而來?」
雷少狄怒拍了他一巴掌,驚得掌櫃不知所措。
「睜大你的狗眼仔細瞧瞧!你口中的仙女便是我的妻子,堂堂雷府的少夫人,你竟敢賣酒給她,讓她醉成這個樣子!說!我該怎麼懲罰你才好……」
掌櫃搗著臉頰,不敢置信地呆望著路玉桀,隔了一會兒才心驚膽跳的回話。
「雷少爺請恕罪,小人……真的不知她就是貴府少夫人。若是知道,一定不會將酒賣給她,也一定會馬上派人通知您的……」
不理會掌櫃的驚惶,雷少狄逕自說著「立刻準備一間上房,然後你們全部收拾走人!」
「是!小二,還不快去整理後邊的高級上房。」
掌櫃回頭叫喚,店小二立即應聲而去。
他勉強擠出一絲生意人的笑臉陪笑著。「雷少爺您請稍待,上房立刻就準備好了,雷少爺另外需不需要再點些菜……」
雷少狄怒瞪著掌櫃。「我不是說了,上房準備好就全部走人!」
掌櫃微愣,不解的問著「雷少爺所說全部的意思是……」
「就是你、店小二,還有其它什麼阿貓阿狗的,全部都給我滾出去!今晚這問客棧我全包下了,明天你也甭來開店,等我的通知吧!」
「這……」掌櫃面露難色,卻又不敢反駁。
「雷契!拿兩錠金元寶給掌櫃。」
掌櫃一聽,笑容隨即又掛在臉上,一副見錢眼開的生意人模樣。
「這些銀兩包下你這間破客棧一天一夜足夠了吧?」
「夠!夠!實在太多了!呵呵……雷少爺您賞下的元寶,想要包下這裡半年都沒問題……」掌櫃笑得合不攏嘴。
「那還不快點收拾滾人!」雷少狄吼著。
「是!小的馬上吩咐下去,立刻走人!」
掌櫃正要去收拾東西,卻又被雷少狄叫了回來。
「雷少爺還有什麼吩咐?」
「她的實際身份絕不可對外洩露半個字,要是有人敢提起,小心本少爺讓衙門捕快捉你們去挨個幾十大板,明白嗎?」
掌櫃一驚,點頭如搗蒜。「明白!小的明白!」
雷少狄手一揮,「快走吧!」
「是……小的立刻就走。」
雷少狄抬頭望向路玉桀,只見他竟斜坐在欄杆上吟起詩來,若是一不小心給摔下來,這怎麼得了啊!
雷少狄驚得急忙衝上二樓,他用力摟住路玉桀的腰,路玉桀整個人重心不穩,便撲進了雷少狄的胸膛,讓他抱個滿懷。
濃厚的酒氣襲來,雷少狄蹙著眉,眼眸緊盯著此時風情萬種的路玉桀瞧。
雷少狄不發一語地將路玉桀抱起,踢開了滿地的酒瓶,下樓直往後廂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