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哈……哈哈……」
苗宛佾聽步杭三說著徐伯的事,早已笑彎腰,無法自己。
步杭三臉色難看的緊抿著唇,惡狠狠地盯著苗宛佾。也不想想到底是誰害他變得如此,還敢笑得如此大聲!
徐伯說的那些莫名其妙的話,步杭三後來才搞清楚。
因為自己連續鬧了好幾天的肚子,所以原本結實精壯的身體,變得消瘦許多,眼眶也因為睡眠不足而有些泛黑浮腫。
徐伯曾經有一次半夜去柴房看看他睡得好不好,卻發現他不在。 所以誤以為他是因為血氣方剛,偷偷的溜去青樓嫖妓。
而此時他一副氣虛體弱的模樣,便是夜夜笙歌的最好瞪明。
這可真是百口莫辯的天大誤會啊!
可是,實話又不能對徐伯說,步杭三隻好繼續讓自己在徐伯眼中成為一個會流連煙花之地的年輕人。
想不到,為了苗宛佾,他連自己的清白聲譽都給毀了。步杭三咬牙切齒的望著苗宛佾。
不過,苗宛佾笑起來還真的非常好看,令人不知不覺地沉醉其中。
正所謂「酒不醉人,人自醉」大概就是這個意思吧!
步杭三沒發現自己臉上緊繃的線條已經變得柔和,正呆望著苗宛佾清純可人的笑容,還有那微張的櫻唇,久久不能移開。
苗宛佾的粉嫩朱唇看起來真是可口,如果能夠試吃……
步杭三已不知不覺陷入狂亂的幻想之中。
「怎麼了?」
苗宛佾忽然止住了笑聲,整個人坐到步杭三的腿上抱著他。
「上回我失意時,你抱著我安慰,今兒個換你心情不好,讓我也安慰一下你受傷的心靈吧!」苗宛佾說完又是一陣輕笑。
但是這無心的舉動,卻讓倏地回過神的步杭三嚇得直冒冷汗:心裡有種被識破企圖的驚惶。
他突然感到自己的下腹迅速的在燃燒,步杭三難以置信,他努力的想定住心,但心思卻是更加的紊亂。
難道真如徐伯所說,自己是年少血氣方剛、慾求不滿嗎?否則,怎麼苗宛佾的身體一碰觸到自己,他的自制力就立刻把持不住了?
原本靜靜坐在步杭三腿上的苗宛佾,正感受著父親般溫暖的懷抱,完全不知道此時步杭三的心裡正天人交戰著。
不過,苗宛佾卻覺得身下有個硬硬的東內抵著自己,坐起來好不舒服。
他微笑著緩緩地抬頭,「小三子,你在褲腰下藏了什麼東西?把它拿出來,這讓我坐得很不舒服。」
苗宛佾說完正好抬頭看到步杭三的神情。
只見步杭三的眼裡充滿了血絲,額問頻頻冒汗,他的手微顫著,正緊緊地扶著桌面,努力控制內心的狂亂。
苗宛佾看著步杭三的模樣,臉上露出疑惑的表情,他微微地挪動身軀,眼睛仍緊盯著步杭三,只見他嘴唇緊抿,劍眉緊蹙,看起來一副很痛苦的模樣。
這時苗宛佾似乎突然明白,步杭三褲腰下藏的是什麼了! 他的臉頰倏地刷紅,櫻唇微張,驚訝不已的望著步杭三。
步杭三不敢低頭看苗宛佾,生怕一看到苗宛佾的臉,他鮮紅欲滴的櫻唇,會讓自己無法自制的想親吻。
苗宛佾驚慌地從步杭三身上跳起來,退離得老遠,直抵到身後爐灶才停下來。
他神色驚惶,望著步杭三下腹衣物的隆起,不敢置信地用手指著步杭三,驚訝得連話都說不清楚。
「小……小三子,你……你……」
結巴老半天,苗宛佾竟衝口說出:「你……你下流、無恥!」
原本不知該如何面對苗宛佾的步杭三,聽到苗宛佾如此難堪的責難:心中大駭!
他明白自己有錯在先,怪不得苗宛佾吃驚,但是從他口中聽到這樣的話,仍是令他羞愧得無地自容。
步杭三頓時神色黯然,一句話也沒解釋,便快步的離開密室。
走出皇仙樓,步杭三情緒低落的四處遊蕩。
他心思紛亂,不知道以後該如何再面對苗宛佾。
走著走著,不知不覺間來到一棟豪華的莊院前。
守門人見到步杭三衣衫簡樸,有些地方甚至還有補丁,一看便知不是富有之人。 他立刻大聲斥暍,要將步杭三驅離。
「走!走!這裡不能隨便閒晃,要乞討到別的地方去。」守門的人揮著手,一臉嫌惡的要趕他走。
只見步杭三停下腳步卻不動如山,臉色也突然變得冷峻,眉心緊蹙,低沉著嗓音對著守門人大喝:「大膽!看看我是誰!」
被步杭三莫名的斥暍,守門人心裡不禁有些懼意,他小心翼翼地,仔仔細細的再打量一次步杭三。
守門人可以肯定他從來沒有見過這個人,頓時心中怒氣又起。
「大膽乞兒,竟敢來此地撒野,我管你是誰!現在馬上給我離開,否則我要報官了。」 步杭三聽了怒氣橫生,正要大聲地斥暍,卻突然想起自己此時……
「呵呵……哈哈……」
步杭三一改怒焰,突然莫名的開始狂笑,這令守門人更是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
「難怪你不認得我……呵呵……」
步杭三微笑著低下頭,兩手在臉上摸索了一會兒後,扯下一張人皮面具拿在手裡。
守門人見眼前的人從臉上撕下一層面皮,大吃一驚,然而一看見面皮下那張熟悉的臉孔,立刻驚得倒退數步。
「少、少爺,怎麼是……是你?」守門人臉色發白,全身顫抖。
步杭三微微一笑,走上前拍了拍守門人的肩頭。
「很好,你非常盡忠職守。待會兒換班之後進來領賞。」
原本等著被責罰的守門人大吃一驚,見少爺不但不責怪,反而要獎賞他,感到十分錯愕。
想不到少爺這麼體恤下人。
「但是……」
步杭三又拍了拍守門人的肩,只是這次稍微施加些許力氣。
「忠職守是一件值得獎勵的事,不過不管對象是誰,都要同等對待,不能因為對方看起來貧困,就用鄙夷的態度對待他。明白嗎?」
守門人感到少爺在肩上施加的力道,驚慌的直點著頭。
「是的,少爺。我明白,小的以後一定改進。」
步杭三笑著放開手,緩緩地走進大門。
只見大門上掛著的牌匾,寫著兩個字──谷府。
原來步杭三原名谷應瑒,他的家境富裕,雙親已故,因此繼承了龐大的家產。
他聽說父親在生前,曾在長陵城買下一問莊院作為避暑之用,因此以視察莊院為由,帶著奶娘及幾名奴僕,藉機來長陵城一遊。
回到房中的谷應瑒,拿著步杭三的人皮面具站在密室的牆壁前。
摸索了一會兒,暗門隨即打開。
谷應瑒望著密室內的桌上擺放的好幾張人皮面具,小心翼翼的將步杭三的人皮面具整齊的和其它人皮面具放在一起。
他坐在椅子上,眼神空洞,若有所思的發起呆來。
心裡所想的都是苗宛佾那張驚惶未定的臉龐。
他一定是被自己嚇壞了,谷應瑒不明白自己的身體為什麼會突然對苗宛佾有反應?
都怪徐伯,都是他說了那些莫名其妙的話,自己才……
唉!谷應瑒神情低落,心想以後會不會再也見不到他了。
忽然他瞥見銅鏡裡自己原本的面容,這時他才想起一件事。
只見銅鏡裡映出的是一個約莫二十五歲左右的年輕人,生的是一張斯文俊逸的臉龐,令人吃驚的是這面容長得竟和龔卿雲一模一樣。
谷應瑒撫著自己的臉頰,疑惑一直盤旋在心中。
世上有長得那麼相似的人嗎?
回想那天,第一次見到龔卿雲時,要不是自己已經易容,他差點以為自己站在一面鏡子前面。
谷應瑒從密室走出來,心事重重的坐在房間的椅子上發呆。
突然,一聲敲門聲打斷了他的思緒。
「進來吧!」
「少爺。」開門進來的是一位鬢髮斑白的老嫗。
「奶娘,有什麼事?」
「少爺,您終於回來了。老身是來提醒您,再過一個多月便是老爺夫人的忌日,我們在長陵城最多只能再待十天,您可別一聲不響的出去不知道回來,誤了回府的時間。」
「我明白。」
「那老身告退了。」
奶娘轉身正要離開,卻被谷應瑒喚住。
「奶娘,等會兒。」
「少爺還有什麼事要吩咐?」
「奶娘,我想問你一件事。」
「少爺想問什麼?」
「幾天前我在城裡遇到一個人。」谷應瑒想起龔卿雲。
「喔!什麼人呢?」
「一個和我長得一模一樣的人。」谷應瑒緩緩地說著,眼睛卻認真地觀察著奶娘臉上表情的變化。
奶娘聽了大驚失色,踉嗆的倒退兩步。
「奶娘,你怎麼了?」谷應瑒緊張的站起身扶住奶娘的身軀。
「沒事,老身只是突然有點頭暈。」奶娘撫著額頭,冒著冷汗支吾地說。
「那奶娘先回房休息吧,我待會兒差人去請大夫來替奶娘診治診治。」
「不用了,老身只要躺一會兒就好了。少爺,請恕老身先行告退。」
「嗯,奶娘小心慢走。」
看著奶娘蹣跚的背影,谷應瑒明白龔卿雲和自己一定有關係,否則奶娘不會有如此奇怪的反應。
在莊院才待沒兩、二天的谷應瑒,實在悶得慌。
自從那天離開皇仙樓後,他再也提不起勇氣面對苗宛佾,害怕看到那雙清澈的 眼眸中所流露出的鄙夷神色。
但是,谷應瑒心裡卻時時刻刻掛念著皇仙樓的事,吃也吃不下、睡也睡不好。
心裡所想都是,不知道他們忙不忙得過來?趟盂、陳元是不是又偷懶不認真?還有苗宛佾不知道過得好不好?手藝有沒有進步?會不會半夜又傷心的落淚?
想著想著,谷應瑒的眉頭緊皺,紛亂的心已經揪成一團。
這天,谷應瑒在別苑裡實在再也待不住,雖然他很想卻不敢去皇仙樓,於是他易容成步杭三的模樣來到「悅興客棧」門口。
當時曾聽龔卿雲說會在長陵城待一陣子,投宿的客棧便是眼前的這家,他看了招牌一眼後,便走進客棧。
「客倌,您要吃飯還是住宿?」
店小二一見谷應瑒走進來,便笑臉逢迎的問著。
「先給我來壺茶。小二,我問你,這裡可有住著一位龔卿雲公子,他身旁還跟了一個帶著劍的人?」
「客倌您問的可是龔公子和殷公子?」
「龔公子應該沒錯,但是另一個是不是殷公子我就不清楚。」那天自己壓根兒都沒和那木頭說到話。
「他們是住這兒沒錯!客倌您等會兒,我去通報一聲。」
谷應瑒拿一些碎銀遞給店小二,「勞煩你了。」
一見到銀兩,店小二的眼睛立刻發亮,動作迅速地衝到樓上廂房叫人。
在等待龔卿雲的這段時間,谷應瑒悠哉地暍著另一位店小二送上來的茶。
突然,鄰桌三個人的對話引起了他的注意。
「你知道嗎?皇仙樓已經好幾天沒營業,聽說苗姑娘病了。」其中一個人說。
谷應瑒聽了一驚,苗宛兒病了,那苗宛佾還好嗎?
「這消息不對,我聽說苗姑娘失蹤了。」另一個人反駁著。
谷應瑒聽了心裡更加震驚,手上的茶杯差點掉在桌上。
失蹤?那苗宛佾呢?會不會有事?
「你們都錯了,我和皇仙樓裡的夥計陳元還算有點交情,據他說,苗姑娘是離開了長陵城。」第三個人自認包打聽,自信滿滿的說著。
另外兩個人連同在二芳偷聽的谷應瑒都瞠目結舌,不敢置信。
苗宛兒離開長陵城!怎麼可能?
如果真是這樣,那身為苗宛兒弟弟的苗宛佾,再也沒有理由待在長陵城,那不就表示自己永遠見不到苗宛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