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劫獄?你是不是騙我的?他關在守備森嚴的天牢,不是一般的衙門耶!怎麼可能不動刀槍,不聞劍影,說劫就劫?」
蘭芳已經準備好要出門去看言武受刑,陪他走完最後一程,克宇卻說公告貼出來,沒有犯人了,天牢遭劫,言武成了逃犯。
克宇哭笑不得的說:「真的貼了公告,整個城裡要翻了天,人人都討論著,待會順天府還要派員來問話呢?」
蘭芳高興的說:
「想必是端親王亦擎幫的忙了,太好了,等一下我要過去王府………不對!現在去倒惹人注意,哎呀!我高興的要瘋了,怎麼辦?要不要過去端親王府呢?」
蘭芳正高興的不能自持,亦擎氣急敗壞的找上門來了,「是不是你?」
看到他的表情,蘭芳愣住了,反問他,「不是你?」
亦擎聽到他反問,臉色鐵青,拿出一張紙,「小曲前天寄來的信,動言武的事不是你做的,就是他了。」
「知我意,感君憐,此情可問天。香成灰,蠟化淚,還似離人心意。擎哥,你我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此別無期,千萬珍重勿念,感君憐取,來世再報。」
蘭芳看了半天,皺眉說:「不過是情書罷了,看來倒像他有了新歡。」
亦擎怒不可遏叫罵:「胡說八道!不可能!小曲只可能有我!」
「那這信是怎回事?他都向你道別了,說是來世才能回報你,怎麼不今生就相守啊?上面寫的跟劫獄一點關係也沒有,連言武兩個字都沒提到,你又知道是小曲干的了?他嬌嬌柔柔的,能成得了事嗎?」
亦擎啞口無言,小曲怎麼可能離開他?他最近是堅強了點,可是仍要他處處照顧,連吃飯穿衣他都替他弄的好好的,難道……他也煩了?是自己照顧的太緊密,讓他生厭嗎?可是告別時他還用眷戀的眼光看著自己,該不會他那時就計劃要離開他?
蘭芳看亦擎一臉落寞,突然覺得他很可憐,只好安慰他說:「別急,我們都只能等了,看看小曲會不會再寫信來吧!」
過了好多日子,亦擎如同槁木死灰,沉到了谷底,小曲真的離開他?
正悲慟的想著,門房又傳進一封信,屬名離欄人:「芙蓉花神落難,受困山西諸葛村,此地妖人當道橫行,死囚遭放逐關外,無力阻攔摧花辣子,狂風暴雨**飄搖,請亦擎兄速援,切記小心妖術。」
亦擎一看全身冰冷,「小曲!」
諸葛村在哪裡?小曲落入誰的手中?這是言武寫的信嗎?什麼叫妖術?亦擎猛然起身,
「來人吶!備官服,本王要入宮晉見皇上。」
蘭芳同時也接到一封信,他的心情卻截然不同,他含著笑看信:「蘭芳卿卿如晤:月影輕霧思佳人,花容月貌自纏擾,聞爾重登爵位,甚慰。狼嚎胡茄聲中,日夜思念曾否隨風送進耳裡?為兄甚為憐愛你,此去萬里,小寶貝往後自要堅強。」
言武出關途中偷偷投遞的書信,到了兩人手裡。那天他被蒙住眼帶出隱密的山林裡,最後一眼看到小曲讓覺雲飛摟著,臉上儘是惶恐無奈,小曲雖裝出笑臉,但言武卻一眼看穿他的憂傷。
雖然黨雲飛由死牢中救出了他,但他一點也不感謝,如果不是小曲苦苦哀求,他一定會跟那個妖怪動手。這個村裡的人簡直都不是人,身上都帶有奇怪的力量,像黨雲飛,一碰自己就讓他沒有力氣,那他要欺凌小曲還會難嗎?
他想通風報信叫亦擎來救出小曲,但這地方到底是哪裡?聽村中很多人都叫諸葛某某,只好告訴亦擎,這裡是諸葛村,不知亦擎找得到他嗎?好歹他是個王爺,應該有能力追蹤到小曲吧?
亦擎一接到信,馬上策馬入宮求見。皇上看了那封信,臉上一陣紅一陣白的。
「劫囚的人手段狠毒,迷昏整座牢房的人,這些人七日後醒過來都還動彈不得。這人把小曲兒也劫走,肯定不讓他好過了。朕昔日曾聽聞控制禹州十三幫幕後黑手,是身懷異能的妖人,山西多有諸葛姓的,莫非段言武所指的就是山西禹州那個妖人?」
亦擎焦急的說:「禹州十三幫結黨營私已有多年,整個藥材市場都被壟斷,勢力龐大,極為可惡,哪天要造反也是有可能的。他們膽敢劫皇囚,還有什麼不敢做的?小曲不知要給磨成什麼樣子了!」
皇帝咬牙切齒的說:「敢從朕手下劫走死因也就算了,敢動朕的解語花絕不可饒恕。朕親賜段玉樓芙蓉花神,他敢動朕賜號的人!簡直不把朕放在眼裡。這十三幫,藥棚藥莊一堆,一拉起來就是上萬人,朕早想剿了這股隱憂,好!給朕找了個好藉口。亦擎聽旨!」
「臣候旨。」
「朕近年連閱奏章,多有幫派結黨擾鬧之事,為害社稷甚深,今觀禹州十三藥幫行事乖張,無端禁錮良民,並涉嫌毒害司獄官隸,劫走死囚。朕封一等公爵端親王為神威聖武大將軍,賜黃袍紫掛上方寶劍,准宮廷帶刀覲見,帶山西綠營兵八萬人,調奉天八旗兵二萬人,掃平亂黨,拘捕黨頭,以護國家太平,欽此!」
侍書抄寫完聖旨之後,皇帝又說:「這段不用抄入起居注。亦擎,你替朕拔了肉刺後,一定要尋回小曲,蘇蘭芳的慘事朕親耳聽聞,絕不能讓小曲兒也受這苦楚。剿匪是名,尋人是實,動作要快,別讓小曲兒受罪了。」
亦擎眼中閃過殺機,冷冷的勾起嘴角,「萬歲放心,不管是妖是人,敢動小曲,臣要他九族的命!」
一場腥風由遠處吹送過來,亦擎握緊的拳頭中,指甲刺破掌心所流出的血滴落,宮殿裡的紅毯無聲無息的吸收掉血液。
***
言武被壓到關口,壓他的人正是那天衝進房把他扶上床的向逸水,雖然逸水糊里糊塗的,可是小小身體力大無窮,一隻手可以舉起一扇石磨,輕鬆的像是個小陀螺。黨雲飛放心的讓他壓青武出山海關,他除了有一次喝醉了,讓言武有機會寄出信外,倒是圓滿的送言武出關了。
言武站在關口,回頭遙望京城的方向,日頭高掛在京城上方。蘭芳……此別不知多久才能相逢?他讓逸水送出關,以逃犯身份是不可能再入關了。
遽為別離,生死難知,從此一去,不復再歸,不捨憤怨無人知,日暮風悲,邊聲四起。
萬里長驅,霧暗雲迷。悲笳慘淒,一步一遠,日月了無光輝,無語當告誰?只有年年歸雁,寄我相思人夢中。從今一別。兩地相思入夢頻。
別了,蘭芳,我珍貴的水蓮花。
***
蘭芳在同個時間看著日頭,披上大衣。
克宇著急的拉住他,「你真要走!真是瘋子,天下那麼大,你到哪兒去找他?」
蘭芳笑盈盈的說:
「又沒人叫你跟著,你沒看他信上寫著,狼嚎胡笳聲中,那肯定出了關,到塞外去了嘛!我跟他是兩處相隔萬里,可是心有靈犀一點通,我說我找得到就一定能找到,你貪生怕死的,不要跟著我。」
克宇哀號一聲,「喔∼給你氣死!等一下啦!我收拾東西,你出關不用帶銀兩的?水壺乾糧都不用帶啊?你這朵水蓮花想幹死在塞外呀?等我準備好,我跟你一起去。」
蘭芳微笑,遙望關口,言武……等我,我來了。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