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樓艷伶 第八章
    柳月兒一路跑回房裡,還好現在房裡只有她一個人,不必顧忌別人發現,夏風燁的行為讓她傷透了心,她難過地趴在桌上痛哭。

    小春一轉眼就沒見到小姐,四處問著人,都說沒看到,最後她找到了她們住的地方來。

    進了房間,聽見一聲聲低泣,小春知道小姐又在難過了。

    「小姐,又是為了王爺這個負心的男人……您再這樣下去,一定會受不了的!」小春實在為小姐感到不值。

    「沒這回事。我只是有點想念合闐國而已。」柳月兒辯解著。

    「小姐,您就別騙小春了。您已經愛上王爺了,對不對?」

    「我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這麼傻,明知是錯誤的感情,還是陷了進去……」柳月兒傷痛地承認了自己壓抑許久的感情。

    「小春早在來西衛國的路上,就已經跟您說過了。小姐還是看開一點兒吧!我們不是郡主的對手的。」小春分析了現實的一面,希望小姐別將感情放在一個高不可攀的男人身上。

    「我從來也沒有想過王爺能對我做些什麼,更不可能去跟那位尊貴的郡主比。只是看見他們,我的心就忍不住隱隱作痛……」柳月兒神色哀戚的道。

    「都是我害了您!要不是我三番兩次頂撞王爺,也不會害您被王爺冷落!」小春覺得說來說去,罪魁禍首就是自己。

    「這不關妳的事,別胡思亂想。我還很慶幸有妳這位好妹妹一直在身邊陪著我。」柳月兒由衷地感謝小春陪著她,度過一次又一次的傷心難過。

    聽到主子將自己當成妹妹一般,小春放聲哭了起來,「小姐,您放心!只要小春活著一天,一定都會陪著您!我也相信老天有眼,一定會讓您碰上一個好夫君的!」

    「小春,謝謝妳。不過我只想待在王府裡遠還的看著他,不管王爺娶了誰,我都會默默地祝福他們。」柳月兒知道就算自己離開,也改變不了對夏風燁的感情,反而只是更添思念之苦。

    小春緊緊握著主子的手,就像是她默默支持著主子的決定。

    夏風燁因為鄰近東寧國飛龍將軍的邀請,必須離開王府一個月。他原本打算等衛雲離開後再起程,不過東寧國飛龍將軍葛天勇是他的拜把兄弟,近日因為喪妻之痛而終日消沉,他很擔心兄弟,所以決定先去探望他,不顧衛雲這個燙手山芋。

    衛雲對於夏風燁的遠行,心裡是又氣又恨。不過念頭一轉,她就想到這未嘗不是件好事,她剛好可以趁他不在的時候,將那個柳月兒除去。

    「小嬋,今天我想回府一趟,妳去叫人備轎!」衛雲心裡一有了計畫,就迫不及待要回去告訴父親。

    衛皓見女兒從誥命王府回來,神色十分緊張,「女兒,妳怎麼回來了?是不是夏風燁那個小子趕妳回來的?」

    「父王,您實在是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我衛雲郡主是這麼差的人嗎?」衛雲聽到自己的父親這麼說,很不高興。

    「那妳回來幹什麼?」衛皓也不客氣的頂了回去。

    「我還不是想您的幾位小妾都已經人老珠黃了,特別來告訴您一個絕色美女的消息!既然您不願意聽,那我回去好了。」衛雲算準了父親絕對不會放過任何關於美女的消息。

    「我的乖女兒,既然難得回來,就別這麼小心眼了。父王還能這麼健朗的想要女人,妳應該要替我高興啊!」衛皓一聽有美女,立刻和顏悅色起來。

    「是啊!我也是因為希望您能一直保持著年輕的活力,才拚命為您物色美女的。皇天不負有心人,終於讓我在誥命王府裡找到了。」衛雲陰險一笑。

    「女兒真是孝順啊!不過如果對方真的那麼美,夏風燁怎麼可能會不留著自己用?」衛皓也不是個笨蛋,一語道出可疑之處。

    「夏風燁成天忙著國家大事,連我想見他一面都難,何況這個女人只是一個剛到王府工作的下人,哪有機會讓夏風燁看到!所以我才想趁著夏風燁去東寧國的時候,趕緊通知父王一聲!」衛雲給了一個合理的理由。

    「那何時可以見到佳人?」衛皓已經有點迫不及待了。

    「既然父王這麼急,不如就明天吧!您就當來看看女兒,順便見見我未來的後娘好了!」

    隔天一早,果然三王爺衛皓興致勃勃地駕臨誥命王府,在女兒刻意的安排下,來到賞卉園賞「花」。

    柳月兒一如往常來到花園準備澆花,小春在一旁幫著提水。

    一旁在廊下等待的衛皓,如願見到了佳人,果然是驚為天人,魂魄就像被柳月兒吸了過去。

    天下竟有如此的美人!如能得此佳人相伴,真是不枉此生啊……

    柳月兒還不知道自己遇上了天大的麻煩,還與小春聊天說笑著。一個不留神踩了空,眼見就要跌倒,衛皓見機不可失,趕緊趁勢扶住了佳人,近距離的接觸讓他聞到了柳月兒身上淡雅的馨香。

    「謝謝這位大人!」柳月兒知道自己失態了,連忙離對方幾步遠。

    「這位姑娘怎麼稱呼?」衛皓裝出一副文質彬彬的樣子。

    「下人名叫柳月兒,這位是妹妹小春。」柳月兒被面前男人打量的眼光看得全身不自在,拉過小春擋在自己面前。

    「這位是小春姑娘啊!」衛皓見到了小春也是眼睛一亮。雖然妹妹沒有姊姊的艷麗,卻有另一種青春的嬌憨……如果能夠左右逢源的話,那真是天下第一樂事了!

    小春一看就直覺這男人沒安好心眼,但是要提防也得先知道對方的身份。「請問大人怎麼稱呼?」

    「本王就是當今皇上的親弟弟,三王爺衛皓!」她們知道他大有來頭後,還不趕緊來巴結他嗎?呵呵……

    「原來是衛雲郡主的父親。三王爺真是老當益壯,看起來比實際歲數要年輕多了。」小春故意提醒三王爺的年紀。

    「本王不只是看起來年輕,身體更是不輸年輕小伙子!」衛皓得意忘形地露出了好色的本性。

    「這跟我們這些下人就沒關係了。如果三王爺沒別的事,我們還有工作要做,不打擾您賞花了!」小春拉著柳月兒離開這個討厭的老頭子。

    衛皓等美人的背影看不見了,才來到女兒暫住的客房。「真是難得一見的美人!女兒啊,趕快幫父王想想,該怎麼得到這一對姊妹花?」他恨不得馬上就能將她們帶回府裡。

    「您胃口還真大!讓不知情的人聽到,還以為女兒我是拉皮條的老鴇呢!」衛雲雖然很滿意父親的急色,但是一次帶定兩個人並不是這麼容易的事,何況她當初的計畫並沒有包括那個小丫頭。

    「哼,嘴上說得好聽是要孝順我,說穿了,妳還不是擔心妳的夏風燁會被那個女人勾走!」衛皓揭穿了女兒的想法。

    「她要是真的勾上了夏風燁,您也沒有好處!不但美人得不到,就連王位都別想了!」衛雲也不甘示弱。

    「那現在要怎麼做,妳都已經想好了吧?」

    「本來是想好了,不過您現在又多要了一個人……這件事不能急,等過兩天再下手!」如果柳月兒和那個丫頭突然失蹤,其它人一定會懷疑到平常不相往來,今日卻突然造訪的父親身上。不如多等兩天,再神不知鬼不覺地將她們迷昏,送到王府。待生米煮成熟飯,夏風燁自然也不會再要一隻破鞋。

    衛皓見女兒胸有成竹的樣子,也放下了心。「一切就照妳的計畫進行,不過別讓我等太久!」

    衛雲點點頭,催著父親快快離開,免得啟人疑竇。

    夏風燁本來決定在東寧國待一個月的,後來又決定提早回來——在東寧國天天看著拜把兄弟睹物思人,他覺得帶著葛天勇到西衛國來換換環境會比較好,所以在他的堅持下,葛天勇也跟著來到了西衛國。

    「天勇,算算你也好幾年沒來西衛國了!」夏風燁感慨道。

    「是啊!自從上次你來喝我的喜酒之後,我們就沒有再聚過。而這次相聚,竟然是為了我妻子的過世……真是一大諷刺。」葛天勇不勝唏噓。

    「其實弟妹的身體狀況你早就很清楚,你也不要再自尋煩惱了。」夏風燁知道葛天勇只是為了道義責任才娶妻。否則他也跟他一樣,沒想過要成親。

    「夫妻一場,豈能說放就放?何況當時若不是她不顧自己的名節,為我吸出蛇毒,今天我恐怕也不能站在這裡跟你相聚了。」葛天勇想到了過去。

    「別想這麼多了。既然來到這裡,就要放開心胸地到處去走一走!」夏風燁對東寧國的保守實在不敢恭維。不過是幫男人吸了幾口蛇毒就非君不嫁?!要是西衛國國情也是如此,他不知道已經娶了多少女人。

    兩人一邊聊著,回到了王府。衛雲一接到夏風燁回府的消息,早就盛妝打扮在門口等著他回來。

    「想必這位就是衛雲郡主了。在下是東寧國的葛天勇。」葛天勇早就從夏風燁那兒聽說了這位蠻橫的郡主。但他是來作客的,也只能禮貌地打招呼。

    「我就知道風燁會跟您這位拜把好兄弟提起我……聽說您最近心情不太好,您就把這裡當做是自己家,別太拘束了!」衛雲儼然就當自己是誥命王王妃。

    「這裡是我的王府,郡主別喧賓奪主了。」夏風燁不客氣的提醒她的自以為是。

    衛雲沒想到夏風燁竟然當著大家的面讓自己下不了台,但是又不能當場發飄,臉色一陣青綠,「我不過是希望他有賓至如歸的感覺而已,又沒有喧賓奪主的意思!」她隱忍著怒火解釋。

    「算了,大家都是一番好意,別為了我弄得不高興。反正郡主這幾天就要回去了,風燁你就別太計較了。」葛天勇也不太喜歡這個郡主,故意說出這番話,暗示她該識趣地離開。

    「說得也是,郡主也快回去了,我是不應該眼郡主計較太多。」夏風燁配合著葛天勇,兩個人一搭一唱。

    衛雲簡直就快氣炸了,但是又不能在這個時候發作,她一轉身回到房裡去,不想再受這種侮辱。

    「風燁,我看你這次恐怕會很慘,這個女人不簡單哩!」葛天勇笑著對夏風燁說。

    「你別以為我會輸給這麼一個小小的郡主。要不是看在皇上的面子,我早就趕她出去了!」夏風燁一想到這兒就忿怒難消。

    「好了,我知道你很委屈。不如趁現在天色尚早,我們去你的賞卉園參觀參觀。我很想看看送你的那株金曇花是否還活著!」葛天勇提議。

    「你送的哪樣東西我沒好好珍藏著?金曇花是我們結拜時交換的禮物,我怎麼可能會讓它枯死呢!」夏風燁笑道,跟葛天勇一路走到賞卉園。

    走進賞卉園,只見小春一個人整理著地上的雜枝,夏風燁心裡不禁有一些失望。

    「風燁,雖然你不是個懂得憐香惜玉的人,但是連園丁這麼粗重的工作都交給弱質女流來做,未免有些過分了。」葛天勇望向小春因陽光而更顯嬌俏的臉蛋。

    「那你就錯了。以前的男僕粗手粗腳,常常讓這些奇珍異草受傷,現在交給女婢,不但沒有發生問題,花草還更茂密。」夏風燁不得不承認柳月兒和小春將這賞卉園照顧得極好。

    「但一位姑娘又要鋤草、又要收拾整理,這未免太辛苦了吧?」葛天勇若有所思地直盯著小春穿梭在花園中的身影。

    「辛苦?我倒覺得你的眼睛更辛苦。不過佳人在前,確實是件賞心悅目的事。」夏風燁話中話地揶揄道。

    葛天勇發現自己的失態,收回了目光,有些不自在,「你可別亂說!萬一傳了出去,我是個男人沒關係,但人家還是個閨女,萬一壞了名節就不好了!」

    「她還有什麼名節可言?」夏風燁不以為然。

    「你這麼講就太過分了!下人也是人啊!」夏風燁輕蔑的口氣讓葛天勇頗不能接受。

    「我看得出來你對她有好感,不過等你知道她的身份,可能會大失所望。」夏風燁先警告好友。

    「什麼好感!我只是見她一個女子這麼又抬又掃,為她抱不平而已!」葛天勇才不會承認自己確實有一點心動。

    「她不是一個人,你不用這麼心疼!她還有一個好姊妹,只是不知道現在到哪裡去了……」夏風燁一眼就看出葛天勇對小春有意,若是能撮合這兩人,倒也是件好事。於是他就將整件事的來龍去脈全都告訴了葛天勇,只除了他和柳月兒的關係。

    「這麼說來,她是出污泥而不染……不過她的小姐柳月兒的遭遇真是不幸!」葛天勇聽完了夏風燁的敘述,覺得這對主婢的遭遇真是令人同情。

    「小春,過來見過葛大人!」夏風燁將小春叫了過來。

    「王爺。葛大人。」小春不情願地向兩人問好。

    「小春,葛大人是我在東寧國的結拜兄弟,這次特地前來作客,妳可別怠慢了他!」夏風燁意有所指的暗示著。

    不過小春根本就聽不懂,「我又不是負責招待客人的,跟我說有什麼用?」她斜眼打量了一下面前的這位葛大人。哼,八成也是個花心浪子。

    「妳說話愈來愈沒分寸了!我看那個柳月兒真是沒有好好管妳!」夏風燁怒瞪著小春。

    「王爺,您別動不動就怪我們小姐!要不是您,小姐才不會這麼可憐呢!」小春不服氣地駁斥。

    「是嗎?要不是我,恐怕不只妳家小姐,連妳現在都留在天下第一樓裡不知道幹什麼!」夏風燁反唇相稽。

    「好了,風燁,別跟小女子一般見識了。」不知內情的葛天勇也沒想到面前嬌俏的小春,竟是這麼牙尖嘴利。

    「我……」小春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被柳月兒的聲音阻斷了。

    「小春,妳別失禮了。」柳月兒說道,來到眾人面前。

    「這位是……柳月兒姑娘?」葛天勇看見迎面而來的絕色美人玉肌勝雪、嬌媚柔美,他不用想也知道她的身份。

    夏風燁見到葛天勇傾慕的眼神,心裡竟然湧上一陣妒意。「妳出來得還真是時候!」

    小春也發現了夏風燁的異樣。「小姐,這位是王爺最好的朋友,葛大人。」見到王爺忍著妒意又不能發作,她當然要把握機會整整他!

    「柳月兒見過王爺、葛大人。」柳月兒不敢看著夏風燁。

    「妳們現在很閒嗎?還不快去做事!」夏風燁才不想讓葛天勇再多看柳月兒幾眼,凶怒地道。

    「對不起,我們這就去。」柳月兒一刻都不敢耽擱地拉著小春離開。

    「風燁,你何必對兩個女人這麼凶?她們也是你叫過來的,又不是故意偷懶。」葛天勇覺得夏風燁的態度不像對一般下人,反倒像一個打翻了醋罈子的人。

    「這兩個女人是府裡最麻煩的人,我不凶她們,會讓她們爬上頭頂的!」夏風燁強辯著。

    「如果你說的是那個小春,我還相信;但柳月兒就不太可能了!」葛天勇不贊同他的說法。

    「聽你這麼說,難道你看上了柳月兒?」夏風燁忿忿地道,暗中怪罪柳月兒竟然對他的拜把兄弟也下了迷藥。

    「反正她們只是你府裡的下人而已,我看上了誰你應該都不會介意吧?」葛天勇聽到夏風燁的口氣,心裡明白這位兄弟恐怕是深陷情網而不肯承認,索性幫幫他,讓他坦白面對自己。

    「你不是正經歷喪妻之痛嗎?怎麼才見到女人就忘了?」夏風燁提醒著好友。

    「你也說了,我跟我妻子不過就只是恩情而已,現在見到心儀的女子,當然會心動了。相信你也希望看到我有段好姻緣吧!」葛天勇心裡竊笑,調侃著夏風燁。

    「你不是要來賞花的嗎?既然不看,我們回大廳去!」夏風燁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逕自轉身走人。

    葛天勇證實了夏風燁真的是陷入了情網,他也知道如果不逼他,恐怕這一段大好姻緣就會錯過。想那柳月兒雖然是青樓女子,但是比起那位郡主實在是好太多了,為了兄弟的幸福,他就委屈一點,暫時做個黑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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