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樓艷伶 第五章
    天亮了,柳月兒睜開眼就發現夏風燁竟然靠著床柱就睡著了,她不敢也不想驚醒他,只近近地、仔細地看著他。

    俊美的臉龐刻畫著風霜的痕跡,剛硬的輪廓就像是他的自傲不羈,濃密的雙眉似乎在訴說著他的自信與尊貴,強壯寬闡的胸膛就像一處溫暖的避風港……這一刻,她有一種好久不曾感覺到的安全感。如果他清醒的時候也能夠像現在一樣,那該多好?

    小春的聲音破壞了這短暫的幸福時光,夏風燁張開了眼,「妳醒了?」他對自己竟然在她身邊守了一夜有些尷尬。

    「我也是剛剛被小春的叫聲喚醒的。」柳月兒心細地看出了他的不自然,避重就輕地回答,免得破壞了難得的好氣氛。

    夏風燁揮開了心裡那陌生的情感,神情冷淡地說:「既然沒事就別賴在床上。快點準備上路了。」

    小春這次學乖了,她見到夏風燁走出門,先向他請安,再進房去看看小姐是不是又被折磨得不成人樣。

    「小姐,小春真是個害人精,每次都會您倒霉。」小春打量著主子。雖然她身上沒有異樣,衣服也完整無缺,但是臉上奇怪的表情,看情形應該是被罵得很慘吧!

    「或許他也不是太壞……」柳月兒喃喃說著。昨晚夏風燁雖然聲音大了些,但是守著她一整晚沒有離開……這表示他不是那麼地無情。

    「小姐,您在說什麼啊?」小春沒聽清楚主子的話,不過看樣子,他們之間好像又有些不一樣了。

    「沒什麼。妳沒事吧?」柳月兒回過神,擔心地看著小春的臉。

    「我沒事。不過我看小姐有事了。」小春語帶玄機。

    「我會有什麼事?妳再亂說話,我就不理妳了。」柳月兒看小春一臉曖昧的笑,就知道她又在亂猜些什麼。

    「小姐,您知道陷入情網是什麼樣子嗎?」小春一臉古靈精怪的問。

    「我怎麼會知道呢?難不成妳知道?」柳月兒戲笑著小春的人小鬼大。

    「我不但知道,還親眼看到了呢!就是這個樣子。」小春拿起銅鏡對著主子。

    柳月兒的臉不覺臊紅起來。「昨天真不該管妳!妳是應該讓王爺好好的教訓一下!」

    「小姐不疼小春了!還沒入王爺府,您就站在王爺那邊了……」小春一臉不依。

    柳月兒讓她逗趣的表情惹笑了。

    小春的話確實讓她心裡起了一陣波濤,懷疑自己真的如同小春所說,喜歡上夏風燁了。這種感覺連她自己都不知道是什麼時候開始的,只知道夏風燁一靠近她就會心跳加速,雖然他一次又一次的傷害她,她就是沒辦法恨他,常常偷偷望著他的身影,聽見夏風燁要帶她回西衛國時,心裡也是起了陣陣的漣漪……也許,這就是小春說的喜歡吧!

    「柳姑娘,大家等著您出發了!」侍衛提醒著房內的柳月兒。

    柳月兒和小春不敢讓大夥兒空等,很快地就來到了馬車前。柳月兒臨上馬車時不禁望了夏風燁一眼,但他卻沒有任何響應,她心裡不禁有一點失落。不過她安慰自己,也許是他沒睡好的關係,耍自己別多心了。

    接連的幾天,夏風燁都沒有再跟柳月兒講過半句話,用飯、就寢、上路全都是派人過來傳話,明顯地想要疏遠彼此。幾次柳月兒想找機會跟夏風燁說說話,都被他刻意的避開了。

    碰釘子的次數多了,也讓柳月兒不得不放棄表達自己的善意。不過她也肯定自己已經陷了下去,不然也不會這麼在意他的冷淡。

    其實夏風燁並非無動於衷,他只是一直抗拒著自己的感情。他可是高高在上的西衛國誥命王,怎麼可能會被這個青樓女子攪亂了心神?!每晚獨自在房裡,他幾次都想去找她,但他還是壓抑住自己的渴望,寧願輾轉難眠……

    經過幾天的趕路,現在離西衛國只剩一天的路程了。等回到西衛國,繁重的國事就會讓他忙得忘了這些日子荒謬的感覺,他也決定了一回到誥命王府就將柳月兒和小春交給府裡的總管,將她倆當下人使喚。

    房間裡,柳月兒想到夏風燁這幾天對自己的視若無睹,心裡有些難過。用飯的時候聽見士兵們興高采烈的說著明天就要回到西衛國,她的心卻沒有一點高興的感覺,因為到西衛國後,她與夏風燁可能就不能像這樣接近。雖然現在每天只能望著他的身影,但是總比見不到好……想到這兒,她的心不禁沉重起來。

    小春看出了主子的心事,「小姐,您是不是在想著夏王爺?」這幾天小姐想跟夏王爺說說話,但是都被拒絕了,她知道小姐會這麼做,表示心裡真的很在乎他,但是那位夏王爺偏偏不領情。

    「想不想都沒關係了。明天到了西衛國,他還是高高在上的誥命王,而我只不過是一個微不足道的女子罷了。」柳月兒不勝唏噓。

    「小姐,您不應該在這裡哀聲歎氣,而是要把握最後的機會。等回到西衛國,跟您競爭的對手不知道會有多少呢。」小春覺得主子要再積極主動一點,不然以夏王爺的條件,在西衛國一定也有許多女子芳心暗許。

    「我已經夠主動了,再下去只會讓夏王爺更加看輕我!」她已經盡了力,但換來的卻是漠視。

    「我有辦法了!如果您不想以後只能遠遠地看著王爺,最好的辦法就是讓王爺表明態度!」小春認為最後還是要逼夏王爺承認他對小姐的感情,否則誰也沒辦法解決小姐的煩惱。

    「如果他對我真的沒有意思……何必自取其辱呢?」她寧願就這麼下去。萬一流水無情,以後見面會更難以自容。留一點餘地給自己,對彼此都好。

    「如果王爺不是對小姐有好感,幹嘛不隨便帶一個女人就好了,偏偏要跟太子爺爭?何況您也是天下第一樓的花魁,有您這位紅粉佳人陪在身邊,是多少男人求之不得的事!」

    「我知道妳最會安慰我了,不過這種事是勉強不來的。」柳月兒黯然說「不試試怎麼知道?」小春神神秘秘的說完就跑了出去。柳月兒心想有了之前的敦訓,小春應該也不敢亂來,所以也沒多想,自己準備更衣休息。

    沒一會兒,就聽見小春大聲嚷嚷著,「不好了!小姐想不開了!」

    柳月兒心頭一驚,沒料到小春竟然開這種玩笑,順手披了件外衣,趕緊要去拉住小春。

    夏風燁聽見小春慌張的叫聲,急忙推開門打算看個究竟,門一打開就對上了柳月兒拉著小春的慌張模樣。

    「王爺,您來得正好!小姐想不開要懸樑自盡,我要去通知您,小姐拉著我不准我說!」小春一副快要哭出來的表情,柳月兒也是一身凌亂、面色慌亂。

    「妳們到底在幹什麼?一路上還嫌不夠麻煩嗎?現在還來這一套!」夏風燁氣壞了。這個柳月兒這幾天找他說話不成,現在竟然耍起這種手段?!

    「王爺,小春是開玩笑的!」柳月兒趕緊解釋,快要被小春的玩笑給氣壞了。

    「不是的!小姐是因為就快到西衛國了,加上這幾天王爺都對她不理不睬,所以才會害怕王爺不要小姐了!」小春煞有介事地哭訴著柳月兒想不開的原因。

    夏風燁看柳月兒一直搖頭,一邊扯著小春不要再講下去,他怎麼都看不出來柳月兒像是想不開的人,反而小春比較像自找死路的樣子。

    「妳知不知道說謊之前要先打好草稿?這麼愚蠢的話也敢講出來,真不知道妳的主子怎麼會教出這麼笨的丫鬟!」雖然與柳月兒相處的日子不長,但是他知道,柳月兒還不會笨到用這種方式來引起他的注意。

    「王爺,小春只是跟您開個玩笑而已,您不要怪她!」柳月兒也知道小春的謊話確實編得有夠爛,不過她還是必須護著小春。

    「看來妳們是太無聊了,才會開這種玩笑!」夏風燁表情嚴峻,語氣冰冷。

    小春這才發現自己真的是自作聰明了,一句話也不敢再說,免得又是小姐倒霉。

    「小春只不過是擔心我,才一時犯下了無心之過,王爺要罰就罰我吧!」柳月兒護婢心切,願代她受罰。

    「聽妳這麼說,都是我不對,沒有盡到該盡的責任?」夏風燁語氣帶著譏諷。

    「不……不是的。王爺對我們已經很好了,是月兒不知好歹。」柳月兒鼻頭一酸,言不由衷。

    夏風燁濃眉一皺,討厭柳月兒總是一副受盡委屈的樣子。他伸手一把摟住了她的纖腰往自己房裡拖去,一邊恐嚇著小春,「識趣的就滾遠些,別讓我再罰妳掌嘴!」說完,他用力地將房門關上。

    他傲慢地對手足無措的柳月兒說道:「如果妳這麼想要我注意妳,那就想辦法讓我覺得妳值得讓我注意!」

    柳月兒當然聽得懂他話中之意,但是要她做出這種羞賤的事,她根本就做不出來。何況她也不想讓夏風燁永遠都將她當成床伴看待。

    「不要,那以後就別搞這麼多花樣!」夏風燁看柳月兒遲遲沒有反應,他也不耐煩了。

    「為什麼一定要這樣呢?我在您心目中就只是個發洩的工具嗎?」柳月兒用微弱如蚊的聲音幽幽地說著。

    柳月兒的話讓夏風燁心頭一緊,但他還是被彼此懸殊的身份壓下了這暗藏的悸動。「就算是做我的寵物,妳也應該感到榮幸了。如果不是我,恐怕妳現在已經是殘花敗柳了!」他的話狠狠地刺進柳月兒的心。

    柳月兒心淌著血,她明白這些話雖然殘忍,但都是事實。殘花敗柳四個字正表明了他對她的想法,這些日子對他日益深重的感情,完全是她自己一相情願……她嘴角浮上一絲苦笑,這是她早該知道的結果,不是嗎?是她自欺欺人,妄想能夠得到可貴的幸福……

    夏風燁刻意漠視她苦澀的笑容,「妳想完了沒?不要就快點滾出去!」

    柳月兒抬起了沉重的手,困窘地解下身上的衣服,散落一地的粉衣,襯著她雪白的身子更加嬌媚誘人。終於,她一身光裸地站在夏風燁面前。

    「幫我脫衣!」夏風燁命令道。

    柔嫩的玉手輕解著夏風燁身上的衣物,不經意地撫觸,讓他迅速亢奮起來。他向來都能夠對自己的慾望掌控自如,唯獨就是對柳月兒沒有辦法。即使已經歡愛多次,她還是能讓他輕易的失去理智。

    脫完了彼此的衣服,柳月兒靦腆地等著夏風燁下一個命令。雖然對他的身體並不陌生,但是該如何主動取悅他,她還是很生疏。

    「妳這麼不懂得讓我高興,還想要我對妳有興趣?」夏風燁冷嘲熱諷著,沒有一點溫柔地特她的頭壓向自己的身下……

    「看來我真應該重新考慮回到西衛國後要怎麼安置妳!」夏風燁意猶未盡地看著柳月兒雪白的玉體橫陳在桌上的模樣。他覺得讓柳月兒當下人似乎有些暴殄天物,何況他對她的慾望還是那麼強烈。

    柳月兒支起柔弱的身子,忍著將奪眶而出的淚水,不讓自己的軟弱被夏風燁發現。「王爺不用為我這個卑微的女子傷神。月兒跟著王爺到西衛國,就不曾奢望能有什麼好日子!」她哀怨地說出了心裡話。

    「既然妳自己都這麼清楚了,最好也能教教妳那個大膽放肆的丫鬟!」夏風燁覺得柳月兒根本就是故意想引他做出承諾。可惜以退為進對他是沒有用的!

    柳月兒穿上了衣服,不想再響應夏風燁的冷言冷語。她已經做完了夏風燁要求的每一件事,現在只想快點逃回自己的房裡,不想再留在這個地方自取其辱。

    「我有准妳離開嗎?」夏風燁不帶一絲感情,冷冷地問。

    柳月兒停住了腳步,不敢再移動半步,但也不願意回頭面對他。

    「不敢回頭看我,是怕看了我,妳又會興奮起來?」

    聽到夏風燁挑釁的語氣,柳月兒轉過身冷漠地望著他,「月兒都已經是殘敗之身了,王爺又何必苦苦相逼呢?」

    夏風燁眉一挑,對於柳月兒說出這種反抗的話有點出乎意料。她語氣中的自嘲意味聽得他心裡很不舒服。「苦苦相逼,如果妳這麼痛苦的話,明天回到西衛國就如妳的願!」說完,他揮手著要她出去。

    柳月兒回到自己房裡,見到了小春也沒多說什麼,但小春一看到她身上的衣服凌亂不整,就猜到了大概的情形。再看小姐的表情很凝重,她的心情也跟著低落,內疚著自己又壞了事。她不敢再多問地幫主子梳洗一番,好讓她早點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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