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的,提姆就坐在瞭望台上,看著極遠方向的那一艘海船一直保持同樣的距離跟在他們後頭,看樣子他們是還沒商量好到底要不要攻,才會從昨天到現在都還沒動靜。
「提姆,距離怎樣?」凱恩仰首喊了一聲。
「一樣,沒有其他動靜。」
「是嗎?」凱恩揚眉,對那艘船的動作稍感無奈,沒看過這麼游移不定的海盜。
「你想會不會是在等待援手?」衛德道。
「不可能,這海域來往的船不多,要是在等援手的話,照理說援手應該就在附近,不可能離太遠。」否則來不及救援又怎麼叫做援手?
「這倒也是……那我們?」衛德臉上浮起奸詐的笑容。
「你是太久沒幹壞事了吧?這麼興奮?」看見他的笑,凱恩對他想要做什麼清楚得很,那可是他們的另外一項利潤收穫。
「你也知道,這陣子氣氛太壓抑,需要發洩一下……要不然大家總是把力氣用來惹安淇臉紅你也不爽是吧?」衛德反將一軍。
「我看你真的是皮癢了,等幹完這一批,我們找個時間好好切磋切磋。」凱恩輕笑,很高興他的航海長在將近一個多月的時間之後,終於恢復原來的模樣。
「樂意之至!」
「又要打架啦?」戴爾像鬼一樣從兩人背後出現,嘴裡不曉得在吃些什麼,鬍子邊緣沾了些食物碎片。
「這叫切磋,戴爾。」
「我管你們叫什麼,我可不想花一堆時間照顧你們的傷口。」
「什麼傷口?」安淇的聲音突然出現在戴爾背後,因為他的身型跟戴爾比起來太過嬌小,所以凱恩跟衛德兩人都不知道他是一開始就走在戴爾後面,還是現在才剛剛走過來。
「沒有什麼傷口,別聽戴爾亂說。」
「真的?」繞過戴爾的身邊走出來,手裡捧著一些剛做好熱騰騰的小蛋糕,早餐還沒來得及用的兩人馬上就猜出戴爾鬍子邊緣的碎屑是怎麼回事。
「真的。」凱恩取過自己的那一份,馬上吃起來,原本很排斥安淇煮食的衛德,在嘗過一次晚餐、一次宵夜後,也毫不客氣地伸手。
安淇從兩人的表情上看不出個所以然來,只好放棄,然後又想起剛剛在廚房準備食物時,一些水手們正在準備的事。「凱恩,為什麼要準備炮彈?」
「海盜。」忙碌於美食,回答縮減為短短的字句。
「海盜?」猛地回憶起昨晚聽見的字眼。「我們遇上海盜了嗎?有危險嗎?在哪裡?」之前就聽死去的湯姆說過,凡是有商船來往的海域上就必然有海盜的存在,只是他聽起來都像是個故事,沒有想過它會這樣突然地發生。
聽他一問,凱恩的雙眼亮了一下,三兩下解決盤子裡的食物,一點都不像平常優雅的貴族公爵,害安淇直提醒他吃慢一點,怕他一不小心噎著了。
「我帶你去看?」
「看什麼?」傻傻地問。
「當然是看海盜啊!」兩指放在唇邊,一記響亮的口哨聲有韻律地響起,幾乎是眨眼般的時間,甲板後方,『海神號』正中央最高點的瞭望台,提姆削瘦的身影快速地攀著繩索迅速降下。
凱恩不等提姆站穩,把安淇手中的盤子抓起遞到衛德的手上,拉起安淇的手,在經過提姆時,搶下他手中的望遠鏡,讓提姆完全傻住,愣愣地看著自己空蕩蕩的手發呆,兩人一下跑到主帆底下的繩網。
安淇望望腳邊的繩網,再看看凱恩的眼,一下子明白了他的意思,就這麼放心地讓他牽著手,攀過一隔一隔的繩網,爬上主要的桅桿,很快地一下子就上了瞭望台的最高點。
「哇!」
才剛站上瞭望台,發現上面的風好大,比在甲板上還要大得多,他終於知道為什麼提姆上瞭望台的時候,總是會把一條繩子綁在自己腰上,通常可以上瞭望台的人,身材都比較輕盈,在這樣強大的海風之下,尤其是在風雨交加時,很可能一不小心就會被吹落到海裡去。
「好棒!凱恩,好棒!」他快樂的看看前面,再看看後面,那視線和在甲板上是多大的不同,好像自己就飛在海面中央一樣,感覺好自由,心裡什麼不好的事,都讓大海給吞噬了一般。
所以大海的男兒心胸比較開闊,是不是就是因為常常面對這樣的景色?
「我就知道你會喜歡。」摸摸安淇的頭,凱恩脫下外套往安淇頭上一罩,怕他著涼也怕他曬傷。
他就知道小天使一定會喜歡這樣的景色,這樣的感覺,因為雖然安淇總是在自己身下承歡,可是他從不把安淇當作是一個女人。他很知道安淇是個男孩子,是個天真單純的男孩子,也是個會喜歡大海景色的男孩子,即使將來有太多的未知數,可此刻他全心全意寵愛這樣一個天使,不在乎他的身份,他的性別。
「凱,那是你說的海盜船嗎?」沒有使用望遠鏡,憑著自己絕佳的視力,安淇瞧見了後方海面上那一個黑黑的小點,這樣的距離看起似乎很遠,不過如果風力夠的話,趕上他們的船不過是一瞬間的時間。
「沒錯就是那艘,從昨天黃昏的時候跟蹤我們到現在都還沒出手。」記憶裡的幾艘海盜船,是有一艘符合現在的情況,是海盜船中有名的膽小鬼。
「那我們來得及逃嗎?」
「逃?為什麼?你瞧見我們準備的那些炮彈是要做什麼的,自然是轟掉它。」
「可是這很危險不是嗎?」海盜都是殘忍無比、殺人不眨眼的,因為海面上的軍艦抓得十分嚴格,因此為了預防自己的模樣洩露在眾人眼前,凡是被海盜遇上的商船,絕大部分都是殺人滅口無一存留。
凱恩靜靜地瞧著安淇,心裡微微的掙扎,想著有一件事情,是否到了可以告訴安淇的時候。
「你說,我聽著。」安淇看著他的眼,便懂得他的意思,於是慢慢地平息自己的心情,等待凱恩也許將要說出的話。
「安淇,記得我曾經要你保護的兩面旗子嗎?」總是要踏出一步的,不是嗎?人若不敢冒險,便永遠不會得到,這是他這麼多年來在生活裡得到的經驗,冒險去做,然後不管成功或是失敗,勇敢去負責。
「記得。」
他怎麼會忘記他們剛認識不久的那一天,凱恩在面對桑得拉的走私大王時,要他假扮女裝將兩面旗子藏在身上,試圖瞞過那些走私盜賊。
「那其中一面旗子,代表了我另外的一個身份。」
安淇等待,等待他說出也許會震撼自己的話。
「我除了是諾頓的公爵、一個成功的商人之外,還是一個海盜,一個殘忍、劫掠的海盜。」伸出手朝下頭一揮,一面旗子一下子就升上了主桅的最頂端,一面背底為黑色,上面畫著雪白猙獰骷髏的旗子,在藍色的海天一線中飄揚。
當旗子升上的同時,『海神號』一瞬間開始轉移方向,如箭一般朝原本跟在自己後頭,現在卻是在前方的海盜船飛去,原本簡單裝扮的水手們,一下子在臉上蒙上黑巾,凱恩也用布包住自己的一頭金髮,銀色的面具只有斜半邊,露出些許的鼻子與那性感的雙唇。
再多的心裡準備也沒用,安淇完全沒有想過凱恩竟然也會是一名海盜,一名看起來十分熟悉海盜生活的海盜。
「凱恩……」
「從現在開始,別叫我的名字,聽我的話,等一下我會叫人帶你去好好躲好,藏好自己的模樣,千千萬萬記住一件事,別讓自己的臉出現在敵人的眼前,因為凡事都有萬一,我們無法保證敵船上的每一個人都會死在今天。」
「凱……」剛出口,安淇立刻用雙手摀住自己的雙唇。「對不起。」
「對不起沒有用,千萬要記得。」他捨不得對他嚴厲,不過這事關整個『海神號』船員甚至是他們在諾頓的領土上的每一個人的性命,因此不能有任何一份輕慢怠。
牽著他的手,順著滑桿,一下子兩人就依序地落到甲板上,和上去時的速度,相差何止十萬八千里。
甲板上的景色依然同樣美麗,只是那種飛越在海面上的感受已全然消失,要飛上去是要那樣的小心一步一步,下來卻是如此簡單,就像獲得與失去一樣。
忙碌的準備開打的水手們,來回從他身邊跑過,提姆接過他手中望遠鏡的同時,遞了一條和他臉上相同的布巾給他。
接過手的那一刻,心裡顫動了一下。
◇ ◆ ◇
海戰應該怎麼打,安淇他不知道,不過現在他正在經歷一場海戰。
「升起頭帆,要穩一點,要是敢給我偏了方向,老子立刻宰了你自己操舵。」海盜的凱恩跟平常的凱恩完全不一樣,除了氣質狂放了點之外,還會滿口粗話,要不是他親眼看著凱恩戴上那面具的話,他還真無法將兩個人給想在一起。
正因為如此,至今才依然沒有人發現凱恩的雙重身份吧!
「準備了!小伙子們,給我拉!」威特大吼,豪邁的聲量宏亮得讓人可以感覺到那種胸腔振動的力道,不過在這樣一望無際的大海中,一下子便消失在海風裡找不到痕跡。
在威特的一聲令下,『海神號』的水手們用力拉起繩索,等待在一邊的另外幾個人,在全部的帆如球般吹起膨脹時,趕緊將繩索卡在鐵製的T形固定鎖中連續纏繞綁緊。
在滿帆的一瞬間,『海神號』如劍一般射出,因為是直線衝過去的方向,因此水手不需要費力去操縱那些白色的船帆,全靠舵手一個人控制整艘船的方向,如果是經驗老道的好手,你就可以看著這艘船就像完全不受海浪的干擾一樣破浪而行。
斐特列不算是經驗老到的好手,他只是接近經驗老到的好手而已,因此『海神號』還是漂亮的接近敵船。
對方似乎也發現了他們的追趕,更發現了他們飄揚在最上方的旗子,於是本來是面對他們衝過來的方向,在一瞬間開始繞了個大圈回頭。
安淇才剛繫好遮臉的方巾,就聽見衛德的狂吼。
「他媽的,真的遇到了『膽小鬼』!」和凱恩不同的,因為衛德平常就是這種說話的口氣,因此就算他現在臉上遮了布,安淇敢打賭就算在一堆人裡頭,他還是可以清楚認出衛德來。
「哼!他以為他們逃得了嗎?」凱恩冷笑,下令的同時他便已經在心裡策劃好了所有攻擊的策略,不說那艘「膽小鬼」回轉的速度實在是慢了點,就算一開始方向便是朝後頭,以『海神號』漂亮的速度,依然可以追得上,更別提他們轉向的速度,實在是看不出來已經在海上搶掠有近十年的時間,那些被搶的人都是愚蠢沒腦袋的豬嗎?
「敵艦進入主炮攻擊範圍!十二點鐘方向正准!」瞭望台上的提姆大吼。
「主炮,十二點鐘正准!」威特收到聲音的同時,朝一旁可以通達第二層炮台的傳音筒大吼。
安淇在甲板就可以聽見炮口調整的聲音,他只看過兩旁的加農炮,沒看過船頭的主炮,聽聲音感覺似乎比起兩邊的加農炮來,主炮的體積更加驚人。
安淇猜的沒錯,『海神號』的主炮是秘密武器,絕大多數時候都隱藏在前方的女神像身後,只有在這時才會開啟。炮口開在船頭,對諾頓的海上船艦來說,可以說是一個先例,也是一個奇跡,絕大部分的炮口分在兩旁的原因就是為了不讓船頭過重,那會導致在大風雨時船頭無法順利隨浪起揚,船頭直接撞上巨浪的結果,通常都是永遠沉沒在海神的狂怒之中。
只有『海神號』不同,『海神號』為了這個設計,已經歷經所有制船手苦心思考有將近十年的歲月,從失敗到成功,一共損失了近百艘的基本船體,這樣龐大的一筆實驗經費,就是導致凱恩積極於海運的原因。
他在諾頓的領地是諾頓國裡最為豐饒的一塊沒有錯,不過因為他所收的稅少,從中得到的稅金儘管大量,將一部份用來維護自己的城堡生活、防衛正常運作,一些幫忙窮苦人家,一些用來自己花用之後,剩下的幾乎都用在造船上了,幾乎沒有什麼剩餘。
他承認自己是個喜歡奢華的人,對沒有什麼剩餘這種情況相當不滿,只好另外開創事業,努力將自己父親在世時便已經經營得還可以的船運,擴張到遍佈各國路線的大版圖。
畢竟坐擁金山美人的感覺很好,他沒無聊到去裝清高模樣。
於是不到十年的時間,運用各式各樣的方式掠取金錢,終於讓『海神號』真正完整的模樣出現在這世上。
當然,他們之所以一直在海上不曾遭遇敵手的原因自然不全是因為『海神號』那尊主炮,要不然在主炮還沒發明出來的日子裡,他們怎麼活?
真正的原因,就在於他們夠狠夠強!
凱恩高舉雙手,揮下的那一眨眼間,威特也同時朝傳聲筒喊下命令。
安淇可以瞧見船頭一顆夾帶著光芒的炮彈飛射而出,『海神號』的船身震動的一下,接著飛越過長距離海面的炮彈落在那艘「膽小鬼」的尾部。轟地一聲,火光沖天木屑飛射,甚至有碎片飛越過兩艘船的距離,往『海神號』射來。
他就看著一片碎片從自己身邊劃過,要是再多往旁邊進一步的話,那片碎片很可能就插在自己的胸膛上。
搞不清楚炮戰的威力到底是來自於那些炸藥,還是這些碎片了。
「跟我來!」一直都分出一點心神在注意他的凱恩,立刻朝衛德點點頭表示換手,走到安淇的旁邊,拉著人就往底下船艙走。
「去哪裡?」
「到會議室。」那裡位於尾部,算是最安全的地方,不容易受到炮彈波及,若是有敵人打進來的話,還必須繞過炮台旁炮手的重重難關。
「可是我會擔心。」
「放心,我們在這片海面上已經過了許多年,比你懂得保護自己,至少我們不會傻傻地站在原地等碎片把自己打死。」剛剛真的嚇到他了,以為以安淇靈敏的身手,應該不會受到那些碎片波及才對,卻忘了他的小天使根本就沒參與過海面上船與船之間的戰鬥,因此不曉得有殺傷力的東西並不只是炮彈而已。
被他說得臉紅,儘管心裡百般不願,不過為了不拖累他們,只好乖乖點頭。
「小心!」
「我會的。」銀色面具底下的雙眼恢復溫柔,彎身在他唇上輕點,在安淇還沒來得及吸取他的那一份氣息時,留下背影翩然而去。
◇ ◆ ◇
凱恩剛上甲板,立刻就聽到提姆大吼。「對方炮門全開,大家小心!」
轟隆巨響有如從天際傳來,凱恩瞧見威特習慣地在胸口畫了一個十字,接著『海神號』船身一個巨震,差點把樓梯口的他給摔了回去。
中彈了?
雙眼四下張望的同時,對提姆大吼。「該死的,中了那個部位。」
提姆睜大雙眼檢查『海神號』是不是有那個地方正在冒煙,一邊的威特也趕緊使用傳聲筒詢問。
「沒事!兩枚火蛋子正好從旁邊擦過,在我們船身底下爆炸。」所以才會有這麼大的震動。
凱恩深吸一口氣。「兄弟們,我們是讓他們打著玩的嗎?」
「不是!」眾水手一陣狂吼。
「那我們現在要做什麼?左滿舷,右方炮口全開,準備!」
威特血腥地跟著凱恩的指令朝傳聲筒大吼,差點震壞了炮台傳令手的耳朵。
「發射!」
數枚炮彈飛射而出,船身一陣傾斜,當回復水平的同時,頂端嘹望台的提姆瞧到海面上的水柱與「膽小鬼」船身的濃煙。
「未爆彈喔!」
眾人齊轉頭,果然瞧見敵方船艦一陣白煙,每個人露出笑容,因為不需要多久。
「轟隆!轟隆!」
未爆彈有時其實比成功射出爆炸的炮彈還要可怕,要是來得及處理的話,一桶水便可以讓一顆造價昂貴的炮彈澆水熄火,要是來不及,滾到了裡面,就像現在發生的,爆在船身裡,那損失可嚴重了。
「希望裡面的貨物沒跟著一起炸掉,要不然就太可惜了。」衛德舔舔乾燥的雙唇有些「擔心」地喃喃自語。
這時兩艘船已經逐漸接近,雙方的炮口再度散出數股濃煙,『海神號』又是一陣大震動,這次凱恩來不及問損傷了,立刻吩咐水手們準備架橋,近身戰即將開始,因為距離太近射擊的話,是一種兩敗俱傷的做法,炮火會互相波及,說不定就一起沉下去了,連打都不用打。
所以不管兩艘船傷得如何,現在最重要的就是衝過去一舉消滅對方,然後搭乘不會沉的那一艘船離去。
「殺啊!」
兩艘船的距離才剛靠近,架橋立刻就搭了過去,對方速度也不比自己慢,搭過去的同時,他們也搭了過來,兩方竟然就在搭橋上開始打了起來,一具具胸口被刺穿的身體不停從半空落下海面,直到搭橋上有一方進入了對方的領域為止,就像西洋棋中的小兵,在未達目的前只能不斷的前進。
『海神號』的水手首先到達對方的船艦,凱恩也緊跟在後頭,對方的甲板十分凌亂,除了有堆積的物品之外,還有被炸壞的一個大洞,幾具破碎的屍體便躺在一旁,鮮血隨著海水蔓延在甲板上的每一個地方,看來他們剛剛的那幾炮,效果出乎意料的好,炸到了不少重要地方,讓敵人損失慘重,怪不得他們的前進會這麼容易。
「銀色……」敵船上的人在看清他的臉之後,瞠大的雙瞳染上恐懼,連腰上的長劍也忘記取出,只能眼睜睜看到銀色面具下的雙唇一個冷笑,尖銳的劍尖便已經刺入自己的胸口,劍尖拔出的同時鮮紅的血光紅了一雙雙放大的瞳孔,想起那個海上的傳說……銀色死神……
「殺了他!快!殺了他!」一個看樣子應該就是船長的大漢大吼,自己則拿著長劍衝了過來,一下子與凱恩的銀劍撞上,清脆的聲音響起,兩人虎口微麻,對方首領手中的長劍幾乎脫手。
剛衝過來的衛德一笑,很沒有騎士精神地在包圍凱恩的海盜們背後一人一劍,準確刺人心口的位置,一下子減少許多敵人,並且將絕大多數的海盜引到自己身邊,除了可以讓凱恩輕鬆點之外,還可以讓其他的夥伴跟上來時減少危險困難。
「嘿!怎麼可以少了我?」威特大吼,手裡沒有取出腰上的長劍,而是拿了一把似乎是炸彈炸開約一人高的橫木,像個陀螺一樣轉圈用力橫掃,一下子靠近他的幾個海盜馬上頭破血流,場面相當血腥。
『海神號』的一半水手都已經上了敵船,另外一半堅守原地,預防敵人佔領自己的船艦,由於之前的炸藥射得十分成功,幾乎在兩兵尚未交接的時候便已經處理掉約三分之一的敵人,因此凱恩他們以人多欺少的攻擊,凡是上了海盜船上的水手們,可以說是每個都以驚人的速度佔領這一艘海盜船中有名的「膽小鬼」。
「爽!」威特甩掉橫木上的鮮血,原本看起來就不是很善類的臉龐,即使遮去了一半,還是顯得猙獰。原本還要再戰的幾個海盜,在瞧見他殘酷的表情之後,踏出去的步伐又退了回去,不等威特上前便已經被等在後面的衛德給一劍一劍刺死。
「船長呢?」威特這才發現,甲板上的敵人幾乎已經被清空,那個應該是「膽小鬼」的船長睜著空洞的雙眼躺在甲板上,骯髒的脖子上鮮血直流,染紅了身上原本就已經看不出顏色的上衣。
「當然是滅口去了,你哪裡弄到那橫木的。」跟在凱恩的後面,下船艙,每看到一個艙門,長腳便是用力一踹,確定裡頭沒有餘孽之後,再繼續前進。
威特看看手中的橫木,很得意的一笑。「從他們船身被炸出的缺口拔下來的。」可惜他笑容沒能持續多久,橫木卡在從甲板下船艙的入口進不去,衛德回頭就是看到這一幕,毫不猶豫的狂笑。
「狗屎!」因為卡到的那一頓,害他撞在橫木上差點不能呼吸,恨恨又捨不得地摔掉那根沾滿鮮血的木頭,跟在衛德身後下去。
下面的船艙幾乎都已經被前面的水手及凱恩掃蕩過了,所以他們一下子就看到凱恩的背影。
「船長,如何?」
聽見衛德的聲音,凱恩回頭很滿意的一笑。「下去貨艙看看。」他剛剛已經看過上來,並吩咐和他一起下來的水手們開始搬運的動作。
衛德看他的笑便知道收穫肯定是好得令人無法想像,可是當他下到貨艙時,還是被那些珠寶給嚇了一大跳,幾乎是滿箱滿箱的金銀財寶。
「狗屎!這傢伙是發現了什麼寶藏嗎?」當海盜這麼多年,搶過的海盜及商船不曉得有多少,還沒見過這等壯觀的陣仗。
「看來這就是他想劫掠我們卻又遲遲不動手的原因了。」換成是他也會猶豫,只能說這艘船的船員太過貪心,守著這一堆的寶還不夠,竟然還想要趁機劫掠其他商船。
「搬喔!搬家了喔!」衛德呼嘯,和威特兩人一起吹起海盜們耳邊常聞的寶藏歌。
輕快的口哨聲,在遍佈鮮血屍體的船艦上,顯得多麼諷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