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算是過大的刺激,還是過度的矛盾?
不管此刻佈雷德的情緒是哪一個,總之這份感覺已在他的腦海內發酵,讓他的思緒不停地變換,一方面貪戀著秋靜凌,一方面又顧慮著自己的工作,直至他再度感覺到自己雙手被捆綁的事實,他才驚覺自己完全想錯了方向。
不對!這根本就是徹頭徹尾的不對!他應該要努力掙脫,然後把秋靜凌抓住,而不是想著烤熟的鴨子飛掉了該怎麼追回來啊!
老天哪!他該不是真的被秋靜凌迷到七葷八素,連眼前這個殺手本性的秋靜凌,都令他覺得別有風情吧?
仔細看看側躺在床上的秋靜凌,把他從頭到腳打量過一遍後,佈雷德才很悲哀地發現,事實似乎真是如此,不然的話,他的目光也不會一直盯在秋靜凌衣衫不整的白皙胸膛上了!
死了、他真的死定了!接下來他該怎麼辦?如果他對秋靜凌有意又狠不下心,難不成要跟著秋靜凌一起當殺手?不行!這種事他根本做不到啊!
「你又在念什麼?難道你以為我想抱你?我可沒那種習慣!」就如秋靜凌所說,他因為外貌看來柔弱,連帶的個性多少受了點影響,與其像個大男人一樣抱女人,他寧願讓人摟在懷裡疼。
「呃……是我想太多了。」看著那張眷戀的臉龐染上抱怨的神情,佈雷德不自覺地丟開心裡的矛盾,下意識地道起歉來。
「不過,你不覺得與其綁著我,倒不如放開我再做,會比較輕鬆?」
至少,他是寧可抱著美人在床上耳鬢廝磨,而不是在光滑堅硬的地板上親熱。
「放開你?你當我是傻子嗎!看你剛才氣的,真把你放開的話,那不等於叫你這個特務抓我回去交差一樣了。」秋靜凌雙手交抱在胸前,氣呼呼的倒在床上,對於佈雷德放柔的安撫語調聽而不聞。
「這個……」佈雷德被秋靜凌這麼一提醒,才想起自己之前還氣的暴跳如雷的事。
可現在因為氣也氣夠了,恨也恨過了,再加上被秋靜凌這麼一挑逗,有什麼不能解的心結統統都剪光光了,所以……
他覺得好像腦袋突然空白下來,也清醒冷靜許多。
「我保證暫時不會抓你,但是我有些問題想跟你問清楚,這樣你總可以放開我了吧?」佈雷德想想,撇開私人恩怨的問題,其實關於秋靜凌要暗殺雷老頭的事,他還有許多疑問想弄清楚,沒問明白前他是不會動手抓人的,所以他決定拿這個當交換條件說服秋靜凌。
況且,他也需要一點時間來整理自己的心情。
「你要拿什麼做保證?」轉頭白了佈雷德一眼,依照現在的情勢,佈雷德根本是他的階下囚,居然還敢跟他談條件!
「我喜歡你的心情。」佈雷德重重地歎了一聲,全身像是無力似地癱在地上,仰望著天花板。
「這個值不值得你跟我賭?」
他不知道秋靜凌的真心到底為何,但至少這對他來說是最珍貴的。
沉默,那是秋靜凌在聽見佈雷德的賭注時唯一的回應。
因為他表面上雖然不提,但事實上他和佈雷德一樣,都對兩個人之間意外擦出的火花感到眷戀。
愣愣地看著天花板好半晌,一邊聽著掛鐘傳出規律的滴答聲,在時間不知過去多久之後,秋靜凌才跟著輕歎出聲。
「好吧,我跟你賭。」
殺手也好、特務也好,雙方都先將手邊的任務放下,一個不殺人、不放炸藥;一個不抓人、不對任何人張揚。
這算是秋靜凌與佈雷德雙方目前取得的共識吧!
在平時,兩個人先以輕鬆友好的態度偽裝成什麼事也沒發生過的樣子,按照各自原本的生活模式過日子,佈雷德依然顧守雷商穎的房門前,秋靜凌則佯裝成擔心雷商穎的樣子。
直到夜深人靜,兩人總算找著了機會,讓佈雷德自工作崗位上開溜,與秋靜凌約著半夜到車庫見面談話。
不過,在佈雷德依照約好的時間摸黑到車庫後,他才發現秋靜凌早就等在裡邊了。
而從地上丟著幾根煙蒂的情況看來,不難猜出秋靜凌等了他多久。
偌大的沉靜空間裡除了他倆沒有別人,佈雷德緩步走近秋靜凌,停步在他面前,才低聲開口道:「我……有些事想問你。」
「我知道。」丟下半截煙蒂,秋靜凌再度點起一根涼煙,一邊吐著煙霧,他一邊應道:「五年前炸了美國國會議事廳和三年前德國機場的爆炸案都是我做的,而這次我的確是受雇來殺雷老頭,其它還有什麼想知道的就問吧。」
這段太過乾脆而且突如其來的自白,教佈雷德一時錯愕而無法順利開口。
老實說他到現在都還沒摸清楚自己的心意。
他來見秋靜凌,為的到底是什麼?又想問秋靜凌什麼?
他想求的是自己的心情去向,還是秋靜凌對自己的看法?又或者……他只是想確認秋靜凌的殺手來歷?到底哪一個才是他最在乎的?
「我……」想了許久,佈雷德決定將一切大小事情全都理清,只不過,就在他正要開口的同時,秋靜凌卻再度打斷他的話。
「對了,我的名字叫李凌,說出來你應該比較弄得清楚狀況。」李凌吐出一口白煙,平靜地補上遲來的自我介紹。
「你、你就是李凌!」這下佈雷德可是驚訝到極點了。
因為李凌這名字,代表的是國際間知名的通緝要犯,各國對他都感到很頭痛,偏偏從沒人見過李凌的長相,讓他行蹤成謎,所以也沒人能抓得到他。
李凌僅是輕應著點頭。
「所以,你之前叫我一聲小凌,我才沒反對。」
因為「小凌」這暱稱,可以說是秋靜凌,卻也能說成是「李凌」。
「什……」佈雷德忍不住又是一驚。
李凌……讓他喚他真正的小名?這代表什麼?是暗喻李凌對自己有那麼點私心存在嗎?
這番推論讓佈雷德的心情變還許多,他瞧著李凌被煙霧半掩的臉龐,淡聲續問:「你讓我叫你小凌,是因為……不想我在吻你的時候叫著別人的名字嗎?」
倘若他沒猜錯李凌的心意,這個問題的答案應該是肯定的!
「算你還有點腦子。」李凌沒正面回答佈雷德的問題,但話裡的暗示卻證實了佈雷德的猜測。
畢竟他雖然冒充秋靜凌的身份、替他生活,但他可不想替秋靜凌和別人上床,
所以如果當時佈雷德喊的是小秋、或是小靜這樣的暱稱,他大概會一時忍不住而狠狠賞佈雷德一拳吧!
「因為我對你是真心的,所以很容易猜出來。」佈雷德聽著李凌的回答,心裡的鬱悶霎時一掃而空。
看來,他私心裡最介意的,還是李凌到底有沒有對他用心這回事啊!
「另外,你應該要慶幸我對你的感情放太深、收不回來,不然我早發狠把你毒打一頓,然後直接送交上司。」搖搖頭,佈雷德對於自己的執著感到有些無奈,他走近李凌,一把抽走他手裡的煙。
「還有,跟我講話的時候別抽煙,這樣會讓我看不見你。」
看自己手中的涼煙被抽走,李凌先是挑了下眉,才旋身轉向佈雷德,以正面面對著這個法國特務。
既然佈雷德這麼想看他的臉,那就讓他看個夠吧!
「我知道你是真心的,不然我也不會跟你賭。」聳了聳肩,李凌以輕鬆自在的表情與態度續道:「老實跟你說吧,我沒色誘的習慣,不會為了達成任務就拿你說的那種了無新意的美人計來用。」
這語氣乍聽之下是頗沖,但言下之意,卻是李凌和佈雷德一樣,對不該動心的人放了真感情,而且同樣收不回來。
「那你……」一句與承認真心無異的回答,讓佈雷德的心裡泛起驚喜,他丟開煙蒂、雙手捧住李凌的臉頰,想也沒想便重重住他唇上一吻,抒解了知曉秘密後的震撼感,才吐出一口長歎,低聲道:「你不能放棄目標嗎?」
如果李凌肯抽身而退,那他確實能夠說服自己放過李凌,因為抓李凌這個國際罪犯原就不在他的任務範圍之內,但是若李凌不肯,他們就只能是敵人了。
「這問題也是我想問你的,你能放棄任務嗎?」李凌不答反問,眸光裡透露著前所未有的嚴肅。
佈雷德看得出來,李凌是很認真地在徵詢他的意見,而且他們兩人之間也非得有個答案不可,否則他們無法好好相處下去。
但是,他不可能違抗命令,不管這項任務,眼睜睜地看著雷老頭被炸死啊!
就算他再怎麼討厭雷老頭,好歹也還是人命一條,要他放手、任由生命消失在罪犯的手中,他就是辦不到,也是因此,他才會選擇成為頂尖特務。
這麼說來,他與李凌,是不是早就注定了彼此要對立?
他們之間,已經沒有別的路可以選了嗎?
「看來……我們是相見恨晚了。」見佈雷德半聲不吭,李凌只是吐出長歎,隨後又無奈地對佈雷德露出苦笑。
佈雷德心有慼慼焉地盯著李凌,因為這樣的遺憾,是他們都不願意發生的情況。
斂起了稍嫌懷念的眸光,李凌淡聲續道:「如果我先一步遇見你,我就不會接這個案子,不過……可笑的是,若我沒接下這案子,我也不會認識你。」這樣矛盾的狀況雖令人惋惜,但卻也是無法再改變的事實。
稍稍往後退了一步,李凌拉開佈雷德貼在自己臉上的雙手,再次掏出涼煙來。
雖說抽煙傷身,他也不是靠香煙過活的老煙槍,但在這種心情煩悶的時候,香煙確實是個抒解壓力的方法,所以他沒去理會方才佈雷德教他別抽煙的要求,逕自掏出打火機,想點起今天晚上的第四根涼煙。
「別抽了。」佈雷德早一步搶過打火機丟到一旁。
「用這個來逃避現實的處理,一點也沒幫助。」
在佈雷德看來:心情煩悶的話就該早點把麻煩處理掉,而不是找其它方法排遣心情。
「能處理的叫問題,不能處理的才叫現實,既然沒能處理,讓我抽根煙、抒解一下壓力不行嗎?」李凌不以為然的白了佈雷德一眼,真不懂自己怎麼會看上這個粗線條又沒神經的男人。
「再說,你有辦法解決現在的狀況嗎?」傾身往後一靠,李凌毫不客氣地坐上雷商穎那百萬名車的引擎蓋上,反正這不是他的車,所以他坐的一點也不心疼。
「這……」佈雷德應不出聲。
因為一時之間,他實在找不到什麼好方法來解決彼此的問題,不然他也用不著在三更半夜摸到車庫來找李凌了。
「我話說在前頭,行有行規,如果我現在反悔不殺雷商穎,沒多久之後你就得幫我收屍了。」李凌瞇起眼,往佈雷德看去,語氣還透露著警告。
「至於棄暗投明,當什麼污點證人之類的蠢話別拿出來說!就算我自首,過去的案底也夠我坐好幾十年牢,而我這長相在監獄裡頭會碰上什麼樣的待遇,別跟我說你不曉得。」
「我知道。」佈雷德點了頭,監獄裡的黑暗他這個特務多少略知二一,所以他只是露出無奈的表情。
「我沒那個打算。」
喜歡上李凌,那完全是一個意外,只不過,因為這件事的發展令他的任務第一次脫軌、不受控制,所以他根本找不出煞車的辦法。
「唉,我說你啊,還是讓我炸死那個老頭吧!反正你也討厭他,所以乾脆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當作什麼都沒看到,不是輕鬆許多?」彷彿是要轉換煩悶的心情一般,李凌伸手拉住佈雷德的領帶,令佈雷德的身子不由自主地前傾,往他挨近,然後才往佈雷德的唇上吻了下。
「要是能這麼做,我就不會當上特務了。」佈雷德跟著往李凌頰上回吻,然後傾身摟住他,把頭挨在他的肩上歎氣。
「如果可以,我還真不希望自己的直覺這麼好,若是一輩子都不知道你的身份,那倒還輕鬆一點,偏偏……」
「偏偏你那個超級不靈光的直覺,居然在這個時候該死的靈驗起來了,是吧?」李凌吐出嘲弄似的笑語。
「我從來沒這麼恨過自己的直覺。」佈雷德點點頭,語氣帶著十足十的無奈。
「所以,我現在還真是不知道該怎麼辦。」
「別想找我問答案,我跟你一樣混亂。」李凌拍拍佈雷德,沒想到自己頭一次遇上感情的牽扯,就跟案子撞在一起,這還真是像極了連續劇。
砰——
突然地,就在兩人正為這份理還亂、剪不斷的感情煩惱時,雷家大宅卻突然爆出了驚人而猛烈的爆炸聲,震得連天空都飄滿了一片黑灰。
佈雷德聽著這熟悉的聲音,忍不住瞪大了眼,他一把掐住李凌的雙肩,沉聲質問道:「小凌,這是怎麼回事?我們不是約好,沒談妥之前都不動手的嗎?」
虧他如此相信李凌,結果李凌卻趁他們相約時下手!
「你這笨蛋!」李凌氣憤地甩開佈雷德,跑到車庫外頭探看,在確認過爆炸的情況後,他才指著屋子回頭對佈雷德大嚷起。
「你沒看見整個二樓都燒起來了嗎?你覺得我會連自己的房間都炸嗎?你什麼時候看我做得這麼誇張了!」
他李凌可是以「絕不波及目標物以外的對象」而出名的殺手,所以他根本不可能為了炸死雷商穎,就誇張的放置如此大量的炸藥,把豪宅二樓全給炸了。
「什麼?」佈雷德聞言也跟著衝出車庫,一看見染成紅火般的天空,他就知道那炸藥的威力有多大,而且這實在不像李凌以往的作風。
錯愕地看看李凌,再瞧瞧炸毀的二樓建築,佈雷德忍不住喃喃自語起來。
「莫非……還有第二個殺手?」
「看這樣子,是二樓的每個房間都被放了炸彈。」李凌看著豪宅破碎的窗戶和燃燒的火光,忍不住皺起眉頭。
沒想到他這個專用炸彈的殺手,居然沒注意到自己的房間也成了他人下手的目標,如果他沒和佈雷德約好,在大半夜的時刻跑到車庫來談判,現在自己大概也成了這起爆炸案件下的冤魂了!
「每個房間?」佈雷德皺起眉頭,因為這等於是在告訴他,說他自己也成了下手的目標之一,看來那個殺手的心思沒有李凌細,所以打算一次通殺。
「看這樣子,應該不是定時炸彈。」李凌沒去管佈雷德的猜測,只是逕自思索起來。
就他的專業看來,定時炸彈上頭那滴答滴答響的定時裝置,一定會被他注意到,因此若要在神不知、鬼不覺,連佈雷德與他都發現不了的情況下引爆炸藥,那必定是……
「遙控引爆的塑料炸彈!」靈光一閃,李凌大喊一聲後便匆匆回到車庫,跳上雷商穎送給他的跑車準備發動。
「小凌!你把話說清楚!」佈雷德跟著李凌跳上車,一把按住李凌的手臂,他納悶著問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如果是遙控引爆,對方就不可能離這裡太遠!」李凌說罷,油門一踩便讓車子往外衝。
哼、沒想到他李凌的獵物也有人敢搶?還想連他一起殺?這股氣他可嚥不下去!
「我要找出是誰想搶我的生意!」
由於通往雷家大宅只有一條路,殺手若在炸完豪宅後打算離開,就只有這條路可走,因此李凌加快車速追出去後,果真看見一輛黑色轎車,在這種普通人早就睡沉的三更半夜,開在通往市區的公路上。
而且這輛車似乎也發現李凌在追他,於是加快速度想逃走,所以李凌立刻踩緊油門跟了上去,緊咬前面的嫌疑犯不放。
「小凌!你小心一點!」光看李凌秀氣的臉蛋,佈雷德實在是想像不到,李凌居然是個會飆車的人!
看著車燈在黑夜裡閃爍不定,匆左匆右,佈雷德儘管緊張也無法幫上忙,畢竟現在坐在駕駛座的是李凌,所以他只能出聲提醒,希望情人萬事小心。
「放心,我的技術比你好,不會三年內撞壞三十四輛車!」李凌雙眼緊盯著前方的黑色轎車,說出來的卻是佈雷德的驚人紀錄,而且還是只有情治單位才曉得的秘密。
「你怎麼知道!」佈雷德的身體隨著跑車左搖右晃,差點撞上車窗玻璃,但比起在公路上飆車這件事,李凌的回答卻更教他吃驚。
「拜託,情治單位的數據又不是什麼秘密,隨便找台計算機就能查到你的紀錄了!」李凌連看都下看佈雷德一眼,專心一意地盯住獵物,只是他輕鬆的語氣,卻讓窺探情治單位的機密跟上網聊天變得沒兩樣。
「你不只是炸彈高手,還是黑客?」佈雷德驚訝的大叫,雖說與自己要抓的對象一起飛車追殺手是很詭異的事,但是李凌的話卻讓佈雷德感到更加錯愕,因為情報裡根本就沒有李凌擅長竊取機密的紀錄。
「錯!你的數據是我花三萬歐元跟黑客朋友買來的。」李凌以理所當然的語氣糾正著佈雷德,彷彿買賣國家機密是合法又合理的商業行為一般。
「什麼!三萬!你浪費那些錢做什麼?」佈雷德詫異地吼道:「你想知道什麼不會來問我嗎?」居然為了查他的身家數據去找人入侵計算機?這要是給上司知道還得了!
「我總要知道你是什麼樣的人吧!」既然喜歡上佈雷德,他多少會在意佈雷德是什麼個性,又有什麼興趣,還有他創下多少豐功偉業,所以他才請人去查探。
「我是什麼樣的人你會不清楚嗎?還是這些天來我表現的不夠像我自己?」佈雷德睨了李凌一眼,駁道:「倒是你,我真不知道你哪些是真、哪些是假!」
秋靜凌與李凌之間,個性和興趣相重迭的部分到底有多少?而他自己愛上的,又是哪個人?
「什麼真的假的,如果你喜歡,大不了我在你面前繼續裝柔弱不就得了。」對於佈雷德的質問,李凌顯得不以為然,因為對他來說,不管佈雷德是什麼樣的人,他都已經喜歡上了。
反倒是佈雷德……聽這回答,還像是他不夠楚楚可憐、不夠溫柔婉約,就吸引不了他似的!
「我不要你假裝!我喜歡真正的你!我希望你面對我的時候是用真心在對待我!所以你最好該死的讓我知道你真正的樣子!」佈雷德真要氣炸了。
他看起來像是只求表面的人嗎?他如果真想與李凌談戀愛,就不會希望李凌再用假象欺騙自己!
「好,那你過來幫我開車,我要宰了前面搶我工作的傢伙!」李凌說罷,一手拉過佈雷德接下方向盤,然後打開敞篷車的車頂,從置物盒中拿出手槍就對著前方的車子猛射。
「什麼……喂!你冷靜一點!」佈雷德匆匆抓住方向盤,聽見頂上傳來的槍響,忍不住爆出制止聲。
「你別在公路上開槍!」
最扯的是李凌居然還叫他這個特務幫忙開車!有沒有搞錯啊!要也是他這個特務上前抓人,而不是任由李凌開槍殲滅敵人吧!
「我夠冷靜了!」話才說完,李凌又連開了兩槍。
「你夠冷靜的話就不會開槍!」佈雷德死命按住方向盤,一邊抬頭吼叫,一邊伸手想把人拉回座位上。
「你放手,別妨礙我!我非宰了前面的傢伙不可!」李凌剛要站起來繼續開槍的同時,沒想到前方的黑色轎車也朝他們開了幾槍,而且還正中前輪,讓他們兩人正在高速行駛的跑車打滑旋轉,而李凌也因為沒站穩,差點重心不穩往車外摔出去。
「當心!」佈雷德一把撈住李凌,努力踩住煞車,讓失去半邊輪胎阻力的車子在公路上連轉了好幾圈,還不容易才停了下來。
當刺耳的煞車聲過去後,四周再度恢復了黑夜應有的寧靜,也讓佈雷德終於鬆了口氣,這才放開方向盤,回身去確定李凌的安危。
「你沒事吧,小凌?」佈雷德瞧著被自己抓住的李凌,剛才為了救人,他使勁把李凌往後座拋過去,不知道有沒有讓李凌撞傷。
「我沒事……」李凌狼狽的撐起身子,看看前方陷入一片黑暗的午夜公路,有些怨慰地歎道:「不過那傢伙也跑了……」
「反正他搞出那麼大的案子來,總會留下什麼線索的,我們先回去吧?」佈雷畢竟現在可是大半夜,兩個人留在公路上發呆跟煩惱也不是辦法。
「回去?」李凌瞟了佈雷德一眼,對於他的提議不怎麼想回應。
看看這輛破了輪胎的跑車,他僅是出聲反問道:「要怎麼回去?走路嗎?」
「沒什麼不好吧?」佈雷德聳聳肩,似真似假地應道:「走路有益身心健康、還是良好的運動。」
反正,現在就算他們馬上飛回雷家大宅,也改變不了雷商穎的生死,可是他們又不能呆呆的站在大路中央等天亮,所以既然車不能開,那自然只能用走的了!
「不要!」李凌耍脾氣似地搖頭。
「我不想走,我在這等警車,等一下坐警車回去。」反正剛才的大爆炸那麼誇張,一定會有人報警的,所以再過一會兒,警方就會派人來調查,到時候他再搭便車回雷家大宅就好,根本用不著勞累自己的雙腳。
再者,若是警察問起他們兩個為什麼能在雷家大宅爆炸時,立刻就開車出來追兇手,而且兩人都很湊巧地沒留在房間裡的問題嘛……
這只要說他和佈雷德是情人,但平時不敢聲張,都是趁半夜到車庫約會,所以才會碰巧逃過一劫,應該就不會有什麼問題了。
至於飛車緝兇,還有大半夜在公路上開槍的事,就丟給佈雷德這個特務去頂罪吧!反正以佈雷德過去的辦案經歷來說,這些都是常事!
丟開剛才車子打轉時甩下來的小東西,李凌像是在生悶氣似的往後座一躺,沒再出聲,不過看樣子也知道,打死他都不會走路去求救的。
只不過,雖然等警方來接人這個主意還不賴,但是瞧李凌說的一副輕鬆樣,彷彿他真是秋靜凌,而不是殺手李凌,甚至可以安心地拿警車當便車搭,真讓佈雷德感到哭笑不得。
如果上司知道他們追尋多時的李凌曾經大搖大擺地坐在警車上,那一定會氣到腦溢血兼中風吧!
不過……這就是李凌真正的樣子吧!
難怪他們這群老是依照規矩辦案的特務捉不到李凌,因為單就思考方向來說,情報局的追查與思考模式,已經不及李凌來得靈活了。
「好吧,那就依你的意思,等警車吧。」佈雷德也很清楚,李凌是不太可能讓自己累得半死,然後走上好長一段路去求救的,而他一晚沒睡,也沒那種心情跟體力了,所以……
等人來找也好。
至於半夜的槍響和飛車追逐……瞧李凌都把自己調查的那麼清楚了,想必是要把這筆帳記到他的頭上吧!
反正他過去的「光榮」紀錄都那麼多筆了,不差替李凌背這麼個小黑鍋。
況且,在得知有第二個殺手,而且還有可能搶了李凌的生意,先下手殺掉雷老頭的情況下,他們之間的關係,可就有極大的變動空間了。
所以就現狀來說,最好的方法就是原地等候。
這回,他們終於能夠不受打擾地將事情談清楚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