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氣竄入腳底,教項伯偉不得不清醒。拍拍微疼的腦袋,他勉強撐起了上半身,惺忪睡眼掃過四周,卻全是一片陌生的景象,而他……
「這個……」項伯偉愣愣地瞧著自己光裸的身子,雖然蓋了棉被,但是腹部、胸口上,處處可見鮮紅抓痕,以及幾點青紫烙印。
「這……水、水寒天!」一個纖長身影跳進項伯偉的腦海裡,讓他低吼出聲。
他怎麼會醉得那麼離譜?就算水寒天已是歷史、已是過去,身份依然是皇親啊,可他竟然抱了水寒天!
依稀記得的幾句親密愛語慢慢在項伯偉的腦海裡浮現,讓他忍不住全身燥熱。
水寒天在他身下與他歡愛的柔媚表情更是讓他感到血脈債張,隨手抓起地上散落的衣褲套上,項伯偉決定去屋外弄點冷水讓自己清醒一下,免得腦子裡淨想著水寒天。
他可是個男人,就算水寒天不怎麼介意,可是他介意啊!
帶著略微焦躁的心情,項伯偉正要推開門時,卻碰上了正要來叫他起床的水寒天。
青月牙色的外袍套在水寒天的嫩白身軀上,草草紮起的腰帶沒能遮住外洩的春光,所以烙在胸口上的眾多愛痕就這麼映入了項伯偉的眼簾,而且那數量很明顯地比留在項伯偉身上的還要多。
「早,睡得好嗎?」水寒天笑著道早,態度一如平常,不過,在和項伯偉有了關係之後,說話的語氣還是多了點溫柔。
「嗯,睡得挺好。」或許該說是睡死了!項伯偉在心裡重重地歎了口氣。
唉!他該怎麼跟水寒天解釋?還是就這樣裝成不知情的樣子?可是……他對不起自己的良心啊!不管昨天的意外是他還是水寒天造成的,他那樣對待水寒天就是不敬。虧水寒天還幫過他,讓他立下大功,可他卻對水寒天做出那種事!他不是才信誓旦旦地誇下海口說要保護水寒天的嗎?
「我倒不這麼認為,看你臉色差得……」水寒天沒漏掉項伯偉皺眉的表情,至於這惹得項伯偉煩心的問題,他不用問也明白八成是為了他們兩人昨天在溫泉池裡歡愛的事。
「你在介意自己抱了我的事?」老實說,他可不覺得這事有什麼好難為情的,所以說得大方自然。
「水寒天!」項伯偉忍不住掩面歎氣。「你不在意嗎?」通常這事是不會拿出來大方談論的吧?可是水寒天卻絲毫不在意:相較之下,介意的自己是否看起來反倒傻了些?
「在意?我為什麼要在意?」水寒天不以為意的聳聳肩。
男歡女愛本來就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了,雖說他們兩人的性別似乎不能套用這條鐵則,但彼此因為在意而產生興趣,最後相擁而眠,有這麼可怕或教人排斥嗎?
「這個……好歹你也是個男人,可我卻抱了你,你不會恨我把你當成女人嗎?」項伯偉納悶地反問。
聽著項伯偉的問題,水寒天只是大笑。他拍拍這個大漢的肩膀,然後將他帶出了房間,讓他在小廳裡坐下。
「我這樣說好了,既然三百多年前的往事我都能一笑置之,那你把我當男人、當女人,還有我抱你或是你抱我的問題,你覺得我會去在意嗎?」將桌上的餡餅掰開,接著盛了碗熱粥,水寒天一邊替項伯偉準備早膳,一邊解釋道。
「這……跟三百多年前的問題比起來,確實是小事。」項伯偉端起熱粥吹了幾口,然後舀了幾湯匙吞入肚子裡,才吐出一聲歎息。「如果拿這事去跟邊關戰事比,我也會覺得是小事,只不過……我還是覺得有些抱歉,我醉成那樣,你一定很不舒眼。」
對於擁抱水寒天的印象,他記憶不深,倒是那滑嫩如玉的感覺依稀可憶,然後就是兩人身上的青紅紫印,雖然有那麼點刺痛,不過跟刀劍傷口相比卻又不算什麼了。
但是水寒天看起來就是一副文弱的模樣,他這個粗漢子想必是傷到他了吧!
「我倒是覺得挺舒服的。」水寒天在項伯偉對面的位子坐下,沒去動桌上的早膳,只是用手撐著頭,然後曖昧的朝項伯偉笑道:「我不是說過自己喜歡你這種虎背熊腰、高大壯碩的男人嗎?」想起昨日項伯偉的熱情,還真是教他滿意呢!
「呃……你……」項伯偉見到水寒天的笑容,只是打了個冷顫。「我說水寒天,你該不是本來就對男人有意思吧?」不然誰會突然轉了性子給男人抱呀?
「本來就對男人有意思這詞好像不太適合用在我身上,你忘了我娶過妻子,還有愛妾嗎?」他可是連兒子都有了,哪會是只好男色之人啊!
「對了,你都有兒子了!」項伯偉乾笑了幾聲。他還真是糊塗,娶了兩個妻子的男人怎麼會是性好男色之人?
可是……他記得昨天水寒天好像也有勾引他啊!這不是前後矛盾嗎?還是說水寒天男人女人都喜歡?
抱頭苦思許久,項伯偉終於抬起頭來。
「算了!」他突然張口開始吃起早膳來。「反正事情都發生了,你不介意的話,我還一個勁兒地拚命想,倒像個傻子!總之如果你想生氣或對我抱怨什麼,可以告訴我,因為昨天是我喝醉、沒克制自己才會抱了你,所以你想要我幫什麼忙我都會盡力的。」
這算是他唯一能補償水寒天的方式吧!更何況他都說過要保護水寒天了,話既然說出口,他就一定要做到。
「什麼忙你都幫?」
看項伯偉手拿半塊餡餅,埋頭吃著熱粥的模樣,水寒天一邊替他撥開垂散在前額的髮絲,一邊說出讓項伯偉差點把含在嘴裡的食物噴出來的要求。
「那就在你沒喝醉的情況下抱我吧。」
水寒天喝慣了這裡的酒,壓根兒沒想到項伯偉會喝個幾杯就神智不清,所以就某些感覺來說,昨日的歡愛還是有讓他略感遺憾的地方。
有機會的話,他想體會一下項伯偉的熱情,而不是喝醉了以後僅剩的本能與激情。
「什……咳!咳咳咳!你在說什麼?」項伯偉正在嚼著餡餅,一聽見這話,差點沒被噎死。「抱……抱你?水寒天,你的腦子裡到底裝了些什麼啊?」
項伯偉擱下粥碗,抹了抹嘴,順了順氣,才開始質問起水寒天來。
「昨天的事已經夠讓我歉疚了,你還開我玩笑!」
虧他為水寒天如此擔心,結果水寒天卻完全不在意,還以整他為樂,真是讓他瞎操心!
「這不是玩笑話,和你在一起感覺滿好的,所以有機會的話,我還想好好享受呢!倒是你,開口不是介意就是歉疚,你到底是在排斥什麼啊?」
水寒天從椅子上站起來,走到項伯偉身後,長臂一伸便摟住了項伯偉的頸子。
「我原本喜歡女人,那軟玉溫香帶給男人的滿足我想你也是知道的,不過後來我覺得男人也不錯;因為同是男人,自然知道什麼樣的感覺是男人最想要的,也因為是男人,才用不著憐香惜玉、才能盡興啊!」
異於平常的論調,水寒天卻說得理所當然,不過讓他轉向男人尋求慰藉的主因,恐怕仍與過往的悲劇脫不了關係。
女人心海底針,對於女人的陰險和心機,他見多了也受夠了,不只是侍妾的狠毒,還有慫恿兄長對自家兄弟趕盡殺絕的皇嫂;相較之下,和坦蕩蕩的男人,如項伯偉這樣的對象在一起,還比較有安心的感覺。
「雖然你說的也沒錯,不過我一直沒想過這問題,你突然就要我下決定也不太可能吧?」項伯偉蹙了一下眉,露出了苦笑。
確實一切就如水寒天所說,男人與男人反倒無話不談、足以盡興,但是世俗規範向來以男女成親婚嫁為天經地義之理,因此他們的關係著實違反了他自己原本遵守的原則。
「就說你活得太正經了!人啊,活在當下就好,那會輕鬆許多的。」所以當他偶然遇上項伯偉,並對這個震北將軍起了興趣之後,便不顧禮俗的大膽示好。
反正禮法也好、規矩也罷,就算他和項伯偉的事情傳了開來,幾百年後還有誰會記得?
「你如果活得久一些,想法就會不同,什麼是重要的、什麼是可以放下的,自然就分得出來了。」水寒天趴在項伯偉背上,順勢吻了下他的耳根。「我看了十萬多個日昇日落,學會的就是這件事。」
太過計較只會讓人弄不清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麼,盡在一些細枝末節上打轉。
「所以你只要弄明白自己的真心不就得了?比如說,在這深山幽境裡,除了我們之外沒有別人,你是如何看我的?」
「這個……」項伯偉皺了皺眉心。
水寒天說的好像也有道理,人一輩子也不過活那幾十年,了不起百來年,說實在的壽命並不長,但想做的事倒有一籮筐,若不趁活著的時候盡情去做,等到生命將盡的那一日,只怕懊悔也來不及了。
看看水寒天,項伯偉不得不承認在這個毫無人煙的世外仙境裡,若是拋開了道德束縛的話,其實水寒天是個很美的人,比起山野的綠、晴空的藍,甚至是野花的艷、朝霧的蒙,水寒天的美貌與這些相比都絲毫不遜色,美得足以令人心動、心醉,足以教他撇去什麼性別不性別的問題。
「我想我多少算是喜歡你吧,不然我也不會醉到想抱你。怎麼說我喝醉的時候還是有些意識的,真的對你完全沒興趣的話,我連碰都不會碰你。」項伯偉得出來的結論便是如此。
「我也挺喜歡你的。」水寒天貼著項伯偉的臉頰磨蹭,就像只對主人撒嬌的貓兒,不過說出來的心裡話卻令人略感沉重。「起初我對皇兄和側室懷有恨意,師父帶我回來,費盡心思的開導我,但我依舊不肯對人打開心房,才給自己起了『水寒天』這樣的名字。」
包含外頭的離陽山、斷日谷、冷冬瀑布那些個地名,起源都是他對人性的失望。
「不過,有一天我在山頂上看著靖武國的土地,發現自己竟連愛妻的名字都記不得了,這才明白其實我早就不在意這些人事,也忘了對皇兄和侍妾的恨,只是我也注意到自己在三百多年間累積下來的寂寞……」水寒天把臉埋在項伯偉的肩膀上,感受著不屬於自己的體溫,這樣的溫暖可讓他懷念得緊啊。
「寒天!」項伯偉伸出雙臂攬住了水寒天的頭,撫著他細緻的髮絲,像是在撫摸一個寂寞的孩子。
水寒天的事總是聽得他心痛,儘管他征戰多年,看過不少悲歡離合,也度過人生的大起大落,但是三百多年的孤獨,卻不是單憑想像就可以瞭解的;他只能從自己的人生經驗當中,去尋找與水寒天相仿的孤寂,可無論他怎麼樣推測水寒天心裡的痛,到最後卻都只能得出一個結論。
「你很堅強,寒天。」項伯偉拍拍水寒天的臉頰,吐出一句令人意外的安慰來。「人是有感情的,要恨三百多年或孤單三百多年,那都不是容易的事,換作是我,也許我已經因為那樣的心痛而瘋了、死了,但是你活下來了。既然活下來,就表示你心裡擁有其它的渴望,那遠比恨、遠比寂寞,令你更加期盼,所以你才活下來,而……既然你為那個希望而活,那就試著找出你心裡的冀望吧!」
這是項伯偉根據自己的經驗得來的,他曾看著一同征戰的夥伴在眼前死去,痛徹心扉的感覺至今仍存在,雖然在回憶裡逐漸淡去,可他知道自己是惦著那些夥伴的,他的內心深處也明白他想活下去、還想保護更多人,所以他必須踩著同伴的屍首繼續跟敵人交戰,否則留在他身後的百姓,該由誰來護衛?
而水寒天既然可以獨活三百多年,想必他的心裡除了恨、除了怨,還有更深一層的期盼。
「從什麼地方跌倒,就從什麼地方站起來。」水寒天聽著項伯偉難得的柔聲安慰,便得寸進尺起來。
他鬆開項伯偉,轉了個身便坐在項伯偉的腿上,而那雙細如白玉的手臂,又同看中獵物的水蛇一般,纏上了項伯偉的頸子。
「我的冀望就是人心。」輕輕吻上了項伯偉的唇,水寒天帶笑的眸光裡儘是嫵媚。「我想找個能和我連心的人,讓我重新體會和人在一起的美好。」
看著那略偏嬌艷的眸光,項伯偉忍不住打了個哆嗦,他沉了聲問道:「寒天,你……說的該不會是我吧?」根據水寒天幾百年來未曾下山的經驗來說,唯一遇上的「人」應該只有他了。
「你不願意?」水寒天眨了下眼睛,對於項伯偉的回應感到驚訝。「是覺得我不夠漂亮,還是昨天沒能讓你滿意?」
「這不是重點!」項伯偉想起昨夜的激情,臉上又是一陣熱氣冒出。「我是喜歡你沒錯,但是……我不知道自己能給你多少感情,萬一最後我發現自己只是把你當成一個很談得來的朋友,可你卻喜歡上我,那該怎麼辦?」
感情的事原本就是剪不斷理還亂,項伯偉對於當個負心漢可沒興趣,所以才會年過而立之年卻依然獨身,原因就是他不想娶個妻子放在家裡,浪費姑娘家的大好青春守活寡。
「這問題很簡單啊!如果你只想與我當朋友,那我們就當朋友;我不是那麼死心眼的人,如果你真沒辦法和我在一起,我大不了找其它人就是了。」簡單解釋就是一切隨緣,怎麼說他水寒天都活了這麼多年,看盡世事變化之後,自然不會想去強求什麼。
從項伯偉的眼神中,他知道項伯偉想要他,而自己恰巧又渴望一份溫暖,所以他們自然而然的有了關係,如果哪天項伯偉對他失了興趣,那就好聚好散吧!
「這……」有這麼簡單嗎?項伯偉望著水寒天,雖然知道他活了三百多年,早看淡世事,但是那些都已是過往,談論起來自然簡單,可未來的感情誰能說得準?又有誰能夠保證一切的演變都會如自己所安排的那般平順?
「寒天,萬一……放不開的人是我,那該怎麼辦?」項伯偉伸手摸了摸水寒天的臉頰,那軟軟溫溫的感覺讓他憶起在花街碰過的姑娘,但是她們的臉孔早已模糊,可水寒天卻令他印象深刻;他的往事更是像塊烙鐵狠狠地烙進了他的心坎,他知道自己肯定是對水寒天有份特別的感覺存在,只是……
那份感情到底有多深?能讓他提得起放得下嗎?
他沒見過自己瘋狂的樣子,倘若將來放不開的人換成了自己,又該如何?他可以冷靜以對,還是……
「如果是你放不開的話,頂多我花點時間陪陪你,反正等你走了,我一樣是自由之身啊!」面對這一點,水寒天的態度依舊是輕鬆自在,卻忘了這樣的應答聽在想與他相守的對象耳中,似乎有點傷人。
「那不就是在騙我?」項伯偉莫名地惱怒起來。「我是很認真地跟你談這件事,別用敷衍的!」什麼叫花點時間陪陪他?把他的感情當成什麼了?
「我也是認真的,哪是在騙你啊?」聽著項伯偉約略提高的音量在耳邊響起,水寒天忍不住皺了下眉。「就你所說的狀況,倘若到時是你放不開,那我們就一起過這幾十年,讓你天天都能看到我、碰到我,對你來說不是挺好的嗎?」難不成要他瀟灑的丟下七老八十的項伯偉,然後另尋新歡?
「我不想你騙我!」項伯偉站起身,甩開了水寒天,在屋裡來回踱了幾步,方才站定在水寒天面前。「如果不能愛著一輩子,那不如別愛了,免得將來傷心難過。」
「我沒打算騙你,因為要我愛你一輩子還挺簡單的。」對他來說,人生在世不過短短百年,尤其項伯偉又早已過了三十多個年頭,接下來要他與項伯偉相伴個五、六十年,不是什麼太難的事。
「然後你再去找別人愛?」項伯偉的語氣夾帶了點酸意。
是,他的命確實沒有修行過的水寒天長,但是一想到水寒天日後還是會帶著這副身軀去找其它人談情說愛,他就忍不住火氣上揚!
「嗯,找不找得到愛人我自己也不確定,不過我會試著多與人來往看看,裡頭總會碰上喜歡的吧。」水寒天聳了聳肩,因為不習慣扯謊,所以他老實的回答了項伯偉的問題。「凡事總要試過才知道,不是嗎?」
纖長的手指捲住了垂在胸前的髮絲,含笑帶媚的視線跟著往項伯偉身上打量,雖然知道項伯偉或許會不高興,可他沒打算為了一個人就傻愣愣的守他個萬年寡。
「我突然厭惡起你的長命了。」項伯偉也不懂自己在生何悶氣,他重新坐回椅子上,惡狠狠地瞪著眼前的早膳,好似與它們有仇一樣。
真怪了,他的命不夠長、不能陪水寒天一輩子,若真的愛上了也只能自己負責,有什麼氣好生的?況且等他百年之後,連骨頭都沒了,哪裡還能去跟水寒天爭什麼愛不愛的問題?既然他不願姑娘為他守活寡,那自然也沒理由要求水寒天在他死後為他守節啊!
所以……他到底在生什麼氣啊?
他甚至還沒決定要不要喜歡水寒天、跟水寒天廝守一輩子,所以這些問題應該等到他愛上水寒天再來想的,他做什麼怪罪到水寒天身上去?
可是一想到水寒天在他死後會另找對象……他就是忍不住想發火啊!
像是要撫平項伯偉的怒氣,水寒天繞到他身後,輕輕的替他捏了捏肩膀。
「項大將軍,放輕鬆點吧,事情沒你想像的那般嚴重。」
要計較貞節,他這個三百多年前的皇親早就碰過不少女人了,哪來什麼守不守身的問題?若是談感情,他也確實會在項伯偉身邊守個幾十年,戀著這個情人;所以他還真是不明白死腦筋的震北將軍為什麼腦筋老轉不過來。
「別像孩子一樣使性子,好不好?」說完,水寒天還在項伯偉的臉頰上親了下,沒理會這個吻會給項伯偉帶來什麼樣的掙扎。
「反正在你這個老人眼裡,我確實是個孩子!」項伯偉咬了咬牙,他從來就不知道自己也有失去冷靜的一天。原本他應該是個在戰場上冷靜殺敵的將軍啊!為什麼獨獨在面對水寒天的時候,總是亂了陣腳、失了理智和分寸?
見項伯偉生起氣,水寒天鬆開手,像在思考什麼似的,在小廳裡來回踱步。
「唉,我是想找個人交心,不是想帶孩子啊!」不經意的,心裡的抱怨跟著歎息聲一併吐了出來。
「那倒好!」項伯偉用力一拍桌面,站起身子瞪向水寒天。「既然當我是孩子,那你去找你的意中人吧!我這個小鬼還是早點離開,免得絆著了你尋找對象!」
說罷,也不管自己這話是不是傷著了水寒天,或是這份怒氣是否來得太過突然,項伯偉轉回房間拿起了自己的佩劍,然後便穿過小廳、越過水寒天身邊,匆匆往門外走去。
「你去找你的情人吧,我項伯偉……只怕是不夠格!」
賭氣般地丟下這句話,項伯偉甩上了木屋的大門,扭頭便走。
雖然他並不想離開水寒天,畢竟他說過要陪他、保護他,那都是他給水寒天的承諾。想撫慰水寒天心裡的傷痛,那是他的本意,只是……水寒天根本不把他當一回事!他對於水寒天來說,只是不小心路過離陽山、一個可有可無的對象而已!
心口微微地揪疼了下,讓項伯偉急著下山的雙腿稍稍停頓,可他並沒有回過頭,仍是倔強地強迫自己往山下而去。
既然水寒天不在意他,他又何苦纏著水寒天?
倒不如……分開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