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沙堡,一個殺手聚集的地方。
堡主雷震天正是這些殺手的領導人,不過說是統領,還不如說是支配他們要來得恰當。
雷震天找來許多年幼的孩子,從小就讓他們學劍習武,訓練他們成為一流的殺手,而目的,自然是為自己賺進亮晃晃的金子。
越是有錢有權的人,敵人也就越多,為了除去這些妨礙自己升官發財的芒刺,許多達官貴人都會私訪烏沙堡,請雷震天替他們除去眼中釘。
只不過,為了掩人耳目,來訪的人大多會遮掩自己的長相、身份,但是今天來訪烏沙堡的客人,很顯然地對自己身份的暴露絲毫不以為意,他不但穿著華麗的服飾,甚至在上頭鑲了不少一見即知價值非凡的玉飾,就戴手上的戒指、鐲子,也都是一派華貴的高檔貨色。
他輕松的神情讓人感覺不出任何的殺氣,給人招待進了大廳後,甚至一邊悠閒地喝酒、品嘗小菜,一邊打量著外頭的山水美景,這等愜意的模樣,與其說他是來請殺手的,還不如說他是來訪友、覽景還更為適合。
雷震天打量著眼前的年輕人,心裡只覺得奇怪,怎麼這個男子一點怒氣或殺氣都沒有,甚至還有閒情逸致欣賞風景,瞧他衣著華麗、氣質不俗,想來非富即貴,所以還是客客氣氣的招待他。
只不過,雖然命人端出好酒好菜來招待客人,但在商言商,該問的,他還是得弄個清楚。
雷震天一邊對這個年輕男子敬酒,一邊問道:「敢問公子究竟所為何來?我想你應該不只是為了賞景吧?」
「貴府的景色很漂亮,可以的話,我倒是想好好游覽一番呢!」
男子扯出一抹惑人的笑容,瑰紅的唇瓣還沾著酒香與水澤,可那應答的話卻讓人直想跌倒。畢竟有哪個訪客會將烏沙堡當游覽之處?
好不容易將眷戀著美景的視線拉回廳內,他望著雷震天笑道:
「不過我想,你應該不會讓外人在這裡閒逛吧?為了不被你們轟出去,我就直謂來意好了。其實,我是想替自己請個保鏢!」
男子的話字字清晰明白,可卻讓在場的人聽得一愣一愣的。
「保鏢?」
雷震天還以為自己聽錯了,他忍不住提高音調再問了一次。
有沒有搞錯啊!他烏沙堡養的全是殺手,何時多了保鏢?
「是啊!」
男子含笑點了點頭,仿佛沒看見雷震天扭曲的表情。
「你也知道的,當自己成天給人追殺的時候,最需要的就是像烏沙堡的高手們這樣的保鏢啊!」
他說得理所當然,仿佛烏沙堡從來就不是殺手聚集之處,而是護人性命的鏢局。
「那還真不巧,烏沙堡雖然高手雲集,但卻全是追殺獵物的殺手,可沒有公子需要的護衛,我想公子還是另請高明吧!」
雷震天不知道男子打的是什麼主意,不過他可不想有莫名其妙的人來妨礙他做生意,所以決定把這個不是來聘雇殺手的陌生人給請出門去。
「別那麼急著趕人嘛,我知道烏沙堡的價碼和規矩,所以特地帶來了與烏沙堡相襯的報酬。」
男子從懷中拿出一個小絨盒放到桌上,然後將它打開來給雷震天確認。
放在絲絨襯墊上的,是會隨著周遭溫度變色的五色石,這種高價寶石只要小小一顆如拇指大小,就已是價值連城的珍寶,甚至可以買下烏沙堡。
雷震天原本打算離席送客,但此時卻讓五色石勾住了視線,他盯著盒子裡的寶石,剛才想將訪客掃地出門的心情霎時散去,他現在只想將這顆五色石收進自己的口袋裡,但……
「我知道公子很有誠意雇人,不過烏沙堡是以殺手聞名天下的,公子怎麼會跑到這裡來找殺手當保鏢?」
「這個答案,我相信堡主你應該比我更清楚吧!怎麼問起我來了?」
男子慢條斯理的吸了口酒,才抬眼應道:
「我知道烏沙堡裡的人都是一等一的頂尖殺手,既然如此,一定很清楚要如何殺人,自然也明白要如何防范自己被殺,所以我與其找些只能在敵人殺我時,替我擋刀擋劍的保鏢,倒不如找個知道旁人想怎麼殺我的殺手來保護我,這樣不是更安全嗎?」
一連串的應答說得雷震天啞口無言,為的自然是男子異於常人的想法。
不過男子說的不無道理,知道該如何取人性命的殺手,自然是最了解保命之道,不過……殺人容易救人難啊!
「殺手殺人都是趁人不備,只要取了獵物性命就能離開,可保鏢就不一樣了,我不知道公子想到哪裡去,但你會雇人,就表示這一路上危機重重,我的人若是派出去了,面對的恐怕是各路高手,若是有什麼閃失……」
雷震天雖然不排斥這個特別的買賣,但保鏢生意不好做,難在要以一擋百,倘若一個不小心,他費心培育多年的人才,就這樣死在其他殺手的刀下,這損失可不是一顆五色石能賠得了的。
「原來堡主擔心的是這個啊!」
男子露出頗為諒解的眼神,他點點頭,像似自言自語地應道:
「也是,倘若保鏢為了救我死在半路上,那對烏沙堡來說,就是個天大的損失了。」
男子靜下來想了想,突然又咧開嘴笑道:
「不然……堡主你看這樣可好?我向烏沙堡買個殺手,他跟了我以後就與烏沙堡完全無關,從此為我生為我死,這樣堡主也用不著再擔心了。」
「公子的意思是買斷?」
雷震天沒碰過這樣的要求,所以低頭沉思了一會兒,盤算著一個殺手究竟要賣上多少錢,他才能穩賺不賠。
「若我肯用這個來交換烏沙堡的頂尖殺手……堡主覺得如何?」
男子自手邊一個毫不起眼的墨色袋子裡取出小布囊,然後倒出裡頭的東西展示給雷震天看。一顆如雞蛋般大小、圓潤而光滑的五色石透出攝人的迷幻光彩,在男子的手裡散發出前所未有的耀眼光輝,襯著男子的柔笑而顯得更為虛幻不可測,仿若那只是曇花一現、稍縱即逝。
「這……… 」雷震天頓時傻了眼,男子手上的東西,都可以換一座城了,現在竟然只拿來買一個殺手,這生意要是不做,那才叫傻子!
他定下心神,斂起驚訝的神色,恢復平常做生意時面對客人的表情。
「我就把烏沙堡裡最厲害的高手賣給公子吧。」
雷震天調來幾個殺手,叫他們在男子面前一字排開,讓貴客挑選自己想要的貨色。
烏沙堡不愧是培育頂尖殺手之處,雷震天喚來的殺手們,目光幾乎都凶狠無比,至於個子則是高矮不一,有虎背熊腰的、也有身材短小的矮個子,不過共通特色就是他們散發出來的凌厲氣勢。
在這些凶神惡煞當中,男子瞧見一個應該不屬於烏沙堡的少年,清秀的相貌看來活脫脫是個十六、七歲的書生,瘦削的個子配上秀麗的長相,讓他在這群人當中顯得格外突兀,一點都不像個殺手。
不過少年那面無表情的模樣,倒是勾起了男子的興趣。
「你叫什麼名字?」男子悠哉游哉地走到少年面前,徑自問起話來。
「千蛇輪。」那少年用簡單的三個字回答了男子的問題。
「那是兵器,我問的是你的名。」男子興致盎然地打量著少年。
「我用的兵器是千蛇輪,我就叫千蛇輪。」
千蛇輪抬頭看了男子一眼,依舊用不帶感情的語氣回話。
千蛇輪是有名的活劍,是以咒術將千條毒蛇封入使劍者的體內,想要操縱這些毒蛇,沒有過人的意志和能耐是不行的,許多想以千蛇輪為武器的人,都因控制不了毒蛇,反而被蛇群自體內啃食至死,少年能以千蛇輪作為兵器,足見其武藝超群,才能年紀輕輕就名列烏沙堡高手之內。
「千蛇輪啊……… 」
男子端詳著少年白晢的臉龐,秀美的面容與一雙黝黑的眸子,讓人無法將他與千蛇輪這種可怕的武器聯想在一起。
他在少年身旁轉了一圈,上上下下仔細地看了看,才進出一抹笑容。
「看不出來你這纖細的身子能夠藏著千條毒蛇呢!」
「這孩子可是使千蛇輪的高手,別看他纖瘦小小的,能耐可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他體內封了一千三百多條毒蛇,連他師父都做不到這點……」
雷震天以為客人是懷疑烏沙堡殺手的水准,趕忙出聲替自己旗下的殺手美言幾句。
千蛇輪是以宿主的血肉喂養的,通常拿千蛇輪當武器的劍客,體內最多不過七百條毒蛇就吃不消了,真正能養上千條毒蛇的人少之又少,但少年體內卻封有一千三百條毒蛇……
「一千三百?」
男子這才抬眼往少年半敞的胸前看去,果然見到一副瘦不成形的身軀,也怪不得少年即使穿上衣服還是一副瘦削模樣,原來他身上根本沒幾兩肉!
「這可是我烏沙堡培養千蛇輪的獨門秘招,在孩子們還小的時候,就封入百條小蛇,讓小蛇跟著孩子一起長大,甚至是慢慢增加,能夠熬過來的孩子,早就習慣體內藏有毒蛇,自然就能對千蛇輪操縱自如了,所以與其說他是使千蛇輪的能手,不如說他就是千蛇輪。」
雷震天得意洋洋的將烏沙堡向來不外傳的秘技,透露給眼前付了大錢的貴客知曉。
「你就是千蛇輪啊……一千三百多條,確實是千蛇……」
男子伸出手去,稍稍拉開了少年的衣襟,見到他那一身的皮包骨,一抹淡淡的憂慮悄悄爬上了他的眉梢。
「不過,你這副身子真的沒問題?我可不希望買到個英年早逝的保鏢啊!」
「關於這點還請公子放心,撐不下去的孩子早就死了,不會拖到現在的。」
千蛇輪沒回話,雷震天到是搶先開口,保證自家商品的品質。
「是嗎?」
男子瞪了雷震天一眼,漾出了一抹淡笑。
「……既然堡主都如此拍胸脯保證了,我就選千蛇輪當保鏢吧!」
烙影焰付錢買下千蛇輪,帶著他這個殺手保鏢離開了烏沙堡,兩人騎著馬穿過峽谷,一路上除了風聲和馬蹄,千蛇輪自始至終都安安靜靜的不發一語。他緊跟著烙影焰,眼眸警覺的掃過四周,注意著大石頭或樹木後面,是否藏有想對主子不利的殺手。
不過比起千蛇輪,烙影焰這個當事人的神情卻明顯的悠閒許多。
「你東看西看的,到底是瞧見什麼了?」
烙影焰好笑地回頭問了千蛇輪一眼:
「有殺手嗎?」
他帶著千蛇輪走了好半天,幾乎沒聽見千蛇輪說過半個字,要不是在烏沙堡裡,曾聽千蛇輪回答過他的問題,烙影焰一定會以為他是個啞巴。
「沒有。」說完,千蛇輪眼眸又往路旁的樹叢看去。
「既然沒有的話,陪我聊聊天不成嗎?」
烙影焰失笑地看著千蛇輪片刻不停歇的戒備著,心想若是自己不說話,不叫千蛇輪吃飯或睡覺,千蛇輪會不會就這麼不眠不休地守著他,直到力盡死去?
雖然與千蛇輪才認識不到幾個時辰,不過烙影焰看千蛇輪那副認真過度的樣子,連問都不用問,就知道答案應該是肯定的!
「我不會聊天。」
千蛇輪總算把視線對上了新主子,但答案卻讓人接不上話。
「我沒聊過天,所以不會聊天。」
「沒聊過天?那你平時說不說話?」
烙影焰沒有就此感到挫折,倒是再接再厲地繼續問著。
「堡主或師父問話時才說。」
在千蛇輪的記憶裡,除了小時候耐不過痛苦時,會哭哭鬧鬧之外,自懂事後說話的次數,少到不必動用手指頭都算得出來。
畢竟雷震天養那麼一群孩子,是為了讓他們當殺手,既然是殺手,所謂的感情就是沒必要的東西,所以千蛇輪不但不懂得如何聊天,甚至要怎麼和一般人相處、交朋友都不知道,他會的僅是殺人和遵守主子的命令。
「原來你還是會說話的。」
烙影焰對於千蛇輪的答案感到很滿意,他點點頭,繼續向道:「所以我問你答還是行得通嘛!那我就放心了。」
雖然千蛇輪不會聊天,但是至少會說話,不會讓他在路途上無聊至死。
「主人問話,我一定會回答的。」
這就是千蛇輪自小受到的教育。
「很好。」
烙影焰露出笑容,反正只要有人回應他的話,不要讓他感覺自己像在對空氣自言自語就好了。至於千蛇輪那種冷冰冰的語氣和應話態度嘛……雖然他不滿意,但尚可接受,反正主僕默契這種東西,原本就是要靠培養的,既然千蛇輪已被他買下,那麼來日方長,遲早千蛇輪會學著聊天,到時候他就不會無聊了。
「主人。」
就在烙影焰決定先不勉強千蛇輪與他聊天時,千蛇輪反倒開口喚了一聲。
「什麼事?」
烙影焰難得聽見千蛇輪主動開口,忍不住回頭瞧了他一眼。
「前面是一整片樹林,若是現在入林,晚上就得在林子裡過夜。」
千蛇輪看著茂密的樹林,將馬騎到烙影焰前面擋住了主子的去路。
「今晚就在這裡休息比較妥當,夜晚入林易中埋伏。」
考量到這一點,空曠的平地可說是安全許多。
「既然你這麼說,那就在這裡休息吧。」
烙影焰點點頭,然後便翻身下馬。
騎了一大段路,其實他也累了,早點休息倒也不錯。
至於千蛇輪考慮到的問題嘛……說實在的,他會想請個有經驗的保鏢為的,就是替他打點安全問題,因為他對於這些根本毫無概念。
千蛇輪將兩匹馬兒拴在一旁,然後撿了枯枝生火,還收集干草葉鋪在地上,勉強當作睡覺的地方,然後才從馬背上的袋子裡取出毯子准備露宿野地,只是當他忙完這些工作時,卻發現烙影焰的馬匹背上,除了馬鞍之外什麼都沒有。
這樣的狀況反倒教他傻眼,怎麼這個主子出門在外,竟然什麼都沒帶,沒御寒保暖的衣服也就算了,竟連水和糧食都沒有!
他愣愣的站在馬兒旁邊,看看手裡的毯子,最後決定把自己的毛毯讓給主人使用。
「晚上有夜露,在這個季節晚上沒毯子很容易凍死。」
千蛇輪將毛毯遞給烙影焰,有好東西,當然是先給主子用了。
「那你呢?」
烙影焰東看著西瞧瞧,就是沒在千蛇輪身後看到第二條毯子。
如果說夜露容易凍死人,那瘦巴巴的千蛇輪才應該要多蓋些毯子吧!
「我守夜,醒著不睡就用不著。」
反正他這次的工作是保鏢,晚上不睡也是正常的。
「別說笑了,你白天陪我趕路、夜裡又不睡,不出幾天你就死掉了。」
烙影焰搖搖頭,對於千蛇輪這種逞強的作法感到不以為然。
「我之前帶了三名護衛前往烏沙堡,大家輪流守夜、抵擋殺手,才能夠讓我撐到烏沙堡,只是可惜他們武藝不精、加上日夜兼程的疲累侵襲,所以不幸死在半路上,現在我身邊只剩下你一個人,我可不想連你也失去。」
烙影焰淡淡地述說著自己前往烏沙堡時的情況,
「雖然我的東西都在被人追殺的途中遺失,不過既然你有准備,那麼我們就擠一擠、挨過這幾晚吧,反正你的武功那麼高,有殺手來襲時,你一定會事先察覺到的。」
「很難說…… 」雖然烙影焰對保鏢的武藝放心,但千蛇輪本人倒不這麼認為。
「你對自己沒信心?」
烙影焰走近千蛇輪、瞧著他那張打從見面就不知表情為何物的淡然臉龐,扯出了一抹柔笑。
「我以為你是很有自信的,怎麼說你都是烏沙堡的堡主推薦的高手啊!」
「如果要殺人,我很有自信。」
但保護主人這檔差事,對千蛇輪來說,可是大姑娘上花轎頭一遭,而且,他雖然是烏沙堡內首屈一指的高手,卻有個不太適合擔任保鏢的弱點。
那就是--怕冷。
自小就與毒蛇為伍的千蛇輪,跟體內的蛇群幾近同化,所以到了冬季活動力就降低許多。
平常他會避開冬日或天寒地凍的夜晚執行殺手的工作,但跟著烙影焰當保鏢,可沒得挑選工作時辰,倘若他也一塊兒休息,只怕晚上有人突襲,他還在跟蛇群一起冬眠呢!
「反正你的工作就是殺了要來殺我的人,所以也沒什麼差別。」
烙影焰將毯子展開鋪在地上,然後伸手招呼著千蛇輪。
「過來吧,兩個人總比一個人暖和些。」
「不用了,主人一個人會比較暖和。」
千蛇輪搖搖頭,拒絕了烙影焰的好意,雖然就一般的狀況來說,兩個人挨在一塊兒的確可以借此以體溫互相取暖,但他的體溫卻是異於常人的低,若是和他窩在一起,那才是真的叫冷啊!
「不成,我可不想一個人走回烏沙堡去找另一個保鏢。」
烙影低語帶堅持地朝他伸手,「來吧,不管會不會冷,你總是要休息的。」
怎麼說睡在毯子裡,總比靠在石頭上睡覺要來得舒服吧?
千蛇輪本想拒絕,但從烙影焰口中說出來的話就是命令,他也只能遵從,所以他探出手,往烙影焰的方向伸去。
就在千蛇輪的指尖觸及烙影焰時……
「你、你的手怎麼這麼冰?」
烙影焰沒想到自己碰著的,竟是一雙冰冷到幾乎毫無溫度的手,讓他著實嚇了一跳。
「因為和蛇在一起的關系。」
千蛇輪理所當然的應答,一邊把手抽回來,他過低的體溫果然嚇著了新主人,這下主子總該知道,為何自己不和他窩在同張毯子裡休息的原因了。
「你這樣沒問題?平常人若是體溫低成這樣,早就死了吧?」
烙影焰吃驚地將千蛇輪的手拉回來,然後拉高他的衣袖仔細摸了摸,訝異千蛇輪連手臂都是冰的。
「應該沒問題,撐不過的人早就死了。」
千蛇輪對烙影焰的驚訝不以為意,他看過不少和自己一同接受訓練的孩子死去,唯獨自己活了下來,所以對自己的能耐,千蛇輪還頗有自信。
「痛嗎?」
烙影焰不知道殺手過的是什麼日子,但想一想那必經的訓練過程也應該是著實辛苦。
「痛?」
千蛇輪稍稍愣了一下,他低頭想了一會兒,才續道:「以前好像痛過,不過日子久了,習慣以後就不覺得痛。」
「你該不是連痛覺都失去了吧?」
烙影焰瞧著千蛇輪淡漠的臉龐,屈身在毯子上坐下,然後拍拍身旁的空位對千蛇輪招呼道:「過來吧。」
「若主人是問受傷時會不會痛,其實只要不去想就不覺得痛了。」
千蛇輪依言坐下,對烙影焰的疑惑是有問必答。
「可是那還是會痛啊,真不知道你是怎麼長大的?」
烙影焰摸著千蛇輪的手臂,然後提起衣袖,將他的半截手臂包裡起來。
「這樣,會暖嗎?」
雖然從堡主那邊得知千蛇輪的練法,但是烙影焰依然對於這種獨門密技沒什麼概念,他只知道體溫太低會冷死人。
千蛇輪看著烙影焰的舉動,雖然知道他是出於好意,但他仍回給烙影焰一臉的淡漠。
「我的體溫太低,穿再多都一樣。」
簡單來說,衣服穿在他身上,就像拿布料包裹住冬日的冰雪,連毯子都會跟著變得冰冰涼涼的,所以他包毛毯只是擋擋夜風和露水,真要取暖還是得靠火堆。
「至少我看起來覺得溫暖。」
烙影焰聳聳肩,對於漸漸變得冰涼的衣袖,並不是很介意。
「你就當是陪陪我,一起睡吧。」
拍拍千蛇輪,烙影焰示意他起身,然後拉開毯子窩了進去。
隔著不斷散發熱源的火堆,他扯了扯千蛇輪,再指著毯子裡的空位揚起笑容。
「進來吧!」
可能的話,他倒很想知道,千蛇輪的身體有沒有變熱的一天?還是他終生至死,都是這副與死人無異的冰涼軀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