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有臉問我發生什麼事?」
她總不能說因為貪看他的美色,變身為色女的過程,把他太過貼近自己的胸腔推開了些,這樣比較容易說話,不過,他鐵一樣的臂膀可不容許,毋需用力又把她如撈魚似的撈回眼前。
「不然呢?」
她的困惑那麼明白,對於他堅持要用這樣的方式說話,一時間也拿他沒辦法了。
「你要吻太子?」他無明火起。
在他磅礡的壓迫感下她很快面對現實,「我只是想知道我是不是愛上你了。」
「然後呢?」他的聲音陡然轉低,居然和顏悅色了。
「我會給你製造麻煩。」
「要是確定你愛上我,你就要包袱款款準備潛逃了?」
「我還沒想那麼遠。」她噗哧笑出聲來,這男人氣成那樣為的就這事?
「女人,你很欠揍!」
要感謝上蒼還沒讓她想到那裡去嗎?他在心裡暗地畫上了十字架,只要不是愛上別人,那就不是什麼天會塌下來的事了。
「美國有家暴電話嗎,我要先記下來。」
「在你心裡我是怎樣的人?怕事沒擔當,還是懦弱沒用的男人?我的肩膀不足以讓你安心?」敲了她的腦袋一記,不輕也不重,心裡的巨石沒了。
「你離題了。」
他們討論的不是這種事。
「總之,你不相信我愛你,你不相信我有能力保護你,你從頭到尾都不信任我就對了。」他哼哼兩聲,咬牙切齒,恨不得把她捏個粉碎,又巴不得捧在手心疼惜。
「我只是想確認。」確認自己的心意。
「這種事情我來就好了,記住,就算世界上的男人都死光了,也只有我能碰你!」
伸手捧住她的臉,也不管旁邊有沒有人,他就封住了她的唇,將那吻納得更深,舌尖輕佻,靈巧的滑入她嘴裡,十指梳進她的發裡,唇齒熱烈的糾纏著。
轟地,杜曉算腦袋一片混亂,可在東方孫朗闔上眼的那一剎那,她看見那裡面藏著怕被辜負的畏懼。
他這麼英偉的男人,怎會有那種眼神,一定是錯覺。
東方孫朗不想放開她,幾乎是萬不得已才放開已經臉紅如酡的她。
他喜歡她因為他臉紅,把她小小的手心放在自己心臟跳動的地方。「這樣……你明白自己的心意了嗎?」
她眼神迷離,溫柔的點了點頭。
「跟我去書房,我想,我得讓你知道我是什麼樣的人,你才會心安。」
他的表情嚴肅又認真,眼底閃著令她心悸的東西,就這樣,杜曉算第一次走進東方孫朗的書房,很優雅的英國風卻不沉重,四角雕著蝙蝠靈芝的桌案上,除了電腦還有一落落的資料公文。
「要喝點什麼?還是吃什麼,我讓人送上來?」
「我不餓。」
「我真不想嚇跑你……」他將她一把摟住。
他的柔情讓杜曉算顫怵心軟,她知道再也毋需用太子來印證自己對他的感覺,她愛他。
「別這樣,不像你了。」會不會、要不要跑,這該由她來決定。
「都是你害的,遇上你這小魔女我怎麼可能還是我?」
「你趕快坦白從寬,抗拒從嚴喔。」說她是魔女,她就表現出魔女的樣子來。
東方孫朗笑得牙白,踱向滿是書籍的書架,又行過落地窗外,心裡掙扎著要如何破題。
他從來沒這麼難以啟齒,就算要在成千上萬人的面前演講,還是對自家員工侃侃而談都是輕而易舉,他這回真的栽了,愛慘了這個女人。
「我相信你聽過東方幫這黑社會的名字,很不幸我現在是這個幫會的負責人,這樣的我你會討厭嗎?」
「不論你以前有多壞,我認識的你一直對我很好。」
其實就算她再遲鈍也感覺得出來這個豪門的背後並不單純,如果她的好奇心夠強烈,也許在一開始接受聘雇的時候就察覺了也說不定,而不需要他大費唇舌來替她釋疑。
他確定她的話不帶絲毫虛偽,僵硬的身軀不自覺放鬆了一點。
「這是家族事業,祖傳三代,不是說要拋棄就能拋棄的,不過這樣家世也給我跟大哥帶來不少麻煩,幾乎從懂事開始,我們就不停的被各種勢力綁架,最後一次只曉得當我從被監禁的地方出來的第一眼景像是……那片黃土地上血流成河,遍地屍體。」
黃土地上血流成河,那是怎樣一種拚鬥後的慘烈,乾涸的沙地,別說水澆下去就被吸收個精光,人血,要有多少人的灌溉?
他喘了口氣,像把她當成止痛劑,緊緊將她摟在劇烈跳動的胸前。「一等我們脫險,父親心痛之餘只說這是我們的宿命,也決定把我們兄弟送到中南海去拜師學藝,有一技防身,才不會老是被人當成魚肉,我大哥另有他的想法,他後來去了德國格鬥學校,我則是進了師門。」
那樣怪癖多如牛毛的師父,通常對徒弟也是挑得要命,一不合他的意,就謝謝再見不聯絡了。
多少年來,師父前後就收了他們五個師兄弟加上一個師妹。
神廚、雷納德、亞瑟、無儔都是前後入門的師兄弟。
老人家除了精通天文地理,武學醫藥烹飪,最讓人受不了的是酷愛流浪,經常性突發奇想,雙手空空就離家出走了,吃過苦頭的他們最後也練出一個黏字訣,師父走到哪就跟到哪,那些年,別人他不知道,含著金湯匙出身的他的的確確吃了不少苦。
神廚的烹飪、格鬥,亞瑟的射擊、醫術,雷納的解碼、風水,無儔的催眠,還有他的跟蹤和反跟蹤技能,都是由師父教導而來的。
這些年師父更是把中南海的大半事物都交給師妹打理,他自己遊山玩水,享受生活去了,行蹤縹緲,想見他一面也要碰運氣。
「幾年後我們各自下山因緣際會又碰在一起,大家都懶得找房子,一個兩個搬來東方居,後來三個四個,結果又全部齊了。」
「這麼複雜的人物事,這麼多的人住在一起,你快樂嗎?」她摸摸他的臉,滿得疼惜。
「我們都單身,住在一起圖得是方便,大家都是自由的,只要有任何一個人想搬出去,不會有人阻攔。」
「這樣的大家庭真的很叫人羨慕。」她已經久不知家庭溫暖的滋味,來到這裡雖然吵吵鬧鬧,她卻一點都不覺得煩躁。
「如果能夠擁有你,我的人生就更完整了。」
「我沒什麼優點,我很少扶老太太過街,不過垃圾我一定丟垃圾桶,還會做分類,這麼平凡的我有什麼好讓你喜歡的?」
他親她的手指頭,每一根都不放過。
「你很好,你煮出來的菜那麼溫柔美味。」
「如果我哪天不煮菜了,唯一讓你看上眼的優點也不見了,你會去找別人嗎?」
東方孫朗哈哈大笑後臉色一正。「你這傻瓜,我愛的是你的人,不是真的把你當廚娘……當然啦,如果你哪天良心發現偶爾滿足我的胃囊,那是最好的。」
偎進他的懷裡,杜曉算滿足的閉上眼睛,如果這一刻就叫做幸福,那麼她希望可以相擁不分離。
她不貪心,真的,只要能抓住手裡小小的幸福就好了……
「曉算,這樣的我值得你傾心托付嗎?」他沒忘記把她拖進書房來的目的。
她送上自己瀲灩的唇。「你說呢?」
什麼叫愛杜曉算不清楚,只是接下來她的人、她的心就像踩在雲霧裡,縹縹緲緲,腳不沾地似的。
燒菜燒到一半會開始傻笑,然後又紅了臉,二十幾歲才初嘗愛情滋味,一個勁的就栽了下去。
為了看見東方孫朗吃她料理時燦爛的笑容,她找出食譜、父親留下來的料理手札,改良菜色,每天變著花樣,炒熗煮煎炸滾汆灼刷燜燒燴燉樣樣都來,只想把他的胃餵飽。
「不要那麼累。」他會捨不得的說。
雖然那些義式、法式、墨西哥、歐式的料理只要端上桌,都好吃得讓人口水氾濫,恨不得全部放進肚子裡才過癮。
她是料理的全才。
她的人還有她的料理都對味極了,就連她身上的油煙味都能引起他的慾望。
「不累,只要看你吃的開心,就夠了。」
「你這樣會教我越來越餓,連你的人我都想吃下肚子去。」
杜曉算轟然臉紅。
「你真可愛,這樣也臉紅。」他悠然歎息,摟住她的人,將懷裡的人細細吻個遍,吻到她嬌喘吁吁,無法動彈。
「不如你陪我去上班?」從來不知道自己會有為女人這麼瘋狂的一天,他是認真的,想隨時可以看到她,那種懸在心底的想念,即便知道只要回到家就能看見她,可是那樣還不夠。
她槌他,然後開始認真的考慮。
「我送你到公司門口。」
「小氣。」
「要不要?」
「要!」一口含住她晃動的手指,惹來她的驚叫。
情人真的很甜蜜,就算無所事事的坐在一起,玩指甲,玩頭髮,甚至替對方拍掉肩膀還是衣服上的灰塵,更多時候靠在窗台上看著窗外積雪,屋裡壁爐的火光,聊著讀書成長的事情都不覺得乏味。
杜曉算真的開始一路跟到公司門口,再讓泉司機載回來。
每天每天,東方孫朗被大力嘲笑。
「搞什麼純情,你到底把她吃了沒有?」一臂壓上東方孫朗的肚子,神廚氣得牙癢癢的。
整個大宅的人都知道東方孫朗跟那個廚娘是一對,他連下手的機會都沒有。
結論是什麼?沒人知道,只是那天雷克斯連續幾天都帶著墨鏡辦事,就算在室內也不肯拿下來,誰要他拿,他跟誰翻臉。
儘管這樣難分難捨的送來送去,東方孫朗還是深刻的想著她,想她臉上活潑生動的表情,想她頑固的小性子,想她抱在懷裡的感覺,他想得臉色明瞭又暗,暗了又明,把湯特助嚇得心臟跟坐大怒神沒兩樣。
那天晚上杜曉算梳洗過後打算要睡覺了,東方孫朗卻跑來敲門。
他穿著V字領毛衫,居然是赤著腳。
她慌了手腳,急得跳腳。
「這種天氣,也不撐把傘,穿件厚一點的衣服,存心要著涼啊?」
她不擔心被發現,擔心的是他的身體,這讓東方孫朗莫名的愉悅。
「我有很多話要跟你說。」
他們半個小時前才在大屋分的手。
他臂彎裡夾了棉被跟枕頭,打量她住的地方。「我晚上要睡這裡。」
「這樣人家會講話……」
「我讓太子去遠一點的地方守著,沒有我的命令不可以過來。」
杜曉算托著額頭,這不是標準的此地無銀三百兩嗎?
老大您大事精明,這點小事就這麼不經心。
「只要讓我抱著就好,兩個人的體溫不是比一個人要暖和?對不對∼∼」
那麼高高在上的人,其實跟大孩子沒兩樣。
「你房間那麼大,幹麼來跟我擠這張小床?」
「你這裡好。」
「我的床那麼小,你掉下去我可不管。」
等於是允諾了,他喜孜孜的拖著她上床,用自己那冬暖夏涼的被子把她裹得緊緊的,只露出一個頭。
杜曉算不甘示弱的用枕頭丟他,這一來一往,沒完沒了了,兩個成人玩起了枕頭仗,直到力氣耗盡,兩人捲成了麻花,東方孫朗一伸長臂把杜曉算捲進了懷裡。
「矣,這樣很難睡。」她想擦汗,卻動彈不得。
他一口咬了她不小心露出來的膀子,「就這樣睡,不然我肚子餓想吃你。」他一點也不介意用自己被勾起的慾望頂著她,讓她知道只要她敢隨便妄動,就會被他吃掉。
「我想把自己留到聖誕夜再給你,你不要壞了我的苦心計劃。」他在她的腦後呢喃。
要知道,就這樣貼在一起,那種緊密無間的感覺已經讓他快要把持不住,只要她有個反應,她發誓他一定吃掉她,一根骨頭都不會剩。
他是正常的男人,心愛的女人就在唾手可得的地方,他卻要一忍再忍,為的就是想給她一份美好的回憶,他不知道自己蠢不蠢,東方孫朗只知道,他愛她,他怕失去她,怕到連自己也無法相信的程度。
第二天杜曉算發現一早醒來可以看到自己心愛的男人的側臉,真的沒有什麼不好,就算一個晚上被他抱得連翻身都不容易。
她願意慢慢習慣兩個人的體溫。
過兩天,他連牙刷、內衣褲都渡了過來。
日子比蜂蜜還要濃稠,老闆每天喜上眉梢,下面的人自然也感覺到了那種氛圍,宅子的人都有共識,好事不遠了。
聖誕節前後,一向靜寂的宅子開始忙碌了起來。
有許多傳統該做的事,張燈結采,佈置聖誕樹,採買,寄送聖誕卡片及禮物,大小廚房的廚師更忙得不可開交,據說除了聖誕夜家人團聚的大餐以外,前一天東方集團會依照每年慣例,宴請所有往來的客戶廠商還有旗下重要幹部。
全世界的人都來到紐約了嗎?每次上採買的杜曉算都有這種感覺。
她是沒有家的人,哪來的傳統,往年碰到聖誕節就只是個名詞,今年身在東方家,名詞變成了動詞。
聖誕節的前一個禮拜她就被東方孫朗帶著跑,到無線電城觀賞火箭女郎秀,林肯中心看芭蕾舞劇胡桃鉗,還有一年一度的大蘋果馬戲團。
她不敢說她比較想去紅磨坊看脫衣舞。
這種闔家同樂的大日子說要看那個會招白眼吧。
不過過了兩天,東方孫朗不知道怎麼知道了,真的帶她去了紅磨坊。
問他是怎麼知道的,他只是淡淡的說你的臉上哪藏得住心事。
也就是說,是她自己洩漏的?
她摸摸自己的臉,真是深奧的學問∼∼
轉換身份後,也就是變成東方孫朗的情人後,她第一次跟大廚房的里昂大廚聯手,不說其他,單單是作業流程就順遂很多。
只是她沒想到,聖誕節這天要準備的食物多得像一座小山。
洗淨的聖誕烤鵝跟烤火雞先以蘋果胡椒調味佐料酒醃製,再塞入大量攪碎麵包、馬鈴薯、西洋芹、洋蔥、栗子、果仁,另外,乾果蛋糕、樹幹蛋糕、枴杖糖、姜餅屋、聖誕餅乾、交換餅乾、肉餡餅、墨西哥巧克力醬汁、聖誕布丁、士多倫甜糕糖、果子酒宴蛋酒店……這還是聖誕夜自家人的份量,無關前一天的宴會。
「那些讓大廚們發揮就好,你有別的要忙。」
東方孫朗把她拖走,結果帶著她去了美容院、精品店、服裝專櫃,替她買了許多金光閃閃的服裝飾品。
「你以為猴子穿新衣就會變成人嗎?」她不要。
「就算是為了我?宴會很好玩的,也許師父也會來。」他用親情哄拐。
「你希望我穿這個見人?」很漂亮的雙肩緞質小洋裝,她可以感覺到穿在身那種舒適跟奢華。
「我也想看你打扮起來的樣子。」
「如果丟臉了我可不管。」
東方孫朗溫柔的用手指搓著她粉紅的臉蛋,情難自抑的重重啄了她的嘴,要不是這是店員虎視眈眈的精品店,這吻,絕對不只是這樣。
不過,宴會那晚到來,東方孫朗才知道自己失算得很嚴重。
他根本不應該買那件衣服給她。
那讓他陷入草木皆兵的吃醋狂亂裡。
他拿了一件披風當頭杜曉算包得密密麻麻。
「制我不冷。」好不容易拉下披風的她嚷嚷。
「作披著。」他不容質疑,攬住也的肩頭又隨手給她一杯雞尾酒。「這裡全部的男人沒有一個比我好,而且很多都已婚了。」
杜曉算啼笑皆非,這男人真是讓人好氣又好笑。
她掐了他一把。
「我又不是什麼大美女,你以為人人都看得上我嗎?」
「我管他們怎麼想,你是我的。」說著他低首就要往她今天特別紅艷的唇吃下去,誰知道被她用手搗住。
「別把我變成公眾人物。」
「今天的你好漂亮。」吃不到,很哀怨。
「你喔……」只能搖頭輕歎,說是歎息卻包括很多說也說不清的情緒,唯一確切知道的,是她已經陷入一個叫蓋文的男人織的情網裡。
把胳臂搭上他的,等這位老大巡禮致意過應該就沒她的事,到時候再來落跑吧。
即便宴會邀請的對象已經過濾再三,來的人還是很令人傻眼。
什麼富可敵國、勢力無敵之類的空洞形容詞,都抵不過當你親眼看到媒體上常常可以看見的權貴都來了。
這根本是十五世紀的宮廷。
她只負責點頭就點到頭昏,東方孫朗卻一個個的寒暄,還能問候人家老婆小孩子,那種記性是做大人物,幹大事的料子。
他有今天這樣的成就,也許小時候的帝王教育多少幫助了他,但是一個人要是沒有實力,了不起就只是個平庸的二世祖。
他是個非凡人物。
她在旁邊引以為傲的看得滿意心感動,冷不防有股帶笑的陰驚音卻穿越吵雜的人群鑽了過來。
「我可愛的東方娃娃,原來你在這裡。」
杜曉算側過淡淡打扮過的臉,全無心理準備的看見了她這輩子,就算下輩子還是任何一輩子都不想看到的人。
她被釘住,像被蛇盯上的青蛙。
一個聖誕老公公,白髮白鬍子,手拄杖,面貌慈祥的老爺爺正笑瞇瞇的瞅著她看。
她退了好幾步,全身血液凍結。有沒有哪裡可以藏起來?
「剛剛我還以為自己看花眼……怎麼你也在這裡,叫我好意外又高興啊。」
「你……離我遠一點!」她掙扎出聲音來,卻像小貓一樣弱。
「好久不見,學就是你對待義父的態度嗎?真叫我失望傷心。」
一字一句聲音不大,卻滑溜溜的在杜曉算心上製造出一片涼冷。
「義父……你不配做我的義父,你害死了我的家人。」沒有人注意到他們,她步步的退,他卻優雅的前進,像在玩弄一隻動物似的。
「這是哪裡聽來的消息,我們父女好久不見,找個地方好好聊聊吧?」
「不要再靠近我了!」腿撞到餐桌的邊緣,她嘶吼。
「你不告而別我都不計較了,這段日子自由的感覺好嗎?」他無動於衷,笑得十分暢快。
「不……不用你管!」
她喉嚨深處壓抑著憤怒。
葛裡多還想要說什麼,可瞬間神色一凜,住嘴了。
杜曉算繼續的退,忽地撞進一堵結實又溫暖的懷抱,那熟悉的氣味,熟悉的大手將她整個圈住,聲音卻是對著逼迫她的老人。
「葛裡多先生,想不到你對我的未婚妻這麼有興致?只可惜她是我的人了,而且你們年紀差很多,你都半截進棺材了,老牛吃嫩草不太好。」
「我們是舊識,很久不見,只是敘敘舊。」他收斂方才在杜曉算面前毫不掩飾的狠戾跟殘酷,東方孫朗一出現,他又是一個身份高貴無害的老人。
「哦,那怎麼我老婆看起來不是很想跟你聊天的樣子?」東方孫朗不喜歡這個葛裡多,騷擾杜曉算是其次,那眼神反覆多變,看起來就是很討人厭。
「太久不見生疏了吧……」葛裡多往後退,他不打算跟東方幫的人正面衝突,今天能見到他的東方娃娃就已經是意外的收穫,至於漁網要什麼時候收?人已經在美國了,他真的不急……
「宴會剛開席,希望葛裡多先生玩得愉快。」他摸摸杜曉算的頭,微笑如天使的把她帶開。
「你很怕他,身體硬得像塊木板。」拿了杯紅酒給她,看著她一口一口慢慢喝下,氣色恢復了後,東方孫朗才說。
「我這次沒有尖叫逃跑。」她很不勇敢,她知道。
「你很勇敢。」
「咦?」到這時候才感覺到手腳發顫。
「我會保護你,相信我。」他把手放在她的膝蓋上。
「你真好。」她投進東方孫朗的胸懷。
「我是男人,保護我的妻兒是天經地義的事。」
「他是個不擇手段的人,我怕他來陰的,那是防不勝防。」吃過太多苦頭,別說她杯弓蛇影。
「我會去查一下客人名單,看看是誰帶他進來的,你不要緊張,我不會讓他對你造成任何傷害。」
「我不怕,我擔心的是你的目標這麼大,我不想拖累你。」
東方孫朗親親她的耳垂,親親她的額頭,然後豎起三根手指。
「不要讓他壞了我們的興致,有我在,安心好嗎?」
她點點頭,兩人共同面對一件事的確讓她心安不少,尤其與她並肩在一起的還是她心愛的人,他的話比什麼都要有說服力。
一直到宴會結束,杜曉算都沒有再見到葛裡多,她也以為在短時間裡起碼是不用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