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鷹司隆信前往美國洽公的緣故,菅野祐希已經有好幾天沒見到他了。
雖然涼亭旁的小房間並未上鎖,但是因為工作進度嚴重落後的關系,菅野祐希不得不連續忙了好幾天,有時候還累到跟工作人員睡在一起;就算有時間回到頂樓的套房,時吉裕二也都在裡面,讓他根本找不到機會進去一探究竟。
鷹司隆信不在海洋館的這幾天,菅野祐希偶爾會收到問候工作狀況的簡訊,鮮花也沒間斷過,有些甚至是透過國際快捷送到他手中的特殊品種。
但是鷹司隆信卻沒有打過一通電話給他。
兩個星期過去,盡管制作小組還想多待幾天,但是接下來的後制工作堆積如山,大伙兒也不得不加緊腳步拍攝。
由於比預定結束的日子早了三天,鷹司隆信在接到時吉裕二的通知後,菅野祐希的行動電話立刻響了起來。
(等我回去。)
電話那頭的鷹司隆信冷冷的下著命令,讓菅野祐希非常不悅。
兩個星期以來,只打了這麼一通電話,連一聲稱呼也沒有就只顧著下命令。
混蛋……憑什麼要我等你?
我既不是你老婆,更不是你的看門狗,你叫我等就等啊,雖然心裡不停地發著牢騷,但是聽見鷹司隆信久違的低沉聲音,菅野祐希的臉上還是洋溢著隱藏不住的喜悅。只不過這樣的心情,他是絕對不會讓鷹司隆信知道的。
「我要回去工作,沒時間在這裡等你。對不起,我要掛電話了。」刻意冷淡以對的菅野祐希按下結束通話鍵之後,才想起上次掛他電話的下場,手臂上的寒毛冷不防地豎了起來。
別怕、別怕,我剛剛說過「我要掛電話」的,跟上次不一樣。
電話都掛掉了,現在也只能這樣安慰自己;再說,等他從美國回來都已經是兩、三天後的事,說不定他早就忘得一干二淨,實在沒有必要自己嚇自己。
給自己吃了一顆定心丸之後,菅野祐希加人工作人員的行列,協助收拾拍攝用的器材。
在制作小組完成工作打包後,時吉裕二還安排了一頓豐盛晚餐慰勞大家。
等大家酒足飯飽回房間收拾行李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八點半了。
回到鷹司隆信的頂樓套房,要進入臥室之前,菅野祐希習慣性的會將視線瞟向涼亭旁的小房間,出乎意料的是小房間的門竟然沒有關好;更重要的是,時吉裕二還在樓下跟制作人交談。
難得的機會不好好把握會遭天譴的。於是菅野祐希決定偷偷潛入一窺究竟。
這個房間一點也不小,裝潢也不馬虎,可以感覺到鷹司隆信對它的重視。環顧四周,除了一張大桌子、幾張籐椅和一整面牆的書櫃以外,並沒有其他家具。
沒有在這裡看到床鋪,菅野祐希有一種如釋重負的輕松感,可是他卻不喜歡這樣的心情,因為這顯得他非常在意時吉裕二和鷹司隆信是否有噯昧關系。
非常簡單素雅的房間,其實比較適合「書房」這個名詞。
菅野祐希走到書架旁,牆上滿滿的照片令他目瞪口呆。
布滿整面牆的不是時吉裕二的獨照,就是他和鷹司隆欣兩人的合照……也有在床上赤裸著上半身的親密合照。
這些照片即使是瞎子來看也可以感受到相片傳達出的甜蜜,菅野想要移開視線,眼睛卻不聽話,反而一張張看得更加仔細。
照片裡的兩人笑得越是燦爛,菅野祐希胸前的酸楚就更加深一層。
明明知道那禽獸跟誰在一起都跟自己沒有關系,一點也不需要在意……可就是忍不住鼻酸。
心髒彷佛被什麼利器劃傷,菅野祐希不得不把手按在胸前想要減緩疼痛的感覺。這種痛,比得知安部學長要結婚的消息時還要強烈。
難道說……不可能!不會的!事情絕對不是那樣,絕對不可能!
想起安部學長,也想起他托付的重要任務,菅野祐希用袖子擦干濕潤的眼角強迫自己轉移注意力,腳步來到房間內唯一的桌子旁。
桌上整齊的擺著幾個攤開的資料夾,仔細一看,密密麻麻的數據資料竟然是飛機、船只航班的時間表與貨櫃號碼。
被壓在資料夾底下的一張全球地圖,也有幾個被紅筆圈起來的地方,都是機場和港口的地名。這些該不會是用來計劃走私的參考資料吧?
如果是這樣的話,鷹司隆信果然和走私毒品脫不了關系。
沒想到真的會有重大發現,當菅野祐希正准備記下地圖上用紅筆做了記號的地點時,遠處傳來電梯門開啟的聲音,使他不得不趕緊離開小房間,回到臥室佯裝正在收拾行李。
書房的門沒關,菅野祐希又在臥室,時吉裕二警覺地走進小房間,裡裡外外地檢查一遍又一遍,在確定沒有東西遺失後,他才走過來跟菅野祐希說話,眼中依然帶著幾分猜疑。
「有沒有什麼地方需要幫忙的?」時吉裕二問。
心虛的緣故吧。菅野祐希不敢直視時吉裕二詢問的眼神,因為他彷佛在指責:你是不是偷看了我和總裁的秘密?
「謝謝你,我的東西不多,馬上就收拾好了。」
把最後一件衣服塞進行李箱,菅野祐希簡單環顧了四周,一方面確定沒有遺漏任何物品,另一方面是對這個再也不會來第二次的房間做最後一次的回顧。
雖然這個房間裡的一景一物都和那只禽獸有關,但是托他工作忙碌的福,菅野祐希不但得以保住貞操,還可以獨享如此高級舒適的環境;雖然是在工作中,卻也同室體驗六星級的超豪華享受。
至於安部學長交代的任務,雖然還不到將鷹司隆信繩之以法的階段,但是光憑剛才在那個小房間裡看到的機場、港口航班資料,就可以更加確定鷹司集團和兩年前那起人口、毒品走私案脫不了關系,所以也不能說毫無斬獲。
在時吉裕二的陪伴下,兩人一起搭乘透明的觀景電梯下樓。
透過玻璃可以看見圍繞在室內海洋溫泉館周圍的散步道,沿著步道左右豎立的路燈,在夜裡形成一條帶狀的發光體,像是夜空裡閃閃發亮的銀河。
當菅野祐希走出電梯准備到櫃台前和工作人員會合的同時,鷹司隆信竟然出現在大廳的門口。
遠遠就看見菅野祐希手裡提著行李准備走人,鷹司隆信臉上露出熱騰騰的殺氣,快步走到菅野祐希面前,連工作人員向他打招呼都視而不見,二話不說地把他扛到肩上,走進正要關上門的電梯。
「放開我!你……你要做什麼?」菅野祐希用力掙扎。
鷹司隆信卻一副理所當然的說:「強暴你。」他完全無視大廳裡還有其他工作人員正瞠目結舌地看著這一幕。
簡潔有力的回答讓菅野祐希全身僵硬,甚至有點腦充血的暈眩。
「你別開玩笑……快放我下來!」
「少羅嗦!我沒心情跟你開玩笑。」鷹司隆信像一頭猛獸般怒吼著,大老遠都可以聽見他的聲音。
電梯門關上的那一剎那,似乎宣判了菅野祐希的死期已至。鷹司隆信抓在他身上的手又緊又牢,看樣子是鐵了心不讓他脫逃。
「你不是在美國……怎麼……」
「你不知道有私人飛機這種東西嗎?」
被他這麼一吼,直到電梯抵達頂樓之前,菅野祐希再也不敢出聲。
回到房間,菅野祐希被狠狠的摔在床上,然後鷹司隆信開始脫掉礙事的外套、解開襯衫的扣子,露出他強壯的上半身。
才十幾天不見,他的胸膛比記憶中更加有魅力。寬闊的肩膀、修長健壯的手臂,以及充滿男性吸引力的渾厚胸肌,不論什麼時候,看起來都十分具有誘惑力。
可是當他欺壓上來的同時,一種出於本能的恐懼使菅野祐希反射性的想要保衛自己,可是再怎麼防御也只能靠那張嘴。「你這個……」
不等菅野祐希開罵,鷹司隆信粗暴狂亂的吻,像是颶風過境般侵略著。
菅野祐希企圖推開他,可是他卻牢牢的覆蓋著自己纖瘦的身體。
隨後,鷹司隆信的手也加入侵犯的行列,解開了菅野祐希襯衫的紐扣,粗魯的用激烈的吻襲擊他雪白的頸子。
「不……不要!」
菅野祐希抓住鷹司隆信在身上橫行的手,可是這一點微不足道的反抗絲毫沒有教他放在眼裡;才三兩下工夫,菅野祐希身上的深藍色襯衫就被剝得支離破碎。
不同於以往的吻,菅野祐希知道自己正在接受他的懲罰。
可是,到底是為什麼?菅野祐希實在摸不著頭緒。難道又是為了掛他的電話這種小事?還是因為不願意留下來等待而激怒了他?
就算是又怎麼樣?難道只因為違背他的意思,我就該無條件接受懲罰嗎?
可惡,你這個土匪、禽獸!
你明明只把我當成玩弄的對象,有什麼資格懲罰我?有什麼資格這樣粗魯的對待我?更何況,我不是已經被你三振出局了嗎?
已經有了時吉裕二,為什麼還要我當你的情人?
從來不顧我的感受,只會用下半身思考,發情的時候想做就做,沒興趣就把我一腳踹入冷宮。你這只禽獸,根本是把我當成你逞獸欲的工具!
你知不知道人類和禽獸的差別在哪裡?人類是有感情的動物……禽獸沒何。
一股壓抑不住的情緒瞬間湧了出來。
「住手!你不要再這樣對待我了!」一顆顆熟淚如水晶般滑落,菅野祐希一邊哽咽,一邊用力喘氣。
他的反應讓正在氣頭上的鷹司隆信有點不知所措,粗暴的侵犯行為也因此停了下來。
再次看見他的淚水,庸司隆信整顆心都慌亂了,他瀉憤似地在枕頭上用力的槌了一下,並用足以震碎玻璃的聲音怒吼:「混帳東西!該生氣的人是我啊!」
驚恐之余,菅野祐希只能睜著一雙溫潤的眼睛看著他。
「這兩個星期來,你知道我有多想你嗎?」
想我……感受到強烈震驚的菅野祐希根本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傳簡訊你不回,送花給你也只能想像你開心的表情。我左等右等,就是等不到你主動打電話來問候我一聲,或是傳幾個字給我也好;現在竟然還打算來個不告而別,你說我不該生氣嗎?難道我不可以生氣嗎?」
等等!他這是在抱怨嗎?說什麼思念?怎麼可能……這只禽獸不是已經有了時吉裕二嗎?為什麼要想我,還說得如此痛苦?
鷹司隆信氣喘吁吁地喃喃自語著,然後動作俐落的脫掉菅野祐希的長褲。強而有力的臂膀順利分開菅野祐希緊閉的雙腿,才一眨眼的時間,菅野祐希的男性立即被他巨大的手掌緊緊包覆。
想要逃脫的意念使菅野祐希用力扭動身軀,奮力的反抗鷹司隆信的箝制。
「少羅嗦,不要亂動!萬一傷了你的重要部位,可是沒有人賠得起的。」
鷹司隆信粗暴的把他的雙手壓在頭的兩側,憤怒的眼睛裡看得到紅色血絲。
如果不是事先預告過要強暴他以示懲罰,菅野祐希懷疑自己恐怕會被他狠狠痛揍一頓。不過,那有什麼差別?反正都不是好下場。
「好過分……」恐懼的眼淚在眼眶裡打轉,楚楚可憐的模樣令鷹司隆信強硬的態度也軟化下來。
「不過分怎麼算是強暴你。來吧!」他的口氣聽起來像是在抱怨,可是卻非常溫柔。
菅野祐希以為他會用更粗魯的方式施虐,可是他卻將嘴唇輕輕壓了上來;那是一個溫柔卻激情的吻,濃烈而且深入,卻一點也沒有令人厭惡的感覺……
發自本能的伸出雙手抱住鷹司隆信寬闊的肩膀,菅野祐希用更甜膩且不容置疑的肯定口吻回答他的問題,而鷹司隆信則是滿意的吻濕他的頸子。
鷹司隆信的動作使菅野祐希產生一種幾乎要融化的甜蜜,一步步吞噬他殘存的理性。突然間,他的心頭燃起一絲絲期望,期待著緊接而來的快感。
就在這時候,敞開的木雕門外,比急促的腳步聲先到達房間的,是時吉裕二的呼喊。
「總裁!不好了!」
在菅野祐希眼裡,即使是火燒房子都可以臨危不亂的時吉裕二,突然扯著嗓子從門外用小跑步的方式進到屋內。
聽見由遠而近的腳步聲,鷹司隆信拉起被單的一角,迅速替菅野祐希蓋上,並離開菅野祐希的身體。
鷹司隆信坐在床邊整理凌亂的衣服,表情嚴肅的問:「什麼事?」
沒有迎上時吉裕二焦急的眼神,鷹司隆信顯然對他的出現感到不悅卻沒有任何抱怨;畢竟在一起工作多年,鷹司隆信了解時吉裕二的個性,也知道除非情節重大,他不會表現得如此慌張。
斜睨了躲在被子裡、裸露出白皙肩膀的菅野祐希一眼,時吉裕二說:「我們被發現了。」
「什麼?怎麼這麼不小心!」
鷹司隆信咒罵一聲,神情顯得相當凝重。看樣子,事情真的不好了。
「這裡不方便說話,是不是可以請總裁到涼亭,我再進一步報告細節。」
時吉裕二說話的時候,眼睛沒有離開過床上的菅野祐希。
憤怒、敵意與不友善,是他冷冷的視線中傳達出的訊息。
被怨恨了。菅野祐希得到一個結論,心中卻有一股意外的喜悅。
會被嫉妒,是因為擁有別人所想望的好東西。
「你先休息,我有事要忙。明天早上我會安排車子送你回公司,晚一點我再打電話給你。」
把手伸到菅野祐希的後腦,鷹司隆信在他額頭上輕輕吻了一下,動作輕柔得像安撫小孩子一樣。
被時吉裕二撞見的羞恥感輕易地被鷹司隆信的大手撫平,取而代之的是難以言喻的安心感。
奇怪的是,時吉裕二並沒有立刻跟隨鷹司隆信的腳步離開臥室;相反的,他走到垂著白色紗帳的床邊。
在確定鷹司隆信不會聽到自己的聲音後,他用非常冷淡的口吻對爬在床上的菅野祐希說話。
「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你做了什麼,雖然總裁被你迷得暈頭轉向,但是我可清醒得很,你最好在我掀開你的底牌前消失在總裁的面前。」
不等菅野祐希的反應,時吉裕二說完就立刻轉身跟上鷹司隆信的腳步;一起進入涼亭旁的小房間;那個屬於他們兩人的秘密小房間。
底牌?他在說什麼?難道……他已經發現我接近鷹司隆信的目的?
是因為我進入小房間的事被他發現了嗎?
既然時吉裕二對我起了疑心,鷹司隆信肯定也會加強防備,加上拍攝工作提前結束,我已經沒有任何理由可以接近他了……
說不定從明天開始,就再也見不到他。
能夠遠離這只禽獸不是很好嗎?可是,為什麼有一種奇怪的感覺,好象少了什麼東西卻又說不上來?
也許……是因為調查工作沒有完成的緣故,所以感到空虛吧。
不過話說回來,調查工作也不算完全沒有進展。
透過房間裡的船只與航班數據,雖然無法證明什麼,但是鷹司集團肯定和走私毒品脫不了關系。
加上時吉裕二剛才的反應,菅野祐希更加相信鷹司隆信一定沒有放棄黑道的家業。表面上進行全面性的漂白轉型,暗地裡卻還是經營著販毒與人口買賣的色情勾當。
安部學長的直覺果然沒有錯,我一定要揪出他的狐狸尾巴,不能讓鷹司集團再繼續危害社會。
話雖如此,一股無法形容的矛盾感纏繞在菅野祐希心頭,久久不能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