彎彎的弦月高掛天空,晴朗無雲的夜晚,可以看見點點星光。
躺在特制的圓形沙發椅中央,森澤大樹兩眼發直地盯著天窗外的景色發呆。位在父親住所的這件閣樓,是父母離婚前森澤大樹居住的地方,房間裡還保持當時的模樣,就連書桌上的課本、參考書也都還在。
每當心情低落的時候,他總喜歡躲進這個房間裡,原本想好好靜下心來整理思緒的,來自前未婚妻遠山愛梨的密集來電卻讓這個計劃泡湯。
按捺著厭煩的情緒,森澤大樹接起電話,聽到的卻是令人不悅的語調。
「昨天晚上為什麼一聲不響的走了?難道你不知道爸爸打算趁這個機會重新宣布我們的婚事嗎?伯父、伯母都沒有到場祝賀已經夠讓我爸難堪了,連你都中途離開,叫我怎麼跟等著祝福我的親朋好友解釋?如果你是故意要報復爸爸不信任你、擅自解除婚約的事,那你做到了,爸爸已經大發雷霆,連我的話都聽不進去,搞成這個樣子,我們的婚事到底還要不要辦?」
電話那頭的聲音說得激動,森澤大樹則是意外冷靜。
「我不記得答應過妳要重新訂婚的事。」
森澤大樹的話猶如一道晴天霹靂擊中遠山愛梨,久久不能發聲。
「不要拿結婚的事情開玩笑!」
「我沒有心情跟妳開玩笑,我本來就沒有答應妳再訂婚的事。」
「是不是因為丑聞事件已經證實是被人陷害的,那些不要臉的女人都回頭來找你,所以才這麼說的?你摸著良心想想,當你走投無路的時候是誰在支持你、相信你,你竟然為了那些背棄你的女人這樣對待我,未免太沒有良心了吧!」
「不要那麼激動,事情爆發的第一時間,妳不也失去聯系了嗎?那個時候一直在身邊陪我的人,是那根豆」
說到這裡,強烈的酸楚從喉嚨裡湧了上來,前一秒還保持平靜的森澤大樹突然間好想哭。
好想回到兩人初次見面的那個時候
坐在摩托車後座,緊緊抱著那一點也不牢靠的纖細身體,一起前往產業道路旁連名字都叫不出來的勞工面店,叫一碗最便宜的烏龍面,吃光它桌上的免費蘿卜干和麥茶,然後回到山上的老房子,用自己親手劈好的木柴燒水洗澡,互相為對方刷背,最後再准備簡單的飯團和啤酒,在星光下聊著言不及義的生活瑣事,等到兩人都帶著幾分醉意,再一起躺在散發著草香的榻榻米上睡覺。
沒有掌聲、沒有喝彩,在失去光環與親友支持的那段日子,是葉月芽生從死命追逐扒糞的記者手中救了自己,提供一個安身的住所,並暗地替自己奔走洗刷冤情。在所有人都棄自己不顧的時候,只有他挺身而出,用實際的行動幫助自己。
仔細回想,是自己無視葉月芽生的抵抗,著了魔似的撲上他的。
指控他誘惑自己,說穿了,其實是自己想推卸責任、逃避現實。
故作正經地說那只是實驗,更是蠢到家了。
森澤大樹深知那只是用來掩飾真心、不希望被葉月芽生看扁的蠢話。
森澤大樹責怪自己後知後覺,在嫉妒葉月芽生丟下自己和其它男人見面的時候,他就應該已經察覺到對葉月芽生的心情才對。然而,面對輿論壓力的恐懼卻使他選擇逃避。神哦秘誰
當葉月芽生親口告白的瞬間,卻因為被怒氣沖昏了頭,口不擇言地說了那些重話,森澤大樹懊悔不已,一想到是他親手將葉月芽生逼向遠山幸治的懷裡,他就無法原諒自己的愚蠢。
「大樹,那個女人到底是誰?我不相信這個世界上還有誰比我更適合你。」
遠山愛梨高分貝的聲音,喚回森澤大樹遠去的思緒。
突然間,耳邊響起老爸曾經說過的話,森澤大樹決定不再自欺欺人了。
男的女的都無所謂,他只想對自己的心意誠實。
「不是女人,是男的。」
「你瘋了嗎?」遠山愛梨吼叫的聲音大到幾乎連家裡的窗戶都要被她震破。
在一連串謾罵過後,突然恍然大悟的遠山愛梨戰戰兢兢的問道:「你說的男人,我的天該不會是葉月吧?」
「啊。」森澤大樹模仿葉月芽生說話的口氣,簡潔地承認了。
「那個男人到底有什麼好?既沒我漂亮,更沒有胸部,一副營養不良的模樣,為什麼你跟幸治都要他?我不能接受!」
她說的沒錯,葉月芽生既沒有女人漂亮,更沒有女人豐腴柔軟的胸部,而且還像極了一根營養不良的豆芽菜,可是森澤大樹就是喜歡他那副模樣。
若真要找個理由解釋,或許是因為吃膩了大魚大肉,所以愛上了豆芽菜的清爽吧。想到這裡,森澤大樹忍不住浮現笑意,氣壞了遠山愛梨。
「你只是受到那則丑聞的影響,一時鬼迷心竅,好不容易才澄清了事實,現在又想親手把自己的名聲搞砸嗎?況且你已經慢了一步,他不可能跟你在一起,你醒醒吧!」
「你說清楚,什麼叫慢了一步?」
聽出話裡有玄機,森澤大樹的聲音顯得有些緊張。
「我可以不告訴你的,但是我希望你聽了之後徹底死心。」
「那就快說。」森澤大樹催促。
「葉月已經答應我哥的求婚,明天一大早,兩個人就要搭飛機去美國注冊。」
連續假日的關系,寬敞的機場大廳裡,到處擠滿了出國度假的團體旅客。
站在前往出境大廳的隊伍裡,正在和遠山幸治討論報上新聞的葉月芽生突然聽見有人在叫喊自己的名字。
原本以為是在呼叫和自己同名的其它旅客,葉月芽生仍繼續和遠山幸治對話。
直到那個撼動他心靈的聲音清楚的傳進耳膜,他再也不能無動於衷地回過頭去。
不只葉月芽生,那些被他的聲音吸引過去的目光,進而認出他的旅客,已經率先發出尖叫聲。
森澤大樹!
當他的名字從一個人口中被叫出,另一個人就會跟著發出驚呼,然後引起一連串的骨牌效應,緊接著,一群手腳利落的影迷們紛紛丟下行李和隊友沖了上去,將森澤大樹團團包圍,不是要他簽名,就是要求合照。
見森澤大樹被淹沒在人群之中,遠山幸治把手搭在葉月芽生的肩膀上,催促他隨隊伍前進。葉月芽生頻頻回首,內心有一股想要朝他飛奔過去的沖動,但是肩膀上的那股力量阻止了他。
葉月芽生漸漸遠去的身影,令身陷人群之中的森澤大樹急得像只熱鍋上的螞蟻,終於爆發出來。他粗魯的推開擋住去路的影迷,拔腿追了上去,抓住葉月芽生的胳膊,將他拉出隊伍之外。
「不要去!答應我,哪裡都不要去!」
不只是遠山幸治,正在排隊出境的旅客,還有剛剛被他推擠、差點跌撞成一堆的影迷們都因他的舉動而感到震驚,一種好戲要上場的微妙氣氛迅速在機場大廳裡擴散開來,甚至有旅客拿起手中的攝影機,對准成為主角的三個人。
發現成為眾人注目焦點的葉月芽生想要抽回被抓住的手臂,卻反而被更強的力道箍緊。
「放開他,你以為這裡是哪裡?」
從隊伍中站出來的遠山幸治拉住葉月芽生另一只胳膊,對貿然出現的森澤大樹發出不悅的怒吼。
「芽生要去哪裡都是他的自由,你憑什麼干涉!」
「憑我是他第一個男人!我不准他去的地方,他就是不准去!」
森澤大膽的發言引起圍觀群眾的喧嘩,遠山幸治瞪大了眼睛錯愕萬分,葉月芽生更是又羞又氣,被他的言行舉止搞得一頭霧水。
「你瘋了嗎?你在這裡胡說什麼?拜托你快點離開好嗎?」
葉月芽生幾乎是用哀求的聲音對他說話。
「我哪裡胡說?難道你否認我是第一個抱過你的男人?」不只語氣,森澤大樹的眼神也變得嚴厲。
不只白癡,還是笨蛋加三級!
就算他說的都是事實,也不應該在人潮眾多的機場大廳裡叫囂出來。
身為公眾人物的他,怎麼會連這麼基本的自我保護都忘了,好不容易才從丑聞事件中安然脫身,現在這一番話勢必又要引起軒然大波了。
「你這個笨蛋!」
奮力甩開森澤大樹和遠山幸治的手,葉月芽生頭也不回地往反方向快步大走,森澤大樹立刻追了上去,想要抓住他的肩膀又被他揮開。
只要是森澤大樹出現的地方,馬上就會成為眾人視線聚集的焦點,感受到這一點的葉月芽生氣急敗壞地大叫:「走開!不要跟著我!」
「為什麼罵我笨蛋?我說的話有哪一句錯了嗎?」
怎麼會笨到這種地步?葉月芽生對森澤大樹的遲鈍感到不可思議,被逼到走投無路的葉月芽生不得不停下腳步回頭提醒他。
「你好不容易才澄清自己不是同性戀的事實,為什麼要說那些話來讓人誤會?這裡是公眾場合,你說的每一句話都會成為話題,你身為公眾人物,應該要謹言慎行才對。」
從後面追上來的遠山幸治推開森澤大樹,把葉月芽生拉到自己身後。
「不要把芽生當成你炒新聞的工具,如果你鬧夠了,就趕快走吧,你已經拿回屬於你的一切,不要再妄想不屬於你的東西,這裡人越來越多了,我們走。」神秘誰
遠山幸治摟住葉月芽生,朝出境大廳走了過去。
「我不認為那是妄想,芽生說過他喜歡我!」
嘴唇抿成一直線,遠山幸治被他橫沖直撞的魯莽行為惹惱,於是放開在葉月芽生腰上的手,回頭走向森澤大樹,在他的耳邊發出嚴正警告。
「不准你叫他的名字!還有,你應該很清楚,你不可能為芽生放棄你的星光坦途,不是嗎?你又怎麼以為你的影迷們可以接受你和男人戀愛的事實?如果可以接受,那之前的照片風波就不會是丑聞了,不是嗎?難道你要芽生做一輩子的地下情人或玩物?未免太自私了吧!」
和遠山幸治的冷靜相反,仿佛心愛玩具被搶走的孩子,森澤大樹說什麼都要捍衛自己的所有權,根本不在乎音量,或者說,他現在恨不得全天下的人都知道,葉月芽生是他的。
「我喜歡他,他喜歡我,就這麼簡單,跟性別無關。我會讓我的影迷知道,愛情可以超越性別。」
被他這麼一搞,遠山幸治的火氣也跟著上升,漸漸失去平時的沉著。
「別在這裡唱高調了!我不吃你這一套,芽生之所以會幫助你洗清丑聞,只不過是自責罷了,你少往自己臉上貼金!就算他說過喜歡你,那也是以前的事,他已經答應我的求婚,只要一到美國,馬上就要注冊了。」
遠山幸治望向葉月芽生,那眼神似乎是希望他能夠親口對前來攪局的森澤大樹證實。
眼看事情越演越烈,葉月芽生只好點頭。
「我只問你一次,你真的想跟他到美國去嗎?」森澤大樹嚴峻的問道。
紅著眼眶把目光轉向遠方,葉月芽生緊咬住下唇,忍住喉嚨的干澀和鼻酸,用力的點頭再點頭。
「這下你應該滿意了吧?」
遠山幸治推開擋在面前的森澤大樹,回到葉月芽生身邊。
登機的時間已經到了,兩人卻連海關都尚未通過,遠山幸治接過葉月芽生手中的行李,緊緊摟住他的肩膀,加快腳步再次朝出境大廳邁進。
「我不相信你說的話!其實你心裡還是喜歡我的!」
森澤大樹從背後傳來的聲音令葉月芽生停下了腳步,他不懂,這個自以為是的笨蛋到底想要證明什麼?
「你說過,人的心雖然驕傲卻很柔軟,所以只要有一方先踏出一步,再怎麼刻意偽裝起來的冷酷都會被融化,不是嗎?」
「現在,我要用最誠實的心對你說」
森澤大樹向前跨了一步,用力吸了一口氣大喊:
「我喜歡你!」
充滿張力的一句話,仿佛一顆強力磁鐵,不只吸光大廳內所有雜音,更牢牢吸住全場觀眾的心。
「所以,馬上給我收回不喜歡我的那些謊話,告訴你身邊那個男人,你的心裡從頭到尾就只有我一個人!」
森澤大樹的告白宣言令在場圍觀的人屏息,已經沒有人在乎這是電視台拍攝新片或是真人實境,緊張的氣氛令人直呼喘不過氣。
不只森澤大樹,所有的人都在等待葉月芽生的反應,情緒激動的觀眾堆裡,甚至有人十指緊扣在胸前祈禱,泛紅的眼角還看得見濕潤的痕跡。
一顆顆晶瑩剔透的淚珠滾落葉月芽生的臉龐。
不需要語言,他的心意已見分曉。
比起利用葉月芽生弱點,以恩情為籌碼求婚成功的自己,抱著拋棄名利的覺悟來到機場的森澤大樹,確實更能打動人心。更重要的一點是,遠山幸治深知,即使在葉月芽生接受求婚的那一剎那,他的心都還寄放在那個魯莽的臭小子身上。
事到如今,不得不放手了。
遠山幸治把手放在葉月芽生的肩膀上,聳聳肩對他露出認輸的微笑。
「雖然很不甘心,但是這家伙是抱著失去一切的決心來愛你的。」
扳著葉月芽生僵硬的肩膀,將他轉過身面向森澤大樹,遠山幸治從背後推了他一把,說:「去吧!」
這時候,飛往美國的班機播放了催促旅客登機的廣播。
遠山幸治不得不舉高手臂,用最燦爛的笑容向葉月芽生的背影告別,大批圍觀的旅客也急急忙忙地擠進出境大廳,不時還頻頻回頭關心劇情的發展。
距離三公尺,兩個人面對面站著。
准備飛往世界各地的旅客,拎著行李在挑高寬敞的機場大廳來回穿梭。
葉月芽生低頭盯著鞋尖,復雜的情緒在肚子裡翻滾。
把身為明星的尊嚴和架子丟在一旁,在大庭廣眾之下告白的森澤大樹勇氣可佳,也確實令人感動肺腑。然而一會兒喜歡、一會兒討厭、一會兒相信、一會兒又被推翻的反復無常,更讓葉月芽生疲於應付,哭笑不得。
第一次告白的森澤大樹,被等待的心情折磨得不耐煩起來,揚起下巴斜睨著仍然做不出答案的葉月芽生。
「喂!對面的豆芽菜,我都說喜歡你了,你還在發什麼呆啊!不是應該痛哭流涕地過來抱住我,說你最愛我了嗎?你知不知道一直站在這裡腳會酸欸?」
應該生氣或是高興?早在森澤大樹出現的那一剎那就已經有了答案。
愛上這個任性又被寵壞的大明星,葉月芽生只有舉雙手投降的份。
不管明天他是否會受到即將來襲的新聞影響,推翻今天的一切,葉月芽生都決定勇敢冒險一次。
移動僵直的膝蓋,抬起腳跟,緩緩踏出了一小步。
然後,壓抑不住內心的雀躍,飛奔了過去。
一年後──
兩人屁股底下的皮沙袋,因沖擊過猛的力道嘎嘎作響。
葉月芽生白皙的臂膀環抱住愛人的後頸,纖瘦的身體則緊緊依附在他健壯的身軀上,微幅地擺動柳腰。
「對,就是這樣你做得越來越好了」稱贊的同時,森澤大樹也跟著挺進。
一年前,機場求愛事件的新聞不只登上娛樂版頭條,更有在現場目擊整個過程的旅客,將自行拍攝的錄影帶和照片刊登網路討論區,引起廣大影迷熱烈討論,葉月芽生也成為校園裡眾所皆知的風雲人物。
為了平息風波,森澤大樹召開記者會,並且邀請上千位影迷代表接受親自道歉。沒想到記者會當天,現場湧進上萬名觀眾表示對森澤大樹永遠的支持,會場四周更有支持群眾舉牌喊出祝福兩人的口號。
原本應該是動搖演藝生涯的重大風暴,竟意外地將森澤大樹的聲勢哄抬的更高,這是經紀公司和森澤大樹本人始料未及的。
為了進軍好萊塢,森澤大樹邀請葉月芽生成為他的私人英語家教,除了練就一口流利的外語能力,在忙碌的工作和課業壓力下,這是森澤大樹想出來增加小倆口相聚時間的好方法。
與美國經紀公司簽下高額片酬的宣傳記者會才剛剛結束,森澤大樹就迫不及待地想要和葉月芽生獨處。
過去這一個月,森澤大樹前往好萊塢洽談和約,葉月芽生因期中考試緣故無法隨行,但是多虧了遠山幸治在當地的盛情接待,不管是復雜難懂的合約內容或是生活上的小細節都獲得了很大的幫助。
由他口中得知,遠山愛梨目前和一名年紀小她三歲的汽車維修工人陷入熱戀,掀起了一場激烈的家庭革命。根據當事人表示,之所以堅持非他不嫁的理由是,該名男子的左臉像她的初戀情人,右臉則像她無綠的前未婚夫。
短短三十分鍾內連續經歷兩次高潮的葉月芽生,體力不支地躺臥在沙發上,森澤大樹則是一副越戰越勇的態勢,精神奇佳地抱著愛人又親又吻……
最後,葉月芽生為了讓自己能夠專心不被打擾,總是在打開書本之前,先讓自己發洩一次,特別是在和森澤大樹通過電話的夜晚,他更是焦躁到不把自己逼到彈盡源絕就無法成眠。
只不過,這麼丟臉的事,葉月芽生根本不敢讓森澤大樹知道。
在森澤大樹的追問之下,葉月芽生邊想起獨自一個人無論洩精多少次都無法填補的空虛,才剛被滿足過的地方,又開始貪心的想要了。
即使天空已經掛著薄薄的半輪明月,這家店仍然高朋滿座。
令人胃口蠢蠢欲動的柴魚香氣飄散在空氣中。
在大明星推薦的美食雜志中亮過相的手工烏龍面店,盡管位處偏遠的產業道路上,仍然吸引許多好奇的民眾一探究竟。
原本狹小的店面也擴大不少,由一個貨櫃增加為三個大貨櫃,收銀方式也聽從顧客建議,增加了信用卡收費的機制。
「老板,再來一碗!」
「等等、等一下!」
葉月芽生抓回森澤大樹高舉在半空中的手,瞪著桌上推疊在一起的三個空碗,用充滿懷疑的口氣問道:「已經吃三碗了,你還吃得下?」
聽見客人呼喚,正在等待下一步指示的老板撲了個空,豎起食指注視著森澤大樹的臉,等著確認是否再來一碗?森澤大樹猶豫了一下,把豎的又直又挺的食指高舉起來,順道又補充一句:「大碗的!」
「嗨咿!」
頭上依舊綁著白色毛巾的大叔,中氣十足地重復了客人的需求,好不容易有空檔喘息的廚房又開始動了起來。
端上桌的,是店內價格最低、人氣卻最紅火的明星推薦商品豆皮湯烏龍。基本的柴魚湯、面條、炸豆皮、魚板,還有一把堆得像一座小山的豆芽菜。
已經是第四碗了,森澤大樹仍然津津有味的吃著。
看葉月芽生一副驚訝的臉,森澤大樹含著滿嘴的豆芽菜笑說:「沒辦法,太好吃了嘛!」然後故作神秘地把身體靠近葉月芽生的耳朵,小小聲地說:「你也是。」
森澤大樹的發言無非是指上午記者會結束後,兩人急急忙忙回到飯店裡,一口氣歡愛了數個小時,由白天玩到黑夜的荒唐行徑。
葉月芽生的臉頰紅到發燙,抓起桌上的麥茶猛往喉嚨裡灌,順便塞了一片醃蘿卜。
這時候,隔壁桌傳來熟悉的聲音。
「帥勾喔,你又來出面喔!」
穿著工人制服、滿臉胡渣、笑嘻嘻的微胖男子怯生生地向兩人招手。
「偶有看到報煮,你綿兩個在談戀愛吼?」
男子帶有重重口音的問句令森澤大樹和葉月芽生相視而笑,很有默契地回過頭去,異口同聲回答:
「Yes!」
《本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