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段令人窒息的沉默過去,風見哲也合上書本向窗外望去,原本被夕陽染紅一天空,已經在不知不覺中換上黑幕。
「我餓了。」風見哲也開口的同時,肚子也發出咕嚕聲。
「打電話叫壽司外賣好了。」相澤拓實轉身拿起一旁的無線電話准備撥號。
「等一下,我剛看到冰箱裡有很多菜,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來做晚餐。」
「話先說在前面,不准叫我幫忙,就連端菜也不行!」
「OK?「風見哲也脫下制服的外套,卷起襯衫的袖子,一副要大展身手的模樣。相澤實則是坐在廚房吧台前的高腳椅止喝飲料等著看他表演,或者說是等著看他出丑熟練的用單手將蛋打在玻璃碗裡,加人切好的培根和起司,當風見哲也用筷迅速的攪拌碗中的材料時,筷子敲擊玻璃碗的聲音和空氣打入蛋汁的聲音混合在起,形成一首美味的協奏曲。
接著將切好的雞腿放入先前已經用奶油和洋蔥爆香的平底鍋中拌炒,從半空撤上胡椒粉、調味料以及不知名的香料,一股香味立刻撲鼻而來,挑起了相澤拓一的食欲。
放下手中的果汁,相澤拓實抵擋不住食物的誘惑,靠近正准備用蛋皮將炒飯裹住的風見哲也身邊。
現在可是成為一道兼具美味與賣相的蛋包飯最重要的步驟。
只見他用左手將手中的平底鍋微微向上高舉四十五度,並用右手的拳頭輕輕敲打鍋柄。說來神奇,原本攤在炒飯底下的厚厚蛋皮竟然隨著鍋子的跳動,慢慢將炒飯包裹起來,形成金黃色半月狀的蛋包飯,看起來就跟飯店裡賣的一模一樣「真的好香喔!」相澤拓實彎著腰,將鼻子湊到鍋邊用力的嗅著。
「怎麼樣?不賴吧?」看相澤拓實驚喜的表情,風見哲也有說不出的成就感。
握著湯匙,相澤拓實興奮的盯著盤子裡的蛋包飯左看右看,因為他一直以為,只有像美砂阿姨那樣擁有廚師執照的人才能做出好吃又好看的料理,今天能夠親眼見到一個普通人,而且還是他眼中那個只會要猴戲的大老粗,不但沒有把廚房燒起來,也沒有傷到自己一根頭發,就可以做出這麼完美的蛋包飯,相澤拓實忍不住流露出敬佩的眼神。欣賞得出了神,仿佛已經忘了肚子餓這件事。
「怎麼?怕我下毒嗎?還是這種庶民風的食物吃不慣啊?那我就不客氣羅!」
眼看風見哲也的湯匙即將劃破那個飽滿的黃金蛋包飯,相澤拓實突然大叫一聲:「等一下!」
「又怎麼了?」從風見哲也肚子裡傳來的咕嚕聲似乎也在抱怨著。
「為什麼只有一盤?」指著桌上唯一的一盤蛋包飯,相澤拓實問道。
「拜托,我已經餓到前胸貼後背,做一份一起吃沒關系吧?」風見哲也一邊委屈的說著,一邊伸手翻起自己的襯衫,露出自認為已經餓扁的肚皮想要博得同情。
淺褐色、平滑而帶有光澤的肌膚,因鍛鏈而形成的腹肌是那樣的結實卻不誇張,雖然只是那麼一瞬間,相澤拓實發現自己竟然羨慕起他來。
「更何況我又沒有傳染病……該不會……是你有吧?」
「你才有傳染病!吃就吃,誰怕誰!」
「說的也是,我們都接過吻了……」
「你有病啊!干嘛老是提那件事,吃你的飯啦!」
相澤拓實用湯匙在蛋包飯的正中央畫上一道線,將它公平的分成兩半,至少看起來是這樣。「那一半是你的,這一半是我的,不准吃過來知道嗎?」
「是、是、是,悉聽尊便。」
接下來的幾分鍾,兩人專心的一同吃著這一盤蛋包飯,臉上不約而同地露出相同的神情,都很滿足。
明明桌上的菜就只有進一道蛋包飯,而且還得跟別人共享,可是,為什麼吃進肚子裡的滿足感是那麼的不一樣。
平時,在美砂阿姨的照料下,每天餐桌上大大小小的盤子肯定都會將這張六人座的桌子擺滿,就連早餐吃的食物都肯定比現在還要豐盛好幾倍,可是為什麼?為什麼他從來就沒辦法像這樣覺得滿足呢?
隨著料好實在的炒飯一口接一日吞進肚子裡的同時,有另一種東西也悄悄地填滿了他空虛的心,只是相澤拓實因為太專注在品嘗美食而忽略了。
另一方面,自從父親住院以來,這是第一次有父親以外的人陪風見哲也一起吃著自己做的晚餐,一種踏實的溫暖湧現心頭,他已經好久沒有這種感覺了。
三人份的蛋包飯在兩個人的合作下很快地清潔溜溜,風見哲也收起盤子走到水槽前,將水龍頭打開。
「我來洗。」相澤拓實說了一句令自己都覺得驚訝的話。
「開玩笑,你會洗碗?不要吧,萬一打破了,我不是更難收拾。」
「別瞧不起人!至少,擦盤子總可以吧……」其實相澤拓實也沒把握能不能抓住那個滑溜溜的盤子,但是擦干盤子應該不是什麼難事吧?
「既然這樣,那待會就交給你羅!」
當風見哲也將洗好的盤子遞給相澤拓實時,一道憤怒的斥喝聲由兩人的背後傳來,「你們在做什麼?」
由於太過意外,來不及抓住的盤子就這麼摔落在地上,破碎的聲音讓現場的氣氛更加緊張。
「爸……」
「你在廚房做什麼?還有,他是誰,為什麼我下午才出門,你馬上就帶人回家鬼混!」
「伯父,我想你誤會了……」風見哲也試著要解釋,卻被盛怒的相澤慎一郎和相澤拓實從背後抓住他衣角的手打斷。
「閉嘴!誰是你伯父。」
「拓實,你真的太讓我失望了,如果不是因這場聚會臨時取消,我還不會發現你竟然背著我在家裡瞎搞,還桿在那裡做什麼?還不快回房好好的給我反省去!」
聽見喧鬧聲跟進來查看的美砂來不及了解發生什麼事,廚房裡的三人,去客廳的去客廳,上二樓的上二樓,留下她一人忙著收拾地上的玻璃碎片。
望著相澤拓實一發不語在書桌前收拾課本的背影,風見哲也走到他的身後,輕輕撫摸著他的頭,溫柔的說:「想哭就哭吧!」
「混帳!誰會為了這點小事……」盡管咬著牙忍住想要嚎啕大哭的沖動,不爭氣的眼淚還是從眼角落下。那是一種不被信任、不被尊重的悲憤。
風見哲也將他摟到懷裡緊緊的抱住,讓自己的胸膛成為他結實的依靠,雖然沒有哭泣的聲音,但是卻可以感受到相澤拓實的肩膀正不停的顫抖著。
「來我家吧。」風見哲也在相澤拓實的耳邊說出輕聲卻肯定的邀請。
這是第一次,他有一股想要保護對方的沖動。他明白這種心情和自己平常喜歡行俠仗義、打抱不平的心情有很大的差別,可是為什麼?一時之間也說不上來。
正在浴室洗澡的相澤慎一郎和正在後院曬衣服的美砂都沒注意到兩人的離去,這或許就是房子大的好處。
冷風迎面颼颼的襲來,一股奇妙的溫暖卻在相渾拓實的心裡醞釀著。
搭車來到出租公寓大樓,風見哲也從信箱的底部拿出一把鑰匙開門。
「你不怕遭小偷啊!」對於居家環境有保全系統嚴密把關的相澤拓實來說,在門口擺放一把備用鑰匙的作法等於是擺明了要邀請小偷光顧。
「反正也沒東西可以偷,只怕小偷白跑一趟。」
打開電源的開關,出現在相澤拓實面前的是比他書房還要小的房間。撇開只夠放一個小型鞋櫃的迷你玄關不說,兼具臥房功能的客廳只有十坪,而且浴室竟然陽春到連泡澡的浴缸一也沒有,更別提什麼書房了。
在他因為這間屋子的簡陋不禁咋舌的同時,卻也感受到一股前所未有的溫馨。
這個小屋子雖然沒有豪華的建材與裝潢,但是在主人細心的整理下,盡管都是舊型的老家具,卻綻放出清潔的亮光,廚櫃裡五花八門的表演道具也井然有序的排放整齊,在玄關的牆上還掛著一幅大相框,裡面滿滿的都是父子兩人巡回表演時的照片剪影。
就連客廳牆上也貼滿風見哲也的各項獎狀,每一張都還用相框細心的保存著。
「都幾歲的人了,還這麼愛現!」
「別誤會,那是我爸貼的,跟我可沒關系,他常說那些東西比鈔票還值錢。」
發現自己說錯話的風見哲也趕緊打住,試著岔開話題,「時間也不早了,我看就別急著念書了,東西放下,我帶你去一個好地方放松一下。」
拉著相澤拓實的手,兩人穿過位在公寓後方的公園來到一家公共澡堂。
「澡堂」看著招牌上斗大的字,相澤拓實吃驚的大喊。
「好好洗個澡放松一下:心情舒暢明天才有心情念書啊!」風見哲也在老板娘的桌上放了幾個銅板,拉著相澤拓實的手進入澡堂。
進入更衣室,放眼所見都是赤裸著身子的男性同體,有老有少,但大多數還是以中老年為主,這是相澤拓實有生以來第一次見到這麼多男性裸體,一時之間不知道應該把眼睛放在哪裡。
「放自然點。」風見哲也的大手在他背上拍了一下,然後就站在放滿竹籃的更衣架前開始脫衣。
我的天!我為什麼得跟著來做這種事?相澤拓實心裡嘀咕著,卻不知道應該怎麼辦,如
果現在沖出去肯定會被笑吧!
可是……一想到要在這麼多人面前洗澡,就感到一陣灼熱快速的蔓延全身,不用說,相澤拓實自己也知道這叫害羞,但是如果就這麼告訴身邊這個已經光著身子打量他的人,肯定進輩子別想在他面前抬起頭來,算了,就豁出去了吧!
不過說老實話,就算不是在這個充滿老年人的澡堂裡,風見哲也的身材絕對也是出類拔萃的。
為了表演雜耍,從小就注重體格鍛鏈的他,胸肌與腹肌的線條呈現出一塊一塊隆起的弧線,適度而不誇張,窄小結實的骨盆前方還有v字型的肌肉線條,性感得令人贊歎。
跟在他的身後,相澤拓實來到水氣氤氳的澡堂,偌大的浴池裡有人靠在池邊仰著頭閉目養神,也有人三五成群聊著家中瑣事,大家泰然處之的模樣,讓相澤拓實稍稍松了一口氣。
「這邊好嗎?」指著浴池正前方的淋浴設備,風見哲也將毛巾掛在肩上。
在這個位置洗澡跟表演給人家看有什麼兩樣?
快速的掃視四周,相澤拓實看到角落處還有兩組淋浴設備,而且剛好是從浴池方向看不見的死角,相澤拓實指著那個角落,「選那裡不行嗎?」
「隨你羅。」對已經是常客的風見哲也來說,選什麼位置根本沒有差別,反正他又不像某人那麼怕被人家看。
選擇了面壁的位置,相澤拓實背著風見哲也解開系在腰間的毛巾,坐在板凳上開始沖澡,完全沒有注意到來自背後的視線。
首先是潔白的頸項,接者是纖細的肩膀,或許是因為鮮少運動的關系,相澤拓實的肩膀比起自己顯得瘦弱許多,但是看他手臂上微微隆起的弧線,使他看起來沒有想像中那麼柔弱。
風見哲也把大量的沐浴乳擠在濡濕的毛巾上,快速的搓出許多泡沫,然後將它放在相澤拓實因驚訝而僵硬的背上開始搓洗起來。
「你干嘛?」受到驚嚇的相澤拓實回頭對風見哲也突如其來的動作感到疑惑。
「幫你搓背呀!」
看到他一臉淘氣的笑容,相澤拓實的目光不知不覺地被他吸引,一時之間也忘了自己為什麼生氣,只好回過頭去,任他在背上不停的搓洗。
「來,換你了。」拍拍他的肩,等他回頭,風見哲也指指自己的背。
「為什麼我得做這種事……」嘴巴不情願的咕噥著,相澤拓實還是轉過身拿起毛巾為對方擦背。
「這樣就對了,來澡堂洗澡這是一定要的啦!」原本心情愉快的風見哲也突然目光悠遠的直視前方,若有所思的沉靜下來。
感受到對方的異樣,相澤拓實的手也停了下來。
「已經好久沒有這樣了……」風見哲也口中念念有詞。
一定是想起臥病在床的父親吧,相澤拓實還沒來得及開口安慰,沒想到他已經轉身搶過自己手中的毛巾,一副已經沒事的模樣笑著說:「動作太輕了,來來來,轉過去,我來示范正確的方法給你看。」他硬將相澤拓實轉過身去繼續搓起背來。
「輕一點啦……很痛耶!」
「會嗎?是你太瘦弱了吧,男人要禁得起大風大浪,這點痛算什麼?」
「你在胡說什麼啊,笨蛋!」
「別想逃……」
當相澤拓實作勢想要往前掙脫的同時,一只手由後方環住他的胸前,一個重心不穩,相澤拓實往後一仰,整個人躺在風見哲也的胸膛上。
「啊,看到了!」壞心眼的風見哲也看到他雙腿之間的柔軟在泡沫中若隱若現,被粉紅色的光澤深深吸引住,風見哲也說什麼也不願意將視線開。
「不准看……」他想要遮住被看到的部分,雙手卻被風見哲也牢牢的鉗制住。
相澤拓實試著想要擺脫這種尷尬的局面,卻只能無濟於事的扭動身子,毫無選擇地屈服在風見哲也的力量下。
相澤拓實低著頭不敢想像從上方俯視他的風見哲也臉上會是什麼表情,但是用這種羞恥的姿勢赤身裸體的躺在男人懷中還是第一次;更讓他臉紅心跳的是,滑溜的泡沫讓他的背部在風見哲也胸前不停的摩挲著,原本平滑的胸前出現了兩個突起的異物,更加強了對他的刺激……
聽見自己發出不可思議的喘息,相澤拓實雖然感到羞憤難耐,並不想沉溺在這不該有的快感之中,但是他發現不斷的喘息似乎是他唯一可以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