勾引少爺的壞人。
現在周府上下全把他看成這樣的人了,龍泱一想就一陣氣悶。
周家的少爺們,荒唐的有的是,在他們看來,喜歡男人和喜歡魚蟲花鳥一樣,都是喜歡玩意兒的。這次周演送來的帖子也是這樣的意思,他周離盡可以喜歡男人,只要娶妻生子就好。
「我爹怎麼知道這事的,是誰說的?」
周離把從小跟著他的那四個人叫了進來,端著茶水慢慢問。這四個人跪了一溜,都低著頭。外面門關的死死的,誰也進不來,也聽不見。
「少爺,出了這麼大的事,不告訴老爺,似乎說不過去。」
一個人仗著膽子說,周離聽了格格一笑,嚇的他聲音都沒了。
「這才是我使出來的人呢。」
周離把茶碗放在桌子上,撣撣衣服,走了。
後來雍京這裡,他原先的四個隨從就少了一個,沒有人敢再問,也沒人亂說話了。
「那個人呢?」
還是鳳玉問了他一下,周離一笑,「打發他回老家給我爺爺看墳去了,你以為我殺了他?」
鳳玉尷尬笑笑。
「從小一起長大,有些情意我會念的。再說,這種事,他說或者不說,都是兩頭不討好。他不說我爹怪他,他說了我怪他,索性就讓他得罪我了。不過也的確不能讓他們再亂說話了,這裡不比金陵,錯一步都是麻煩。」
早上的時候龍泱會練武,原先不到日上三桿絕對不起床的傢伙會陪著龍泱早起,說是陪著他練武,其實還是給他搗亂。周離會時常偷襲他,就是從他身後一跳,跳到龍泱的背上。
龍泱又不能甩掉他,原本想教他一起練,可是周離太懶惰,並且理直氣壯的繼續說,他是讀書人,就應該四體不勤,氣的龍泱沒脾氣。
周家現在的府邸有溫泉眼,後面的花園中就建了一個竹屋子來收一池子水,作洗浴用的。周離曾經試過在溫泉中襲擊龍泱,結果每次都被他按住,狠狠把他洗乾淨,包好大絲巾抱了出來,讓周離咬牙切齒,發誓要學武功要逼龍泱就範,可是武功太難練了,早起一天就讓他頭疼,索性放棄這條路,想想別的方法。
「阿橋,我肚子疼,你幫我揉揉。」
龍泱面無表情的看著他,「我幫你拿藥,你等一下。」
「阿橋。」周離拉住他,「我胸口疼,你幫我揉揉。」
「那你捂肚子做什麼?」
「阿橋!」
周離瞪著眼睛看著他,龍泱也這麼看著他。
氣死我了。
周離再次無力的把自己用被子包好,龍泱只是坐在他身旁,還是不會動他。
我的阿橋是膽小鬼。
哼。
***
謫仙樓號稱雍京第一酒樓,打的是幾百年的老字號,據說自從有了大鄭朝就有了這個謫仙樓。
「酒菜味道很一般呀,不知道為什麼會有這麼多人來?」
周離用筷子隨便拔拉了幾下菜,「不過迴廊上面掛的那些字畫倒是難得,其中幾幅可都是千兩黃金也難求呀。」
「阿橋,我們今天出來玩一天,你就別繃著臉了。」
今天是重陽,周離說要登高,結果顯然他走不了路,又不騎馬,就這麼光明正大的窩在自己背上,讓自己從雍京外面背回來的,他又說先不回家,來嘗嘗謫仙樓的手藝,所以現在外面都是傍晚了,也下了一些小雨,龍泱還是陪著他在外面亂晃。
他們沒有坐雅間,也沒有用屏風遮擋住,三樓這裡本來人並不多,坐在這裡也清靜。
木樓梯那邊走下來幾個人,四樓那裡是專門為一些達官貴人準備的,那裡的人身份極高。其中一個黑色衣袍的少年,看了這邊一眼,忽然走了過來,周離抬頭看他,是一個陌生的人。
似乎和自己年紀差不多,面如玉,很清貴的長相。
「周離?」
少年是純正的雍口音,手中搖著的是只有江南歲貢給宮中的白磁紙金邊湘圮竹扇。
周離站起來,他不知道如何稱呼,笑了一下說,「我是。」
「我見過你三次,不過你沒見過我。」
少年笑著說,「第一次是你天街誇官,第二次是雍京那年被圍,你騎馬從前門過來,把我的車駕擋住了,而第三次,則是在新州,我看見你在法場上。」
「原來是如陽王殿下,周離失禮。」
周離也笑了,躬身施了一禮。
當年雍京被封軍圍困,周離從城外接信箋回京,快馬在天街上飛奔,可是忽然看到一隊人馬把天街擋住了,當時他勒住了馬,馬還在原地轉了兩圈才停下來,據說那就是如陽王的車駕。
如陽王當時剛從禁宮出來。
如陽王子蹊,他的父親原本是太子,但是不幸英年早逝,所以他的王叔登基,也就是如今的鄭王。對於任何人,他都是一個特殊的存在。
如陽王比一般的親王還要尊貴一些,不過他當時很容情,撤開了人,讓周離從自己的儀仗中間穿了過去。
周離一直想去拜訪他,只是因為他不見外臣,後來周離到金陵做官,也就再也沒有機會了。
不想今天在這裡遇見,也不想他居然還認得周離。
子蹊微微一笑,「不用那麼多禮。」
轉眼看到了龍泱,雖然感覺這個人的眼神過於震懾,不過也沒有太注意他,他說,「今日真是好運,能遇見你也不錯。這把折扇算是見面禮,望周大人笑納。」
說著把折扇送了出來。周離一愣,還是接了。
「謝殿下賞賜。」
「小小禮物而已。」
子蹊哈哈笑了,轉身走了。
鄭王希望他的臣子做孤臣,周離自己可不希望。能結交一些這樣的人,自然對自己的仕途有好處,何況是如陽王呢?
人已經走了,周離到了窗邊,把竹簾掀了起來。
按說如陽王的身份很礙鄭王的眼,可是如今鄭王都讓他好好活著,並且似乎他的威望絕對能超過鄭王那個四歲的小王子,真是令人奇怪。
周離打開了這柄扇子,裡面是抄的一首小詞,「江南好,風景舊曾諳。日出江花紅勝火,春來江水綠如藍,能不憶江南。」
他本身就是江南人,這首小詞有江南的情調,可是又不過於纏綿,是可以勾起一些鄉愁。
那位如陽王已經登車而去。
周離淡淡一笑,「好俊的字。」
子蹊這個人不簡單。
龍泱在旁邊看著周離,這是他第一次看另外一個人,把自己完全忽略了。
好詭異的難受。
真想把那個如陽王徹底挫骨揚灰。
怎麼會有這種恨意?
***
推開門臥房中沒有人,剛才還看見周離自己洗好了,自己回來了,可是,一走進去,武人的感覺讓他馬上知道有人藏在門後面了。忽然回頭,迎面撲來的一股若有若無的幽香。龍泱呼吸一窒,後退了兩步,那個小傢伙睜大了眼睛,有些好奇的看著他。
「你做什麼?這是什麼味道?」龍泱生氣了。
周離手指中還混合這香味,他晃了晃手指,「這是西疆商人帶過來的,好不容易才買到,據說是一種沙漠中的花,熏香用讓人晚上睡的好。」
「熏香?那熏爐呢?」
「開個玩笑嘛,阿橋,你別生氣了。」
不怕死的小傢伙湊過來,用手把龍泱臉上的一些粉末擦下去,忽然嘴角笑了,他說,「阿橋,香不香?」
香個頭?
龍泱知道這樣的香味,是一種神秘的催情劑,他也曾經試過,只是這樣的東西一旦藥效發作,眼前這個人根本承受不了。
「走開。」
龍泱忽然就感覺自己眼前一晃,血都開始熱起來。
周離看著他,手腳纏了上來,龍泱一把要把他揮開,用還能控制的力量離開這裡,可是到了門邊,卻發現門已經鎖住了。
「周離,你混蛋!」
怎麼了,怎麼會這麼罵他?
周離愣愣的看著他,他的汗水已經從額頭上冒了出來,可是,即使全身看上去都已經被藥浸染了,可是他的臉色依然未變。
好奇怪的感覺。
但是這樣的感覺卻一揮而空,他從龍泱的背後抱住了他,這個人明顯身體也是一顫。
還是那樣,還是那樣,怎麼總是這麼膽小呢?
「阿橋是膽小鬼。」
從背後伸過來的手拉開了他的衣服,有些冰涼的手探了進去,背後的小鬼喃喃的說著,「阿橋,不要再拒絕我,你是我的,只是我的阿橋……」
龍泱幾乎是痛苦的閉上了眼睛。
他不碰他,是不想傷害他大深,可是他怎麼就不能明白一些?
可是他真的喜歡周離,每天晚上抱著他都非常痛苦,怎麼會這樣,當初真的就不應該來這裡。如果不碰到他,不遇見他,肯定不會這麼提不起,放不下。
龍泱自己也覺得,自己已經真的變成膽小鬼了。
「阿橋,今天你嫉妒了是嗎,看到我看別人你嫉妒了是嗎?」
周離格格的笑著,「阿橋,我看到你的眼神了,好可怕,可是我好喜歡。」
「不過我可不像你,我什麼事都做的出來,為了讓你嫉妒,我會找別人碰我的……」
突然轉身,龍泱把周離拽到懷中,眼睛都是赤紅色的,「你敢再胡說一次試試?」
銀鈴般的笑聲從周離的喉嚨中發了出來,小鬼還輕輕的咬著自己的嘴唇,冰涼冰涼的,卻好像用烈火燒斷了一種緊繃的理智。
抄起他,抱到了床上,扯下了他的衣服。
周離看到這麼粗暴的近似陌生的龍泱,也有些意外。
「阿橋?」
他試著叫了他一聲,可是一下子就被堵住了嘴巴。
這次不是那種柔和纏綿的吻,這次似乎是野獸在啃噬它的獵物,嘴唇上一下就見了血珠。
周離害怕了,他想要往後躲,可是龍泱卻放開了手。
他似乎在忍耐著,額頭上的青筋都暴出來了。
冷冷笑一聲,龍泱坐了起來,「害怕了吧,你一直看到的只是你心中的周橋,其實我和你想的不一樣,我一點也不溫柔,甚至……」
被吻了,是周離。
還是冰涼的吻。
周離拉過了他,雙手都纏在他的脖子上,一點一點的親著。
還是那麼澀。
「阿橋,我喜歡你,只要是你就好。」
他根本就拒絕不了他。
那是他這二十多年唯一動心的人,唯一痛苦也要愛著的人。
龍泱屈服了,他攬過了周離,褪下他的衣服,讓他躺在床榻上。
自己的身體覆蓋住那具青澀發抖的身體,撐開了他的雙腿,用自己的身體撕裂了他的……
一直到龍泱筋疲力盡的倒在周離身體上的時候,才發現周離早就昏迷過去了。
天啊,怎麼會這樣?
龍泱扯過薄被裹住了周離,踢碎了門到迴廊旁邊的溫泉裡面,小心為他清理著。
周離白皙的肌膚上全是青色的痕跡,雙-腿之-間更是慘不忍睹。
有血,還有白色濁液。
他已經沒有知覺,就這麼依偎在龍泱的懷中,除了他在呼吸之外,龍泱幾乎認為他已經失去周離了。
身下方才容納過他的地方無法閉合,身體內的傷口出血很嚴重。
一直一直都有血絲湧了出來。
龍泱把周離抱了出來,輕輕喚著他的名字,「離,離。」但是一切沒有作用,周離的身體是軟的,完全沒有力氣的柔軟。
回到屋子中,龍泱先用絲綿填到周離的後-穴中,要堵著鮮血,但是沒有用,一會就又會被紅色的血湧滿了。
即使面對見慣了生死的龍泱,也被這樣的血嚇住了。
他神色慌張,手指發抖,呼吸不穩,他似乎感覺自己眼神都恍惚起來。
鳳玉他們早醒了,進來看到這樣的情景,龍泱忽然抓著她說,「快,快去請大夫。」
鳳玉要冷靜多了,她找出周家家傳的一些藥,給龍泱,她說,「這樣的傷怎麼能找大夫?如果傳出去,那以後大人怎麼能在雍京立足?」
「他的性命重要還是前程重要?」
鳳玉冷冷看了他一眼,「先給大人裹傷吧。我去找老爺在京城的朋友,他也通一些岐黃之術。」
換了屋子,也換了被褥,沒有那種血腥的味道了。
周離躺在那裡,臉色蒼白。
剛才那個人過來了,看了看,說這樣的藥沒有問題,如果一刻之後出血能止住就不會有大礙。
等冷靜下來的時候,龍泱記得自己有療傷的好藥,這是封國宮廷秘製,是神醫林康調製的,對止血尤好。
小心給周離上好了藥,他一直坐在床邊陪著他。
他還是昏迷著。
怎麼能這麼對待他?
周離身體一向脆弱,著涼都能高熱不退,這種情況下自己怎麼還能這麼不管不顧的,一味對他索要?
如果珍惜的話,就應該在知道他難受疼痛的時候就會克制自己。
如果自己還有心的話,應該知道他是什麼時候昏過去的。
如果自己……
他不是別人,不是那些為了封二王子而獻媚的人,他是……
即使自己只是一個販夫走卒,即使自己什麼都沒有,什麼都不會,他也會抱著自己假哭撒嬌,讓自己餵他才肯吃飯,明明嘴巴刁的非名菜不吃,可是卻能吃得下自己做的,外人都不吃的面……
膽小鬼,我的阿橋是膽小鬼。
他會對自己嘟嘴,會說這樣的話,會為了自己曾經親過別人而哇哇大哭。
他是周離,只是周離。
龍泱抱起來他,眼睛熱辣辣的。
「周離,我愛你,從來沒有愛一個人,愛到自己這麼痛苦。」
為什麼在你面前,我會這麼軟弱呢?
為什麼這麼愛你,卻注定要傷害你?
只要一想到周離,連呼吸都是疼的。周離,我該怎麼辦,你要我該怎麼辦?
***
這次的病有些凶狠,昏了三天,高熱發了整整七天,到了後來一切平穩下來的時候,周離躺在床上,說話的力氣也沒有。
龍泱不敢離他太遠,那樣太揪心了,可是也不敢太靠近他,餵藥餵飯的時候不再抱著他,而是讓他靠著枕頭坐著,自己這麼餵他。
周離醒了之後不會多說話,也不再那樣胡鬧不吃藥了,只是沒有精神,每天閉著眼睛。
原本就消瘦的人,現在快脫了樣子了。
這次又抱著他洗乾淨了,讓他躺好,龍泱耍走,周離卻抓住了他的手。
「對不起。」周離淡淡的道歉。
「你胡說什麼?」
「你瘦了好多。對不起,我沒有想到自己身體這麼脆弱。」
龍泱呆呆的聽苦,他不敢看周離,他怕自己會抑制不住痛哭出來。
「你總是給我一種要離開我的感覺,如果我不抓你抓牢一些,你就離開了,我不能失去你。」
「阿橋,我喜歡你,我不能讓你去找別人,可是我不想在這樣的事情上委屈你……我只想,如果你喜歡我這樣,那你就不會走了……」
「可是我這樣也做不到,我甚至不能和我喜歡的人縱情,就因為我……」
忽然被緊緊-窒息的擁抱了,周離跪在床上,這麼被龍泱抱著。
「你是不是討厭我了?我醒了之後你都不會再理我了,連平時也生疏了很多。」
「阿橋,我從小什麼都有,從來不想珍惜過什麼,可是你不一樣,如果失去你了,我不知道要怎麼活下去。阿橋,不要離開好不好永遠不要離開。」
「我真的喜歡你。」
我愛你,周離。
比喜歡更深厚,更痛苦的感情。
但是這些他都不能說。
龍泱愛的比周離深,可是周離卻比他真。
失去我,你不知道要如何活下去,可是我卻明明知道會失去你,卻還在不斷的沉淪下左。
我曾經用我全部抑制抵擋這一切,但是我失敗了。
在戰場上令鄭國軍隊聞風喪膽的封二王子卻抵擋不了這個少年的幾句軟語,幾滴假哭的眼淚,還有嬌笑著的一聲一聲的阿橋,阿橋。
我真的愛你,可我又怎麼能愛上你?
理智和感情的拉鋸戰快把龍泱撕扯碎,揉瘋了。
周離的手臂環上了龍泱的後背。
輕輕歎了口氣。「我喜歡的阿橋是個膽小鬼。」
「不過終於是我的阿橋了,只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