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子v.s名模 第一章
    周末夜。

    外頭春雨綿綿,盡管潮濕的空氣使淑女們的頭發失去光澤,地上的泥濘也讓人不便,卻都不影響人們趕赴韋家宴會的高昂興致。

    在這占地百坪的別墅裡,燈火通明,彷若白日。

    走進如城牆高的雕花大門,穿越鵝卵石路徑,玫瑰花園和修剪整齊的翠綠草坪,在雨夜裡宛若一幅畫。

    走過花園,穿越拱門,映入眼簾的是維多利亞式的白色豪宅,它的門外有著大理石階梯,門內則是鋪著酒紅色地毯的宴會廳,在水晶燈照耀下,展現著一股上流社會的豪氣與華麗。

    韋安德——歐洲商界三大龍頭之一。不同於一般富商巨賈的虛榮霸氣,他的性格保守、思想傳統,像是活在十八世紀的古人。

    他的長子繼承父志,隨時准備接班;次子則投身醫界,在外科享有盛名,如今,最讓他煩心的只剩麼女韋青霓了。

    有一頭美麗褐發的青霓,十五歲就已經是社交圈中著名的美女了。

    白皙的鵝蛋臉上,有著完美的五官。雖從小受禮教的約束,但深綠色的眼眸依然流露俏皮;小而豐潤的唇,巧妙結合了純真與性感。

    除了美貌之外,她身材高挑,比例完美,尤其是一雙長腿,不知牽動多少男人的幻想呢。

    青霓很清楚自己的魅力所在,但她卻從不賣弄。

    十五歲,她就發誓要像表姊茉莉一樣,離家開創屬於自己的事業。

    保守的韋父知道女兒的想法後,不但將她訓了一頓,還不斷耳提面命,要她遵循家族傳統,在二十一歲生日前訂婚,兩年後舉行婚禮。

    而為了徹底斷絕青霓反叛的念頭,韋父除了不讓青霓單獨外出,更時時舉辦盛宴,廣邀上流社交圈中的適婚男性,好從中挑選她未來的夫婿。

    這晚,已數不清是第幾次宴會了。

    青霓按照慣例,遠離大廳,坐在最角落的單人沙發上,抗議父親的專制。

    她獨自喝著酒,拒絕任何人的邀舞。

    身上這件湖綠色的低胸禮服,是茉莉特別幫她挑的,細致的荷葉邊將她豐滿渾圓的胸部襯托的粉嫩誘人,微鬈的褐發垂洩肩頭,耳上的翠綠色珠子襯著那雙美眸,在燈光的照耀下,如星辰般閃亮。

    不過這一身令人屏息的裝扮,卻和她臉上積怨的神情格格不入。

    “你還好吧?”穿著銀白削肩禮服的茉莉走到她面前,說:“今晚是你的Party,怎麼垮著臉像是參加葬禮啊?”

    “你說的沒錯,這確實是我人生的葬禮。”她絕望的歎了一聲。

    “我的大小姐,別身在福中不知福。俗語說,既來之則安之,去跳個舞快樂一下。”她拉著她。

    “不,我要在這靜坐抗議,讓他知道我絕不屈服。”她甩開茉莉的手,忿忿的說。

    茉莉輕笑一聲,優雅的調整脖子上的長絲巾,歎了口氣說:

    “這樣抗議哪有用,你干脆把自己灌醉,然後在場中央跳段艷舞,我保證……從今以後不要說巴黎,全世界的男人都會遠遠地躲著你的。”

    “真的嗎?”她揚起臉問道,“我怎麼沒想到。只要讓老爸丟臉,他一定會把我趕出家門的。”

    “哎喲,我是胡說的,你可千萬別當真。”茉莉不顧淑女姿態,逕自坐在沙發扶手解釋道。“你跟誰過不去都好,干嘛折磨自己呢?看看這些男人,閉著眼隨便一指,都能挑到個才貌雙全的好夫婿,你這腦袋瓜到底在想什麼?”

    “或許我很蠢,但人生苦短,我不想在別人的安排下過一生。”青霓抬起臉看她,眼中充滿羨慕的說:“我要像你一樣。”

    茉莉輕摸她的臉,感慨的說:

    “雖然我不聽從安排,選擇跟我愛的男人在一起,那間服裝店也經營的有聲有色,但……我也有我的煩惱,你不要只看表面啊。”

    “我知道,但那些苦跟現在比起來,根本不算什麼。我想過了,與其在這死氣沉沉的房子裡終老一生,我寧願用我的一切,換十年的自由生活。”

    “你真的這麼想離開?”

    “嗯。”

    “但離開不是唯一的方法,你可以試著跟姨丈說說,別那麼早結婚……”

    “沒用的。”她一臉委屈,“他昨天還警告我,要是再不決定,就要把我送我到聖瑪莉學院去了。”

    “啊,他要送你去當修女啊?”茉莉忍不住掩嘴大笑。

    “茉莉姊,我都快煩死了,你還笑的出來?”她扯著裙擺,臉上有股堅決的神情,“這樣下去不是辦法,我得找機會逃出去才行。”

    “逃?你老爸早布下天羅地網防你這一招,你還是少動歪腦筋了。”

    “百密總有一疏,我不信他守的這麼嚴。”

    青霓認真的神情讓茉莉開始緊張。

    “小丫頭,你可別亂來喔,有任何決定記得先跟我商量,知道嗎?”

    “嗯。”青霓點點頭,但心裡卻另有盤算。

    雨不知道何時停了。

    青霓趁茉莉在場中跳舞時,起身往花園走去。

    濕潤的空氣混著淡淡花香,讓人感覺好舒服,她沿著鵝卵石小徑走向白色涼亭,忍不住張臂做了幾個深呼吸,然後坐上籐椅,無聊的四處張望。

    突然,她撩起裙擺,大步的往牆邊走去。

    她發現在一棵傾倒的大樹後竟有個窟窿。這才想起,幾天前,在風雨中被吹倒的巨木,壓垮了這一帶的牆垣,而重建工程因為連連春雨又遲遲無法進行。

    這真是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

    青霓謹慎的再往四周瞧瞧,確定沒人後才脫下高跟鞋,將手攀上殘破的牆壁邊緣。

    只要翻過這面牆,自由就在眼前了!

    成功的喜悅讓她忘了一切。雖然堅硬粗糙的磚塊邊緣不斷刺痛她的手,但青霓毫不在乎。

    確定手抓牢後,她便把腳踩在堆疊的磚塊上,然後一撐,三兩下就爬上牆了。

    但一坐上去,她才發現自己陷入了困境。因為外牆沒有任何斷垣殘壁能讓她爬下去。她坐在那,望著約一層樓的高度,不敢亂動。

    “糟了啦……”她自言自語著,“要真往下跳,就算腿沒斷,也一定會受傷,這樣一來,可能幾百公尺的山路還沒走完,我就被抓回來了。”

    左思右想,她還是決定先回去,等做好了准備再行動。

    但糟糕的事情還不只這一樣——青霓發現自己沒辦法照著原來的路爬下去。

    試了幾次,因為四周漆黑看不到任何立足點,害她差點摔下來,嚇得她不敢妄動了。

    正當她懸在牆上不上不下時,身後突然傳來一個聲音——

    “你在干什麼?”

    “你……你是誰?”青霓想回頭,卻又怕失足,只好僵在那。

    “這話應該由我來問才對吧。”男人邊笑邊走近。

    “我……”

    青霓知道自己的姿勢一定可笑極了,但這會兒她要是松手,後果肯定更慘……

    最後她還是拋開窘迫,顫抖的說:

    “如果你不幫我……就請你走開好嗎?”

    “幫是可以,不過我想知道你穿著這麼漂亮的禮服,在這個時候爬到牆上,究竟是想干什麼?莫非你是要偷偷跑進來參加宴會?還是……”

    男人的聲音似乎越來越近。

    為了阻止他的接近,青霓只好扯著嗓子說:

    “別猜了!都不是。”

    “那你快說明來意,我洗耳恭聽。”

    那低沉的嗓音雖然誠懇,但青霓已聽出他話裡夾雜的嘲笑意味。

    天啊!她真是咎由自取呀!

    男人見她不應聲,便道:

    “你要是再不說,我就要報警了。”

    “ㄟ……千萬不要!”青霓大聲求饒,“我會說、一定會,但……你得先讓我下來才行啊。”

    男人考慮了一下,腳踩上堆砌的磚塊,無聲地貼近她。

    在他的手碰觸到她時,青霓感覺一股電流穿越全身,忍不住一顫。

    他環住她的腰,不費吹灰之力便將她攬進懷裡。

    那厚實的胸膛一貼上來,青霓就感覺他的體熱正席卷她全身的每個細胞,她忍不住扭動身軀。

    男人喝斥一聲:

    “你再動!我們倆都會跌下去。”

    青霓一聽,乖乖的不敢再動。

    當男人將她抱回到地面,一松手,青霓立刻癱軟在地。

    靖傑繞到她面前,細細盯著她看。

    “韋小姐,原來是你!”靖傑拍拍手上的灰塵,好奇又驚訝的問:“你在這干什麼?”

    青霓故作鎮定地低頭不看他,忍著手掌的疼痛,冷冷說:

    “我只是出來透透氣。”

    男人只是笑,沒有回話。

    稍稍恢復體力後,青霓起身,一抬頭,才發覺他有點眼熟。

    “你沒事了吧?”

    “沒……我很好,謝謝你。”她低頭避開他探詢的目光,轉身想跑。

    靖傑卻抓住她的手,“等等。”

    “你想干嘛?”她怯怯的退了一步。

    只見他走到牆邊,彎身拾起她的鞋還給她,說:

    “走之前……你該解釋解釋為什麼爬到牆上。”

    “我說了……我只是出來透透氣。”

    “透氣需要爬到牆上?”

    “關你什麼事?我喜歡坐在牆上,不行嗎?”

    “你就是在牆上倒立也不關我的事。但我這個人一向討厭人騙我,有時氣一來,就會口不擇言,萬一不小心被你父親聽到,不知會作何感想?”

    “你敢!”

    “這世上還沒我不敢的事。”

    他的狂妄自大雖然讓人聽了討厭,但那股不可一世的傲氣,卻散發一種迷人的魅力。

    靖傑見她不語,又逗著她說:

    “除了你父親,我想那些八卦記者一定也很想知道,韋小姐為什麼暗夜翻牆。”

    青霓抬頭狠很的瞪著他,男人也不甘示弱的迎視著。

    四周燈光昏暗,幾乎看不清身旁的景物,但藉著銀色月光,青霓隱約還是發現他原來有張俊美至極的臉。

    他整齊往後梳理的發,突顯了立體的五官;微蹙的濃眉下,是雙澄澈的藍眸;雙頰削瘦的線條拉到下巴,是另一種陽剛的展現;而那融合了堅毅和性感的豐唇,更令人無法轉移目光,他就像是文藝復興時期畫作裡的人,兼富武士的英氣和貴族的氣質。

    “我們認識嗎?”青霓上前一步問。

    男人退了一步,“這真像是六十年代的老電影裡,男人搭訕女人的台詞,你在勾引我嗎?”

    “我勾引你?下輩子吧!”青霓瞪他一眼,氣呼呼的穿上鞋就走。

    她走了兩步,靖傑也跟上來。

    這會兒他收起笑,攔住她認真的問:

    “你以為這樣就能蒙混過去?你不說,那我來猜。你爬上牆既然不是賞月,那就是想跳牆了。”

    “你……你胡說什麼?”青霓嘴上否認,但眼睛已經洩漏所有秘密。

    “如果說錯你盡管否認就好,干嘛臉紅?莫非被我猜中了?”

    “我……”

    頓時,靖傑發現那抹潮紅由她臉頰迅速泛至頸肩,而她飄散在空氣中的香味,也隱隱勾起他的沖動。

    對看過不少絕色佳麗的靖傑來說,評鑒女人,他自有一套高標准。

    而非常擅於控制情感的他,曾以為不會再有女人能讓他動情,但此刻,他竟被這丑態盡出的小妮子,撩撥起內心深處的悸動。

    強烈的好奇驅使他急欲探究原因。

    當他正想將她拉近自己時,青霓又說話了——

    “算了算了……反正你都看到了,我否認也沒用。我是想逃,不過……我求你,能不能當今晚的事沒發生過?”

    “我為什麼要幫你遮掩?”

    “你想怎麼樣?要錢嗎?”青霓求饒的說:“好,你要多少?”

    “價碼可以商量,不過你還是先說說為什麼要走。”

    “說之前,你必須先答應我一件事。”

    “什麼都能答應,唯獨要我娶你……”

    “拜托!”青霓不但打斷他的話,還嚴正的聲明:“你放心,我這輩子不打算結婚。”

    靖傑以審視的眼神看著這標致的小女人——

    她若真不結婚,實在是太暴殄天物了!

    本來帶笑的靖傑見她一臉認真,這才收起笑臉,“只要不談婚論嫁,什麼都好說。”

    青霓屏住呼吸,說:

    “請你帶我走,好嗎?”

    靖傑望著那不知人間險惡的純真臉孔,冷靜思索她的語意。

    “上哪去?”他問。

    “哪都行,只要能離開這裡。”青霓怕他拒絕,只好抓著他,大膽的說:“只要帶我走,你說什麼我都答應你。”

    “這是你家,你怎麼反而要我帶你離開?難道……你犯了什麼錯,所以被限制行動?”

    青霓面有難色的說:

    “我……哎呀,你的問題怎麼那麼多?你能不能收起你的好奇,等離開後我再慢慢告訴你。”

    他深呼吸,用意志力抗拒從她身上飄來的香氣。

    但最後,靖傑還是收緊手臂,將她圈進懷裡。

    在凝視著她的那一秒,他驚覺她身上確實有讓男人為之瘋狂的魔力。

    “你真大膽,竟敢要求和一個陌生男人同行,不怕被我賣了?”

    靖傑已有准備她會驚慌的逃開,卻沒想到她不但不怕,反而甜甜的笑著,一臉天真的說:

    “你不會的。”

    “你憑什麼相信我不會?”

    “憑……”青霓咬著唇,被他冷酷的表情給嚇到了。

    她尷尬的想低頭,不料靖傑的食指已經抬起她的下巴,並以唇輕松擄獲她嬌嫩欲滴的小嘴。

    青霓直覺的想轉頭,也試著要推開他,“你不可以……”

    靖傑卻趁機將舌尖探進她微張的口中。

    青霓輕歎一聲,只能用急促的喘息來回應這前所未有的甜美滋味。

    靖傑不斷在試探她,從舌尖、手掌、到指尖……每一個接觸都試圖撩撥起她潛藏的熱情。

    當他把大腿抵在她雙腿間輕輕摩擦時,更感覺到她全身像是著了火。

    青霓回過神來,才發現自己的雙臂竟已經攀上他的頸,而整個人也依附在他身上。

    她趕緊推開他,努力站穩腳步,雙頰的紅連夜幕都無法遮掩。

    靖傑不著痕跡的將頭側向一旁,花了一分鍾才控制住自己激動的情緒。

    “你怎麼可以這麼無禮!我們才剛認識,你竟然……”

    “是你自己說只要帶你走,什麼都願意做。”靖傑恢復鎮定的望著她。“剛剛那個吻只是個測試而已。”

    “測試……”青霓臉又紅了。她不想爭辯,只想得到承諾,“好,測也測過了,那現在該你履行承諾了吧。”

    靖傑垂下眼,警告自己,玩笑只能開到這。這女人不是他追逐游戲裡的曇花。

    雖然自己被她那天使臉孔和魔鬼身材所吸引,但理智卻警告他不可妄為。

    “剛剛只是初試,出去之後……我會要的更多喔。”

    “只要你能帶我走,我當然還能給你更多。”青霓一口答應。

    她不是不怕,只是她不想前功盡棄。

    暫時的答應只是敷衍罷了,等出了門,她再找機會脫逃不就得了。她心裡這麼盤算。

    靖傑其實也另有安排。

    “好,你去換件衣服,收拾簡單的行李,一個小時後在這見。”

    靖傑說完,便轉身消失在樹叢後。

    青霓撐著最後一絲力氣回到涼亭,這才乏力地跌坐在階梯上。

    “天哪,我怎麼會說出這麼不要臉的話?”

    她捧著發燙的臉,掉回剛剛的熱吻漩渦中,一想到兩人緊貼的下半身,她就羞的連眼睛都不敢張開。

    不行!不行!一個有教養的淑女,是不能這樣思戀一個男人的。

    她用從小學得的規矩和禮數來提醒自己,但只到今晚為止了。

    一個小時後,她就是自由之身,那些教條禮儀再也不能困住她了。

    想到這……她毅然決然的起身,再望一眼皎潔的月,拍拍裙擺,飛快的朝房間奔去。

    一見靖傑走進會場,兩個穿著黑色西裝的男人面色凝重的迎上前來,身後還跟著主人韋安德。

    “王子殿下,你上哪去了?好一會兒沒見到你,我以為……”他擔心的問。

    “喔,剛剛有點悶,所以到花園走走。”他摸摸領結,順手接過保鑣遞過來的紅酒。

    “真抱歉,本來想介紹小女給你認識,但不知她跑到哪去了。”韋父說。

    “沒關系。”靖傑喝口酒,淺笑的說:“我一向不喜歡參加這種宴會,就連皇室公開的活動都是我弟弟代表出席,今天會來,純粹是因為韋老你的盛情難卻。”

    “你能光臨,是我韋家至高無上的榮幸。”

    “你太客氣了。希望不會因為我在,而讓你的客人不能盡興。”靖傑看看時間,差不多得走了。於是他把酒杯交給保鑣,對韋安德說:“關於馬場的合作計畫,我想約個時間談談細節。”

    “好,那……”

    “這樣吧,我會請馬場經理跟你聯絡,其他的下次再聊,我走了。”

    “殿下慢走。來……送客。”

    韋安德手一揮,傭人立刻清出一條路,恭送靖傑離開。

    廳內的其他賓客有的微欠身子、有的低頭行禮,淑女們則用愛慕崇拜的眼光目送他離去。

    出了門,靖傑一步下階梯,一輛黑色加長型禮車早等在那了,他立刻上車。

    保鑣坐進前座,回頭問道:

    “王子殿下是回寢宮還是……”

    “時間還早,繞到儷行宮,我想去看看母後。”

    “是。到儷行宮。”

    保鑣對著司機說完,兩個座椅間的隔板也緩緩升起。

    靖傑輕瞥窗外,忍不住回想剛剛那激情的吻……

    但隨著車子漸漸駛離,所有景物和記憶也逐一消失在夜幕中。

    就和世界上許多皇室一樣,靖傑雖然身為王儲,實際上卻沒有所謂的執政權。但對歐洲許多國家而言,皇室的存在已成為一種榮耀的精神象征。

    身為繼承人,靖傑肩負的是維持皇室和諧,及展現繁盛國力的重責大任。

    雖然生在皇室,他卻盡量避免沾染王室專斷跋扈的作風,捨棄虛榮奢華的生活方式,選擇清教徒般的單純生活。

    他這行為當然被皇族視之為異類。

    奇怪的是,盡管行事風格非常低調神秘,靖傑還是吸引媒體的注意。這兩年,外界對他的感情生活特別有興趣,大家都想知道誰能成為他的王子妃。

    而當人們越想探知他的感情生活,他就越跟女人保持距離。

    尤其是看夠皇室千金的任性驕縱,要他浪費時間在那些扭捏作態的女人身上,他寧願騎著馬,整天馳騁在廣大的草原上,還來的痛快暢意些。

    想到馬,他立刻抓起電話撥號——

    “傑森,馬場周邊土地的事情辦好了嗎?”

    “大致上都沒問題了,只剩……”

    “是不是那個小農場不願意賣?”他臆測。

    “嗯。”電話那頭,貼身助理為難的應。

    “聽好,你就用三倍的價錢全部收購回來。最遲後天,我要看到所有完整的過戶資料和地契,知道了嗎?”

    “可是……那塊地不值這麼多。”

    “它是不值,但要是再浪費時間下去,我的損失豈止這幾千萬?”靖傑望向窗外,當望見儷行宮的白色圍牆,他便急著收線,“好,不說了,這件事就這麼決定。”

    穿越月光遍灑的石板路,車子一路駛進了儷行宮。

    這二十世紀初的建築,在皇室細心維護之下,仍保有華麗的風貌。兩旁整齊的松木高聳挺立,花園裡種滿了角葉冬青、胡枝子和洋石楠。

    繞過噴水池,車子停在兩扇白色木門前,穿著黑綠相間軍裝的皇家侍衛在門口迎接。

    靖傑下了車,腳步沒停的直往屋裡走。

    進了玄關,玫瑰色的長毛地毯一路鋪到大廳的階梯前,配上柔和的燈光,空曠的空間中彌漫著一股幽靜的氛圍。

    繞過大廳,走進起居室,便立刻看見一座黑色的拱形壁爐,旁邊有整排的紅木書櫃,裡頭放的都是皇後珍藏的書籍、古董。

    直到靖傑走近,皇後才將臉從書本中抬起,微笑問道:

    “你不是去參加韋家的晚宴嗎?”

    靖傑接過她的手,在手背輕吻一下。

    “我只是過去露個臉。您知道我一向不喜歡那種場合,與其在那說些不著邊際的應酬話,還不如過來陪您聊聊。”

    皇後闔上書本,起身移坐到廳中那古典的沙發上。

    在她年近五十的面龐上,依然可見年輕時的美麗風韻;黑色的絲綢裹著她白皙豐腴的身型;淺褐的發雖已見灰白,卻絲毫無損她雍容尊貴的氣質。

    皇後用藍眸子望著他說:

    “你啊,才應該在那多待待。看看靖琦,雖然愛玩,但你要是有他一半的性格,我早就抱孫子囉。”

    “您真希望我像他一樣,整天游手好閒、無所事事嗎?”

    他在皇後的對面坐了下來。

    “別這麼說你弟弟,他也分擔你不少的應酬,你真該學學他,過的輕松自在一點。”

    “母後,您別擔心,我很好。”

    “你是安慰我還是安慰自己啊?你這樣有什麼好?看看你那些表兄弟、堂兄弟們,成天不是打獵、旅行,就是聽歌劇、參加宴會、公益活動什麼的,你就不能悠悠哉哉,像他們一樣嗎?”

    “那些玩樂事讓他們去做,我有馬場的事要忙。”

    “又是馬場。你能不能分點時間為自己打算打算,都二十五了,連個女朋友都沒有,你不急,我跟你父王可急了。”

    “這種事急不來,我得花點時間挑選。”

    靖傑搪塞的說完,便跟管家要了杯酒,靠在椅背上淺啜起來。

    “你叔父挑的那些女孩,無論身家背景、氣質涵養,哪一個不是上上之選?要你真不滿意,就直接開出條件,我就不信找不到合你心意的人選。”皇後握著兒子的手,發出最後通牒,“要不,你覺得貝貝怎麼樣?我倒挺喜歡她的。”

    “貝貝才剛滿十八歲,太小了吧。”

    “怎麼會?我嫁給你父王的時候也是這個年紀。”

    靖傑垂眼望著她手指上那只翠綠的寶石戒指,不自覺憶起一雙清澈的綠眸……

    “傑?”皇後喚著他,“我在跟你說話,你聽見沒有?”

    “我聽見了。”他將杯中的酒飲盡,想藉酒精驅散那突兀的念頭。

    “每次跟你談到婚事,你就心不在焉——算了。”皇後輕歎了口氣。

    靖傑手捧空杯,轉移話題問道:

    “對了,下個月表妹的婚禮,史賓會來嗎?”

    皇後原本喜悅的神情瞬間消失,她垮下臉,皺著眉說:

    “如果他還有羞恥心,就知道不能出現在這種場合。他污損皇室的名譽不說,還想來破壞他妹妹的婚禮嗎?”

    她保持氣度,盡量不用尖酸的字眼來敘述,但那話裡隱含的鄙夷和斥責,還是讓人聽了刺耳。

    “表哥又不是殺人放火,他只不過愛上了平民百姓。都二十一世紀了,皇族也該有權選擇自己愛的人吧。”靖傑不平的說。

    “平民也就罷了,可他偏偏挑個離過婚的亞裔女人,這要皇室的臉往哪擱?”皇後嚴厲的說,“我只能說他蠢,為這種女人放棄爵位和頭銜,實在不值得。”

    靖傑雖然理解皇室的保守,但還是不能認同。

    “若是真愛也不值?”

    “當然。”她微揚下巴,反問他:“難道你認為愛情比維護皇室名譽還重要?”

    “母後,時代不同了,這兩樣東西是可以並存的。”

    “外面世界的變遷與我們無關,我們的職責就是將皇室傳承下去,任何企圖破壞的人,都應該遭受最嚴厲的譴責。”

    “可皇室成員也是人,感情的事哪是教條可以控制的?”

    “這話是什麼意思?”皇後挑眉問:“難道你要帶頭造反?”

    “不,只是古有明訓,為了愛,生命都可拋棄,更何況是名利、地位呢?”

    “靖傑,你今天是怎麼了?不但處處為史賓說話,還……”皇後驚疑的望著他。

    “沒什麼,我只是有感而發。”靖傑趕忙安撫母後。

    “這些話你在我面前說說無妨,但千萬別在你父王或其他人跟前提,知道嗎?”

    “我知道。”靖傑點頭。

    皇後這才松了口氣,拉拉藍色的絲質披肩,神秘的說:

    “有件事你父王不讓我告訴你,但我想還是早些讓你知道。就是……他決定要在你結婚的同時宣布退位,讓你提前登基。”

    “這……”這舉國歡騰的消息,靖傑聽了卻一點也不開心。

    “這是個秘密,你放在心裡就好,千萬別說溜嘴了。”

    “父王身體還這麼硬朗,不需要這麼早……”

    “你父王在乎的不是這個,他只想你早點成婚,讓我倆早點抱孫子。”

    聽到母後用少有的嚴肅語氣陳述這事,靖傑心情也不免沉重起來。

    雖然從小養尊處優,但靖傑不願成為豢養在青翠牧場裡,毫無謀生能力的動物。因此他不斷試著憑一己之力,另辟一片廣闊天地。

    馬場擴展之事已在商議,明年就要在亞洲的香港、新加坡和澳洲動工興建。要是此刻繼承了王位,他的夢想勢必化為烏有,所以他說什麼也要阻止婚事的進展。

    “好了,時間不早,我看你也累了,早點回去休息吧。”皇後拍拍他的手,讓管家送他出門。

    靖傑再次瞥見那顆美麗的綠寶石,突然想起和韋青霓的花園之約。

    那個和他一樣想飛出牢籠的女孩,是否還在那等呢?

    坐上車,他不覺的笑了笑。自己何時開始,會對這種小事認真呢?

    嚴格說來,那不過只是個被慣壞的嬌嬌女,一時興起玩的游戲罷了吧。憑那纖瘦的身軀,任性又刁蠻的個性,就算出去,不出三天就會哭著回家了。

    就算當真了,也是在她踏入現實世界前先為她上一課,讓她記住這教訓——千萬別輕易相信陌生人的話,尤其是男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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