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搞什麼鬼?不是說好了要製造假車禍、置她於死地。現在為什麼又在最重要的時候改變計劃,還將她帶到這來。」氣得方喬一張花容月貌頓成獠牙夜叉。
「我的確想讓狄飛鷹一償失敗的滋味,但這並不包括傷害到旁人。當初或許是太過憤怒才使我喪失理智到想殺人,不過現在我並不認為那是個好主意。我想光是她的失蹤,可能已經讓他自亂陣腳。」狄軍道。
「好個自亂陣腳,你認為這樣你就有機可趁了嗎?別忘了,你狄大爺處心積慮的計劃,是如何被他輕易打垮的。而現在你居然連報仇也不敢?難怪你狄軍一輩子都得仰他鼻息過活了。」方喬氣到七窮生煙,不住出言譏諷。原以為能趁此除去眼中釘、肉中刺,卻萬萬想不到他居然來個臨陣退縮!可惡!
她的激烈反應教狄軍生疑,他眼神凌厲的逼視著她,咄咄道:
「我不懂,為什麼你這麼執意要她死?難道你對狄飛鷹尚未完全死心,所以認為只要她不存在便能回他的懷抱?」
東窗事發的危機不僅沒讓方喬面帶任何懼意,還詭秘一笑,朝他走近,冷冷道:
「我真是看錯你了!想不到你不僅沒膽放手幹大事,就連沒膽的理由,都說得這般冠冕堂皇。如果將責任全歸在我身上能讓你好過些的話,那就隨你吧!就當我方喬識不人清。」
「你敢說你沒背著我去見過狄飛鷹嗎?」
「你不必那麼緊張,我不過是為了打探軍情。」
「你真已不再對他留戀了嗎?」
「我是屬於你的。」方喬仿若無骨的靠在懷中,伸手輕撫上他的臉龐。「別再讓我失望好嗎?」
狄軍臣服在她灑下的魅網當中,縱然心裡仍有滿腹疑問,在她面前,他也只能俯首稱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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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過了多久,悠悠醒來的楊皓只覺後腦傳來的疼痛直教她反胃。她究竟昏迷了多久了呢?她不知道。只知道自己的手腳被緊捆著,還躺在冰冷的水泥地上。
是那通電話。那通自稱由醫院打來通知她,楊可兒正因腹痛被送急診室的電話。也因如此,她急得連通知正在開會的飛鷹也忘了,便奔出辦公大樓。一開始,她並未覺得有任何不對,一直到她發現根本沒楊可兒這號病人而從醫院走出,且感到身後有股令人窒息的壓迫漸漸逼近,她才意識到事情不簡單。
然而,事情發生的是這般教人措手不及,就在她察覺出怪異之時,後腦也遭到鈍物擊中,接著她便像塊無知覺的石頭般倒了下去——
眼前究竟是什麼地方呢?越想動腦,越感到腦子的昏沉與疼痛。
「你總算醒了。人在慌亂之中常常無法控制好自己的力道。」
楊皓循聲望去。是他,狄軍!
看來他並不接受飛鷹的好意。楊皓強忍著疼痛的腦袋,冷靜道:
「在這種情況下,我實不知是否該慶幸自己未因此而喪命。」
狄軍吃驚。想不到這個女人在這種的情況下,還能這般鎮定自若,換成別人,早歇斯底里的鬼叫了。
「的確,可是慶幸不適合用在你身上。因為那表示,你得再受一次皮肉之苦,而該死的結果卻仍不變。」
熟悉的音調教楊皓愕然,眼前姍姍來到的女子不正是……方喬嗎?這兩人怎……
「你們……為什麼?」楊皓強忍著昏眩的感覺問道。
「為什麼?怎麼你還猜不到嗎?」方喬走向她,眸中滿是恨意。不一會兒,神情較為泰然地朝狄軍嗲聲道:「軍,她問你為什麼呢?」
「為什麼?問得好,問得好!」深植內心的怨恨及嫉妒頓時爆發出來,他失聲吼道:「從小到大,每個人都認為他才是狄家的佼佼者,每個人對他總是讚譽有嘉,照顧得無微不至。天知道!我才是狄家的長子嫡孫啊!憑什麼讚美全都給他,留給我只是一些歎息呢?而現在,他也自認好心地對我的過錯既往不究。哈!我狄軍不需要他的同情,更不要他的憐憫。我要親手拿回屬於我的東西。」語畢,狄軍放聲大笑,笑得教人打從腳底寒起。
然而,楊皓卻一點也不感到可怕,相反地倒覺他可憐。嫉妒所織成的網已將他牢牢束縛住,不僅無法讓他自由,反而深陷,更因此讓人加以飾棋利用。
「那你呢?方小姐。就因受不了狄飛鷹一再拒絕你投懷送抱,而不惜去利用他人來報復嗎?」
「你要想挑撥我們,大可省省。因為它改變不了你將葬身海底的命運。」
「是嗎?若是你認為我死了就能為你換來飛鷹的青睞,那可就真是大錯特錯了。我生你贏不了,死也亦然。你方喬的大名充其量只配掛在螢光幕前,絕替代不了我,坐上狄家女主人的寶座的。」
「賤人!」方喬失控地上前甩楊皓一巴掌,恨恨道:「死到臨頭還嘴硬。你真認為你能鬥得過我方喬嗎?我呸!」
就在她揚腳要踢向楊皓時,一旁的狄軍已快一步出手制止。
「既然你無心替代她,又何必這麼生氣呢?」
「你!連你也懷疑我?你難道看不出來她是想讓我們窩裡反嗎?」
「你放心,我們的計劃沒變。但我也希望你明白,我狄軍絕不讓人當猴耍。」
他那不帶絲毫感情的表情與冰冷的語調,教方喬無來由地打了個寒顫,曾幾何時她玩弄在掌心的傀儡竟蛻化成充滿威脅的怪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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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死!該死!
他不該一念之仁而放過狄軍,使得楊皓現在身陷危機……狄飛鷹不禁一拳又一拳地重擊著牆壁,直到手指關節處溢出血絲來。
「你別這樣,小皓會沒事,她不會有事的。」楊可兒白著一張臉道。
「可兒,你也別太過擔心,瞧你臉色白的,小心身體才是啊!」卓越扶住她搖搖欲墜的身子。將她安置在沙發內。
「是啊!你不顧自己,也得存著肚子裡的寶寶啊!」於翎霓遞杯熱牛奶給她。
「謝謝。」接過杯子的楊可兒道。
眼前這張蒼白的臉龐,教狄飛鷹更恨自己。是他!是他的自以為是,才害心愛的女人成為狄軍的目標,一切都是他的錯啊!
皓皓,你不能有事,你絕不能有事啊!
「有線索了。」宋振一掛掉電話便揚聲喊道。
聞言,狄飛鷹一把鉗住宋振手臂。
「怎麼樣,她在哪?皓皓在哪?」
宋振從來沒見過他這般狂亂的神情,現在這個節骨眼上,更不能讓他自亂陣腳,他勸道:
「飛鷹,你得冷靜點啊!」
「我要知道皓皓在哪?說啊,她究竟被帶到哪去了?」狄飛鷹朝他吼道。
「說我是一定會說,但為了小皓的安全,你得先冷靜下來,絕不能在這個時候先亂了陣腳。」宋振一臉嚴肅。
「宋先生說的對,你得先冷靜下來,為了小皓的安全著想。」卓越也出聲附和。
「是啊!表哥。」
狄飛鷹強迫自己深吸了口氣,使自己鎮定下來。
「說吧!我會自我克制的。」
見他恢復,宋振便將所得資料全盤托出:「有人曾看到狄軍那輛賓士車開往天母,我想他可能是將小皓暫時安置他天母近郊的別墅。但奇怪的是,方喬也曾多次出現在那兒。」
「方喬?她與狄軍?」於翎霓忍不住叫道:「既然現在知道目標在哪,為什麼還不出動,還在這長舌個什麼勁呢?」
「都已經過了八小時,人家還會傻傻地待在原地等人來捉?此時想必已人去樓空。因為根據最新消息,方喬與狄軍正往港口的方向而去,而他們是絕不會將小皓單獨留下的,所以……」
「港口?遊艇!是狄軍的私人遊艇。」
「是的,狄軍的私人遊艇,看樣子他們正準備出海去,要不要先通知警方呢?飛鷹。」
「不!這是我與他之間的事,我絕不會報警的。」狄飛鷹面無表情,聲音冷然地道。
「可是他——」
「別可是了,總之,我不會讓警方插手的。」如果他敢傷了她,他絕對會讓他付出十倍的代價!狄飛鷹在心中忖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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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好痛……她的頭好痛,痛得她眼淚幾欲奪眶。她試著想借昏睡來控制疼痛,卻換來更多像細針錐刺般的劇烈疼痛。
天啊!腦子越來越渾沌的感覺使她噁心、想吐。好難受啊!尤其當車身因行駛過不平的路面所激起的顛簸搖晃時。
「我……我頭好疼啊……」楊皓不住呻吟出聲。
「沒事的,馬上就會不疼了。」方喬嘴角噙著惡毒的笑意。
言下之意,表示她將赴西方極樂了嗎?楊皓有股想將胃裡的東西全吐在她身上的慾望。
終於,車停了,停在一處寥無人跡的寂靜巷口前,幾乎快昏迷的楊皓,在朦朧中感覺自己上了一隻船。而就在船正要開動時,船艙內也突然傳出一陣教人安心的聲響。
「飛……鷹……」她的口中喃喃念道。
「真想不到你們竟然連成一氣了。」狄飛鷹步出船艙道。
聞聲,狄軍與方喬皆驚愕地轉過身,他……他怎會在船上的?兩人不約而同地叫道:
「你!」
「鷹!」
「是,是我,我來了。而你也可以放了小皓了,有任何事就直接衝著我來吧!」
「看來她對你真是很重要,重要到讓你不惜單槍匹馬而來。」狄軍用力一扯,將虛弱的她拉往身旁。
瞧見滿臉蒼白、幾近昏厥的人兒,狄飛鷹的情緒立刻被憤怒給淹沒。他傷了她,他們竟傷了她。「你們對她做了什麼?你們到底對她做了什麼?」狄飛鷹眼中露出噬人的凶光。
「你難道還看不出來嗎?只要你所喜愛的人、事、物,我都要一一將之毀滅。」狄軍咬牙道。
「你……可惡!」置身在憤怒風暴中的狄飛鷹快速衝了過去,避開楊皓,一拳打在他胸膛上。隨即,在鬆手之際將楊皓帶入自己懷中,卻也因此而被狄軍擊中腹部。
「為什麼你就不等我出現再動手呢?」由另一頭出現的宋振,挾著後退的兩人道。明明已計劃好要來個偷襲的,不是嗎?
此時的狄飛鷹可沒閒功夫與他磕牙,將楊皓交予他,便揮拳朝狄軍而去。頓時,拳如雨下直打在他身上,胸膛、肚子、肋骨……毫不留情的一拳拳狠狠送上,轉眼間,狄軍被打得跌至牆角。
「聰明的話就立刻離開台灣,別讓我再看到你。不然後果,便是你再也無法立足台灣商場上,我會盡全力做到這一點,你也明白我一定做得到的,是不?到別的地方去開拓你的事業,這是我所能做到的最大寬恕,也是我最後一次給伯父面子。至於你,方喬。」狄飛鷹一臉冷然地怒視著她。「滾出我的視線,別讓我在任何媒體上看到你!」
「不,你不會這麼對我的,我是這麼愛你啊!」方喬拉著狄飛鷹袖口道。
揚手一揮,狄飛鷹連看也懶得看她。
「我想我所說的已經夠清楚了。」
「你……我要你後悔,我要你後悔……」
叫喊聲未斷,只見方喬瘋也似地朝楊皓撞去。那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的心態教她力量大增,以女性的身軀將自己及楊皓,一起撞落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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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兩天的昏迷,楊皓終於在第三天的早晨甦醒了。她輕輕呻吟,張開眼,便看見心愛的人溫柔微笑,頓使她頭上的痛楚減少許多。
「我就知道你一定會來救我的。」
狄飛鷹傾身,忍不住輕吻著她的唇,她的聲音宛如天籟!
「對不起,都怪我的自以為是,害你受苦了。」
遠離死亡的她理應高聲大笑,不應落淚,可偏偏眼淚卻不知為何,止也止不住地湧出眼眶。在最危急時,她曾害怕會再也見不到他,尤其是落海的那一刻!她不想死、不想離開他呀!
狄飛鷹吻干她頰上淚水,安慰道:
「沒事了,一切都過去了。」
「是的,沒事了,他們又在一起了。這項認知更使她心情激動,淚水如開了閘般地滑落。
她所落的每一滴淚,都深深地絞痛狄飛鷹的心。
「怎麼了,是不是哪不舒服?」他緊張地詢問著,恨不得能將她所受的痛全部接收。「頭還很痛,是不是?」
「不。」楊皓輕搖著頭,淚眼婆娑的脆弱表情使人憐惜。「我是太高興了,好高興、好高興。」
「傻瓜。」狄飛鷹的聲音略顯哽咽。她沒事,對他來說又豈是一句高興就能形容的!溫柔地拭掉她臉上的淚水。「還痛不痛?」
「你比任何仙丹靈藥更有效。見到你,什麼痛都不見了。」發洩完後,楊皓也開心地說道。
「都這時候了,你居然還有心情開玩笑。」
「人家才沒開玩笑呢!」楊皓嬌嗔道。為了證明自己的話,便逞強地將上半身抬高,兩手朝他頸項勾去,無奈現實就是現實,後腦一陣突來的刺痛教她忍不住痛呼出聲:「好痛……」
「你看、你看。」這一聲痛呼叫得狄飛鷹比她更痛,心痛!連忙將她安置回枕頭上,關心道:「很痛嗎?要不要叫醫生過來看看。」
受一次教訓學一次乖,楊皓連動也不敢再動地乖乖躺好。
「只要不逞強就不會痛了。」
「你也知道自己太逞強了嗎?」狄飛鷹疼惜地捏了下她的悄鼻。真教人又好氣又好笑。
楊皓朝他吐吐舌頭。一會兒,正色的問道:
「狄軍與方喬呢?他們怎麼了?」綁票、傷人,這若論起刑責來可是很重的。
「你在擔心他們嗎?他們可是害你躺在醫院的人哦!」
「我才沒那麼好心呢!只不過沒事就算啦!懶得再去跟那些被嫉妒沖昏頭的人計較了。」
「真希望我也能像你這般大量,但我知道,我沒辦法,我沒辦法忘記他們曾聯手傷害你的事。所以,我給他們兩條路選擇,遠離台灣,永不踏入!或是留在台灣,等待身敗名裂……我想他們是聰明人。」
「若真論起肚量,你比任何人更能包容,我以你的決定為榮。」她更愛他了,愛他沒時下商人的冷血無情,愛他能留條後路給人。
「不,我很虛偽,因為我內心真正的想法,是恨不得能手刃傷害你的他們。」
「可是你沒這麼做,你放過了他們,這才是最重要的。」楊皓伸手勾住他的頸項,將他拉向自己,輕聲道:「我好愛好愛你,狄先生。」
「我也是,狄太太。」
此時,已無須再言語,心靈的交契已說明了一世,彼此所流洩出的濃情蜜意,已洋溢在整個病房中。
幸福,不正是愛與被愛的縮寫嗎?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