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住!」季歆身形迅速擋到門口,望著他一臉驚惶,她有這麼可怕嗎?「我可警告你,別壞女人、狐狸精的亂叫,好歹我是長輩,以後叫我歆歆,你若不從,我就把你這顆小腦袋扭下來當球踢著玩!」她佯裝齜牙咧嘴的恫嚇他。
「閃開啦!」他的小臉已經是青一陣、白一陣。
「要我閃開?可以啊!但你得先打倒我。」季歆雙手抱胸,挑著柳眉的睨著他。
「你別欺負人,你比我高大,我怎麼可能打倒你?」天啊地啊!誰來救救他啊?他可能會被這個巫婆「拆吃入腹」!
「又說沒志氣的話了。」季歆索性微蹲下來,跟他平視。「你再這麼不爭氣,學堂的孩子就會不斷的欺負你,你不想自保嗎?」
「自保?」他愣愣的低語。這是他從未想過的事,但他要如何自保呢?
「我雖然好打架,但打架畢竟不是好事,所以,我只要你學會自保的幾招,去學堂讀書才不會老是挨打,要不然三天兩頭就來這麼一次,你有多少血可以流啊?」她跩跩的說。
「我不會武功……」他咬著牙撇開臉,聲音變得好小,要承認自己是弱者真的很不容易。
「簡單哪!我教你。」季歆露出得意的微笑,哈哈哈!她待在婁府裡實在快悶壞了,終於找到一件事可以做了。
「你?你不要欺負我就好了,怎麼可能平白無故教我?你才不會這麼好心呢!」峻鵬警戒地仰望著她。
「我有條件。」她奸笑著。
峻鵬皺著眉頭退了一步,「我就知道你沒那麼好心,巫婆!」忍不住罵她一句。
季歆生氣的抓住他,鄭重警告,「我的條件就是別再叫我巫婆、狐狸精,要叫我歆歆、歆歆,聽到沒有?現在就叫十次,否則你就等著被學堂的孩子欺負吧!」
「只有這樣?」他不相信天底下有如此便宜的事情。
「對,你叫不叫?」她不耐煩地催促道。
峻鵬低頭深思了一會兒,抬眼熠熠生輝地望著她的眼睛,「歆歆、歆歆、歆歆……十遍了。」
「乖孩子,明天起,我替你跟老師請三天假,這三天我要將你訓練成一個男子漢大丈夫,你就是我這一身天下無敵功夫的第一個門徒了。」季歆雄心大志的拍胸脯保證。
峻鵬用力的點點頭,心想,等到他學會天下無敵的武功,就把府裡所有的狐狸精全趕走,不讓任何一個女人接近爹。
為了這個心願,他只好暫時忍氣吞聲的向季歆學武功,屆時,再一塊兒把她掃地出門!
「你說什麼?」婁之胤正在審查這個月的帳簿,林總管卻帶來一項消息。
「少爺生病,已有三天沒去學堂了。老爺,您是不是要去看一看?」林總管憂心忡忡的問。
婁之胤立刻收妥帳簿,披上裘衣,深蹙刀眉的責備道:「怎麼到今天才告訴我?請大夫看過了沒有?」
「沒……沒有。」林總管面有難色的跟上婁之胤的步伐。
婁之胤疾言厲色的回頭罵道:「都病了三天了,還不請大夫?林總管,你越活越回去了!」
「小的該死,但是季姑娘吩咐,說她會岐黃之術,有她照應絕對沒問題,所以小的才會……」人真的不是他殺的!
「季歆?又是這丫頭!她會安什麼好心?」婁之胤聽了,步履更快更急了。他太低估季歆,原以為她無害,怎知她竟設下陷阱要峻鵬往下跳!
季歆若是跟以前的女人一樣,在他面前搬弄是非也就算了,竟然將歪腦筋動到峻鵬身上去,要是峻鵬有個三長兩短,他絕對不饒她!
※ ※ ※
「歆歆,這個馬步還要蹲多久呀?」峻鵬叫苦連天,滿頭大汗不說,雙腳也不住的在顫抖。
「再半個時辰。」季歆仰頭喝下一口水,「峻鵬,想要練好功夫,蹲個好幾年馬步是必須的,現在每天只給你蹲兩個時辰,算是便宜你了,還叫!對了,待會兒再把昨天教你的「龍擒術」打一遍給我瞧瞧,這招「龍擒術」對防禦很有效,你非學起來不可。」季歆悠哉地邊吃小餅乾,邊監看峻鵬練武,絕不讓他有偷懶的機會。
「我餓了。」峻鵬不滿地叫道,他早上也沒吃,現在都快正午了,季歆還不給他吃飯,她真的是名副其實的巫婆!他氣得在心裡咒罵著。
「等你蹲完馬步、練完龍擒手,看你要吃多少隨你便。」她看都不看他一眼,涼涼的喝著茶。
「不要!我是少爺,我說餓了就是餓了。」他開始耍起少爺脾氣,不滿的嚷嚷著。
「餓了?行!這麼軟弱,又無法承受一丁點苦的徒弟不要也罷,去吃吧!以後別來找我學功夫了。」季歆將最後一塊糕點放入嘴裡,拍拍屁股就要走。
「好啦、好啦!我蹲就是了嘛!」儘管有滿腹牢騷,但峻鵬已經練功練出興趣了。
「不好了、不好了!歆歆,老爺往這裡來了。」采玉邊跑邊吆喝,氣喘吁吁的來通風報信。
「爹要來了?」峻鵬驚喜的睜大眼,興奮的一時忘了要蹲馬步,站直的雙腳還有點發抖。
「快快快,快去躺著!」季歆忙著把峻鵬帶進房裡,讓他躺在床上,還為他蓋上棉被。
「爹要來看我了,歆歆,爹開始關心我了。」他開心的嚷著。
「關心你?待會兒看到你那未痊癒的傷口,的確不怕婁之胤不「關心」你。」她語帶諷刺的說,這話很快的讓峻鵬安靜下來。
「可是歆歆,我好熱喔!」峻鵬渾身不舒服地喊,他現在滿身是汗,不讓他喝口水,還叫他蓋著大被子,他怎麼蓋得住嘛!
「忍著點,我有辦法。」季歆立刻退出房間,關上房門,正好見到婁之胤殺氣騰騰的趕到。
「稀客、稀客。」季歆嬉皮笑臉的擋在門口,采玉則在一旁猛拭冷汗。
「你在這裡做什麼?」陰沉的嗓音,彷彿是從地獄來的索命使者。
「怎麼林總管沒告訴你峻鵬病了,我在照顧他嗎?」季歆眨動清澈的大眼睛,臉不紅、氣不喘地撒謊。
婁之胤不信的瞇起眼,沉聲道:「你會照顧峻鵬?天都要下紅雨了。」
他伸手就要推門而入,但季歆忙不迭的擋了下來。
「咦?奇怪,你向來對峻鵬不聞不問,今兒個怎麼轉性了?」
「讓開!」他怒氣騰騰的命令她。
季歆眼睛滴溜溜地轉一圈,峻鵬額頭和臉上的傷未好,要是婁之胤硬闖,肯定瞞不住。
「他在睡覺,等他醒來,我會叫他過去跟你請安。你請回吧!」季歆笑嘻嘻地要送他離開。
婁之胤氣憤地甩開她的手喝道:「胡來!他病得不輕是嗎?林總管,立刻給我請大夫!」
「是,老爺。」林總管歉然地看了季歆一眼,馬上退下去請大夫來。
「我會醫治他的,甭請什麼大夫了!」季歆大聲嚷嚷,大夫一來就穿幫了!
婁之胤鳥都不鳥她的推開她,一進門便大步走向床緣,就看到峻鵬「奄奄一息」的側躺在床上。
「峻鵬,爹來看你了。」他心裡覺得悶悶的見到他全身發著抖。
「他在睡覺,你別吵他。」季歆如閃電般奔進來。
婁之胤瞪了她一眼,將峻鵬的身體轉過來,並將被子拉低,峻鵬臉上青一塊、紫一塊的淒慘模樣頓時映入眼簾,心兒不禁一揪。
「爹……」峻鵬心虛叫了一聲,大眼忍不住瞄向季歆,季歆只對他聳聳肩。
「你是怎麼了?」婁之胤嚴厲的問。
「我……我……」他說不出口呀!他如何說出自己是為了爹聲名狼藉的事情跟人家吵架?他根本無法啟齒,只好不斷的用眼神向季歆求救。
婁之胤注意到他的目光,回頭瞪住季歆,口氣含著濃濃的火藥味,「這就是你照顧他的結果?你對一個十歲的小孩竟下得了這種毒手?」
「我……」這下輪到季歆驚愕得說不出話來。
婁之胤眼露凶光,一步步的將她逼到角落,如怒獅般的灼熱鼻息吹拂在她臉上。
「其他女人在我面前挑撥我和峻鵬的感情,我聽聽就算了,而你,你竟然直接對他下毒手,還拿他生病當借口!」婁之胤心痛地質問她,沒想到自己閱人無數,竟會錯看了她。
「老爺,不是這樣……」采玉微弱的護主聲音瞬間消失在他的怒瞪之下。
季歆也不吭聲,任由他去胡亂揣測。沒想到自己在他的心目中,竟是蛇蠍心腸,這時她再如何辯解都沒有用了,乾脆把峻鵬打架的事瞞下來好了。
「對呀!是我打了他,他不乖嘛!叫他好好把藥喝了,他偏不,我是關心他才打他──」話還沒說完,火辣辣的巴掌立刻向她揮下,令她錯愕得說不出話來了。
「歆歆……」峻鵬雙腳顫抖的奔下床,一臉驚詫地看著他爹用力地打了她一巴掌的這一幕。
「你立刻滾出婁府,永遠不能再進來!」婁之胤絕情的命令道。
「不要!爹,不要趕歆歆走!」峻鵬護在季歆的前面,嘶聲怒吼。
「峻鵬,你竟然替她求情?」婁之胤一臉不可置信的瞅著兒子。
峻鵬斟酌了半晌,咚一聲下跪,小小聲的說:「這傷是在學堂跟同學打架受的傷,不干歆歆的事。」
婁之胤俊臉丕變,深鎖濃眉追問:「你在學堂跟人家打架?」
峻鵬咬著牙點頭承認。
婁之胤深吸一口氣,再問:「生病也是騙我的?」
峻鵬又點頭。
婁之胤立刻抓起他小小的身體,對著他的小屁股便是一陣狠打。「我讓你去學堂是去讀書,你卻給我去學堂打架!平日你就目中無人,現在乾脆丟臉丟到學堂去!我要是不狠狠懲罰你,你以後一定會變本加厲。」婁之胤氣憤的已忘了控制力道,小小的峻鵬卻咬牙硬是忍下來了。
「好了,別再打了!」季歆看得心疼死了。
婁之胤抬頭看了她一眼,她的左臉頰上還印著深紅的五指印子,心頭不禁一緊,方纔她為何不說真話?
季歆趁他分神之際,趕緊把峻鵬抱進懷裡,閃到一旁。
「再怎麼說,峻鵬都是你的親生兒子,你怎麼忍心下手這麼重?」季歆責備地瞪著他。
「有錯就要教。」他不認為自己有錯。
「錯?你有沒有問問峻鵬為何跟別人打架?不分青紅皂白就打人,我看你根本不會教小孩。」季歆心疼地緊抱著峻鵬。
「打架就是不對!我是不會教小孩,當初他要是沒出生,就天下太平了!」婁之胤心痛的想到吟菲難產的那一夜,要是沒有峻鵬,她就不會離他而去……
他氣憤的拂袖而去,在門口遇到了林總管和大夫,對著大夫喝道:「滾!」
那駭人的模樣教大夫嚇得立刻落荒而逃。
峻鵬怔愕地呆住了,喃喃自語著,「爹果然不愛我,他一點也不喜歡我……」
季歆無言以對,但剛剛婁之胤多擔憂峻鵬呀!他並非不愛峻鵬,應該是另有原因使他不敢愛峻鵬,就好比他無法釋放自己的心去愛另一個女人……
「你是吟吟的兒子,他疼你都來不及了,怎麼會不愛你?其中必有隱情。」她柔聲哄著峻鵬,將他摟在懷裡疼惜。
「歆歆,你在安慰我嗎?」他眷戀地依偎在她懷裡。
「當然不是,我來想辦法查明原因,好不好?」
「嗯!歆歆,你剛才好夠義氣喔!我願意跟你做朋友。」他天真的望著她。
季歆苦澀地笑了笑。
「你的臉痛不痛?」他邊問邊去撫摸她那紅腫的臉。
「痛!」她哀叫一聲。
「你也夠笨的,會武功卻躲不開,你學武功是幹嘛的?」童稚的嗓音毫不留情的吐她的槽。
「你這無情無義的小鬼,也不想想我是替誰挨的!」
一女一男就這樣鬥著嘴,直到累了倦了,還捨不得停火。
※ ※ ※
季歆在婁府內亂逛,不知不覺的竟逛到吟軒。對吟軒有份難以割捨的情懷,或許除非吟菲死而復生,婁之胤才能恢復真正的自己。
她正要推開門,卻聽見一聲聲沉痛的低詠。
「十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千里孤墳,無處話淒涼。縱使相逢應不識,塵滿面,鬢如霜。夜來幽夢忽還鄉,小軒窗,正梳妝。相顧無言,惟有淚千行。年年料得腸斷處,明月夜,短松岡。」婁之胤悲愴詠罷,拿起一壺酒便往口裡灌。
季歆聞言心如刀割,婁之胤忘不了吟菲,無論她再怎麼愛他,他都忘不了吟菲!
她並不要他忘了吟菲,她只是無法見他在懷念吟菲時,竟把自己折磨成這樣。
季歆推門而入,就見他猛灌著烈酒,她立刻上前搶下那壺酒。
「你可以吟詠歐陽修的江城子來悼念亡妻,但不要凌虐自己,在吟菲面前失態!」季歆將酒壺往門外一丟,酒壺應聲發出尖銳的破碎聲。
婁之胤握緊的拳頭都泛白了。「你根本不懂我的感情,我會喝酒,是因為思念!」
她不以為然的輕哼一聲,「你真的醉了,才以為這是思念。」
他忽然暴戾的抓住她的皓腕,眸中閃爍陰冷的光芒,不屑的睨了她一眼,「你懂什麼?連蘇東坡的江城子都會搞錯,還有資格站在這裡跟我談思念?」
季歆靈眸閃過狡黠,譏笑道:「以為你醉了,原來還有幾分清醒啊!」
「你!」他皺著劍眉,完全捉摸不住她古靈精怪的心思。
「我季歆自小就不愛讀書,也記不住幾句詩詞,但自從我娘離開後,我爹三天兩頭就在我面前吟江城子,就算我再多麼不願意背起來都不可能。」季歆用淘氣的語氣淡化了爹娘之間深刻的感情。
「你爹?」婁之胤此時才發現自己對她所知甚少,只知其名,卻不知她的背景,當初會由著她跟著,現在想想,他也覺得不可思議。
「「山嶺崎嶇水渺茫,橫空雁陣雨三行,忽然失卻雙飛伴,月冷風清也斷腸」,宋江有同樣的失伴之痛呢!」她淡淡的笑看著他,這是她最擅長的,把深深的感情化為一抹淺笑。
婁之胤立刻轉過身去,感覺心中最神秘也是最脆弱的一角被她看透了,而他向來在眾人面前是最強的,他絕不能在她面前表現出他的脆弱!
他那痛楚的背影,牽動了季歆心中無數的情絲,她靜靜的由他身後擁住他,不敢太大力的抱緊,就怕他轉身推開她。
婁之胤震撼的全身僵住了,他竟然忘了該怎麼應付她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只能驚愕的聽著她的輕聲細語。
「你可知道是什麼原因讓峻鵬跟人打架嗎?」她等著他問,但他卻沉默了。她只好繼續道:「學堂的同學笑你是壞蛋,專門玩弄女人,根本不把峻鵬的娘放在心上,你說說,峻鵬聽了能不生氣嗎?」
「就為了這個原因?」他的心猛然一抽。
「這個原因還不夠嗎?難道要等到連吟菲也被羞辱了,他才可以反擊嗎?」季歆以為他不在乎,憤慨地鬆手放開他。
身後倏地一涼,他即刻轉過身去,見到她噘著紫色小嘴,心中竟又是一陣春情蕩漾……
不!他震驚的揮去邪念,他現在在吟軒裡,在吟菲的面前,怎能對另一個女人懷有這番情慾?
而教他不明白的是,季歆向來鬼靈精怪,她的腦袋瓜子很難捉摸,她對峻鵬的好,是不是有其他目的?為何她跟其他女人不同?
季歆斜睨著他,不悅的說:「你要跟峻鵬道歉。」
「休想!」他不假思索的拒絕,他是心疼峻鵬、誤會了峻鵬,但教身為爹的他去跟兒子道歉?門兒都沒有!
「你真是固執得可以耶!明明關心他,卻又假裝冷漠,你這樣活著不累嗎?」
被說到痛處,婁之胤狂霸地摟住她纖弱的腰肢,「你太放肆了!」
「沒人告訴過你嗎?吟菲是獨一無二的,當你以其他相似的女人代替吟菲時,簡直是在污辱吟菲。請問彭芷霓像吟菲嗎?不,吟菲沒有她那麼深的城府;俞虹就像吟菲了嗎?吟菲會尖酸刻薄到令人想吐嗎?你有沒有仔細想過,你這不是愛她,而是在貶低她,你知不知道?」這些話她已經憋在心裡好久了,終於可以一吐為快。
「住口!」他老羞成怒地堵住她的嘴,不讓她放肆的語言再狠狠戳痛他的心。
這激烈的狂吻來得太突然,季歆不禁怔愕地繃緊身體,片刻才漸漸的放鬆,釋放內心對婁之胤無限的愛戀……
他的吻充滿了戾氣,絲毫沒有溫柔可言,但她卻深深的沉醉其中,不想抽身離開。也許即使她再努力,都無法得到如同他對吟菲那般的柔情,可是,只要能待在他身邊,就已足夠了。
在他狂戾的激吻中,她似乎觸碰到他那最脆弱的心,情不自禁的伸手將他微顫的身子貼近她的胸口,她多想讓他明瞭,有顆溫暖柔軟的心,正等著他主動來索取。
婁之胤心一驚,忙不迭地拉開兩人的距離,俊眸盛滿震驚和對自己深深的責備。
「滾!立刻滾!以後不准你到吟軒來!」他像逃避惡鬼似的背過身去粗喘著氣。
季歆看了一眼吟菲的牌位,她真的無心取代吟菲在他心目中的地位,她只是想疼惜他而已啊!
無聲地歎口氣,突然竄起一個念頭,她淘氣地笑了笑,對他的背影道:「瞧你剛剛像個急色鬼似的,你想要我的身體吧?今晚到我房裡來,讓我伺候你。」
「滾!」他惱怒地嘶喊。
「要是你不來,我就天天上吟軒來騷擾吟菲,讓她就算在九泉之下都不得安寧。」她偷偷地竊笑,轉身輕快的離去。
婁之胤瞪著她惡魔似的背影,他心裡暗忖,她的狐狸尾巴終於露出來了,這個蛇蠍心腸的壞女人!
※ ※ ※
大雪紛飛的冬夜,北風冷冽的狂嘯。
婁之胤踩著憤怒的步子往季歆住的客房而去。
自從認識她以來,他似乎無時無刻不在受她威脅,他明明可以易如反掌的攆她走的,可是……
就好比現在,他又身不由己的受她威脅,往她的房裡前進,心中還有一絲絲莫名的期待;她那嬌美的胴體、迷醉的秋眸、獨特的香味……
用力推開門,他直接走向內室。
「季歆……」待他走入內室一看,原本愉悅的眉頭忽地蹙緊,季歆根本不在房裡,在她房裡的另有其人。
「爹……」峻鵬忐忑不安地抬起頭望著他爹,歆歆這個辦法究竟行不行得通呀?可不要到時候弄得更糟。
「她人呢?」她到底想幹嘛?威脅他非來不可,說什麼要獻出她最美麗的身體,但為何卻是峻鵬在這裡等他?
「歆歆說,爹能來就是給她面子,她也要給娘一點面子,不要讓爹和娘為難,改天再勾引你。」死歆歆,叫他講這什麼話?害他兩頰滾燙得像要燒起來似的。
「要不是她用你娘威脅我,我才不會來。」他仍死鴨子嘴硬,逕自坐下來,喝口熱茶暖暖身子。
「爹……」峻鵬走近他,咚一聲的就跪下來。這招也是歆歆教的,說什麼苦肉計,她說若是爹還有一點點人性,絕不會讓他跪太久的。
「你這是幹什麼?」婁之胤訝然的瞅著他。
峻鵬咬著下唇,等到有些痛了,眼淚盈在眼眶裡才抬起頭,可憐兮兮的說:「在學堂打架是我的錯,爹,你想怎麼罰我,我都不會反抗了。」
其實峻鵬心裡怕極了,怕爹真的會罰他、會讓他長跪不起,畢竟爹究竟愛不愛他,他根本沒有把握,要是歆歆估計錯誤,他鐵定要她回來陪他跪一夜。
婁之胤心中對峻鵬的恨有些動搖了,想起季歆說他打架的原因,竟是為了他;一股愧疚便油然而生,再說,峻鵬是他的親生兒子呀!
「只要誠心後悔,你就可以起來了。」他畢竟不是鐵石心腸,關心的詢問:「傷到的地方還痛嗎?」
峻鵬驚喜地咧開嘴,忙不迭站起來得意的說:「這點小傷算什麼,歆歆教了我不少功夫,以後我絕對不讓他們傷我一分一毫!」說著,還秀了幾招龍擒術。
「她教你功夫打架?」他不悅地微皺眉。
「不是打架,是自保啦!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峻鵬笑著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