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勇山上某處的路末端藏著一幢小小的磚瓦屋子,屋子的前頭有兩塊小小的菜園,後方是一塊空地,還立著個大水缸。
據說這間小磚瓦屋是被兩個女孩子所共有,這兩人是姊妹,姊姊閨名為許羨恩,妹妹名喚羨棋,兩姊妹住在這兒雖說稍嫌偏僻了點,但和山下的「鄰居」相處融洽。
這一切,就是從這天開始的。
清晨五點,許羨恩揉著眼默默走出小屋,默默的痛恨著從古至今不變的定理——為什麼武功高強的人都要那麼早起?
她從小的志願就是想當一名武功高強的女俠,不過倒不是為了濟弱扶傾這種偉大的志向,只是很單純的想要跟電影裡的女俠一樣的「飛翔」。
其實她清楚電影裡的輕功都是靠鋼絲神奇的力量來的,但是她相信只要自己勤於「鍛煉」,總有一天可以練就草上飛的輕功的!
在兩腳上各綁了塊小鉛塊,許羨恩拉拉腿筋後就開始她每天早晨的例行事務——慢跑。
突地,身後出現了低低的「咿呀」聲,許羨恩往後一看。
「你又要去『練功』啦?」許羨棋輕輕的打了個呵欠。
天知道這個老愛當女俠的人所謂的練功,還不就是慢跑嗎?
「你昨天又之乎者也到幾點了?」許羨恩挑挑右眉看著妹妹,這個女人實在是很怪,一天到晚看那種古書,也不知道有哈好看的!
「寅時左右就睡了吧……」說著,許羨棋又打了個呵欠,「山海經是一本有趣的書,一就欲罷不能了。」
這兩姊妹算得上是怪人,姊姊喜好練功,老是綁著沒幾兩重的小鉛塊到處跑;妹妹酷愛讀書,但是記憶力卻很差,問她讀了些什麼、讀書心得等,什麼也記不得了。
「真看不出哪裡有趣。」許羨恩瞇起了眼,冷冷的指著妹妹。「你的肚兜露出來了。」
許羨棋低頭看了看露出的肚兜和凌亂的中衣後,才憨憨的笑了笑。「哎喲,你幹嘛看那麼仔細,況且這裡也只有我們倆,哪來的登徒子偷窺呢?」
許羨棋不古不今的說話方式,簡直就快把許羨恩這個現代女俠給搞昏了。她和妹妹不同,雖然很想當個女俠,但清楚的知道自己是活在現代;但是妹妹則是說話不古不今,還鎮日穿著古裝,最可怕的是她還改朝換代的亂穿。
「我不跟你胡扯了,你快去補眠吧。」許羨恩揮了揮手,轉過身就跑了。
沿途儘是綠意盎然,清冽的風拂過她耳邊,許羨恩並沒有感到寒意,只是繼續著自己剛開始的鍛練。
然而,意外總是在人們做著例行性事務的時候到來。
奇怪了……許羨恩有點不敢置信的揉揉眼,她怎麼看到前方有「一團」東西蜷曲在地上呢?應該是人吧?
她加快腳步移近那抹白影。果真是個人,而且是個大男人。
漆黑的發軟軟的覆在額上,瘦削的臉龐有點過於白皙,細瘦的身子蜷著……
許羨恩腦裡突然爆出一個想法:他是餓死了嗎?
小手輕顫的伸到他的鼻下……有種莫名的興奮和害怕在心底油然而起,她……她第一次看到死人……
在探得他仍有呼吸後,許羨恩委實鬆了口氣,但是此處人煙稀少,如果他一直沒醒來,難道她要憑著一己之力把他扛回家?
要她這個現代女俠把一個柔弱無助的男人棄之不顧,這種有損俠義精神的事她做不出來!況且……看看他的臉是那麼樣的蒼白,他的身子是那麼樣的瘦弱……她怎麼可以這麼沒有人性,把一個男高中生丟在路邊呢?
不看他的清瘦無助,也該看在自己比他年長的份上幫助他吧?!
俠義仁心從四面八湧起,完完全全的淹沒了她原本想扔棄他的壞心眼,許羨恩默默的搖了搖他。
「喂!小弟弟?小弟弟?」她存著一絲希冀的看著他,希望他能張開眼,這樣她就不必扛著「活屍」在路上走。
無奈,他長而微翹漂亮睫毛仍是一動不動。
認命的歎了口氣,許羨恩決定還是扛他回去吧。
「啊!這也算是鍛練的一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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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較之下,許羨棋就沒有這種俠骨柔情了,此時她正皺著眉,紅艷小唇咬著衣袖看著趴在姊姊背上的男子。
「棋,去幫我打點水過來。」許羨恩盡可能的忍著想把背上重物甩到床上的衝動,滿頭大汗的吩咐。
「喔,好啊。」她輕飄飄的踩著小碎步離開,去辦長姊交代的事。
她將他放到床上,沒想到這個男高中生看起來瘦巴巴的,實際上卻還滿重的呢。幸好自己平日鍛煉有素,再加上輕功已然漸漸進步了,不然還真沒辦法負荷這個男高中生的重量呢。許羨恩捂著胸口喘氣。
「姊,水來了。」許羨棋輕飄飄的又回來了,嫩嫩的小手奉上了姊姊要的木盆,烏溜的眸子瞅住床上的男子。「姊,他是誰啊?」
「不認識的人。」許羨恩手腳俐落的幫男高中生擦擦臉和手,「快七點了,我要準備去上班,你最好給我好好的盯著他,半根寒毛都不能少。」
聽見姊姊的交代,許羨棋瞪大了靈動的眸子,水袖裡的手指幽怨的指著自家大姊。「男……男女授受不親……大姊,你就這麼狠心,將自己留給一個不認識的男人?」
許羨恩有點受不了的看著妹妹,「誰教你要閒在家無所事事?不然換你下山工作,我照料他,不知妹妹意下如何?」
「不……不不……不……」許羨棋一連不了好幾聲,鵝蛋臉上淨是慘白。
想不到她大姊竟是如此可怕,不但把親妹妹留給一個男人,還打算要她拋頭露面的出去工作?
「那他就交給你了?」
「他是……男的……」許羨棋水袖捂著鼻子,一副嫌惡的樣子。
許羨恩站直身子,然後瞇細了眼,「想不想嘗嘗你姊的迴旋踢?」
許羨棋瞪大雙眼默默後退,慌張的搖搖頭。
她這個姊姊平時雖然胡亂練功,在她看來根本就沒有半點武功造詣,不過,這麼長期練下來,倒也成就了這女人不少蠻力……
嗚呼哀哉,她不想被蠻女踢到她水嫩的臉蛋兒。
「那我上班去了,你可以好好的照顧他嗎?」許羨恩美眸狠厲的再度瞇起。
許羨棋馬上點頭如搗蒜。
俐落又快速的拿了衣服進浴室換,許羨恩沒過多久又出來了。
「他醒了的話找點東西給他吃,記住!不准在他面前穿古裝!」
雖然她自己也愛穿古裝,但怎麼樣都沒有這個妹妹可怕,至少她還知道要下山必須換掉古裝,但她這個顯然是不知自己活在現代妹妹,卻沒有這樣的覺悟。
想起某次穿著輕羅軟衫下山買醬油、嚇壞了一干人等的妹妹,許羨恩就有滿腹的無奈。
許羨棋委屈萬分的看著姊姊。
她自己就可以練那種……一點效果也看不出來的武功練得這麼高興,那為什麼不准她穿古裝?
「怎麼?有意見嗎?」許羨恩高挑的眉充滿了威脅。
「沒有……」
「那就好。」許羨恩開始狂亂的尋找她的機車鑰匙,天知道每到了星期一,她就得努力的翻箱倒櫃一番。「還有,記住!不要欺負男高中生喔!」
「男高中生?」許羨皺了皺黛眉。
「你不覺得他很像男高中生嗎?」許羨恩的眼神移到了纖瘦的「男高中生」身上。
「有規定男高中生該長什麼樣子嗎?」許羨棋困惑的眼神,也跟著姊姊移到床上的男子身上。「這位仁兄看來較像『纖纖病弱美少年』。」
這下子,兩姊突然都沉默了。
「反正……」許羨恩支著下巴,「又不知道他的名字,就叫他『男高中生』好了。」
許羨棋可不這麼想,她苦惱萬分的水眸瞅著姊姊。「在咱們那兒,可沒哈詞叫『男高中生』的。」
兩個女人互瞪著彼此,像是兩個不同時空的人。
許羨恩瞇著眼,冷笑數聲,「要不是我趕著上班,我就換上衣服找你陪我練幾下拳。」
許羨棋原來還想說些什麼,但眼角餘光不知瞄到了什麼,讓她的鵝蛋臉再度慘白,幾乎像是缺了氧氣,青蔥玉指顫然的指著姊姊身後。
許羨恩輕顰娥眉的轉身,臉色竟也同等慘白。
「遲到了——」她大叫出聲,一點也沒有練武之人該有的沉著。「許羨棋,你完了,等我回來你就看我會怎麼收拾你!你等著瞧好了,我不會放過你的!」
說完,許羨恩的身影也跟著像風一般狂捲而出。
留下許羨棋,和……男高中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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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實說,許羨恩這個蹩腳的現代女俠,除了沒有一點當女俠的氣度,練的拳、棍、刀、劍……甚至於她常掛於嘴邊的輕功,沒一個能搬得上檯面來。
就像她眼裡的是個蹩腳的古代人一樣,其實她也是個蹩腳的女俠。
除了蹩腳的女俠外,她也個挺蹩腳的小女傭。
這間屋子就在山下的一處小徑旁,屋子非常大,但是因為太過隱密了,沒有細心找過的人不會知道,連她也是某次誤打誤撞才撞進來的。
奇怪的是,總管老伯伯就站在大屋門前,然後問她有沒有工作,然後經過一番奇怪的對話和「面試」後,她就莫名其妙的待在大屋工作了。
更怪的是,總管老伯伯自稱是總管,不過這裡除了她以外並沒有其他傭人,也從來沒見過主人,還有一點也很怪,她的薪水……並不太低。
唉,雖然薪水不少,不過掃落葉仍是件痛苦的差事啊……許羨恩苦惱萬狀的撐著掃把搖搖頭。
「許羨恩,我不是請你來搖頭的。」總管老伯伯無聲無息的出現在她的後方,一雙老眼正微微的瞇起。
許羨恩含淚的看著總管老伯伯,然後努力的揮動手中的竹掃把。
「啊,才九月而已,就已經落了這麼多葉子。」總管老伯伯的眼神轉為幽遠,看向她的眼裡卻帶了點落井下石的意味。
似乎在呼應他的落井下石,一陣風吹過,葉片紛紛掉了下來。
許羨恩則是站在庭院裡含淚的抬頭望向四方。「那是因為整個院子種了太多樹了啊……」
「呵呵。」再度發出落井下石的笑聲,總管老伯伯轉身就要離開。「廚房裡有蛋糕和布丁,掃完了才准吃啊。」
一聽見有點心可吃,許羨恩心裡的埋怨一下子就清得一千二淨,總管老伯伯對她還是很好的,只是嘴巴壞了點+心腸黑了些。
她很認真的用力掃、努力掃,等到好不容易掃完了,也已經是半個小時過去了。許羨恩有點擔心的跑進廚房,就怕有人搶了她的點心。
進到廚房,她才看到總管老伯伯坐在餐桌的一角看書,旁邊的桌上放了一碟一皿,上頭裝了份量不輕的點心。
「這麼大了還這麼毛躁。」他哼了哼。
許羨恩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急著吃蛋糕嘛。」
「有關吃的你什麼時候不急?就從來沒看過你做事急。」總管老伯伯從書裡抬頭睨了她一眼,然後又埋進書裡。
許羨恩壓根兒不介意總管老伯伯的嘮叨,一屁股坐下來大快朵頤她的黑森林蛋糕和焦糖布丁。
沉默突地在偌大的空間裡蔓延開來,直到許羨恩感覺自己就快要被沉默勒斃了為止。
「咳……咳咳!」她突然咳嗽出聲,動了原本在看書的老人家。
「你怎麼了?做什麼這樣毛毛躁躁的啊?吃東西就是要慢慢品嚐才能嘗出食物的原味嘛,你瞧瞧,平時成事不足也就算了,連吃個東西都可以笨手笨腳的,真是服了你。」
許羨恩不好意思說自己快要因為沉悶的氣氛而窒息,委屈的埋頭吃蛋糕。
於是沉默再次籠罩在她的頭頂上,弄得許羨恩不得不開口說些什麼。
「呃……」雖然腦袋裡還在想著話題,可是嘴巴像是被強迫似的,硬生生的發出個單音節。
這次,總管老伯伯並沒有理會她,仍然沉浸在書香裡。
「呃「你……你……」許羨恩深深的吸了口氣,才像是吼出來似的發出聲音,「你在看什麼書啊?」她拍拍胸口,這個話題還是她在前一秒想到的。
「這個?」總管老伯伯翻翻書皮。「山海經。」
許羨恩皺了皺眉頭,怎麼最近大家都卯起來看山海經?
總管老伯伯看了看她皺著的小臉,然後換了個舒服的姿勢。「女孩子家笨手笨腳的也就算了,但是絕對不能連氣質都沒有,要多看些書培養自己的氣質,知道嗎?」
聽見總管老伯伯的訓話,她抽搐的唇角撇了兩下,又埋頭吃她的點心。「呃……是……我知道……」
她吃點心,總管老伯伯看書,於是,沉默又悄悄的回來了。
「伯……伯伯……」受不了沉悶,許羨恩還是硬著頭皮喊出聲。
「嗯?」
「山海經裡……有什麼能讓你看得這麼入迷的嗎?」她小心翼翼的開口,就怕這個老總管覺得她問的是廢話。
「奇人奇事啊,這樣的美麗,像你這種沒知識、沒常識的小女孩是不會懂的。」總管老伯伯深深的歎了口氣,「隨便給你講個其中的故事好了,你知道刑天是誰嗎?」
許羨恩瞪圓了眼,沾滿巧克力奶油的唇發出尷尬的乾笑聲。「呃呵呵哈哈哈……不知道。」
總管老伯伯的眼瞇起,一副就是「我早就說你不可能會知道」的樣子看著她。「在遠古的時候,一個巨人和黃帝爭奪帝位,後來黃帝砍了他的頭,埋在常羊之山。沒想到這個巨人還不死心,硬是剝開雙乳當眼睛,以肚臍當嘴巴,拿著武器揮舞不休,後世的人就叫這個巨人刑天。」
許羨恩含著叉子呆滯了。
「好……好血腥的山海經……」她瞪圓了眼,看著總管老伯伯。「伯伯,我不知道你對這種……這種東西有不同於常人的……偏好。」
總管老伯伯一手撐著額際,一副非常非常痛苦的樣子。
這小女生難道感覺不出來刑天那不屈不撓的精神嗎?那種……就算是沒了命也要鬥爭的意志力……她完全沒感覺嗎?
「伯伯,你還好吧?」她擔心的看著他。「是不是可怕的東西看太多了,所以人不舒服啊?」
這丫頭……完全沒感受到遠古神話的想像和美麗,竟然還說山海經是「可怕的東西」。總管老伯伯再度搖了搖頭。
「我沒事……」
「真的嗎?那我就放心了。」許羨恩咧嘴而笑,吃完蛋糕後又繼續進攻布丁。
總管老伯伯呆滯的盯著她狼吞虎嚥的樣子,而後又是歎息的搖了搖頭,「啊,對了。」
「啥?」許羨恩睜著圓亮大眼,不解的偏頭。
「多準備點乾糧泡麵吧,最近不是常地震?說不定能派上用場。」瞇起眼,總管老伯伯手指沾了兩下口水,又翻一頁。
「有這麼可怕嗎?」她又挖了一口布丁。
「年輕小姑娘就是不知道預防的重要性,這地震一來啊,什麼事都有可能發生的……」總管老伯伯意有所指的看著她。
「這樣啊……好,我會記得準備的。」她愣愣的點了點頭。
「這樣才對,多一分準備,就多一分保險。」總管老伯伯讚許的笑看她。「還有,這本山海經你給我帶回家讀,讀熟了再還我,下個禮拜我可要考試的。」
「聽你說不夠,我還要啊?我的媽……」她快暈了,一想到什麼刑天剝雙乳她就頭昏。
「對,要讀。」
唇邊漾起一抹神秘的微笑後,總管老伯伯繼續埋首進山海經詭妙的奇幻世界裡。
刑天與帝至此爭神,帝斷其首,葬之常羊之山,乃以乳為目,以臍為口,操干戚以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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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迷糊糊的睜開眼,滕奔只覺得腦袋一片混沌。
只見床前坐了個女人,正低著頭在看書。她穿著淡綠色的軟衫,就好像是電視上古代人穿的那種,長長的黑髮梳成個簡單的小髻,髻後插了支木釵。
他是回到過去了嗎?
滕奔發愣的看著眼前的女人,然後再看看四周,更加確定了自己的想法。
「請問……」他輕輕的開口。「敢問姑娘,現下是什麼朝代了?」
不知道他語法對不對,古代人應該是這麼話的吧?滕奔謹慎的看著她。
見她絲毫不理會他,滕奔只好輕輕的搖搖她的手臂。「姑娘?姑娘?」
埋首書裡的人兒總算將大眼瞄向他。
「敢問姑娘,現下是什麼朝代了?」滕奔好脾氣的重複一次問題。
許羨棋呆掉了。她看看自己的衣服,然後再看看他。
「姑娘……」
他這聲姑娘,卻讓她爆出大笑。
「這……這位男高中生……現下正是西元兩千零二年,總統名喚陳水扁,我這麼說,你可聽明白了?」許羨棋捧著肚子,實在不敢相信現在還有這種人,還相信有什麼回到過去哩。
「那……」膝奔指著她身上的軟衫。
「姑娘我性子怪,就愛當古人,怎麼,不行嗎?」
「可……可以……」滕奔乾笑著,世界上什麼樣稀奇古怪的人都有。
「我回來了。」一陣嬌聲從門外傳來。
「大姊,男高中生醒來了呢!」
古裝少女一溜煙就不見人影了,她口中說的「男高中生」是指自己嗎?滕奔疑惑的皺了皺眉,右手下意識的摸著自己的臉龐。
不到三秒,他敢拿自己的成名畫打賭,不到三秒,另一個女人就從門口冒了出來。
她一出現,滕奔第一眼注意的,就是她有沒有穿古裝。
「喲!你醒啦?」許羨恩咧嘴而笑,沒想到男高中生還長得挺不錯的嘛。
「啊?嗯。」滕奔還不是很能適應這裡的環境,不過看起來她比那位古裝少女正常多了。
「你好多了嗎?」她微笑。
「嗯!我好多了。」滕奔漾出最燦爛、最無害的微笑。
「你年紀還這麼小,你父母怎麼會把你一個人丟在山裡呢?對了,你怎麼會昏倒在路上啊?」許羨恩走了過來,拉了床邊的小椅就坐下來。
「啊……年紀小?」他偏著頭,一臉不解的看著她。
「你不是高中生?」她瞪著他的臉。
「不是,我今年三十了。」滕奔臉頰抽搐著,不是很能相信她說的話。
三十歲的男高中生?這該說是她太不會看人了,還是說他長得太幼齒了?
「三……三十?」天啊、地啊、媽啊,絕對不能讓許羨棋知道他已經這麼老了,不然的話……不然的話……許羨恩害怕的在心裡想著。
「三十——」
女性的尖叫毫不留情的貫穿在場另外兩人的耳朵,許羨棋一臉蒼白的瞪著他們兩個,而許羨恩則是皺起眉頭摀住耳朵。
「嗯……對啊。」滕奔不解的眨著眼睛,「三十歲不對嗎?」
「是不對!大大的不對!」許羨棋瞪大靈動的雙眸,不斷的甩著水袖。「三十歲?!三十歲!我竟然跟一個三十歲的男人共處一室,我還要不要嫁人哪?!」
「你可以嫁給他。」看起來已經很是習慣的許羨恩,一臉事不關己的指指男高中生。
「這可不行!我結婚的對象,當然是要我自個兒來決定才行。」許羨棋噘起紅艷小嘴,不依的嘟嚷著。
「真怪了……人家古代的女子,哪個不是長輩指的婚事?怎麼你就是個特例?」許羨恩笑得有點陰險,「就這麼吧!我把你指給男高中生好了。」
「我不要!哪有人指婚指得這麼隨隨便便的啊?」
「喲?你哪一眼看出我隨便了?再吵我就找你一起輕功喲!」
許羨棋立刻噤聲。
滕奔默默的看著這對無聊的姊妹,為什麼就沒人來問問他這個「當事人」的意見呢?
就著她們倆鬥嘴的空檔,他仔仔細細的看了看她們。
妹妹長著一張小巧精美的鵝蛋臉,臉上兩道秀氣的黛眉,眉下靈動黑溜的大眼,再襯上白嫩細緻的肌膚,薄薄的唇上是一抹艷紅。
而姊姊,雖然也是鵝蛋臉,但眉宇之間卻充滿了英氣,帶了點蜜色的肌膚,看來比妹妹健康一些,眼眸不像妹妹那般黑溜,帶了點淺淺的褐色,她的唇較妹妹的豐厚,色澤是淺淺的粉紅。
不過說真的,這對姊妹花,怎麼看還是妹妹比較美,姊姊頂多只能算得上是可愛,但跟妹妹一比,還是不夠顯眼啊。
他看得專注、想得專注,竟沒發現這下子姊妹倆都注意到了。
「男高中生,有沒有人教你不要隨便盯著女生看?」許羨恩一副大姊頭模樣,一腳踩在他身邊的床上,一腳在地,身體微彎的瞇眼看他。
「我不是男高中生。」他看著她,果真是妹妹比較好看。
「你一臉就是男高中生的樣子。說吧,你怎麼會昏倒在路上?」她左看右看,怎麼想也想不透,怎麼有男生能長得這麼好看呢……
「我記得好像是因為工作太久忘了吃飯,想到要下山吃飯的時候,就突然腦袋一昏,然後就沒感覺了。」滕奔瞇了瞇迷濛的眼,有點不好意思的搔頭傻笑。
許羨恩驚訝萬分的瞪著他,怎麼可能有人工作到忘了吃飯?她想起自己一工作就想吃飯,畢生名言就是:人生因美食而變得幸福。
「你是在做什麼工作的啊?」自從知道他的歲數,許羨棋就坐得遠遠的。
「我是畫畫的。」
兩姊妹一聽都怔然,然後同時笑了出來。
「那你一定很有興趣了。」許羨恩笑得開朗。
「那你一定很缺錢了。」許羨棋笑得開朗。
聽到許羨棋的話,滕奔尷尬的笑著,然後是許羨恩有點汗顏的笑,接著,三個人就一起乾笑了起來。
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