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靜的靖遠王府,西邊偏門傳來幾聲低語。
「你確定這張軍圖是正確的?」來人穿著一件綠色披風,身型遠比中原人還高大,臉上糾結的 髯與深刻的五官,一見即知是屬於西北邊境一帶的狄牙族人。
「多公子!這張圖可是本姑娘費盡心力才偷得,半點假不得。」青蓮一臉堅定地說著。
這張圖可是她九死一生換來的,當天竊圖時,倒霉被藍平那臭小子看到,慶幸她聰明,那次她不過是確定圖放的位置,並沒有真正拿走那張圖,而她現在則是趁著李澤出府,檢閱軍隊時的空檔,再溜進書齋中,將圖盜出,這次可就沒有人能壞她的事了。
「那假圖呢?」來人多耶那,正是狄牙族反叛黨的第一大將,也是策動這次計劃的主使者,他以重金利誘李澤身旁的寵妾,達成目的。
「呵呵呵!假圖當然也遵照多公子的指示,放在原來的位子,只要李澤的大軍按照那張假圖出征,保證兵敗如山倒,而多公子自然就能不費吹灰之力,手擁半壁西北江山。」
「那就好!這是我事前就答應要給你的五百兩黃金,現在還要拜託青蓮姑娘辦一事。」多耶那將一袋沉甸甸的金子,全數交給青蓮。
「多公子請說!」捧著滿懷的金子,青蓮樂不可支。
「我希望青蓮姑娘繼續留在李澤身邊,幫我們監視李澤,是否真按照那張假圖行事,或者幫我們竊聽一些軍事秘密,只要青蓮姑娘能助我們復國,事成之後,必贈予五萬兩黃金。」
「五、五萬兩?」一聽到可以拿到這麼多金子,她兩眼發直。
「是!若青蓮姑娘嫌少,我們可以追加到十萬兩,當然必須是這件事完全成功才行。」
青蓮轉念一想,萬一她竊圖的消息走漏了,她還繼續待在府裡,那豈不是自尋死路?
「不!我不能再待在這裡,已經有人發現我的秘密。」雖然那個臭小子,已經跟死人沒有兩樣,她還是不能掉以輕心。
「青蓮姑娘大可放心,我們絕對會徹底保護你的安全,我會留下三名狄牙族一流高手,你的安全無虞。」
多耶那雙手一揮,從另一邊的草叢走出三名女子,女子皆早已換上靖遠王府的奴婢服裝。「只要讓她們三個跟在你身邊,絕對沒有問題。」
在安全獲得保障後,青蓮再也無法壓抑貪財的慾望。「好,多公子,你放心,咱們一言為定,我定會盡力幫你打聽你需要的資料,屆時事成後,可別忘了本姑娘的十萬兩。」
「當然!就此別過。」多耶那的身影飛快地消失在夜色之中,而那三名女子則是進到府裡頭。
「你們以後就小心保護本姑娘的安全,明白嗎?」
「奴婢明白。」一直到四人的身影,消失在小徑的另一端,躲在樹叢裡,幾乎快要透不氣的左子京,才鬆開緊捏的鼻子,大口喘著氣。
看來事情進行的比他們原先料想的還要順利,這一次,他們白虎軍,絕對能將那些亂黨,殺得片甲不留。
他急奔回議事堂,向李澤稟告這好消息。「王爺!屬下親眼目睹,青蓮將那張軍圖交給多耶那,而且多耶那果真如王爺所料,在青蓮身旁下眼線監視我們。」
「非常好!你記得去打點府內的衛士,不要讓他們到青蓮的房去,就當做沒這回事,更不要驚動青蓮,讓她完全誤認我們不知情。」
「是!屬下即刻去辦。」
李澤雙手握成拳,只要再給他一段時日,他就能徹底拔除狄牙族這心頭大患,而往後他最盼望的則是──親口向她道聲歉!
數日後 梅靈居
「雲深,明晚,子京會帶著你從水塘裡的水道出北涯城,之後他會帶你迅速趕回狄牙族的都城。」
那條水道,是李澤特地為這一天所準備的,表面上是個深不見底的水塘,實則埋藏了一條可以通往城外的通道,目的則是為了避開隱藏在王府裡的狄牙族耳目。
打從上一回,他與狄牙族第三次交手後,他就料到,大敗的狄牙族亂黨不會甘心,於是派了探子在邊境地帶埋伏著,果然讓他查到多耶那,以偽裝的方式出現在北涯城,還買通了青樓女子當他的耳目。
那女人就是青蓮,青蓮不過是他一時興致大好,請她過府彈彈琵琶的青樓女子而已,多耶那立即抓住這個機會,買通青蓮為他做事,而他李澤也不是省油的燈,索性將她給召進府,特意將她這個眼線,給安置在身邊,借由她傳遞不正確的訊息給多耶那。
想當然爾,多耶那兀自開心得了消息,卻沒想到,那是引他人甕的計謀,至於沃雲深,則是他在狄牙族內哄時,派人潛進部落內將她救出來的。
只要她在,皇朝就能和狄牙族和談,而那些主戰派的人,如多耶那一流的人,自然不願意看到這個結果,想盡辦法要刺殺她。
雖然多耶那不敢公然行刺,因為那反而會暴露他在中原的行蹤,加上他還握有青蓮這顆棋子,所以始終沒下殺招,上回他急於出手,也實在是被逼急了,要不是有藍蘋兒擋下那些暗器,今日的局勢恐怕更加艱難。
喀一聲,沃雲深手中的琴弦猝然斷裂,割傷了她的指尖,碧晴驚呼出聲。「小姐!你的手要不要上點藥?」
「不要緊。」沃雲深斂著眉心,似不覺疼痛。「王爺!戰事就要開啟了嗎?」她最擔心的,終究發生了,縱使沒發生戰爭,她也不能一輩子躲在王府,接受李澤的保護,狄牙族的百姓還仰賴她的照顧。「沒錯!皇朝軍隊糧草已備足,幾日後,即可揮軍西北邊境,將亂黨徹底一網打盡。」
李澤啜了口濃茶,眼眸裡滿是堅決。只要這件事成了,他就再也無後顧之憂。
「真的沒有其他辦法了嗎?」戰爭,真能解決一切?
「雲深,我比你更渴望看到北方的人民,不用生活在戰爭的陰影下,他們都是乾元皇朝的子民,應該過平靜的日子。」
「雲深明白,雲深也深深期待,總有一天能目睹,族人和皇朝子民和平共處的時候。」
「我同你一般,衷心期盼那一天的到來,所以你更該回去,領導你的子民走向安平富樂的日子,而不是血腥與殺戮。」
「是呀!」沃雲深斂緊的眉心,總算紓緩了。雖然李澤的翩翩風采,令她心動不已,但她知道,他的心早許了人。
「王爺!蘋兒她……」
「別說她,像她那種做事不經大腦的人,根本沒資格跟在我身邊。」
這些話,幾乎是從李澤牙間迸出,然他的手卻緊握成拳,像是在壓抑些什麼。
沃雲深卻意外地輕笑出聲。「不知王爺還記不記得,你曾誇過某個人,說她心思靈巧,反應靈敏,是個能擔當重任的好人才,所以要雲深留在身邊,由她保護雲深的安危?」
聽聞藍蘋兒被囚禁在地牢,詳細原因她雖不明白,但她知道,他一定有他的苦衷。
李澤突地放鬆了緊皺的眉心,歎了一口長氣。「我知道她對我很失望,也很絕望,是我背棄了她,從一開始,就是我的錯,我不該讓她涉入其中。」
「王爺!雲深相信,你是為了保護她,不得不如此。」
他仰頭大笑一聲,對於她的聰慧心思,一點辦法也沒有。「沒想到我這點伎倆,終究瞞不過你,我沒想到蘋兒竟對我如此忠心,青蓮是我的棋子,非到最後關頭,否則我不會打草驚蛇,而她偏偏抓了那尾蛇,那時的情況,為大局著想,只得選擇傷害她,對於她的絕望,我無能為力。」
李澤煩躁地猛扯頭髮,心緒的煩亂不堪,讓他夜無好眠,滿腦子都是她臨別時的絕望眼神。
那眼神是那麼的無助、徬徨,可他卻輕易迴避她的視線,將她推拒在他的保護外,獨自一人忍受背叛後的蝕心痛楚,原來他是如此卑劣、可惡。
「王爺!雲深相信,蘋兒會明白的。」
「希望如此!」李澤歎了一口長氣,眼眸除了壓抑許久的愧疚外,對她的傷害,他依舊是無能為力。
陰濕的大牢,霉味撲鼻引人作隱,藍蘋兒已經分不清,這是她第幾天,親眼目睹夜色降臨,朗日東昇。
數不盡的思念,如今卻只換來一聲長長的歎息,在牢裡,時間過得異常緩慢,讓她有更多的時間思索。
她清楚明白,當天的四十棍,左子京並沒有打足,不然以她的身子,根本活不下去,但他又為何對她手下留情?這個中因由,她已無力去細想。
她不知道為何她會為了他,如此奮不顧身,現在,他還會偶爾想起,他的記憶中曾有她這麼一個人嗎?
今夜,莫名的不安攫住她的心房,隱然間,她預感有事情就要發生了,而她卻只能枯坐在地牢裡,讓她的意識逐漸飄散,在這充滿腐敗氣息的牢籠裡,她知道她有多麼的不甘心,她情願陪他上戰場,為他盡一點心力……
藍蘋兒!你怎麼這麼傻,他都不要你了,為何你還念著他?
她不知道,她對他的眷戀之深,遠超過她的想像,幸福不一定要朝朝暮暮,只要他的心有她,她就滿足了。
「蘋兒!」地牢外忽然傳來熟悉的嗓音,她抬頭一看,赫然發現竟是沃雲深。
「沃姑娘?你怎麼在這兒?」
臀上的傷無藥可擦,因此癒合的速度極慢,她拐著腳,來到她面前。
「我來瞧瞧你,藍姑娘,我只知道現在說什麼都太遲了,我只想告訴你,請你一定相信王爺,他絕對不會負你。」隔著地牢的鐵條,沃雲深緊握住她細瘦的手,看到如此狼狽的藍蘋兒,她滿心的心疼。
「蘋兒從來就不會懷疑王爺,蘋兒相信這一切是為了大局著想。」
大局?呵……她迷戀他,已經到是非不分的地步了,他如此傷害她,她還拚命為他的行為找借口原諒,她是不是太傻了?
至於李澤口中的大局,到底是什麼,她根本一點都不知道!
「蘋兒!我幫你帶了傷藥過來,還有一些果腹的乾糧,你留著吃,今晚我就要離開這裡回到狄牙族了,臨走之前,我有一個請求,不知道你能不能答應我?」
「沃姑娘說就是了,只要蘋兒能力所及,一定答應。」
「藍姑娘,我希望能跟你結拜為異性姐妹!」
「這怎麼可能?」這來得太突然,她有些無法消化。
「上一回要不是你捨身救了我,我早死了,光這一點,就足夠讓我捨命報答你的大恩,難道我的請求,你真的不能答應我嗎?」
藍蘋兒忍著傷痛,惶恐地跪下。「沃姑娘,千萬不要如此想,保護你的安危,純粹是蘋兒分內該做的事。」
「蘋兒!若你不答應我,這樣分明是陷我於不義,難道要我以死,來回報你的大恩?」
沃雲深忽然拿出匕首,作勢要割腕,藍蘋兒大驚,驚呼道:「沃姑娘,蘋兒絕對不值得你這麼做,若沃姑娘真不嫌棄,蘋兒高興都來不及,哪有可能拒絕呢?」
眼看請求似乎無法拒絕,她只好答應下來。
「那就一言為定,從今爾後,蘋兒你將是我沃雲深,結拜的異性妹妹,也就是狄牙族的二公主──休侖公主。」
「休侖公主?」她大吃一驚,突然間她由原本一個小老百姓,多了一個公主的頭銜,這叫她怎麼接受?「沃姑娘,這會不會……」
「蘋兒,你還叫我沃姑娘,是不是該改口了?」好不容易說服她點頭,她總算能放下一顆心,她這麼做不過是為了回報她對她的捨命之恩罷了,順便……
「是!姐、姐!」她困窘地不知該如何是好,看著沃雲深狡黠的眼眸,讓她有上當的錯覺。
「嗯,很好,這樣就對了,時候不早了,我該走了,蘋兒,答應我,你一定要好好保重自己,撐到王爺回來才行。」
「王爺回來?請告訴蘋兒,到底發生什麼事?」一抹不安的預感,竄過藍蘋兒的心房。
「哎呀!我說溜了嘴。」沃雲深懊惱地咬住小舌。「我的意思是,王爺即將率軍親征,請妹子等王爺回來,屆時他會親口向你說清楚,所有事情的來龍去脈,姐姐真的該走了,後會有期。」
朝她眨眨眼,她的暗示夠明顯了吧?實在看不下去,這場近乎絕望的苦戀,她只好當當好人,推他們一把 ,事關她妹子的幸福,她豈能坐視不管?
「姐姐!蘋兒還有機會見到你嗎?」對於沃雲深,在超過半年的相處中,她早把她當成親人般看待,只是沒想到,真有一天,她和她能成為姐妹。
「會!總有一天。」
入冬,北風在鐵窗邊呼嘯而過,以往藍蘋兒總會在幾個特定的時辰,聽見王府內來回巡守的侍衛,踏步而過的整齊聲響,然而從昨晚沃雲深跟她告別後,今天一 整天,侍衛的腳步聲減少了,次數也少了,連看顧她的侍衛,也不見蹤影。
這只有一種可能,表示王府裡的主子已經離府了,府裡大半的侍衛,可能也都跟著李澤出征去了。
他……連一聲再見也不願給她嗎?
藍蘋兒凝望著鐵窗外頭,那抹遙遠的月影,這小小的空隙,是她惟一能和外界接觸的地方,希冀有一天,能讓她瞧見那俊挺的身影。
她歎了一口氣,虛弱地倚靠在石牆邊,連著幾日,不知為何,她的胃口出奇的差,不僅飯菜吃不下,還不時勞煩獄卒大哥,幫她拿個盆子來讓她吐,臀上的傷口依然未癒,心底的傷依舊深不見底。想起他那一日冰冷的眼神,冷漠的言詞,就夠她永遠心碎,縱使被他傷的體無完膚,為何她還學不會恨他?
猝然,鐵門上的大鎖發出聲響,她不想費力睜開眼眸,只想一個人靜靜窩在她的世界,緬懷她的過去。
牟裡走進一個人,他的嗓音深沉低郁。「為何要這麼糟蹋自己?若真想找我報仇,就該養好自個兒身子。」
李澤大聲吼出,忍著胸口澎湃的情緒,不願多看那狼狽至極的嬌小身子。
她身上穿的布衣,沾著早已乾涸的斑斑血跡,她凌亂的發被散在身後,原本白皙的臉頰,此刻沾滿煤渣、泥灰,她的身上幾乎沒有一處是完好的,這些彷彿都在控訴他,他是如何狠心回報,她對他的忠心。
聽聞藍蘋兒幾日未曾進食,擔心她出了什麼意外,李澤破例在事情尚未完成之前,只身前來探望她的狀況,只怕遲了,他將永遠失去她。
「嗄?」
聽到熟悉的嗓音,她猛然睜開疲憊的雙眼,以模糊的視線尋找聲音的主人。
是他嗎?他來了嗎?
「王爺……是你嗎?」她探出手,想要使出氣力站起身,無奈幾日滴水未進的她,渾身欲振乏力,空白的腦海忽然閃過他當天無情的臉龐,與冰冷的聲音……
剎那間,當天她所感受的恐懼與絕望,再次盤據住她的心緒,讓她驚惶地收回小手,躲在角落瑟縮,身子抖的如秋風落葉。
「蘋兒!你怎了?覺得冷嗎?」李澤擔憂地趨近一步,想要摸摸她是否病了,陡不其然,她拍開他的大掌,縮起身子,避開他的碰觸。
「王爺!請不要再靠近了,蘋兒又臭又髒,只怕會污了王爺的手。」
親眼目睹藍蘋兒驚懼的神情,讓他既心憂又愧疚。是他傷她這麼深,她怕他,是理所當然。「蘋兒!我知道你現在很恨我,但我希望你能繼續相信我,給我一段時間,我會跟你說明一切。」
「不!蘋兒不過是個奴婢,豈敢有恨?蘋兒知道,王爺都是為了蘋兒好,對於王爺,蘋兒始終不怨,更沒有恨,只是蘋兒還是想告訴王爺,左子京跟青蓮狼狽為奸,蘋兒以項上人頭保證,他們絕對不安好心。」
即使他再怎麼傷她,她還是無法眼睜睜看著地受傷,寧可傷痕纍纍的是她,而他平安無事……
她從未有過這種複雜的感覺,也不知該有何反應,只知道順著心底的感覺走。
驀然,他長手一攬,將那顫抖的身子攬進懷中,所有的心疼與不捨,剎那間湧出,將他的心思滿占,但他還是什麼都不能說,直到這一刻,她念念不忘地,依舊是他,而他竟然狠心如此傷她!
「蘋兒!對不起!對不起傷了你,我知道我讓你失望了,我現在無法跟你澄清什麼,只希望你再相信我一次。」
眼淚,在李澤擁住她的那一剎那崩落了,她原以為那一夜,她的淚已經流乾,沒想到,她還是掉了眼淚。
被他親手擊碎的心房,還泛著疼,她不知道,她還能不能承受第二次心傷?
未免再次受傷,她選擇逃避,她掙脫他的懷抱,縮在牆角。
她沒想到,如今她朝思暮想的人,真的出現在她面前時,她心中竟泛出一層恐懼,他冰冷無溫的表情,在她腦中,依舊鮮明,讓她至今無法忘卻。
那雙曾經如此信賴他的眼眸,只剩下驚懼與惶恐,他的靠近,對她來說,恐怕已成了夢魘。
看著縮成一團的小小人兒,他歎了一口長氣。今天的結果,是他自個兒一手促成,只差她沒親口對他說,她對他深惡痛絕,世上能有多少人,可以容許曾經是最信賴的人,如今卻背叛自己?
「蘋兒……」李澤想伸出手,撫平她那顫抖的身軀,擔心會引發她更惶恐的情緒,只得暫時收回大掌。
「蘋兒!我知道你怕我再次傷害你,明日天一破曉,我就要率領大軍西征,至於歸期,我自己也不知道,我只能告訴你,希望往後的日子,你要好好保重自己。
「這袋錢給你,而鑰匙我會交給藍慶,明天,他會來開門,你隨時可以帶著這些錢離開這裡,我希望,你能離開北涯城,越遠越好。」
話說完,李澤迅速站起身,旋即頭也不回離開。
雖然他的計劃已經天衣無縫,但他無法保證真的不會發生意外,擔心她留在王府的安危,即使再怎麼不忍,他也必須送走她。
正要踏上石階時,他還是忍不住回頭,多看了那株嬌小的背影幾眼,忽然開口道。「蘋兒!傷了你,我深感抱歉。」
他、他對她說抱歉?藍蘋兒驚慌地轉過身,然而那抹俊挺的身影早已消失,只剩下他逐漸遠去的足音。
眼淚,再度滑下她的臉頰,她的心依舊疼得難受。只是這次她疼的不是心傷,而是李澤將永遠離開她的生命,他再次親口趕離了她……
或許,從一開始,就是她的一廂情願,他們並沒有真正開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