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婚格格 第六章
    天剛破曉,睡得不怎麼安穩的馨郁,眨著視線仍有些模糊的雙眼。

    她努力地回想昨夜的情景。印象中,她是在奕洹的懷中睡著的。一想到這裡,馨郁的臉頰開始一陣燒熱。可能是在做夢吧!

    她套上了外衫,緩緩地下了床,想在屋內尋找銅鏡,好看看她的臉上有無留下任何傷口。可是張望了一會兒,卻只在屋裡找著一個水盆,馨郁只好將就地把臉湊近水盆,好看個仔細。

    「啊……天啊……我的臉……怎麼會變成這樣!」

    馨郁嚇了一大跳,不敢置信的看著她臉上那些怵目驚心的紅腫痕跡。

    她趕忙低頭檢查她身體的其他部位。發現只要是她抓過的地方都有一塊塊像拇指般大小的明顯紅腫。

    「我……的臉怎麼變成這樣……」

    馨郁頻頻用手掛揉著臉,試圖一一將它們消除。無奈除了愈來愈腫之外,並沒有其他的效果。

    正當她惶恐地不知所措,房外傳來一陣沉穩的腳步聲。

    「我這張臉不能見人……」馨郁慌慌張張地躲回床上去,把自己埋在被褥中。

    「奕公子!姐姐她現在怎麼樣?能不能讓我去照顧她。」是芽兒!還有奕洹?

    「現在靠近她不會有好下場。」

    不會有好下場?馨郁心頭浮出一堆的問號,靠近她不會有好下場?為什麼?難道是指鳳彩芯摔下去的事嗎?

    「可是……我自己照顧她,我比較放心。」

    「根據你們的說辭,你應該才是那個尋醫的人。不過看你的樣子,不像是個病者。」

    奕洹話一出口,站在屋外的芽兒與縮在被窩裡的馨郁,皆同時倒抽一口氣,芽兒的臉色瞬時鐵青。

    「我是身體有些不舒服,不然……那就拜託奕公子了。」

    奕洹冷然地瞥了芽兒匆忙離去的背影一眼,這才轉身進入屋內。

    一踏進房間,看見馨郁還躺在床上,他也不作聲,只是靜靜地看著她。

    過了大半天,全身縮在被窩裡的馨郁,再也忍不住,戰戰兢兢地將頭探出棉被外。

    可她那雙四處溜轉的澄澈大眼,湊巧就對上了一雙沉鬱深黝的黑瞳。「啊……慘了……慘了……」馨郁連忙又躲回被窩裡,想裝作什麼事也沒發生過。

    「你要裝睡到幾時?」

    聽到奕洹愈來愈近的腳步聲,她急忙喊道:「你……你別過來……你……別靠近我!」

    奕洹並不說話,直接扯掉覆在馨郁身上的被子。他必須仔細檢視她的症狀,才能確定手上的藥膏是否有效。

    「你……別扯我的被子……我……現在很醜……見不得人……我我……」

    馨郁急著眼淚直流,一想到自己成了現在這副模樣,她覺得無臉見人了。

    「你到底在做些什麼?」奕洹不知不覺又加重了口氣。好似打從她出現後,他就再也無法心平氣和。「我……現在變得很醜,而且我也不想傷你的眼。」

    「別鬧了。」

    奕洹不理會馨郁的「無理取鬧」,只是將手上的藥膏輕輕地、仔細地塗抹在她臉頰的傷口上。

    她預料會聽到奕洹的嘲笑聲,可是靜靜地等了一會兒,沒有聽見預期的笑聲,反而聞到一陣淡淡的薄荷昧兒。

    馨郁感覺到他正在碰觸她的臉頰上的傷口,指腹經過的地方,瞬時一陣清涼。

    「不要睜開眼睛!」冷沉有力的嗓音在她耳邊響起。

    「奕洹,你……」

    馨郁來不及睜眼,立即感覺到胸前的衣結被奕洹解了下來,她下意識地用手遮掩著險些走光的襟口。「喂……你……男女授受不親……請你叫芽兒來幫我上藥就好!」

    「她沒空!」奕洹清淡的語氣隱含著一股令人震懾的力量,不容人反抗。

    隨後,奕洹拿了一條布巾遮住自己的雙眼,他打定主意不讓馨郁有拒絕上藥的機會。

    而馨郁緊閉雙眸,她的心情更是忐忑不安。現在的她只能完全相信眼前的這個男人了。

    奕洹想像著馨郁一副「任他宰割」的俏模樣,嘴角不由自主揚起一抹淺笑,純然的笑意就充塞在胸臆之間。

    他輕輕褪下馨郁的外衫,解下她的褻衣。手下嬌嫩滑膩的觸感頓時擾亂了他的思緒。

    奕洹喉間一陣乾澀,而體內彷彿有一股他從未感受過的情緒逐漸甦醒。

    他定了定心神,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指尖沾了沾藥膏,便輕巧地抹過馨郁身上的紅腫,也輕拂過她身上每一寸敏感的肌膚。

    馨郁的心神不由自主跟著奕洹的指尖遊走,呼吸與心跳都隨著奕洹指尖的碰觸而逐漸加速。

    奕洹明顯感覺到指下肌膚的緊繃,他深郁的眸光情不自禁地滯留在那一張艷若桃李的小臉上。他才發現這條「叛逃」的布巾,不知在何時早已落了地。

    許久許久,他未曾移開目光,甚至忘了手邊的工作。

    馨郁沒再感覺到奕洹的碰觸,她不安地問道:「奕洹……好了嗎?」

    奕洹迅速收回眸光,恢復鎮定。「可以了!你不要隨便亂動。」

    「好刺眼喔……」

    馨郁睜開眼,乍然見到奕洹身後投射而出的光亮,有些不習慣。又眨了幾下,這才緩緩睜開。

    剎那,馨郁揚起目光。映入眼簾的是有大洹雙手環胸、筆直站著的模樣。

    他眉宇之間不經意流洩而出的冷漠更增添迫人的氣勢!而那股氣勁更是硬生生地撞進馨郁的心坎深處。

    「你……為什麼這樣看我?啊!這是怎麼回事……我身上怎麼會黑得跟木炭一樣?」

    馨郁大吃一驚,身上大半的肌膚抹上了一層黑抹抹的藥膏,就如同在一墨缸裡泡了一回,好醜啊!

    「這種藥膏可以暫時讓你止癢,你先待在房裡不要出去。」

    「拜託!現在這個樣子我哪敢出去,就像個墨人似的,說不定連芽兒都不認得我了。」

    「這樣也好!你昨夜睡不安穩,再多睡會兒吧。」

    奕洹瞧了馨郁幾眼,這才轉身離開房間。

    「唉!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馨郁看著自己滿身的黑漆抹烏,無奈地躺回床上。

    有件事她老掛在心上。因為她很意外,在奕洹眼眸裡看不到冰冷,反而多了些憂心與焦急。

    他的改變是因為她嗎?馨郁不敢去想這方面的問題。

    芽兒在走廊上瞧見了奕洹的身影,連忙奔上前來。「奕公子!奕公子!我昨晚整理床鋪時,在床上發現這些奇怪的小顆粒。會不會和姐姐身上的傷口有關?!」

    芽兒將手上捧著的證物,小心翼翼地倒進奕洹的掌心。

    「這些?」奕洹嗅了嗅味道。

    有點淡淡的香味,摸起來相當結實。這究竟是什麼?是怎麼出現的?

    「嗯嗯!對了,奕公子!我想問問我姐姐狀況怎麼樣了?」

    「她沒事!」

    「吁!那就好!那姐姐繼續拜託奕公子照顧了。」

    芽兒趁著臉色還沒慘白之前,趕緊一溜煙離開。她不知格格遇上奕洹,到底是能化險為夷,還是步步凶險,只求在事實真相還沒揭露前,主僕倆能安然而退。

    在睡夢中的馨郁,迷迷糊糊的感覺到有人正搖晃著她的身子,馨郁緩緩地睜開雙眼。

    「你身上的藥膏再不洗掉,你就一輩子帶著它吧!」

    奕洹拍拍擱在房裡的浴桶示意。浴桶裡冒出陣陣熱氣,引起了馨郁的注意與渴望。

    「好……可是……你在這裡……我我……」馨郁粉頰漾起醉人的紅暈。

    「要不要洗隨便你!」奕洹隨手扔了條綿巾給馨郁。

    「好啦!那可否請你轉個身?」

    馨郁思索了半天,只得在奕洹的房裡寬衣解帶。見奕洹絲毫沒有動作,她背過身脫下外衫,慢慢地踏進浴桶裡,準備將整身的「墨汁」洗乾淨。

    奕洹站在緊閉的窗欞前,若無其事地看著外面的景色。腦海裡卻不斷浮現馨郁擦水洗身的畫面,胸口為之一緊,明顯有了急躁的「衝動」。

    從來沒有女人可以激起他的情慾,她應該也不會例外。

    「奕洹!你這房裡好像沒有銅鏡,我沒辦法洗臉。」

    馨郁響起的嗓音,驚醒了奕洹的思緒。

    他轉過身,大步走向馨郁。「給我!」奕洹一把搶過馨郁手上的綿巾。

    「把臉抬高!」

    奕洹硬生生地抬高馨郁的下顎,不容她有拒絕的機會,隨即拿起手上的綿巾,就開始輕輕的擦拭馨郁臉上的藥泥。

    「你的手?」馨郁赫然發現奕洹掌心有著炭漬。

    「嫌髒?」奕洹嘲弄似地攤開掌心,全都是摸過木炭的痕跡。

    「是你幫我燒水的?」

    「閉上眼!不要說話!」

    奕洹避開這個話題。沉靜的語氣,讓馨郁如同乖順的貓兒般,自然而然地合上眼睫。

    「嗯!」

    突然,她雙手探出了水面,握住了奕洹的右手腕。「奕洹……謝謝你!」

    奕洹有些驚愕,停下手上的工作,狹長的黑眸瞧著馨郁白皙、清靈的臉蛋,那艷紅似火的菱唇勾起一抹淺笑。

    他勾起馨郁的下顎,薄唇毫不猶豫吻住那香馥嫣紅的唇瓣。腥舌探進了馨郁的唇齒間,滑過精巧的貝齒,最後停留馨郁那柔軟的丁香舌上,開始與她交纏。

    不一會兒,奕洹率先恢復神志,迅速抽離開。「水快涼了!快起身吧!」

    「奕洹……」

    馨郁看著奕洹匆匆離去的背影,唇齒間留著他霸道的氣息,剎那間臉頰燙得嚇人。

    「慘了!這下真的玩完了……」皇阿瑪如果知道的話,鐵定會劈死她,鳳彩芯知道,肯定會恨死她一輩子。

    馨郁煩躁地將頭躲進水中,不如就讓她這樣淹死算了,可能還省事些。而且,後知後覺的她現在才發覺一件事——從頭到尾,她的身子早就被奕洹全瞧光了!

    馨郁甫一踏出房門,就見到芽兒著急地迎上來。

    「小姐!沒事吧,身體還有沒有不舒服的地方。」

    「我好了。芽兒!你怎麼了?瞧你一臉慌張的。」

    「小姐,你有所不知啊,奕公子正在那女人的房裡,兩個人好像發生了爭執,奕公子懷疑是她害小姐生病的。」

    「爭執?芽兒!我們快去!」馨郁帶著芽兒匆忙來到鳳彩芯的房間。

    才一踏進房門,就見到鳳彩芯狼狽地縮在床角,奕洹臉上依舊是一貫冷漠的表情。

    「發生了什麼事?」

    「你還敢問發生了什麼事,我被你害得還不夠慘嗎?」

    鳳彩芯鬆開以手遮住的傷處,一臉恨意地瞪著馨郁。

    「你的臉……」

    鳳彩芯的臉頰邊竟然留了一道疤痕,看起來令人怵目心驚。

    「我的臉,你還敢問怎麼了?是你把我推下山的。」

    「那不是重點,我只想問你,是否識得這小黑粒?」奕洹冷漠的問道。

    「奕大哥!我們都認識五六年了。這些日子來,我可曾做過一件傷害你的事,你為什麼不認為是她有意要害我、陷害我!」

    「她的腦袋想不出這麼複雜的玩意兒。」

    奕洹冷眼看著哭得梨花帶淚的風彩芯。他是怎麼了,為何如此在意馨郁?明明可以什麼都不管。

    「呃……奕大哥,你不要為難彩芯姑娘,這件事應該跟她沒關,說不定我摔下山的時候,讓蟲子給螫了。也有可能我把蟲子帶進屋裡,所以才只咬我一個。」馨郁本能地護在風彩芯的面前。

    「不用你裝好心,你心裡打的是什麼鬼主意,我清楚得很。」

    風彩芯一把將馨郁推倒在地,心口漲滿熊熊恨意。要不是她們出現,她跟奕洹之間根本不會改變,如今全叫馨郁給破壞了。

    芽兒連忙扶起馨郁,仔仔細細地將自家主子全身上下檢查了一遍。「有沒有受傷?」

    「我沒事!」

    「喂!你這女人還真是不講理,我們處處讓你、幫你,你還這麼凶,也難怪奕公子不要你,要……」

    「芽兒!你胡說些什麼!」馨郁連忙摀住芽兒的嘴,以免她說出不該說的話。

    「是啊,我臉傷、腿殘,的確惹人厭!」

    「彩芯姑娘,我們不是這個意思,我們……」

    「請你們出去!」鳳彩芯怒氣勃發,情緒完全失去了控制。

    「好,我們出去!」馨郁看了奕洹一眼,發現他臉色沉重,眼神冰冷。

    「奕大哥……你能不能留下來……」鳳彩芯哀求地看著奕洹。

    「我們快走啦,人家已經不歡迎我們了。」

    芽兒拖著發愣的馨郁,趕緊離開鳳彩芯的房間。

    「可是……」

    馨郁離開前頻頻回頭看奕洹的表情,她想知道他在想些什麼?而鳳彩芯又會跟他說些什麼?明知自己不該去想那些餚的沒有,可是她已經控制不了自己的心了,早在他救了她以後……甚至吻了她、碰了她之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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