映漓單獨來到仇忌的住所,還好谷殘心原諒了他,不然她就真的罪孽深重了。
「嘎!吱!」扳開巨大的木門,映漓小心翼翼的進了石屋,谷殘心雖然原諒了仇忌,不過不再讓仇忌有時時跟著他的權利,因而仇忌泰半時間都在距離谷殘心院落一段距離的地方守護著。
「你!」
訝異於進屋的人竟然是映漓,仇忌依舊是拿起刀劍,防備性的盯著映漓的一舉一動。
「仇忌……我不是來尋晦氣的……」映漓簡單的說明自己的來意,表現出十足的誠懇。
「那你來作什麼?」仇忌依舊不客氣,臉色死灰的怒視著映漓。
「殘心有告訴我,明晚你會送?凝香樓、的姐妹回去,是嗎?」
距離非凡少爺回去的時間越近,映漓更是一陣驚慌,而谷殘心像是擔心她離去似的,封鎖了關於船隻開航的時間消息,不得已之下,她只好來問問仇忌。
「沒錯,那些船妓明晚會一起送回去。」
仇忌疑惑的瞪著映漓,二爺不是很疼她,她幹嘛要走?待在這裡會比在凝香樓差嗎?
「什麼時辰?」映漓內心一陣雀躍,如果明晚趕回去的話,一定可以來得及。
「戌時!」這個女人又想打什麼主意?
「仇忌!我想拜託你,明晚讓我上船,我會裝扮,不會讓殘心發現的。」
「二爺會放你走?」
仇忌相當清楚谷殘心對映漓疼得不得了,她突然說要走,說不定又在耍什麼手段,他可要當心一點。
「不會……所以我才來拜託你,讓我上船,反正你不是認為我沒資格作你二爺的女人,何不讓我走,這樣豈不是可以皆大歡喜?」
映漓極力勸說仇忌,這可是最後的機會了,萬一錯過了這個機會,她可能一輩子都報不了仇。
「好!我會讓你走,也不會跟二爺說上半句。」
仇忌這才放鬆了緊繃的情緒,她願意離開這是最好不過的情形。
「千萬不要跟殘心說。」
映漓仔細叮嚀幾句,這才掩上木門,轉身離去,殘心,對不起了……而仇忌依舊疑惑的盯著映漓離去的背影,她,究竟又在要什麼把戲。
夜深霧重,映漓待在谷殘心的院落裡,凝視著窗外霧濃一片。這幾天,她刻意避開與谷殘心親暱的接觸,也不像先前兩人時時刻刻的依偎在一起,不管谷殘心怎麼問,她總是淡然一笑,映漓知道原本清冷的性子逐漸回籠,那是報仇前的準備,自己決計不能心軟。
明晚戌時的船,她一定得趕上才行……映漓看著銅鏡前的自己,輕巧的畫著黛綠色的眉線,唇上亦是鮮艷的唇色,今晚將是與谷殘心的最後一夜。
映漓推開房門,走向谷殘心的房間。
「喀!」
映漓推開房門,而他正斜躺在床上休憩,僅著一件單衣,露出精壯的胸膛。
「漓兒……」谷殘心睜開眼眸,黑沉的眼瞳霎時被映漓嬌艷的姿態震懾住了,他發覺今晚的映漓彷彿格外的主動、熱情,這是從來沒有的事。
「殘心……」映漓主動褪下自己的外衫,獨留一件褻衣,她毫無遲疑,隨即緊緊的嵌進谷殘心懷裡。
「怎麼了?」
梳攏著映漓滑如綢緞的烏絲,谷殘心輕聲詢問,今晚的映漓跟以前不太一樣,不過他喜歡她的熱情,她的主動,黑沉的瞳眸始終都沒放過映漓臉色細微的表情。
「沒什麼……只想在離你最近的地方……」
映漓嚙咬著谷殘心的頸項,在他的胸膛上灑下密佈的細吻,藕臂圈上那結實的腰際,谷殘心獨特的氣息霎時充斥在自己的周圍。在他的身邊,真的感覺好溫暖,好安全……一絲心痛劃過映漓的心房,她怎麼可能捨得就這樣離開。
「哈哈哈……你現在不就在我身邊。」扯出嘴角的笑意,谷殘心更加摟緊懷裡的人兒,擔心她就像窗外的霧一般,轉眼間隨即消散的無影無蹤,曾試圖查出她背上的青蜘蛛痕,不過依然毫無所獲,這又如何?反正她的人就在自己的身旁,他毋須擔心。
「殘心……我從小的時候,爹娘就死了,所以我一直很怕孤單,也很怕寂寞,所以我會選擇以冷漠包裹自己,不讓自己受到傷害……」
映漓小心翼翼的解釋著在「凝香樓」的自己。在遇到谷殘心之前,那的確是自己的性子,只是裝了好久,連她都忘了自己原本的性子為何。
「我也是,很小的時候,爹娘慘死,所以,我跟焰是被這個世上放逐的兩個惡人。」
谷殘心亦是緩緩的道出自己的心事,這還是第一次說出口,原來兩人的背景是如此相似。
「不是……你不是惡人……你絕對不是,在我心中,你比那些外表道貌岸然的人更為高尚。」
猛然,映漓大聲吼了出來,谷殘心則是訝異的望著映漓水瞳中的迷戀與決然,一陣莫名的心折,谷殘心更加擁緊了自己心愛的女人。
「呵呵呵……只有在你身邊,我才能拋棄惡人的身份,所以別離開我。」
谷殘心吻了映漓的雲鬢,竊嘗她甜嫩的香味,話裡有著某種程度的警示,如果她擅自離去,他會不惜再變成惡人,除非她回到他身邊,谷殘心敏感的發覺映漓似乎在交代些什麼,這讓他相當驚恐,他封鎖了船隻出航時間的消息,她應該不會知道。
「為什麼你從來不嫌棄我?」
畢竟在他未知自己是個處子之前,他極有可能將自己想成一個夜夜迎客的青樓女妓,之前他不就是這樣認為。
「你不也曾拒絕過我?」他是人人避之唯恐不及的海盜頭目,很多曾經伺候他的女人,從來沒有一個敢與他針鋒相對,甚而相互挑釁,她……真的只有她啊。
「送我一個可以讓我時時想起你的物品!」映漓眨著逐漸濕霧的眼眸,好想一輩子窩在他的懷裡。「我人就在你身邊,看我就可以了。」谷殘心笑鬧似的捏著映漓的鼻尖。
「不要啦……有了那個東西,人家可以時時想著你,想你的時候,便拿起來看一看,摸一摸,這樣也不成?」
「給!這個給你!」谷殘心拿起擱在一旁的青龍玉磐,這是他最珍貴的東西,是爹遺留給他的遺物。「這個?太珍貴了吧!」訝異於手上精緻的龍磐,他捨得送給自己這麼珍貴的東西?
「既然代表我,當然只有這個東西了。」
「嗯……」
輕應了一聲,她瞭解了。她從未想過他身份所代表的血腥涵義,只知道她是戀上他的人,呵呵呵……映漓反身壓下谷殘心,輕坐在他的腹部,開始低頭一連串的親吻,明顯得感覺到一陣灼燒開始自腳心竄出,沿著兩人天然的膚觸開始蔓延。
「漓兒……」
再度俯身向下親吻著映漓細緻的鎖骨,昂揚依舊在奮戰中,只聽見映漓急促的嬌喘聲與吟哦,剩下的便是谷殘心濃重的呼吸聲。
「殘心……」
你將永遠活在我的記憶裡,映漓睜開溢滿水氣的眼眸,牢牢的將谷殘心的面容深刻記在自己的腦海中,陣陣的心痛如狂潮席捲而來,上百個念頭不停翻轉過映漓的腦海,如果她什麼都不要想,安安分分的在他身邊,專心當他的女人,這樣的奢求算不算過分?答案的背後……映漓不敢仔細去想,那會讓她更為心碎。
幾陣歡愉過後,谷殘心勉強退出映漓的身子。再這樣下去,她會受不了的。滿身大汗的谷殘心躺臥在映漓的身旁,細瞧著映漓悄然閉著的星眸。
「漓兒……待在我身邊……」谷殘心輕撫著映漓精緻的下顎,細聲叮嚀著,撫著她粉臉上鮮嫩的潮紅。「真是辛苦你了……」看著疲累不堪而陷入熟睡的映漓,谷殘心一陣心虛,對於自己狂索的慾望,他感到一絲愧疚。
感覺身旁的谷殘心發出濃重的呼吸聲,映漓這才睜開水瞳,卻在睜開的剎那,落下晶瑩的淚珠。「殘心……你的要求我怕是不能答應了……」
映漓輕手輕腳的緩緩下床,全身滿著歡愛後的齒痕與吻痕,極其愛戀的凝望了谷殘心幾眼,這才發現,熟睡的谷殘心更顯得俊美無儔,映漓不自覺喘了一大口氣。
他真的很俊……比任何自己看過的男人還要俊,輕巧的拂開灑落在谷殘心臉龐上的髮絲。「呵……」映漓輕笑出聲,內心的催促卻使得自己不得不暫且移開了目光。
殘心……抱歉了,眨出眼角最後一滴淚水,映漓命令自己移開腳步,內心那股陡然釋放而出的熱情將輾轉收回,她已經有足夠的勇氣可以面對未來了……
「喀!」映漓關上房門,這扇緊閉的門,將表示她將永遠見不著她深愛過的男人……斑斑淚痕還是不爭氣的滑出映漓的眼眸。
窗外的鳥鳴聲驚醒了谷殘心。「漓兒……」環顧四周,映入眼簾的只剩下一大片空床。
「漓兒……」
谷殘心急忙奔至映漓的房間,他敏銳的感覺到映漓有意離他而去,因而這幾天谷殘心總是牢牢的守著她,不讓她有離開的機會。
「漓兒……」
匆忙來到映漓的房間,透過窗欞隱隱約約發現床上有隆起的曲線,她還在……谷殘心這才鬆了一口氣,還好……昨天真的累壞她了。
「呵呵……」
八成是腦袋不正常了,才會這麼緊張,谷殘心輕笑自己慌亂無措的樣子,他著實擔心映漓離他而去。
谷殘心確定屋內的人兒依舊在,這才拖著疲累的身軀回到,自己的房間,好久了,他未曾再做過兒時雙親慘死的惡夢了,可能是因為她吧……盤據了自己所有的心思無暇顧及其他。
戌時一到,映漓特地換了一件衣衫,不同於以往的穿著,臉上更是罩上一層薄紗,來到岸邊,「凝香樓」的船妓們正興高采烈準備回到海汕鎮,出了這麼一趟,大家荷包也賺得飽飽的了。
「仇忌……」
陡然,映漓出現在仇忌的面前,發現仇忌臉上的訝異,呵呵……看來她裝扮的很成功,連他都認不出來。
「你真要離開……」不諱言的,由這幾天的觀察來看,二爺比過去還要快樂,臉色也不再像過去的陰沉,這一切的改變極有可能是因為她。
「嗯……這不是你最希望的。」
映漓輕笑仇忌的遲疑,他忘了他老是掛念她對殘心的威脅嗎?巴不得一刀殺了她。
仇忌沒有回話,他不知道自己今天做的決定究竟是對還是錯。
「如果哪天有空,幫我把這一封信交給殘心吧,你可以選擇把它丟了,還是交給他,一切都看你,呵呵。」嘴角抿出笑意,映漓慢步上船,凝望著谷殘心院落的方向。
斗大的黑面骷髏旗緩緩的在海風中飄蕩,船逐漸駛離了孤巖島的岸邊,越來越遠,甚而岸上的景物不再那麼清楚了。
「咦……你不是那個映漓嗎?真好,有了二爺,哪像我們姐妹們只能取悅那些海盜。」
一旁的柳紅極其羨慕的瞧著映漓,這些天都沒在海盜們的屋子裡見著她,可見她極有可能在最俊俏的鬼羅剎那兒,真好。
「嗯……」
露出最甜蜜的笑容,她是很幸運,想起第一天兩人間互不相讓、互相挑釁的場景,一絲笑意不自覺地溢出映漓的嘴角,至於事情怎麼會演變成現在這樣,她也不清楚,只知道她真的好愛他。
「哈哈哈……那你一定撈了不少吧!」
柳紅現了現自己鼓漲的荷包,來這麼一趟,足足是比在「凝香樓」賺上個把月還多。
「嗯……」她得到了谷殘心的承諾還有他的心,的確大賺了一筆。
煙霧逐漸攏聚在孤巖島上,船隻也逐漸駛離,身後的景物除了一片朦朧之外,再也看不清楚了,連一向怕水的自己,在腦海中滿是谷殘心的影子後,也忘了水的可怕,映漓若有所思的凝望著一團團白霧。
殘心……或許來世……我們還有機會相守吧,緊握著青綠的青龍玉磐,在濃霧中更顯得光亮,而那感覺就一如他將她摟在懷裡的感覺。
「碰!」
谷殘心打開了映漓的房門,她足足睡了一整天,應該沒事吧!一整天沒吃沒喝的,他著實不放心,還是決定來探探。
「漓兒……你是不是身體不舒服,不然……」
谷殘心掀開被巾,只見一個嬌小的身軀翻滾而下,急忙跪在谷殘心的跟前磕頭謝罪。
「大爺……饒命……大爺……饒命啊!」
一名陌生女人跪在他的面前,嘴裡不停喊著要他饒命,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漓兒……不在……她究竟去哪兒了……
「漓兒……」
谷殘心開始搜尋屋內的每一角落,除了跪在自己面前的女人之外,並沒有其他人影,他的漓兒已經……離開他了,無聲無息……陣陣的挫敗讓谷殘心難以招架。
「說,她人呢?你又為什麼會在這裡?」
一陣被遺棄的暴怒控制了谷殘心的心房,谷殘心緊緊抓住女子的頸項,眼神更是一陣兇惡。
「咳……咳……是……映漓……姐……拜託……我……咳咳……」
話還沒說完,女子就因脖子上的鉗制而猛咳不止。
「說……如果不說實話……你自己看著辦!」陡然放開緊握的雙手,看著女子呈現黑紫的唇色,谷殘心知道自己差點因暴怒而殺了她,不過只要能找回她,他會不計一切代價殺光任何阻礙他的人。
「我說……我說……咳咳……映漓姐忽然跑來找我,給我一袋銀子說爺要我伺候,叫我躺在這裡,等著爺……還說爺要把我留在這裡……所以……我……」
「所以你就不要臉的留下……憑你……有什麼資格作我谷殘心的女人……連提鞋都不配。」
「爺……玉兒會學著伺候爺的……只求爺不要趕我走……」玉兒慌張萬分的抱著谷殘心的腳踝,如果一輩子待在這裡,她亦是無怨無悔。
「呸!離我遠一點,不然我很難相信我不會在衝動之下殺了你。」
谷殘心隨即甩了女人一巴掌,玉兒被谷殘心的殘暴給嚇得跑了出去。
該死……她為什麼要扯這個謊……難道她就這麼急著離開我嗎?谷殘心痛苦的抱頭思索,他做了什麼,為什麼她要以這種方式報復他……這……陣陣的痛楚包裹著谷殘心緊緊,直到無法喘息的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