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女人?
這是他名聲太過「顯赫」的關係嗎?居然讓人以為只要送給他一個漂亮的女人,他就會讓人予取予求?
不過。話說回來,他實在應該感到高興, 畢竟這種禮大概沒幾個男人會拒絕,尤其這禮物還挺吸引人的。
點開大燈。修恩居高臨下地俯望沙發上的人。他首先注意到的,是她一頭黑色的柔軟髮絲。
東方人?看來,他們連他的喜好都打聽得很清楚。不知道是不是受自己一半東方血統的影響,他的確對黑髮黑眼黃皮膚的東方女娃娃比較欣賞。
雖然是側著臉,但他依舊看出她有一張白皙和東方女子特有的秀麗臉龐,柔順的短髮服貼在她潔白的頰側,額上的劉海有些凌亂,身上白色的上衣也似乎因為被移動而微微敞開 … …
修恩低下身,測著她的脈搏和呼息。
拜好友南浩暘所賜,玩美Club 的成員多少都懂一點基本的脈測醫理,這項本事在很多時候都很好用。
看她現在昏迷不醒、毫無知覺的模樣,只有一種說法可以解釋:她被下藥了。
依她除了昏睡、身龍沒有其它異樣反應看來,應該只是普通迷藥,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確認這點後,修恩退開兩步、猜測著這整件事的始末。
首先。負責代他處理瑣事的助理,這麼輕易就被收買,逕自收禮擺在工作室,他就該開除他 。
至於這個禮 … … 漢中企業送她來。只是為了討好他嗎?或者還有其它計謀?
如果是討好,他們怎麼那麼肯定他一定會收這個禮?又為什麼選上她?
如果這是計謀,那他們想看到什麼結果?
修恩突然覺得有趣,才一回國就碰上這麼好玩的事,這算是老天爺在補償他這次聚會什麼都沒玩到的遺憾嗎?
秉持著玩美 Club 的生活宗旨,好玩的事絕對不要錯過,所以修恩決定順應一次別人的計謀 ,將沙發上的「禮物」給抱了起來,然後帶回樓上他的住處。
他不禁有些期待明天將發生的事。
☆ ☆ ☆
回國的第一天,修恩通宵工作,這種情況幾乎是他們玩美Club 成員們的另一個共通點。
他們追求玩樂時,比別人還盡興、瘟狂,只要有趣,幾乎沒有什麼事是他們不敢挑戰的;但是一旦到了工作時間,他們絕對是不分日夜地忙碌,比任何人都像工作狂。
忙碌告一段落後,修恩轉過椅子,雙手交握,好整以暇地欣賞客廳長沙發上的人兒。
就在清晨時分,那份「禮物」終於醒了過來,她扶著額際、一副難受的表情,似乎依舊有點不太清醒,但是抬起眼,看見一個陌生男人, 那雙原本迷濛的雙眸,立刻警覺地圓睜。
「你是誰?」
「這句話該是我問妳。」修恩懶懶地回道。
「什麼意思?」望了眼四周,發現這是陌生的地方,她迅速回想昨天的事,很快想出問題出在哪裡。
該死!她居然會著了道?!
「想起來了嗎?」看著她的表情變來變去,修恩突然覺得好笑。
還沒清醒的時候,她沉靜的像個天使,優雅、柔弱;可是一醒過來,清澄有神的雙瞳立刻點亮了整張臉龐,讓她整個人染上一層動人的神采。
如果眼神可以代表一個人的個性,那修恩敢拿自己全部的家產去打賭,這個「禮物」的個性,絕對跟柔弱、沉靜這四個字扯不上關係。
「這是哪裡?」她雙乎環胸, 眼神警覺。
這個男人跟昨天晚上那群人是一夥的嗎?
「我家。」他非常乾脆地回她兩個字。
不錯喔,在陌生的地方醒過來,她一點害怕、緊張的樣子都沒有,也沒有任何驚慌失措、歇斯底里的反應,還表現得很冷靜,他應該稱讚她膽量過人。
「我為什麼會在這裡?」她的口氣更不好了 。
「這個問題應該問妳自己吧。」
「如果我知道我怎麼會在這裡,哪還需要問你 !」
「我一回家,就發現我的屋子裡多了一個陌生的女人 ,那我該問誰?」 才說沒幾句話,她就冒火了,真沒耐心。
「你不知道就說不知道,幹嘛一直反問我?」末了,她還不忘白了他一眼,然後揉著額角。
一生氣,頭又開始覺得暈,那些該死的傢伙到底讓她吃了什麼?
「妳的名字?」
「我幹嘛告訴你?」再白他一眼。
「這句回答的意思是,我應該馬上報警,說我家被人侵入了?」修恩突然露出笑容。
「喂,搞清楚,我是被害者耶!什麼侵入?」她瞪他。
「這種說法誰會相信?」事實證明,她的確是因為「不明原因」出現在他的屋子裡。
「你的意思是說我騙你?」這男人 … … 真讓人火大!
她長這麼大,還沒人敢用這種懷疑的態度對她說話。更沒人敢明示或暗示說她騙人!
修恩眼神慵懶,單手支著下頷。露出思考的表情。
「嗯 … … 是有這種可能。」
「你──」她氣結,「我叫唐蒨。我是被別人設計的,不是什麼來路不明的人,更沒有興趣入侵你家!」
唐蒨?
原來!她就是唐仁龍的寶貝女兒!那這一切就說得通了。
對方將她送到他這裡當成禮物,除了迎合他對東方女人的喜好,也有想讓她受教訓的意味在,還能藉由傷害她,來達到讓唐仁龍痛心的目的。
如果他真的接收了她,等於成了唐仁龍的敵人,後果就不好收拾了。
「你又是誰?」
「修恩,赫曼。」
「修恩·赫曼?」唐蒨皺眉。「你就是那個很有名、架子擺得半天高的建築師?」亦是她父親想合作的對象?
「我是建築師沒錯,不過 … … 我有架子嗎?」他一點自覺都沒有。
「想跟你見一面還得預約,即使預約也不見得約得到,連你工作室的助理都很高傲,這還不算架子很大?」回想起爸爸派人聯絡他那麼多次。結果
一點下文都沒有。她不禁替自己的父親不平。
「人總有拒絕自己不想見的人的權利吧。」
他只不過是拒絕他討厭的人或客戶,拒絕他不想接的建築案,頂多還有他休假時不接Case,這樣哪裡有援什麼架子?
「那要有正當理由。」唐蒨振振有詞。
「不想見就是不想見,不需要理由。」這種事還要想理由的話,人活著也未免太累了。
唐蒨瞪著他,「你還真是…… 有夠任性。」
這種話像是一個成熟的男人會說的嗎?虧他還說得那麼理直氣壯!
「謝謝妳的讚美。」他被罵還露出笑容,「我們回歸正題吧!首先,妳欠我三個人情。」
「嗄?」
「第一。妳莫名其妙出現在我的私人屋宅, 我沒報警處理,讓妳不必在警察局裡過夜,算是救了妳一次。」
這叫救?唐蒲還來不及抗議,修恩就接下去說:
「第二,我沒趁妳不省人事的時候占妳便宜,妳該感謝我的情操高尚,這是第二個人情。」
這也算人情! ?
「第三,發現陌生女人出現在我屋子裡,我沒直接把妳丟出去,還把沙發借給妳睡、保障妳一個晚上的安全,兩項湊合-項優待妳。只算一個人情,所以一共是三個人情。」
「這是哪門子的算法!」修恩話才說完。唐蒨當場就跳起來,氣呼呼地衝到他面前,「第一,我是被陷害的,請你去找那個陷害我的人算帳:第二,你本來就不該趁人之危,這是基本的做人道理;第三。你以為我稀罕你家的沙發嗎?我沒怪你讓我睡沙發。你還好意思跟我討人情!?」……風格。
只是,除了他母系的家族成員外,她從來沒聽說過他父親那邊的傳聞 … …
「哦?」他臉上的笑意非常明顯。
「你、你那是什麼表情?」有夠曖昧的!
「沒什麼,只不過聽起來妳似乎很注意我的傳聞。」
「才沒有!」該死,她臉蛋幹嘛發熱?「別 、 別忘了你自己多有名,身世又那麼引人注目,沒聽說過你的事才奇怪。」
「是這樣啊 … …」他笑得更曖昧了!
「你不要再笑了 !」她瞪著他。
「妳連我笑不笑都要管啊?」
「誰要管你啊!」她又不是吃飽太閒,「我只是希望你不要在我面前笑。」
「為什麼?」
「因為你笑得很奸、很噁心、很礙眼。」
聞言,修恩更是大笑。
「你還笑!?」唐蒨又要氣得跳腳。
叫他不要笑,還愈笑愈大聲,他是故意要惹火她嗎! ?
「唐蒨,妳真可愛。」她這樣的個性,難怪唐仁龍要特別擔心女兒的安危。
她太率真、太沒有心機,要在這種爾虞我詐的上流社會裡平安生存,幾乎是不可能的事。
「可愛?」她皺眉。
「是啊 。」他笑著點頭。
「你這種說法,真是讓人高興不起來。」她又不是小孩子,還可愛咧!
「聽到別人稱讚自己,不是應該很開心的道謝嗎?」這才是有禮貌。
「你這也叫稱讀?我覺得你根本是在取笑我。」
「那是妳誤會了。」
「才不是誤會,你根本就在捉弄我。」
他以為她看不出來嗎?她發現這男人一直在觀察她的反應,故意用話刺激她、故意惹她生氣。
「我真的是在稱讚妳,沒有別的意思。」難得他開口稱讚女人,這表示她真的不錯,不枉費他破例答應唐仁龍的要求。
「哼。」她才不信!
「我們又離題了。」怎麼說著,又扯到別的地方去了?「我記得,唐朝的行事作風是恩怨分明吧?」
「那又怎麼樣?」這傢伙知道她的身份玲唐蒨開始警覺。
「放心,我若真的想對妳不利,妳不可能到現在還好好的站在我面前,所以,放輕鬆點,不必緊張。」修恩站了起來,唐蒨立刻後退拉開距離。
他一直坐著跟她說話,所以她現在才發現,這男人還真高。
「咖啡和白開水,選一個。」
「現在才拿出待客之道,太慢了吧!」現在才問她,而且還是用那種命令式的語氣,一點誠意都沒有。
「所以妳的意思是都不要?」他理所當然地接了下去,然後逕自走開拿出咖啡,不打算煮她的份。
「我要咖啡啦!」可惡,他果然沒有誠意!「要奶精跟很多糖。」
「喝這麼甜,果然是小孩子。」修恩做出評斷。
「本小姐就是不愛吃苦,怎樣?不行嗎?」唐蒨走到一旁看著他煮咖啡,不忘回應他丟來的挑釁。
「當然可以,各人喜好,沒有什麼不行。」
咦?這男人轉性了嗎?
「像小孩子的喜好也蠻可愛的。」豈知他又加了這一句, 唐蒨立刻橫起眉。
「我才不是小孩。誰規定大人不可以喜歡吃甜的!」啊!這男人果然性格惡劣!
「沒人規定啊。這只是一種單純的形容詞而已。」修恩好笑地瞥了她一眼。
怎麼一點小事,她也可以氣成這樣?她真像個易燃物,一點小火苗靠近就燒起來。
「你又在笑我 !」她指控。
「妳太敏感了。」取下香味四溢的咖啡,他倒給她一杯,然後奉上足夠的奶精和糖。
「才不是,是你太惡劣。」不滿地回了一句,她往客廳走,坐回沙發上。
喝咖啡要有好心情,她決定先不要跟他計較。
先喝一小口咖啡。唐蒨不自覺因為唇舌上的苦味而皺起了眉,之後她加糖跟奶精,隨著攪拌的動作,黑黑的咖啡逐漸被奶精的顏色染化,變成很好看的咖啡牛奶色,她皺著的眉頭也跟著鬆開。
然後,她用小湯匙舀起咖啡,再嘗一小口。這次,她滿足地笑了出來,還是甜甜的咖啡最好喝!
修恩喝著自己的黑咖啡,邊觀察她的表情和舉動,她實在不像有一個黑道出身的父親的孩子。
「妳說,妳是被人設計的?」
「是啊。」
「那些人是怎麼設計妳的?」
「用很小人的手段……」提到這個她就生氣。
昨天晚上她從百貨公司出來,正好看見一名中年婦人被經過的機車揰倒,機車飄速離開,她過去攙扶那名婦人、順便送她回家,結果就被那名婦人迷昏了。
在失去意識之前。她隱約看見一個男人的臉孔 … …
「原來如此。」還真是有夠 ─ ─ 老套,不過卻是很有用的陷阱。
她父親曾經是黑道老大,現在成功漂白,並且擁有一家遠景看好的企業,這並不容易,但他能白手起家,就表示他有逞兇鬥狠、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時候。
可是,在唐蒨身上卻完全看不出這種氣息。
她聰明、反應敏捷,雖然夠警覺卻欠缺生活的歷練,不然昨天晚上不會那麼輕易被人設計。
這麼說來,那些人沒有動她,算是她幸運。
「喂!」唐蒨手上的咖啡喝到一半時,才發現他一直沉默著,咖啡也只喝了一口。
「修恩。」修恩回過神,聽見她不客氣的喚法,立刻糾正她。
「嘎?」
「我有名字!叫『喂 』太不禮貌了。」
「到底是誰比較沒有禮貌啊?」
別忘了。是誰一開口就惹她生氣的?
「當然是妳。」他非常理真氣壯地說。「昨天晚上我幫了妳不少忙,結果妳一覺醒來打算全部賴帳,甚至連句謝謝都沒有,所以當然是妳比較沒有禮貌。」
他還真敢說!
「見到落難女子伸出援手,本來就是身為男人應該做的事。」男人最不應該的,就是欺負女人,更不要說壞心眼去設計女人了。
「我是個男人,但我也是個建築師,更是一個商人,最講究的就是投資與報酬率。」修恩徽笑地附註說明:「我沒興趣當英雄,也沒興趣當什麼正義使者,更沒有自找麻煩的壇習慣,而我幫了妳,當然就是因為妳有利用的價價,不然我育接把妳丟出去就好了。」
本來,他只是不想配合別人的計謀,所以不動她,而現在知道她的身份,又大致瞭解她的個性後,她的「用途」就出現了。
「你、你真的是性格惡劣!」
什麼叫利用的價值?她又不是東西!
「謝謝稱讚。」他很優雅地放下咖啡,回給她一個微笑,把這句罵他的話當成讚美。
見狀,唐蒨氣到快沒力。
「那是你自己要幫的,我又沒求你!」
「所以。妳也承認我的確是幫了妳,不是嗎?」修恩笑得更開心。
「那是口誤!」可惡,失言!
「好吧,妳可以說是口誤,不過我想妳父親是不會這麼失禮的。待會兒我就送妳回去,順便拜訪妳父親 ─ ─」
「喂,你給我差不多一點,不准你去吵我爸爸!」唐蒨打斷他。
「那麼─ ─」
「你要我怎麼遺這個人情?」唐蒨把話挑明。
奸商、奸商、奸商!
「我缺一個女伴,而妳要在未來三個月陪我出席各種宴會。」修恩說話的口氣很像是因為臨時缺人,覺得她勉強可以擔任這個角色,於是決定抓她來充數的樣子。
「我不要!」她拒絕。
憑他的名聲和外在條件,隨便找都找得到女人自願陪他,幹嘛要拖她下水啊?
「找人需要時問,找不對人只會替自己增加麻煩,而我沒時間處理這些,再說,既然有現成的人選,我何必捨近求遠?如果妳答應,就算是還我一個人情。」修恩說道。
「才一個?」
「那當然,一件事抵一個人情。」
那麼三個人情就是三件事嘍?
唐蒨瞪大眼,大喊:「你土匪啊!」
「商人本來就是土匪,妳現在才知道?」
聞言,唐倩只能瞪著他。
「怎麼樣?答應嗎?」
「我不聽打不過我的人的話。」硬是想了好一會兒,唐蒨才想出一個理由。
「什麼意思?」
「很簡單。你和我打一場,打嬴我,我就答應當你的女伴,陪你出席宴會。」
「怎麼打法?」她硬要掙扎就對了,真是倔強!
「自由搏擊,點到為止。如果你輸了,不能賴皮不承認。」
「輸就是輸,沒什麼好不承認的。」看不,她對自己很有自信,「不過,我不打沒有賭注的架,所以,要加一個賭注。」
「什麼賭注?」
「如果妳輸了,就要主動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