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她也知道,她無法留在這裡。
原來,她也知道,他們的會面時間並不會太久。
該不會因為這樣,所以儘管羞澀,她仍是把自己給了他。
因為,她不能肯定她遺有沒有機會再見到他。
傻呵!
她真以為,他會放她走嗎?
「誰說妳會見不到我?」他低首,吮去她快要溢出眼眶的淚。
「我、我答應過姑姑……不再見你……」他愈吮,她的淚卻愈掉愈多。羅捷歎口氣,將她的臉摟進胸懷。
「為什麼答應她不再見我?」他神情是未變的慵懶,然而腦子早已因她一句話開始推算前因後果。
「你……你沒事了嗎?」她忽然抬起頭。「警察……會不會再抓你?」
「就算他們要抓我,我也不怕。」台灣的法律,豈規範得了他……
「姑姑答應我,不會再告你的。」她不要他再被警察抓。
果然是這樣。
這種條件交換下,也就不難明白,為什麼她會在記者會上,否認他的存在了。
可是,他還是很生氣。
「妳在記者會說妳不認識我?」
「那是因為……」她望著他,太多的解釋、太多的心慌卻不知道該怎麼說,最後,只有化成一句——「對不起……」
羅捷很想把臉板得久一點,可是她這樣,他哪裡還問的下去?哎……
「對不起,對不起,羅捷……」她搗著臉,又自責又難過。
羅捷又是一歎,坐起身後,連人帶被將她抱入懷裡。
「想哭,就好好哭吧。」他一說,她再沒有強忍,埋進他懷裡就大哭特哭了起來。
「我……我不想那麼說……可是……我怕姑姑……告你……咳咳咳……」她哭的太厲害,呼吸順不過來。
羅捷輕拍她的背。分開的這一個多星期,她是不是一直忍著沒哭,留到現在才一次哭個夠?
「我、我有聽你的話……不哭……跟姑姑說……不唱歌……可是……姑姑不准……」
「我每天……都好想你……不知道……你好不好……」
曖,不管她是不是亞洲的小天後,眾人眼裡的大明星,在他面前,她似乎就只是個害羞、愛哭的小女人。
她沒有心機,也不懂拐彎抹角,對她的心意,他已經不需要再懷疑、再測試,那只會讓她多難過而已。
「乖,別哭了……」他安慰。
「羅捷,不要生我的氣……」她邊哭邊說道。
「我沒生氣,別哭了,嗯?」他捧起她的臉,抓來被角,一點一點地拭乾她淚水,輕柔得不帶一絲力道,就怕弄疼了她水凝似的臉容。
「羅……羅捷……」她呼息仍是不順。
「妳是我的女人了,做我的女人,要勇敢一點,嗯?」
她點點頭。「我、我有。我努力不哭……」
「我知道。」他摟她入他懷裡,靠近他心臟的位置。
他沉穩的心跳,慢慢安撫了她惶然不安的心情,讓她的心跟著漸漸定了下來,呼息逐漸平順。
「綾,妳是個很好的歌手。」這幾天,他聽過她的CD,看過她所拍攝的每一支MTV,她清亮的嗓音、自然收放的感情,將歌曲詮釋得無比動聽,難怪她能在短短時間內征服華人世界,朝外語國家發展。
「我只是喜歡唱歌而已……」哭累了,加上他心跳聲的安慰,讓她有些倦累,輕喟的語音有些模糊。
他察覺了,悄悄摟著她,不著痕跡地躺平回床上。
「妳有很好的資質,真的不想再努力發展,把妳的聲音帶到更多的地方嗎?」他語調也變輕柔了。
「我只想當平凡人……」不想總是被記者追著跑、被很多人注視。
「如果可以選擇,妳要當我的女人嗎?」他拂開她髮絲,望見她已然閉上眼,神情漸漸平靜。
「要……」她唇角揚起一抹笑。「羅捷,我要當你的女人……」更往他懷裡偎後,她睡著了。
「一吻為定。」他低首,輕觸了她唇瓣,以吻為約。
再五天,就是她的二十歲生日,他該用什麼方法帶她走、順便給她那親愛的姑姑一份難忘的「禮物」呢……
雷斯和涼希坐在飯店一樓的咖啡座裡喝咖啡,順便欣賞落地窗外行人與車輛來往穿梭的街景。
「你想,他們在樓上,會談些什麼?」涼希好奇地問。她坐在雙人沙發上,捧著咖啡杯,偎靠著老公,姿勢百分百舒服。
「我想,他不會『談』。」雷斯很含蓄地回答。
「不談,那要吵架嗎?」涼希沒聽懂。
「涼希,小別勝新婚,妳說,羅捷會把見面的時間,只浪費在說話上嗎?」再聽不懂,從雷斯暗示的眼裡,她也懂了。
「呃,真的嗎?」她臉蛋微紅。
雖然她是個已婚婦人,但沒辦法,在這方面,她只是個保守的二十一歲小女生,不能怪她聽不懂。
「可是,這樣就可以了嗎?」她又想到一個問題。這樣羅捷和唐綾就能在一起了嗎?
「當然不是。」雷斯笑了笑。「今天的會面,是羅捷按捺不住相思去搶來的時間,他還是得把唐綾送回去的。」
「啊?那唐綾不是很可憐。」聽羅捷說過唐綾的個性後,涼希是完全傾向她、而且同情她的。
「我們也很可憐哪!」羅捷要女人,他自己會有自己的方法,雷斯比較關心的是他們自己。
「我們?」他們哪裡可憐?
「羅捷現在是無暇他顧,但妳別忘了,他來台灣的目的,是想把我們逮回去,妳想回去嗎?」
涼希立刻搖頭。「不要。」
對哦!差點忘了這件事。他們幫羅捷搶老婆是沒問題啦!可是回國這個問題對她來說更嚴重。她還沒玩夠,才不想這麼早就回去咧!
當公主,不用想也知道一定沒自由。
「所以,等羅捷的事告一段落,我們得先一步離開台灣才行。」雷斯胸有成竹,望著從飯店櫃檯走過來的一群人。
「咦?他們來了。」涼希也看到了。
「雷斯先生,這位唐女士說要見布裡德先生。」飯店經理領著人走過來。
「我知道了,謝謝你。」雷斯先對飯店經理道謝,然後望向唐英。「唐女士,請坐。」
唐英依言坐了下來。
「你是哪一位?」同樣有著西方人的輪廓,而他光是坐著,天生王者的氣息不必刻意彰顯也讓人無法忽略。他與羅捷·布裡德的瀟灑不羈是兩種完全不同的典型,卻同樣莫測高深。
「雷斯,我是羅捷的好友。」
「羅捷把我侄女帶走了,對嗎?」在發表會上,唐綾莫名其妙失蹤,弄得歐氏的人也一團亂後,唐英到處都找不到人,最後才想到,一定又是羅捷.布裡德搞的鬼!
雷斯聞言,眉眼微微挑了挑。
「唐女士有證據證明,令侄女的失蹤與羅捷有關嗎?」他禮貌地請教。
唐英頓了下。「沒有。」
「那何以唐女士能肯定,令侄女一定是被羅捷帶走的?」
「那是因為……」唐英自然要談到之前的事。
「據我所知,羅捷應該與唐女士『素不相識』才對,不是嗎?」雷斯語氣雖然溫和,但氣勢卻無比強硬。
不認識,正是虹經紀公司對外發表的聲明。
唐英一時語塞。
「唐女士沒有任何證據,就把令侄女的失蹤歸到羅捷頭上,這是誣蔑;虹經紀公司打算與聖卡萊爾公國的布裡德家族打跨國官司嗎?」布裡德家族在國際的名聲與地位可不小,而他們這些所謂有頭有臉的人,最不能忍受的,就是被別人譭謗。
「或者,我該連先前唐女士讓羅捷在看守所裡待了兩天的『特別招待』,一併回報您?」雷斯笑笑地再加上這一句。
「英姊。」身後的梁克勤朝她使了個眼色,提示她不可硬碰硬。
「誘拐未成年少女,在哪一個國家都是觸犯法律的吧?」唐英收斂了語氣,但可不打算就這麼被嚇跑。
「在聖卡萊爾公國,女子只要年滿十七歲,就算成年。」雷斯笑笑地回她這一句。
「這裡是台灣。」該遵守的是台灣的法律。
「啊,也對。」雷斯點點頭。「或者我該請我們國家的律師來跟妳談談這個問題,到時候再跟妳約時間吧!現在如果沒其它事,你們請吧。」
嗄?這樣就打發人走?
別說涼希還沒看過癮,就連唐英也沒想到,他會突然冒出這一句。
「我要見羅捷。」差點被這傢伙弄亂了陣腳,忘了自己來這裡的目的。這男人,隨隨便便就讓人跟著他的語題與思考走,真恐怖。
「就算是召見,也得看看羅捷是不是願意接旨。唐女士隨便說見就見,是把羅捷當成旗下藝人,任由妳呼見就見、喝退就退嗎?」雷斯表情似笑非笑,但眼神卻無比銳利。
「你……」唐英沒想到他這麼強硬。
「妳想要羅捷二十四小時預備待命,隨時等著妳召喚也成,妳先當上台灣的總統,再跟布裡德家族談條約吧!」雷斯打了個手勢,一旁待命的飯店經理立刻向前。
「雷斯先生。」
「麻煩妳替我送走這幾個人,如果他們想再打擾,我想貴飯店應該不會坐視有人這麼無端的打擾飯店客人吧?」
「這是當然,我們知道怎麼處理。」飯店經理連忙保證,然後沉著臉轉向唐英:「唐女士、梁先生,請吧。」
等飯店經理送走面色鐵青的唐英後,涼希不客氣地哈哈大笑。
「雷斯,你好狠哦!」把人家氣到變臉耶!
「這只是給她一點教訓。」別以為她在台灣有點人脈,就可以為所欲為。
當然這也是替他們討回一點面子。沒道理堂堂聖卡萊爾公國的經濟大臣到了台灣,卻被人白白欺負吧!
他們以平民身份,不驚動官方來到台灣是不想多添麻煩,可不是送上門來任人擺佈的!
呃……雖然人的確是羅捷帶走的。
「嗯。」涼希點點頭,親眼見識到雷斯一旦扮起黑臉,可以嚇人到什麼程度。呀!真不愧是她萬能的老公,什麼事都難不倒耶!
「好了,解決完麻煩,想不想去逛逛這裡的精品店?」反正他們暫時得待在飯店裡替羅捷掩護,那就去逛一逛。
「好啊!」涼希開心一笑,挽著老公就走向飯店的商店區。
這是她這一個多星期以來,睡得最好的一次,等她醒來的時候,已經早晚上了。
「睡飽了嗎?」她一睜開眼,看見的,就是羅捷的臉。
「嗯。」看見他,她很開心地就笑了。
「這樣笑起來,很漂亮。」他低首,就給她一個醒來的吻。
然後,他堅持抱她進浴室。替她洗澡的舉動,差一點點就讓兩人在浴室裡擦槍走火。但他卻克制住了。
「我想要你。」她抱住他背轉過去的身軀,低聲說。
「綾……」他來不及轉身,她已經開始生澀地挑逗他。
結果在浴池裡,他捧著她的腰臀,主導了這次的歡愛,讓她在他懷裡體會到第一次真正的高潮。
過後,他很快打理好兩人,再一同出來。
唐綾害羞得幾乎不敢看他,腦海裡只要浮現一點點在浴室的事……她小小的臉蛋就漲的通紅。
走出浴室,站在連身鏡前,她才發現,她身上穿的那件春裝,根本無法掩飾她頸邊與肩上的印記。
「羅捷,我……」她撫著那些深深淺淺的吻痕。
「我太粗魯了。」他有點自責。她的皮膚原就白皙,他稍微的激動,就在她身上留下了痕跡。
「沒有,不痛。」她搖搖頭。「只是……」
「只是怕唐英看見,又罵妳嗎?」他低身,輕刷過她唇畔。「如果免不了被她發現,妳害怕嗎?」
「不。」她搖頭。
「妳等一下。」
他轉開身,到衣櫥裡翻出一條絲巾,和一瓶藥膏,再回到她面前,輕吻了下她身上的印記,然後掏出藥膏逐一抹上。
「這是我們國家的藥膏,對外傷、退瘀很有療效,妳帶在身邊,記得早晚各擦一次。」抹完藥後,他將藥交給她,再拿出一條長絲巾圍在她肩上,繞到頸後。
「這條絲巾……」是他們那天去百貨公司的時候買的!
圍好後,他看著她:「待會兒,我就送妳回去。」
「羅捷……」她咬了咬唇。
回去……她……她不想走。
「我記得,妳滿二十歲那天,有一場新歌發表演唱會,對不對?」他問。
「嗯。」她點頭。那是唱片公司安排的。
「妳都準備好了嗎?」
「我……」她有練習,但卻很怕……到時會出糗。
「我想聽妳現場唱一次歌。」羅捷匆然說。
「羅捷?」他的意思——
「那天,我會去。」他望著她,紫瞳含笑。「就當是為了我,妳做一次最完美的演唱,不要管別人、不要看別人,就只想著我,好不好?」
她回望著他,忽然明白他的意思了。她點點頭。
「好。」
「不要怕,我會在。」他承諾。
「嗯。」她張開手臂抱住他。
如果他要她唱,她會唱的。
「對了,還有一件事。」環抱住她,羅捷終於想到。
「什麼事?」
「我不是說妳要好好照顧自己,結果呢?」他兩手輕易圈圍住她腰身。「妳到底瘦了多少……」
「我……我……」
「待會兒妳要多吃一點,演唱會之前,妳也要好好的吃,不准再瘦下去,知道嗎?」他兇惡地規定。
「知道。」他凶凶的表情,卻讓她開始笑出聲。
「還笑……」他難得凶狠,她也太不給面子了吧!
當天晚上十點,她回到與姑姑同住的公寓,換上睡衣才準備睡覺,唐英才從外面一臉疲憊地進門。
「姑姑。」
「綾兒!」唐英立刻衝到她面前。「原來妳在家!」
「我……」
「妳知不知道我找妳找了一整天,差點要報警了!」唐英看著她一臉平靜與難得的笑臉,立刻警覺地問:「妳到底去哪裡?」
唐綾並不打算說謊,她深吸口氣:「我跟羅捷見面了。」
「妳跑去找羅捷……」唐英大吼。「妳不是答應過我不見他,為什麼還跑去找他?」
「我想念他。」跟羅捷見過面後,她似乎又勇敢了些。
「唐綾,妳存心要氣死我嗎……」唐英實在氣到不行,深呼吸了好幾大口,才說得出話:「如果妳想談戀愛,梁克勤就是一個很好的交往對象,為什麼妳偏要選那樣的男人!」
唐綾低著頭。
「是不是他從會場把妳偷偷帶走的?」唐英冷著聲問。
「是我跟他走的。」他沒有偷偷帶走她。
「妳跟他走!?」唐英血壓陡地升高。「他一出現,妳就什麼都忘了?連自己該做的事也不管了……妳知不知道,妳突然失蹤,讓發表會場一團亂,歐氏可以告我們毀約?」
「我知道。」她低聲回道。
「知道妳還做出這種事……妳知不知道今天有多少媒體記者在場,這件事弄得會場人仰馬翻,明天早上……不,是今天晚上的晚報,每一份都是以妳的失蹤做標題,外面的人怎麼說妳妳知道嗎?」
「我知道。」但是她並不在乎。
「妳、妳……」唐英氣到不知道還能罵些什麼。
不管她怎麼生氣,唐綾就是這麼一副乖乖聽罵的模樣。從小她就是這樣,一直都是那麼乖巧,也那麼聽她的話;可是這一切,在羅捷·布裡德出現之後,就完全變了樣。
今天在飯店,還害她被雷斯狠狠修理了一頓,完全沒有反駁的餘地!
唐英坐下來,努力平復情緒。
「妳過來。」她恢復平靜了,才開口。
「姑姑。」唐綾聽話地蹲到她跟前,唐英才要開口,卻眼尖發現她睡衣裡的青紫。
「這是什麼?」翻開她衣領,唐英差點暈了過去。
這是……吻痕!
唐英一陣暈。「他對妳……做了什麼?」
「沒有。」唐綾連忙翻回衣領,不敢看姑姑。
這叫沒有?鬼才相信!
唐英真的快要被氣得心臟病發。
「妳、妳……」她愈想愈氣,手一抬,就是一巴掌。
啪一聲,唐綾受痛地跌坐到地上,眼淚差點掉出來。
「妳……為什麼不自愛!」
唐綾搗著臉,沒有說話。
「妳現在立刻回房間,收拾好妳的衣服,從今晚開始,妳住在公司,也在那裡為演唱會做練習,沒有我同意,不准妳離開公司一步!」
她絕對不會再給唐綾任何偷溜的機會,更不會讓羅捷毀了她好不容易栽培出來的唐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