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很多天的寧淨一回到熏屋,就在花語咖啡屋賴著喝咖啡;聽到她回來的消息,所有熏屋的住戶也全員到齊了。
「所以,妳就這樣一聲不吭地跑回來。」在聽完寧淨說了這幾天的遭遇後,寶兒作了總結。
「對。」
「不打算理他了?」
寧淨猶豫了下,答不出來。
不理他?好像……事情沒那麼嚴重;可是要她就這麼原諒他,她又覺得很不甘心。
「本來我找妳,就是為了告訴妳這件事,現在妳卻自己發現了。」小熏聳聳肩。
「妳早就知道齊峻聯合四哥設計我!?」
「那倒沒有,我也是這幾天才知道的。」因為四哥很精明地找她先說明一切,自首罪總是比較輕一點嘛。
「哼!」寧淨一臉不滿。「枉費我那麼尊敬四哥,結果……」
「四哥也是受人之托,更何況,妳家那口子拿生意威脅四哥,四哥要是不答應,不只是少了個朋友,更可能會多了個敵人。」
「小人!」寧淨忿忿地罵。
「但他那麼做,都是為了妳,」小熏提醒。
「他既然知道我在哪裡,大可以直接來找我。」
「但是如果他直接去找妳,憑他的『前科』,一定會立刻被妳轟出門,列為拒絕往來戶。」寶兒很瞭解她的脾氣。
寧淨一時語塞。
寶兒說的對,她的確會不聽他說任何話,直接把他給踢出門去。
「等等,你們說的那個男人……就是那天晚上寧淨喝醉了,送她回來的那個帥哥?」姚瑤終於將所有的狀況都連結起來了。
「沒錯。」狀況這麼複雜,真難為姚瑤能完全搞懂。而另一位單純的花語,寧淨就不指望她能懂。
「那很好呀,他很保護寧淨耶。」果然,這就是花語的結論。
世界完全美好、體貼的男人都會變成白馬王子,沒有什麼誤會解釋不開,相愛的人應該在一起,從此過著幸福快樂的日子。
「但是他騙我。」寧淨最不能忍受的就是這個。
一旁的四個女生同時理解地點點頭。
「無聊。」在場唯一的男士霍瑞克滿臉不以為然。
「你說什麼!?」寧淨瞪他。
這傢伙真是沒有她的緣,從他接近花語的第一天開始,他們就不對盤。
「是男人,都會想保護自己的女人,很多事男人不說,不代表他對那個女人的心意不夠,而是一種保護、一種天性。」
「對呀,自大的天性。」寧淨嗤道。
「妳這個女人簡直不可理喻!」
「你們男人才腦袋短路!」
「我懶得理妳。」
「是呀,通常說不過我的人都這麼說。」
「寧淨、瑞克,你們不要吵了好不好?」一旁的花語看得坐立不安。
「我們去那邊,不要理這個女人。」霍瑞克火大地一把摟了花語就走,決定另覓安靜處。
「不行,寧淨心情不好,我要陪她。」花語扳開他的手。
「小語,我就知道妳對我最好。」寧淨好感動地說。
「應該的。」花語對著寧淨一笑。
「妳都不知道,我在外面這幾天,最想念的就是妳的咖啡和蛋糕。」剛剛一回來,寧淨除了喝掉一杯卡布其諾外,又吃了一塊蛋糕,現在喝的是第二杯。
「真的嗎?」有人捧場,花語開心不已,立刻很熱絡地問:「要不要再來一塊蛋糕?」
「好呀,謝謝。」寧淨回道。
「要吃自己去拿。」瑞克抱住花語,不讓她去服侍那女人。
「唉呀,放手啦,瑞克。寧淨心情不好,我替她拿塊蛋糕,她吃了說不定心情就會好一點了。」她努力想扳開腰間的大手。
「別想,她自己去拿,妳乖乖坐在我身邊不准動。」霍瑞克硬是把她摟在身邊,並且選了一個離寧淨最遠的位置坐下來。
其他三個女人邊吃點心邊看戲,一副優閒的模樣。
「妳想,他們要吵到什麼時候?」寶兒問。
「再三句話,一千塊。」小熏回道。前一句是猜測,後一句是賭注。
「賭了,加注一千,瑞克輸定了。」寶兒阿莎力地道。
「那我只好選寧淨輸了。」小熏笑了笑。
旁邊的姚瑤完全在狀況外。
「小語,瑞克不讓妳理我,妳就不理我了嗎?」寧淨好傷心地問。
「才不會。」花語回頭瞪著瑞克。「你看啦,你害寧淨傷心了,快點放開我啦!」再不放,她就不要理他了。
真是……圈圈、叉叉、三角形!
瑞克忍住滿肚子「問候」寧淨的話,狠狠瞪了她一眼,再轉向花語說:「再一塊蛋糕,然後妳得乖乖坐在這裡。」
「好啦。」他一放開,花語立刻去拿蛋糕。
寧淨開心地接過蛋糕後,霍瑞克立刻把未婚妻摟在身側,一副不打算再放手的模樣。
「又打平了。」小熏和寶兒對干咖啡杯。
小熏猜中三句話,最後那句「好啦」不算;寶兒則猜中瑞克輸,各輸各贏一千塊,所以和局囉。
自從霍瑞克升格為花語的未婚夫、住進熏屋後,他們兩個只要一碰上,這種戲碼幾乎天天都會發生。而瑞克每次都敗在寧淨的懷柔政策下。至於一旁看戲的,寶兒和小熏的賭約,通常一半一半沒輸贏。
本來嘛,花語就是心軟,又對朋友忠心,瑞克這輩子想跟寧淨爭,大概很難有機會贏了。
「言歸正傳。」小熏把話題拉回來。「寧淨,妳真的不打算原諒齊峻--」小熏話還沒說完,一輛黑色轎車已經停在咖啡屋的前院。
寧淨跳了起來。
「妳們負責搞定,我不想見他。」說完,她立刻轉身回自己的房間去。
* * *
一個來找自己心愛女人的男人。
一個可憐委屈的女主角--躲在樓上。
這副情景似曾相識,好像不久前才發生過。眾人一致看向瑞克。
「別看我,我的眼光沒那麼低,看上一個會找自己麻煩的女人。花語比江寧淨那女人可愛多了。」瑞克撇的遠遠。
嘖!瞧這位男性同胞一臉焦急,瑞克對他真是有無限的同情。
愛上江寧淨那女人,他未來的日子肯定不好過。不過看在他自我犧牲,解救他男性同胞免於水深火熱痛苦的份上,瑞克決定,必要時他會幫他的。
齊峻站在花語咖啡屋門口,半瞇著眼望了裡頭的人後,才舉步緩緩地走進去。
「歡迎光臨。」只有花語露出笑容,打算招呼客人。
嗯,她應該是花語。齊峻心裡想。
「我想找寧淨,請問她在嗎?」
「你是哪位?」寶兒搖了下高腳椅,旋過身來望著他,順便把他仔細打量了一番。
「我是齊峻。」
「你找寧淨有什麼事?」寶兒一手環胸,一手支著下頷問。
「我和她有點小誤會,必須說清楚。」齊峻捺住性子。
「可是,寧淨說不想見妳。」花語單純地回道。小熏和寶兒則露出一臉想昏倒的表情。
她這麼說,等於是向齊峻承認,寧淨確實在這裡,害她們想用寧淨不在這裡的理由來搪塞都不行了。
「那個……霍瑞克先生,請把你的未婚妻帶到一邊去,可以嗎?」寶兒頭疼地道。
「沒問題。」瑞克照辦。他巴不得花語別理這些女人的事。
「她在哪裡?」齊峻望著寶兒問。
「她不想見你,你也聽到了。」
「但是我非見她不可。」
「齊峻先生,擅闖民宅是有罪的哦!」寶兒提醒。
「妳可以報警,但我一定要見到寧淨。」齊峻笑了笑,無所謂地道。
寶兒和小熏交換一個眼神。
「給我們一個理由,為什麼必須讓你見寧淨。」小熏道。
「因為我愛她。」
嘩!強而有力的回答。姚瑤和花語立刻一臉祟拜。
「你愛她,不代表不會傷害她。」小熏搖搖頭。「你害寧淨哭過,我怎麼知道你不會再害她哭?」
「沒有一個男人,可以做到完全不讓自己所愛的女人哭。」齊峻緩緩說道:「但她哭,我不見得就好過。」
「說的好。」瑞克非常贊同,兩人交換了一抹只有男人才懂的眼神。
「你騙了寧淨,而且不只一次。」寶兒刁難地問。
「如果是為了她好,我還會再繼續騙她。」她的安全,才是他最重視的事,其他都不重要。
「你真是個固執的男人。」小熏再度搖搖頭,終於知道為什麼四哥會答應幫他的忙了。這男人固執起來,大概沒有多少人擋得住。
「如果寧淨不在乎他,也不會為他生氣,甚至哭泣。我想,妳們還是讓他見寧淨吧。」瑞克開口幫忙。
「剛才你還和寧淨吵得不可開交,現在你又好像很瞭解寧淨了。」寶兒斜睨了他一眼。別以為她不知道他心裡在打什麼主意。
「我才不瞭解江寧淨那女人,但我也是男人,我可以體會他的做法。」因為如果角色對換,他也絕對不會希望花語為他冒險。
「好吧,那我們來表決。」小熏說道。「贊成讓齊峻見寧淨的人請舉手。」
瑞克、花語、姚瑤--三票。
瑞克當然是贊成的,不然不會替齊峻說話;不過花語和姚瑤嘛……恐怕只是因為「有情人終成眷屬」這句話,才投贊成票的吧。
小熏望著寶兒。「少數服從多數,看來我們只好認了。」
「只要寧淨別再回來找我們哭訴就行了。」寶兒一向坦白,有什麼說什麼。
「姚瑤,麻煩妳了。」小熏將鑰匙交給姚瑤。
「哦,好。」姚瑤懂了。「齊峻先生,我帶你上樓。」
* * *
寧淨瞪著門口那個人。
如果她有神燈,那她現在一定會許願,要神燈把齊峻給變不見。
齊峻謝過姚瑤後,立刻進屋裡、關門,然後黑著臉走向她。
寧淨本能地覺得危險,立刻轉身就想躲進房裡。
「妳還跑!」齊峻低吼一聲,加快速度捉住她,拉她到沙發旁,轉身就打了她一下屁股。
「你打我!?」她簡直不敢相信。
她不是小孩子耶,他居然打她屁股!
「誰叫妳什麼都沒說就走,妳知不知道我有多擔心!?」齊峻再抬起手,卻看見她抬頭直視著她,眼裡淚光閃爍。「妳不該什麼都不說就走。」他放開她,指責的語氣頓時也輕了。
「你打我……」她指控,趴在一旁沙發的扶手上,開始發出哇哇的哭聲。
「我、我是一時失手……」看到她哭了,他當場慌了手腳,想把她摟進懷裡,卻又被她推開。
「你居然打我……」
「誰叫妳太讓我生氣了!」他不顧她抗拒地將她抱在懷裡,她把臉往他懷裡藏。「妳不說一聲就走,我差點急瘋了妳知不知道?」
「嗚嗚……」
「寧淨,妳別哭了。」他應該沒有打得很用力吧?
「嗚嗚……你走開啦!」
「寧淨……」
「你打我,我不要原諒你了,你走開啦……嗚嗚……」捶他、捶他。
「寧淨……對不起……」他緊摟著她不放,心裡開始後悔。他實在不該氣得失去理智打她的,就算只是輕輕的一下也是他不對。
「我不要聽你說了……」
「對不對,寧--」抬起她的臉,齊峻赫然發現,哪裡有淚!
「哼。」她別開臉,坐到旁邊去,不讓他抱。
「妳騙我。」假哭!?
「哼。」
「寧淨。」他沉了聲。
「幹嘛?我告訴你,你休想再打我,不然我就永遠不原諒你。」她狠話先說在前頭。「別忘了你騙我幾次,我才不過耍你一次,還是因為你打我,到底誰比較理虧?」她凶巴巴地道。
齊峻只能歎息。男子漢能屈能伸,小事不能太計較,現在先解決「大事」比較重要。
「好吧,打妳是我不對,我認了。但妳為什麼要走?」他差點被她嚇死!
前一刻還纏綿溫存的女子,後一刻卻趁他洗澡的時候,留了張寫著「你又騙我!」四個大字的紙條,然後人就不見了。這要教他怎麼辦?
「你和四哥的話,我都聽到了。」她瞪著他。「你和四哥聯合起來設計我!」
「如果我保證沒有以後,妳能當作沒這回事嗎?」
「休想!我不要再被你騙了。」
齊峻沉默了下。
「寧淨,妳要為了這麼一點小事,就否決我們之間的一切嗎?」
「哼。」寧淨別開眼。
「如果妳真的不能接受我的理由,那麼,我會如妳所願。」
「什麼意思?」寧淨警覺地盯著他。
「妳可以撒嬌、可以無理取鬧、可以怨我恨我都無所謂,可是不要從我身邊跑走。」齊峻抹了抹疲憊的臉。「寧淨,現在我問妳,只要妳說真的不想再見到我,那麼我走,永遠不在妳面前出現。」
寧淨愣住。
「告訴我,妳真的不想見到我嗎?」他問,眼神直直望著她。
他是認真的。
他真的會走。
寧淨的心沒來由的恐慌起來。
明明是他不對在先,為什麼……現在她卻覺得,是她辜負他的心意,好像是……她在無理取鬧,而他,終於灰心了。
「寧淨,你真的希望我走嗎?」他再問,而她--本能地搖搖頭。
「不想見到我?」他再確定一次。
她再搖搖頭。
齊峻起身,她拉住他的手。
他回頭--
「不要你走。」
齊峻鬆了口氣。
「你威脅我。」她指控,在他抱住她的同時,雙手握成拳,緩緩往他背上招呼去。「你居然威脅我……壞蛋……」
「這個壞蛋只是太愛妳了,不想失去妳。」他低語。很刻苦地將背上的拳頭當成吃補,一拳拳接下了。
「甜言蜜語……騙人……」她的臉緊埋在他懷裡,語音模糊,但聽得出還是很不滿。
「沒有騙,怎麼能把妳拐回我身邊?」他現在也有心情開玩笑了。
其實,初看到字條時,他是又憤怒又傷心,但隨即猜到,她應是知道他和辛皓鈞聯合拐她的事才生氣。他知道,她只是覺得委屈,又覺得他不夠坦白,才會一氣之下跑走,並不是真的要離開他。
「哼,你就是吃定我了,對不對?」她推開他一點點,好方便抬頭瞪他。
「我們彼此彼此。」她也害他操了不少心。
「哼,哪天我就找別的對象給你看。」寧淨狠狠地說。
「那我會不擇手段把妳搶回來。」齊峻回答得沒半點遲疑。
「如果我結婚了呢?」
「我一定會讓妳心甘情願離婚。」
「萬一我不要離婚呢?」他就對她這麼有把握,以為她真的被他吃定了嗎?
「那很抱歉,妳老公就等著戴綠帽吧。」他涼涼地說。無論如何,她一定要屬於他。
「你你你……你狂人哪!」寧淨嚷嚷。
「當然呀,只為妳癡狂。」他啄了她唇瓣一記。
這……這還能算是吵架嗎?這男人今天晚上嘴巴簡直像沾了蜜,害她想氣也氣不起來。
反正一發現她不見,他也立刻由台北追下來不是嗎?那表示他是真的在乎她的。而他一來便失控地打了她一下,也代表--她真的把他氣到失去理智了。
她應該要滿足了,這人表明了不會再對她放手,那七年的怨,她似乎沒有必要老惦在心上。了不起……連同他夥同四哥設計她的事,以後再慢慢從他身上挖回來就是,反正日子長的很。
「我告訴你……我……我還沒原諒你……」他居然一直在吻她,害她話都說不全了。
「沒關係。」只要她別離開他就行了。
「你……你要答應我,不可以再這樣……」
「以後再說。」
「齊峻……」她才想推開他,他已經搶先一步堵住她的唇。
「我愛妳,妳呢?」他低問。放她在身下,他沒讓自己的體重壓到她。
「再說。」她紅了臉。
「我還沒原諒你,也沒有要嫁給你。想聽那句話,等結婚的時候我才要說。」她這次一定會堅持。
「寧淨……」他想說服她,卻反被她吻住。
這種時候,她才不會被他說服咧。他會用「這招」對付她,難道她就不會嗎?要撩撥一個愛妳的男人,那太容易了。
「寧淨……」他掙扎。
「什麼?」吻。
「我們……」
「沒事。」再吻。
「妳……」
吻、吻吻吻吻……
齊峻昏頭了,終於放棄抵抗,任由本能主宰一切。
而寧淨呢,是打定了主意。
反正這年頭結婚沒什麼好,女人的身價反而會下降的更快。所以,他可以得到她的人;但想要她點頭嫁人,還早得很!
要離開,是他說的;要回來,也是他說的。違了約,他有理由;設計她,他也有理由。什麼都他說了算,那她算什麼?
要知道,男人可以愛、可以疼,但絕對不能寵。一旦寵壞了他,他絕對會把謊話當飯吃、當水喝,到時候,女人就是哭倒萬里長城也來不及了。這種狀況要是再來一次,那她的委屈要找誰訴?
所以這次她絕對不會輕易依了他,輕易穿白紗。
男人哪!不教絕對是不行的啦!
【全書完】
編註:欲知花語與霍瑞克之精采情事,請翻閱貪歡系列395《美人公寓系列》五之一「寶貝笨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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