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安一夜無眠。
從昨天晚上發表會結束後,若菲就不知道跑到哪裡去,連慶功宴都沒出席,也沒有任何人看過她。
他原本以為她會先回房休息,藉以避開山田光先生的遊說,在慶功宴裡他還幫她掩飾。誰知道等他回來,飯店裡卻沒半個人。
找了飯店裡的人來問,他們只知道昨天晚上八點左右,若菲就離開了飯店,由她問的內容判斷應該是去逛街。但就算是逛街,也不應該逛了一整夜都沒回來,當天亮後還沒看見若菲時,趙安真的開始擔心了。
依照預定行程,昨晚是發表會,今天在這裡停留一天讓大家休息兼遊玩,明天就搭中午的飛機回台灣。
但是現在若菲不見了,他該不該讓大家出門去找找呢?
才想著,房裡的電話突然響了起來,他連忙接起來。
「喂?」
「趙哥,我是若菲。」
「若菲。」聽見她的聲音,趙安鬆了好大一口氣。「你跑到哪裡去了,怎麼也不說一聲,你知道我有多擔心嗎?」
「我沒事,你不用擔心。」
「你在哪裡,為什麼不回來?」
「我現在很好,明天回台灣的時候,麻煩趙哥將我的行李直接帶回台灣。」她在電話那頭說。
「那你呢?」
「我要留在這裡。」
「留在這裡?不行,你忘了你還要參加山田光先生──」
「我沒答應。」藍若菲連忙打斷他。「我說過我要休息一個月的,公司也早就准了假,現在我要開始休假。」
「不行,若菲,你立刻回來!」
「就這樣,再見。」她直接收線。
「若菲、若菲!」趙哥連喊了好幾聲,若菲卻早就掛掉電話了。
可惡,他沒想到若菲這次會這麼堅持。他以為只要好好說服她,若菲就會像以前一樣,乖乖配合公司的行程。結果若菲連「說服」的機會都不給他,人就直接跑了。
現在若菲不肯回來,他要怎麼向山田光先生交代!?
☆ ☆ ☆
川端澤也開著車,看著若菲很快的掛上電話。由她的談話內容聽來,她的經紀人真的很希望她回去。
不知道是不是所有的經紀人像這位「趙哥」一樣?
「你真的不打算回飯店一趟?」他問道,車子以平穩的速度滑進一家百貨公司的地下停車場。
「不要。」她笑著將他的手機放回他的口袋。「只要我一出現,趙哥一定不肯放我走的,我現在回去就是自投羅網。」
幸好她的皮包裡帶齊了護照和其他證件,否則她就非得回去不可了。
現在她身上穿著的是他的舊運動服,袖子摺一些、褲管摺一些,看起來還好。幸好她還蠻高的,所以看起來不至於太奇怪。
川端澤也將車子停好,然後和她一同下車,走進電梯裡。
「請問到幾樓?」電梯服務人員問道。
川端澤也低頭問她:「你想先去哪一樓?」
「女裝部吧。」她回答。
川端澤也以日文向服務人員說明,然後看著電梯往上升。
「女裝部到了,祝您採購愉快。」
一出電梯,若菲立刻問道:「她剛剛說什麼?」
「她說,希望你買的愉快。」澤也解釋道。
「我要是採購愉快,你就糟糕了。」她自然的勾住他的臂彎,拉著他往前走。
「怎麼說?」
「如果我買的愉快,就代表我會買不少東西,以我現在沒有任何財產的情況下,一切費用變成你來支付,那你不是『糟糕了』是什麼?」
澤也笑了,「我想,你所需要的東西的費用,我應該還付的起。」
「那我就不客氣噦!?」她不懷好意的看著他。
「請便。」他很大方。
川端澤也原本是想讓她真買個夠,他只需要付就好,結果若菲卻拉著他先去試了幾套上衣、褲子,堅持要他看她試穿的每套衣服,不讓他在站一旁納涼。
第一次陪女人買衣服的川端澤也,一臉尷尬的面對銷售員。
「她是你女朋友嗎?」銷售員問道。
呃……這該承認嗎?
「先生對女朋友真好,還會陪她買衣服、逛街。」銷售員一臉的羨慕。
川端澤也只是陪著笑,沒說什麼。
「如果,你是我男朋友就好了。」銷售員靠近他,兩眼開始放電。
當藍若菲從更衣間裡換好衣服出來見到的,就是銷售員一副想「勾搭」川端澤也的模樣,一把火便莫名其妙的升起來。
她刻意換上一張笑臉。
「澤也,好看嗎?」她喚他,然後轉了一圈,展示身上的長裙。長期當模特兒的結果,就是連轉個圈,姿態都優美的能吸引住週遭的目光,尤其若菲還有張漂亮的Baby Face,又是個長腿美女。
「好看。」川端澤也不自覺的露出笑容,繼而感受到週遭的目光。
若菲緩緩走過來。「那……要買嗎?」她挽著他走到全身鏡前,一邊問、一邊滿意的看著鏡子裡反映出兩人無比契合的身影。
「你喜歡就買。」他的回答跟全天下任何一個被女朋友煩著買東西的男朋友一樣。
若菲嘟起唇。
「你不喜歡,那就不買了。」她決定去換掉。
「不要換。」他拉住她,表情溫柔而帶著縱容。「就買這件,你穿在身上,別再換回運動服了。」
看著她穿上合適的連身裙裝,他突然捨不得讓她再換回那套不合身的運動服,她就像是天生該屬於美麗和優雅的。
川端澤也掏出信用卡付帳,銷售員趕緊把握機會。
「川端先生人真好。」她一邊讚美,一邊遞出自己的名片。「如果你還有其他需要,可以隨時打電話給我,我很樂意為您服務。」
聽見她曖昧的語調,若菲走過去,一把接過她遞出的名片。統統是日文,根本看不懂。
看見她來,銷售員立刻換上另一種表情。
「當然,小姐如果有需要,也可以隨時到這裡來,我很樂意為兩位服務。」
若菲表情不變。「澤也,我們不會再有其他需要了。」等他簽完名,拿回信用卡及簽單,若菲拉著他就走,並且在路上看到垃圾桶時,順手就把那張名片給丟進去。
「你在氣什麼?」川端澤也打量她氣呼呼的俏臉。
「她想勾引你。」她雙手環胸,不相信他會遲鈍到看不出來。
「她說她的,別理她就是。」
「你說,你是不是有打算和她聯絡?」她不滿的問。
「沒有。」他毫不猶豫的回答讓她俏臉上的烏雲散了一些。
「真的?」
「真的。」他保證。「我沒有和陌生女孩子聯絡的習慣。」
他的說法讓若菲滿意的笑了,可是……不對!
「三天前我們也是陌生人。」
「你和她們不同。」
「對呀,因為我是個落難的笨蛋。」她低著頭悶悶地道。
「若菲,別這麼說。」他托起她的臉,正色道:「遇見你、正好幫到你是一種巧合,我沒有那種在不同地方搭訕女人、追求短暫刺激的習慣。」
「可是,剛剛那個銷售員明明在勾搭你,你都沒有拒絕。」
她才不信他是現代柳下惠。
「別人想怎麼做是她們的事,別理她就好了。」
「那……如果有人想再與你搭訕呢?」
「除了付帳,我盡量遠離她們、避免交談,這樣可以嗎?」他啼笑皆非,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得對她提出保證。
她想了想,勉強點頭,「好吧。」
「那要不要繼續買?」
「當然要。」她總算笑開臉,挽著他往下一個地方走。
☆ ☆ ☆
最後,在他的認同下,連同裙子共買了五套衣服。把戰利品統統塞給他提之後,拉著他再走向女性內衣部。
「你好,有什麼我能幫你的嗎?」銷售人員一見客人走來,立刻展開親切的笑容招呼道。
川端澤也頓住腳步。「這個……你自己去試,不必我同意了吧。」看見掛在牆上琳琅滿目的女性內衣,他俊顏微紅。
「不行,你得幫我翻譯,我聽不懂她說的話。」她表情無辜、眼裡卻閃著十足惡作劇的光采。川端澤也還是被拉了進去。
「請你找適合這位小姐穿的……呃,衣服,讓她挑選。」他尷尬的對那位銷售人員說道。
「好的,先生。」銷售人員立刻將注意力轉向若菲。「小姐,不知道你習慣穿哪一種樣式?」
若菲邊看著那些內衣,一邊詢問似的望向川端澤也,川端澤也只好繼續做她們之間的翻譯人員。
一個身高一百八十幾公分的大男人,略矮著身子充當兩個女人間溝通的橋樑,連翻譯了幾個敏感名詞,川端澤也尷尬的不能再尷尬。
最後,若菲挑了幾款樣式,終於進了試衣間。
川端澤也鬆口氣,連忙走出充滿女性淡淡香味的販售部門,站到門口去呼吸走道上的新鮮空氣──藉以消退「某種」熱力。
當若菲拿起內衣,先仔細審視內衣的樣式,又望向自己身上的「重要」部位時,專注的神情讓川端澤也的眼也不由自主地隨著她的眼神移動。奇怪的是,他彷彿能讀出若菲的表情,也因而更加尷尬。
他深深的覺得,若菲是故意在考驗他的自制力,偏偏她成功了,真是該死!「川端,真的是你!?」一句驚喜的呼喚傳來,川端澤也轉過身去。
「松田小姐。」他淡然的朝她點點頭。
「你怎麼會在這裡?」剛剛望見他的背影時,她還不信,結果,居然真的是他。「你來這裡是……」
「我陪朋友來買她需要的東西。」他鎮定的回答。
「朋友?」她狐疑的看著他。「什麼樣的朋友?」
「一個……」
「澤也。」藍若菲已經從試衣間出來,並且決定要買哪幾件。她收起剛剛一直偷笑的臉,決定不再虐待那個可憐又尷尬的男人了。
「我在這裡。」聽見她的呼喚,川端澤也立刻拋下松田美和子,轉身走進販售部。「怎麼樣?」
再度走進「內衣堆」裡,他覺得空氣又開始變得稀薄。
「我決定買這三件,另外還有……呃……反正你付錢啦。」雖然說她拖他進來的目的──是為了看他出糗;但他畢竟是個男人,要對一個相識不深的男人光明正大的講到自己的貼身衣物……藍若菲終於感到不好意思,有點身為女人的自覺了。
不知道這算不算是「自作自受」?
對於她的羞澀,,川端澤也倒是沒多說什麼,只是掏出信用卡付帳,以很快的速度結帳完畢,迅速帶著買好的東西走出這個地方。
再多待一刻,他都沒有把握自己是不是還可以鎮定的維持自制;看著他彷彿逃難的舉動,若菲極力的忍住笑。
「川端,她是?」想不到美和子還在。
「她是我一個朋友,從台灣來的。她算是我公司裡的上司,松田美和子。」川端澤也分別以中文和日文幫她們互相介紹。
「你好。」美和子面色僵硬,以日文打招呼。
若菲笑著朝她點點頭,身體很自然的朝川端澤也靠過去。
這女人的眼神怪怪的。
「松田小姐,我們還有其他事得忙,不陪你多聊了,再見。」川端澤也沒發覺什麼不對勁,帶著若菲準備離開這個尷尬的樓層。
看著他們兩個契合的身影一同離開,松田美和子只覺得好刺眼,她忍不住追上去。
「川端。」
「還有事?」川端澤也禮貌地停步問道。
「下個週末晚上,出版社舉辦的新書發表和你上本書的慶祝會,希望你能準時到達,我……我希望你能出席。」美和子一連串的說著。
「這……」他遲疑。
「你是主角,你不能不去。」美和子急切的說著。
「她在說什麼?」若菲問道。
從美和子急切的口氣聽起來,似乎是什麼很重要的事,可是美和子的急切,又讓她覺得像是另一種急切。
「下週末公司有聚會,她希望我去參加。」他低聲對她說道。
「你不想去?」
「不想。」
「主管親自邀請你耶,你怎麼不去?」她奇怪的看著他。
「我出去一個晚上,然後放你一個人在家?」
「你是為了我才不去的嗎?」她靈敏的反問。「依她的表情看來,我怎麼覺得是在我出現之前,你就已經不打算去了呢?」
「川端!」他們旁若無人的對話,讓美和子不是滋味極了。
「松田小姐,很抱歉我不能去,但還是預祝發表會一切順利,我們先失陪了。」川端澤也帶著若菲再次從她面前轉身離開。
「川……」美和子來不及再說什麼,他們已經邁進下樓的電梯。
美和子懊惱的對著電梯門乾瞪眼。
那個台灣來的女人究竟是誰,為什麼他們兩人看起來會那麼親密!?
☆ ☆ ☆
經過四個小時的奮鬥,總算將若菲日常用品都買齊了。原本若菲不想買這麼多──因為她不想真的害川端澤也破產,可是他卻堅持要買這麼多。
「你買這麼多,如果我走了怎麼辦?」她抗議,因為他把想得到的東西都買了,這樣太浪費了。
「那就讓你帶回台灣。」他一點都不在意。
「以你這種花錢的方法,如果我真住上一個月,你就要被我吃垮了。」她噥道。
「吃垮?」他耳尖的聽見了,並且以眼神上下打量著她。「憑你就想吃垮我,恐怕……很困難。」
「你瞧不起我!?」她抗議。
「不是瞧不起你,是你太看輕我。」他笑了笑。
「真的嗎?」她瞇眼看著他。
他看起來一點都不像什麼富家子、敗家子之流,還是她看錯了?
川端澤也大方的任她打量,他坦然而溫暖的眼神令她心頭微顫,她一時心慌的別開眼。
「反正,我們不應該這麼浪費,能省就省嘛。」一開始,她是很想直接賴著他,可是他這麼大方,反而讓她賴的有點心虛。
「你真要替我省錢?」一般來說,如果有人自願當金主,這年頭的女孩子一向都不客氣的,不是嗎?
「你已經很大方了,好心的收留我這個無家可歸的食客,我要有自知之明,不然哪天把你惹惱了,你把我趕出去怎麼辦?」她似真似假的語氣裡,透露出一點隱藏不住的擔憂。
「我不會趕你走。」他皺眉,她還在擔心這個?
「這樣最好。」她拉著他直往餐廳走。「昨天晚上我們打過勾勾了,你不可以食言。」
「你現在要去哪裡?」他們不是要離開百貨公司了嗎?
她回頭給他一個十足燦爛的笑容。
「吃飯啊,我肚子餓了。」她理所當然地道,拉著他去她最喜歡的拉麵。
從出生到現在,藍若菲活了二十六年,但從沒有哪一刻像現在這樣,覺得自己像花瓶──專門擺飾用。
唔,也許連花瓶都談不上,因為川端澤也堅持不讓她做任何事:除了與她切身有關的。
什麼叫「切身有關」?
定義是:私人內務。諸如洗澡、換衣服之類。
若菲聽完差點沒昏倒,敢情他是把她當成一個玻璃娃娃看待了嗎?
「抗議無效。你昨天晚上才溺水,今天又在外面逛了一天,你需要休息。」他這麼說。
他理直氣壯又專斷的模樣,讓若菲直想拿購物袋敲他的頭。
結果,她還是被他趕上樓休息。可是她覺得一點都不累,所以逛到他的書房去,決定賴在裡頭不出來了。
以一個男人來說,他收藏的書相當豐富,而且種類繁多。他似乎並不特別偏好哪一種書,而他的書房裡有一半是中文書,顯然他這個中國血統只有一半的孩子,比她這個完全中國血統的孩子還熱愛自己的傳統文學。
若菲隨手抽了一本小說,整個人窩進書房中那張大椅子裡開始看,一開始她很入迷,但不知道怎麼搞的,坐下來後,她才發現自己居然真的累了。抱著書、闔上眼,她本來想休息一下就好,結果她卻在不知不覺中睡著了。
當川端澤也將買回來的食物分類放好,再處理完一些家務之後,才走上二樓,就從書房敞開的門裡,看見蜷縮在大皮椅裡睡著的若菲。
就說她累了,她偏不信。川端澤也好笑的走進房,抽走她原本枕著的書,她的頭立刻往旁邊滑,他連忙靠近椅子,讓她的頭可以靠在他身上。
這樣都沒醒,還敢說她不累?
川端澤也彎身抱起她,才想抱她回房睡,他口袋裡的手機卻響了,他連忙替她移好位置,然後走到書房門外去接聽。
「喂,我是川端。」
「我是美和子。」電話那頭說道。
「松田小姐,有事嗎?」
「川端,我……」她吐吐吞吞,然後頓了下語氣。「下週末晚上的慶祝會,可以說是為你而舉辦,你應該到場。」
「晚會的主角還有其他人,不缺我一個。」他壓低聲音回應,並注意著是不是會吵醒熟睡中的若菲。
「川端,你是出版社今年最暢銷的作者,如果你不來,那我們舉辦的發表會就沒有意義了。」她極力遊說。
「松田小姐,我明白你的心意,不過很抱歉,我真的有事無法到場。」別說他不愛出鋒頭,現在若菲待在他家,他更不可能丟下她一個人。
「川端,看在我們合作這麼多年、平常我那麼幫你的份上,你就不能給我一次面子嗎?」她動之以情。
「我很感謝你對我的照顧,但我仍無法參加公司的慶祝會。」
「為什麼?川端,如果你真的不來,至少給我一個理由。」
「我不喜歡那樣的公開場合。」
「就因為這樣!?」
「這就是原因。」
「如果只是因為這樣,你不能勉強自己委屈一點,破例一次嗎?」
「松田小姐,我一直很尊重你,也希望你能尊重我個人的意願。」這些人怎麼回事,個人喜好難道就不是拒絕的理由嗎?什麼時候開始,這個社會變得開始不尊重個人自由了。
「我……」她頓了下。「川端,真的只有這個原因,沒有別的?」
「什麼意思?」
「例如……今天和你一同出現在百貨公司的那位小姐。」
「她?」川端澤也無聲低笑。「她是我的朋友,在日本沒有其他熟識的人,我招待她是理所當然,但這與我們討論的問題無關。」
「可是,你和她……」什麼樣的朋友會讓一個男人陪她上街,當從在內衣部買內衣?尤其那個男人是一向重視隱私的川端。
「還有其他事嗎?如果沒有,請原諒我要掛電話了。」他有禮的詢問。
「你真的不考慮來,就算是我拜託你也不行嗎?」美和子的語氣無比失落。「川端,難道我們這幾年的交情,比不上一個你認識不久的女人嗎?」
「你離題了。」他淡淡回道。
「算了,我晚上帶晚餐去你家,我們到時候再討論好了。」美和子決定遊說他到底。
「不行,你不能來。」他阻止。
「為什麼?」她以前也不是沒去過,他何必這麼緊張?
「我有客人,不方便招待你。」
客人?難道……又是那個台灣女人!?
「川端,你……」
「松田小姐,很抱歉辜負你的好意,再見。」川端澤也幾乎是無禮的直接收線。什麼時候開始,他連私人事務也得對出版社報告了!?也許,這幾年他真的是太過隨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