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末夏初的天氣,變化的速度總讓人措手不及。
“轟隆隆!”
明明前一刻還是碧藍如洗的大晴天,下一秒,便成了悶雷鳴響、烏雲密布的狂風暴雨。
“哎呀,真糟糕!”豆大的雨點,毫不留情的打向奔跑在草地上躲避不及的蓓蓓。“可惡,淋得人家渾身濕淋淋的了!”
紅艷的小嘴喃喃抱怨著,蓓蓓懊惱的撥開黏在精致小臉上的長發,露出一雙狹長、水燦、熱情如火的瞳眸,焦急的進入她目的地——教堂,滂沱雨勢間和她錯身而過的,是個衣衫不整、滿臉紅潮,帶著神秘笑容的女人。
“輪到你了……”女人對她曖昧的眨眨眼,意有所指的開口。“小女孩。”
在看到蓓蓓緊緊皺起眉頭時,女人開懷大笑的離去,走了幾步後,女人又回頭深深的、留戀至極的瞥了教堂一眼,然後輕歎了一口氣。“風……終歸是抓不住的!”
蓓蓓不明白她的意思,小嘴一吸,便徑自步上階梯。站在教堂門口,她看見一室的黑暗,空氣裡有種成人的、濃冽的氣味……
“什麼怪味?!”她問著,卻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再向裡頭走進去,只見燭火的影子搖搖擺擺的映在四面牆上,為這小小的教堂更添幾分神秘感。
“衛爾斯、衛爾斯、衛爾斯、衛爾斯……”她像個孩子般不住的叫喚著,嬌甜的嗓音回蕩在點滿白色蠟燭的房間裡。覆著白布的聖壇置於屋內正中央,牆上掛著巨大的十字架,聖壇前的地板上鋪著幾塊皮面的跪墊。
她一眼便瞧見了她的神父。
他跪在那裡,低頭禱告,雙手握著自頸上垂下來的十字架。
“衛爾斯……”蓓蓓走到他身後,隔著一雙手臂的距離等他回頭。
不一會兒,年輕的神父終於以手勢畫了一個十字,表示禱告完畢,接著優雅的站起身。
神父從頭到腳都是清一色的墨黑,他旋過身,踏著魅惑的腳步奪攫了蓓蓓的呼吸——
高大健碩的身材包裹在精致的名牌衣料裡、瀟灑濃密的黑發削薄成性感惑人的模樣、天賜的俊美五官幾乎令人無法直視——特別是那張隨時嘲諷著向上揚起韻性感薄唇,和一雙狡黠、性感、不時閃現著奇異銀光的黑眸。
他……帥到讓人心慌。
“你遲到了。”神父開口,神情肅穆冷寂,冰冷的語氣讓蓓蓓感覺到前所未有的陌生。
“我……老爹給的事還沒做完嘛,海依又叫我陪她,所以才這麼晚出來……哎呀,下次不會了……你在生氣呀?”想不透他態度遽然轉變的原因,蓓蓓嬌嘖著,答話裡盡是小女兒的嬌態。
她下意識的絞住了長發,那黑緞般的柔亮輕輕披在她被雨水打濕成透明的合身白色T恤上,纖指一絞,少女的胴體脫離了發瀑的遮掩。
蓓蓓因寒意而震顫不休的長腿光裸的露在同色牛仔熱褲外,那極短極短的褲延幾乎蓋不住她挺俏、可愛、渾圓的臀部……
就是這個模樣、這個該死的模樣……簡直要把他逼瘋了!
“沒有下次。”神父深深吸了一口氣,壓抑著胸腔裡的怒意和……欲望。“過來。”他拉來一只跪墊坐下,莫測高深的目光盯緊她。
“好嘛好嘛,沒有下次了,以後再也不遲到了。今天早上,我在廚房學了一道菜呢,下次做給你吃。”她毫無戒心的走向神父,張揚著滿嘴的甜美笑意。
神父高大的體形將整個墊子吞沒,偏著頭睨著她,兩條長腿又在前方……那景象,既浪蕩又誘人,蓓蓓想也不想的就站進他叉開的大腿中間。
“今天你要教我什麼?數學?理化?還是英文?”蓓蓓頑皮的手指玩弄著神父頸間的十字架,火熱的瞳眸對上他的深沉。
“對了,剛才那個女人是誰啊?你爸爸的女朋友嗎,好像在哪裡看過耶……”
別開眼,神父似沒聽見她的問話的沉默著,他猛然一抽,將鋪在聖壇上的白布扯下,用雙手和整個胸膛將她懷抱在其中——
“我幫你擦……”巨掌向下游移,他幫她擦拭著身體,不想讓她著涼。她身上有著淡淡的玫瑰馨香味,他深吸了一口氣,想要讓自己冷靜下來。
可那無法克制的欲望,卻如四周的燭火般,灼灼的燒痛了他的肉體。
“我要走了——”
“對了,她是電視上那個演戲的嘛——”
他們在同一時間開口,一個口氣淡然、一個滿腔興奮。
“什麼?你要去哪裡!”蓓蓓叫著,撲進他的懷抱、摟緊他的脖子,不肯讓他走。 “去當神父嗎?為什麼!做什麼‘上帝的僕人’,真有這麼好玩嗎?!”
“對我來說,信仰,只是一種生活態度。偶爾,我篤信上帝和正義公理的存在,但更多時候,我不過是個顛覆萬物的懷疑主義者。”神父解開保守的高領束縛,啪的一聲,折斷頸間的木制十字架。
“站在第一線的位置,只不過是為了去檢驗、去審視那些可笑的神話和奇跡,只是為了揭開它們被過度包裝後的真相、只是為了揭開那些讓人蛀牙的溫情背後的現實。”
“你還小,但我希望你明白,自欺欺人的事情是絕不討好的。”神父緊盯著教堂中央的十字架,奇異的黑眸裡跳耀著銀灰晶光,反映出堅決的神色。“人若可以掌握自己的命運,根本不必不切實際的崇拜那遙不可及的神。”
“那你到底要去哪裡嘛!”對於他的論調,她似懂非懂,蓓蓓關心的,只是他將來不會再陪在她身邊、不會再像現在這樣抱著她、不會再任由她在自己心裡幻想擁有他的那份幸福、溫暖、甜蜜……
“美國,麻省理工學院博士班,他們讓我提早入學。”神父感覺到她的柔軟依在自己身上,她的心,隔著一個心跳的距離在向他抗議。
“要去多久?可以帶我一起去嗎引”她問著,想到他的離別,她倔強的眼眶裡積蓄了熱辣辣的淚。
“不行。”神父眷戀著她的美好,卻仍是握緊雙拳的推開了她,那冷然的聲音裡有著幾乎按捺不住的火氣。他用白布裹著她,不想再讓自己追逐的目光為她所牽引。
然而,在看見那一雙他永遠割捨不下的美眸時,神父再也偽裝不了冷漠,他歎著氣,用性感的長指劃過她令人期待的小嘴。“你得留下來,趕快長大,吾愛BONNY……”
是的,他愛她。他愛她好久了,從第一眼見到她開始。
但這愛,是不被許可的,至少,現在是不被許可的……
望著只有十一、二歲的她如一朵含苞的嬌美玫瑰,如此生澀、卻已充滿了令人瘋癲的魔魅,他真真實實的感到自己的欲望有多麼病態、多麼惡心!
所以,他必須逃!
逃到一個沒有她的地方,用這份蝕骨的想念來懲罰自己對一個小女孩不當的欲念,更要懲罰自己,竟對一個女人放下感情?!
他要不起她的!
愛會傷人……真正的愛,還會殺人!
明知如此,他卻依然不可自拔的深陷在她純情的性感裡……衛爾斯知道,他必須徹底的忘了她!
“那……那等我長大了,你一定要回來喔!你不能夠忘記我喔!”蓓蓓要他承諾,因為她……早已決定,將來要做他的新娘,她要做神父的新娘。“我會一直等著你的,等你回來娶我當新娘子唷!永遠、永遠都不會離開你的!”
他沒有回答,只在心底盤算著……
忘記一個人,究竟要用多少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