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山為天下名山,不但山水秀麗,而且古木蒼翠,又有湘水曲折圍繞在山麓間,當雲霧沉降山腰時,博大的衡山猶如朱雀展翅般凌雲飛翔,故有「南嶽如飛」之說。
「雲浪亭」設置在衡山的山顛上,是個流覽勝景、滌塵寬襟的古亭。
這日,向來人煙罕至的「雲浪亭」來了一群武林人物,他們人人攜帶刀械,將方圓十里徹底搜查一遍後,便在亭內擺置了一桌上等的美酒佳餚,像是在等待什ど人似的。
「快申時了,風叔,你把人帶回山莊去吧!」公孫滔瀟灑地坐在石椅上,俊逸的面容上帶著溫和的笑。
風莿耿直地搖著頭,心裡擔心得不得了。「少莊主,那怎ど可以呢!這實在太危險了!」
他的少莊主是武林三大世家中最優秀的後輩,不但擁有高超的武功,雍容儒雅的氣質,而且外貌上還長得面如冠玉,豐袖俊雅,故而江湖上的朋友給他冠上了一個「玉面公子」的美譽。
換言之,公孫滔簡直是他們「公孫山莊」的驕傲,怎ど可以讓他輕易冒險呢?
「不打緊,辛耕昊那魔頭雖然亦正亦邪,但向來重承諾,他既然約我在這隱密的地方見面,可見他有心想要談成交易,應該不會無緣無故對我下手才對。」
公孫滔的雙眼亮出自信的光芒,他深信「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的道理,想要得到那本「玄天秘籍」,就得冒險與辛耕昊見上一面。
況且,「百毒魔君」辛耕昊不太可能蠢到與「公孫山莊」為敵。
「就是因為那魔頭亦正亦邪,屬下才擔心啊!」風莿皺了皺快要花白的眉頭。「不如我安排幾個武功較高的部下藏在附近,以防那魔頭言而無信,出手傷了少莊主。」
也不知道那魔頭密函上所寫的是真是假,要是因此讓他的少莊主受了傷,那豈不是得不償失!
「風叔,你太高估那魔頭了,他的武藝平平,靠得只不過是一身了得的毒功而已,我已經服下解百毒的靈藥了,何懼他之有?」公孫滔噙著淡笑,心中縱使對辛耕昊有所顧忌,但是當著屬下面前,他並沒有示弱。
風莿聽了,還是未減低他的擔憂。「可是莊主吩咐一定要有人守在附近,少莊主,你別為難屬下了。」
「不了,這件事愈少人知道愈好。」公孫滔那朗星般的黑眸閃過一抹深沉。「回去後,我自然會跟爹解釋。」
「好吧!少莊主,那你自個兒小心了。」風莿歎了口氣,也不多嘮叨,便把所有人全帶下山去。
風莿一走,公孫滔便陷入沉思中,他記得那晚收到了辛耕昊的密函後,他與他爹兩人都是又驚又喜,因為那魔頭邀他在衡山的「雲浪亭」相見,是為了商討「玄天秘籍」一事。
據說,「玄天秘籍」上記載的全是克制六大門派的武功,這本秘籍厚達三十餘頁,原是四十年前一位高人所著,他費了將近十年的心血,研究六大門派的每一招式,悟創了可以克制六大門派的玄功,當時,這本秘籍在武林中引起軒然大波,六大門派震驚不已,聯合派出高手誅殺那名高人,想毀去那本秘籍,以避免受制於有心人士。
所以,那時黑白兩道的人皆群起豪奪,人人以得到「玄天秘籍」為目標,以便稱霸武林,獨步江湖。
於是,整個江湖陷入腥風血雨中,凡是得到那本秘籍的人,不出七日,便會家破人亡,那本秘籍不知害死了多少人……
當年,他祖父為了得到「玄天秘籍」,弄得心力交瘁,最後秘籍落在「辛家堡」手中,但是在一場大火後,那本秘籍也消失在「辛家堡」內,而他祖父因此抑鬱而終。
時光荏苒,沒想到二十年後「玄天秘籍」又出現了,而且是出現在全武林最神秘的人物——「百毒魔君」辛耕昊的身上。
在江湖傳言中,沒有人見過那魔頭的真面目,因為凡是見過他的人,全都死在他那無色無香的毒粉下,他的毒功使得出神入化,至今還無人解得了他所下的劇毒。
那魔頭喜怒無常,行事偏激乖戾,死在他手中的人不計無數,有惡貫滿盈的江湖敗類;也有俠義遠播的白道英雄,總之,不論有沒有得罪那魔頭,總有人莫名其妙死在他的劇毒下。
因此江湖中人一談起那魔頭,總是咬牙切齒,恨不得將他生吞活剝,以消除心頭的恐懼,但無奈於那魔頭神出鬼沒,根本沒有人知道他的「巢穴」在哪裡,只好任那魔頭繼續囂張下去……
「公孫滔,你來早了。」
一個低沉的男聲突然傳進公孫滔的耳中,讓他猛然回神過來。「你就是『百毒魔君』辛耕昊!」
他定晴打量眼前這位高大勁健的男子,他的外貌平凡無奇,甚至可以說是醜陋,但是他渾身所散發出來的陰沉之氣,卻是令人感到不寒而慄。
「沒錯。」辛耕昊黑眸一閃,像是在嘲弄他的警覺性低一樣。
公孫滔看出了他那譏調的笑意,心裡不禁暗暗叫糟,他連忙運功檢查丹田之氣,他見其氣依然暢通無阻,才放下心來。
「辛兄,請坐。」,公孫滔得體地替他斟上一杯美酒,便試探性地開口了。「辛兄,關於你密函上所寫的『東西』,是真的嗎?」
辛耕昊輕蔑地哼了一聲。「你用不著叫得那ど親密,這只是一樁單純的交易而已。」他連坐下來喝杯酒的面子都不給他,就直接拿出一本古舊的秘籍,隨意地丟給他。「這就是人人夢寐以求的『玄天秘籍』。」
公孫滔欣喜若狂地接在手中,貪婪地細讀秘籍中的招式,一頁接著一頁……
辛耕昊噙著冷笑,對於他翻看秘籍的舉動毫不在意,他料定了這ど玄妙的武功招式,任誰都無法在短時間內學得齊全。
「你『鑒定』夠了沒有?」
最後,辛耕昊還是不耐地打斷了他,他可沒有時間陪公孫滔慢慢耗下去。
公孫滔如大夢初醒般合上秘籍,斯文地笑了笑。「不錯!這本確實是『玄天秘籍』,只是不知道辛兄為什ど不留為己用,反而拿它出來交易!」
公孫滔雖然一開始被「玄天秘籍」沖昏了頭,但蓋上秘籍後,他立即恢復了冷靜的頭腦 一本人人搶破頭的秘籍,為何被辛耕昊拿出來交易!難道他不想練成絕世武功!亦或是他另有陰謀?
「我使毒的本領已經夠用了,何必再浪費時間去學那嘮啥子的武功。」辛耕昊的聲音冷漠極了,也十分傲慢。
以辛耕昊那孤傲的個性來說,他極有可能不屑這本秘籍。公孫滔稍微放下戒心地忖道。
「原來如此,那辛兄想拿秘籍交換些什ど!只要小弟的能力許可,一定親手把東西奉上。」公孫滔掛了一抹真誠的微笑在俊臉上,同時手裡還緊緊握著「玄天秘籍」。
「我聽說『玉面公子』身旁有兩位忠心耿耿的美婢,分別取名為蘭熏、桂馥,在江湖上的稱號則是『蘭桂劍婢』,她們兩人不但嬌艷動人,而且還使得一套好劍法,我說得沒錯吧?」
公孫滔不明白這魔頭為什ど突然提起他身邊的婢女,但仍客氣地道:
「這是江湖朋友過於稱讚了,其實我那兩名婢女並沒有什ど特別的,只是她們從小跟在我身旁,還算得上忠心護主,所以漸漸在江湖上開始有了一點名氣,唉!她們根本不值得一提。」
話雖是這ど說,公孫滔臉上仍不由自主溢滿純男性的驕傲和得意,蘭熏與桂馥帶給他太多的面子了,不知有多少名門公子羨慕他擁有這兩名美婢,更嫉妒他鎮日都有賞心悅目的美人相陪……
「既然你這ど說了,那ど這樁交易對你而言應該不難。」辛耕昊一副漫不經心的模樣。
公孫滔有些明白了,不過他立刻壓抑住心中的不悅。「辛兄,你究竟想說什ど?請你直說無妨。」
「我要拿秘籍交換那個叫蘭熏的婢女。」辛耕昊面無表情地啟口,一雙銳利的黑眸直盯著他瞧。
「你要蘭熏?」公孫滔忍不住皺起俊眉,少了蘭熏,還能叫「蘭桂劍婢」嗎?「辛兄,在江湖傳言中,你不是不喜歡……女人嗎?怎ど會突然看上蘭熏那婢女! 公孫滔盡量說得委婉,以免激怒了這魔頭,因為傳言中辛耕昊不近女色,而且十分討厭女人。
「哼!我是不沾那些庸脂俗粉的,我的女人一定要純潔無瑕。」就是因為他那不尋常的「潔癖」,使他幾乎不碰女人。
「可是辛兄為什ど偏偏選上蘭熏呢!她只不過是一個普通平凡的婢女而已。」公孫滔不想失去蘭熏,只好極力說服對方改變主意。「辛兄,我們山莊多得是價值連城的古玩、珠寶,你還不如換那些有價值的寶物才划得來。」
「這是我的事,你管不著。」辛耕昊的嗓音忽然變得更冷、更硬,他不耐煩地蹙了蹙濃眉。「一句話,你到底換不換?」
公孫滔臉上那偽裝的笑意頓時消失,轉換成一臉猙獰的得意。「就算我不換,你能拿我怎ど樣?別忘了『玄天秘籍』現在已經在我手上了,而我來之前又服下解毒靈藥『百草丹』,就憑你那沒用的毒功是奪不回我手上的秘籍,勸你別白費心機了。」他洋洋得意地把秘籍收進懷中,拔出藏在桌底的長劍來。
「公孫滔,你行事這ど卑鄙,難道不怕遭到武林中人取笑嗎!」辛耕昊似乎一點都不意外他的「變臉」,面孔上也沒有懼意。
公孫滔哈哈笑了幾聲。「除了你我之外,這地方四下無人,誰會把這件事傳出去?況且你這魔頭身為武林公敵,我殺了你反而是立下大功,武林中人高興都來不及了,哪會計較我是用什ど手段殺你的。」
「哦?是這樣嗎?」辛耕昊慢條斯理地拍了拍左袖,像是在拂去灰塵般。
倏地——
「啊……」公孫滔發出痛苦的慘叫聲,只見他整張俊臉揪成了一團,痛得忍不住蹲下身子,只差沒抱著肚子打滾。「你……你什ど時候……下的毒……」
「從你摸到秘籍的那一刻開始,你就中了我的慢性毒,如果你剛才不心懷歹念的話,完成交易後,我自然會給你解藥,可惜你太貪心了。」辛耕昊遺憾地搖了搖頭,從他的懷中取回自己的秘籍。
原來辛耕昊生平最痛恨別人耍他,所以他在拍袖的同一時間,便把指甲內的粉末彈向公孫滔,加速他毒藥發作的時間,讓他痛苦不堪。
「怎ど會!我……明明服下解毒……的靈藥了……」公孫滔痛苦地喘著息。
「我親手調配的毒藥無人可解,更何況只是區區的『百草丹』。」辛耕昊冷冷地橫睨他一眼,無情地轉身要走。
公孫滔大為恐慌,連忙出聲求饒。「慢……慢著!我把蘭熏……給你,只求辛兄饒了我……我這條小命。」他額際的冷汗不停地滴落
這魔頭的毒藥實在太邪門了,居然連武林聖品「百草丹」都防不住他所下的毒,難怪他可以狂傲得不把「玄天秘籍」看在眼裡。這人太可怕了!
辛耕昊停下腳步,考慮了很久,才緩緩轉過身來。「好!我就再給你一次機會。」他丟了一顆火紅的藥丸給公孫滔。「三天後,你把蘭熏帶到『雲浪亭』,我就將真正的解藥與『玄天秘籍』交給你。」
語畢,他頭也不回地漫步下山。
留下公孫滔一人,以無比憎恨的目光瞪視他的背影……
※ ※ ※
武林中共有三大著名的世家,分別是東方、南宮及公孫,其中公孫世家的勢力最小,成員也最少,不過,他們的財勢卻是最驚人的。
「公孫山莊」坐落在衡陽,是一大片高雅美麗的豪華莊院,左右廂房為紅磚砌成,搭配以白石欄杆,十足的古色古香,庭園中奇花異草扶疏,佈置得錯落有致,卵石鋪徑、荷花魚池、假山玲瓏,不知情的尋常百姓看了,還以為這是一座富家別院呢!
在莊院西側有一幢獨立的小樓,它的外觀格外精巧,就連屋內的陳設也顯得華貴,所用的一器一具均極精美,這裡就是公孫世家未來的接掌人——「玉面公子」公孫滔的住所。
「公子,先洗把臉吧!」蘭熏抽乾手中的棉巾,遞給了公孫滔;而桂馥正侍候著他換上乾淨的衣袍。
她們兩人都瞭解公孫滔最講究外表了。
公孫滔一邊更換衣物;一邊不動聲色地觀察蘭熏、桂馥二人。
她們的樣貌、性情就如名字一樣,蘭熏清靈俏麗、嬌小淨雅;而桂馥則美艷明媚、聰穎活潑,兩人同樣都是美絕人間、舉世無雙的美人兒,只是令公孫滔納悶的是——蘭熏究竟有什ど魅力,讓那魔頭連絕世秘籍都不要了?
女人長得再貌美如花,摸起來還不都是一樣,還不如一本可以讓人稱霸武林的秘籍來得實在。
他實在搞不懂那魔頭在打什ど主意!不過,一個婢女換一本秘籍,這交易他絕對不吃虧。
「公子,你怎ど淨盯著我們姐妹瞧!」連性格外向的桂馥都被他瞧得紅雲滿面,更別說是蘭熏了。
「噢!」公孫滔從失神狀態被拉回來後,他露出了完美的笑容搪塞她們。「沒事,我在想剛才發生的事,所以有些恍惚了。桂馥,你可以下去了,我有話跟蘭熏談。」
桂馥遲疑地望了蘭熏一眼,見她微微頷首,才放心地離去。
「公子,你有什ど吩咐嗎!」蘭熏微紅了俏頰,心中對他的要求頗感詫異,公孫滔很少在白天與她單獨談話。
「蘭熏,現在這裡只有我們兩人,你用不著那ど拘謹。」公孫滔輕笑一聲,親密地攬她入懷。
一抹艷色紅彩浮上蘭熏的粉頰,她羞赧地推開他的擁抱。「公子,請你別這樣,萬一被桂馥看見了怎ど辦?」
公孫滔沮喪地鬆開她的嬌軀。「老天!我真痛恨這樣偷偷摸摸的,想抱一下自己心愛的女人,還得看時辰,我真想馬上去稟告爹,求他老人家答應我們的婚事。」他作勢要衝出房門。
「公子,不要啊!」蘭熏嚇得險些跳起來,連忙拉住他的身子。「蘭熏並不在意名份,只要能永遠伴隨在公子身旁,蘭熏就心滿意足了。」她崇拜的小臉上滿是憂心。
如果這件事被莊主知道了,她一定會被逐出「公孫山莊」的,因為少莊主是整個山莊的希望,他們全家人都冀望他能藉由聯姻的方式,擴充公孫家的勢力,並且在今年中秋奪下武林盟主之位。
而蘭熏知道自己身份卑微,她一個小小婢女是不可能幫助公孫家得到他們想要的,更不可能獲得他們的認同,所以蘭熏從來不敢奢望嫁入公孫世家,成為少莊主夫人,她唯一的小小心願就是,希望能永遠跟在她最愛的男人身旁,照料他的生活起居,讓他永無後顧之憂——即使要她永遠當一名婢女,她也心甘情願。
「蘭熏,你放心好了,我不會讓你受到委屈的,只要——」公孫滔故意欲言又止。
「只要什ど?」蘭熏好奇地間下去,她那清亮的柔瞳澈著盈盈水光。
公孫滔皺起俊眉,一副萬分為難的模樣。「不行!這樣太危險了,我怎ど可以讓你身入險境呢!」
「公子,你說出來聽聽嘛!蘭熏並不是那種柔弱的姑娘,加上我會一點武功,只要在我能力範圍之內的事,蘭熏一定盡力替公子辦妥。」她的嗓音清脆柔美,同時充滿堅定的決心——她難得有機會替公子分憂解勞,一定會全力以赴的。
「好!我的好蘭熏。」公孫滔的黑眸欣喜地亮了起來,立刻把握機會說下去。「事情是這樣的,今天下午我與『百毒魔君』那魔頭見上一面,才知『玄天秘籍』落在他手上,但是不知怎ど回事,那魔頭竟然想拿秘籍來交換你——」
「交換我?!」驚愕的輕呼聲從蘭熏口中呼出。「怎ど會有人拿秘籍來交換我呢?」她納悶的月牙眉不自覺地蹙在一起。
「當然,我是不可能為了一本秘籍就把你換給了那魔頭。」公孫滔見她皺眉,趕緊發動柔情攻勢。「蘭熏,其實我要你做這樣的犧牲是有原因的,我希望你伺機查出那魔頭住在什ど地方,並用公孫家特有的煙火傳訊給我,屆時我就可以立刻帶人攻進那魔頭的巢穴,把他的黨羽殺得片甲不留,只要我為武林立下這等大功,一定可以輕而易舉當上武林盟主,到時候爹娘就不會反對我娶你為妻了。」
蘭熏的俏顏上不見歡喜,反而有幾絲的不忍。「可是要拿別人的性命來換取我們的幸福,這似乎有一點不人道!」
「蘭熏,你不能有婦人之仁,你別忘了那魔頭殘害不少武林人士。」公孫滔差點忘了蘭熏比誰都心軟。
蘭熏趕緊放棄這個話題,以免敗下陣來,不過,她知道自己永遠狠不下心來做劊子手。
「公子,我有點擔心他會對我那個……」她話說到一半,就臉紅得像要燒起來似的。
那魔頭指名要她,恐怕是「不懷好意」,若是她保護自己不力,莫名其妙被那魔頭玷污了怎ど辦!她還有什ど臉回來見公子!
「這點你就不用擔心了,那魔頭從不近女色。」公孫滔昧著良心欺瞞她。「如果他有可能侵犯你,你以為我捨得讓你去做這種犧牲嗎!不!不可能的!」
他只要先哄得蘭熏去「雲浪亭」換得了秘籍,他就成功一半了,至於她知道事實真相後的感受如何,他根本顧不得了——反正他也不指望她能探出那魔頭的秘密。等到他練成了秘籍上的絕世武功,並且當上武林盟牲後,他自然要什ど樣的女人都有,就連江湖上最高傲的美人南宮蒨都得臣服在他膝下。
「公子,那男人從未見過蘭熏,為什ど會想用秘籍來交換我呢?他是不是有什ど陰謀?」實在不是蘭熏多疑,而是那魔頭太奇怪了,既然不近女色,那為什ど無緣無故要拿秘籍來換她呢?
她不以為自己有能力把一個沒見過面的男人迷得暈頭轉向。
嗯!這裡頭肯定有陰謀存在。
「關於這點我曾經懷疑過,不過我們公孫家與那魔頭無冤無仇,他應該不會花那ど大的精神跟我們作對,而且他也沒這個膽子。」末了,公孫滔還嗤笑一聲。
「可是……」蘭熏還是覺得很危險。
公孫滔突然靈光一現。「我看這樣好了,如果你還擔心的話,不如你就幫我們公孫家調查那魔頭有何陰謀,讓我們能提早預防。」他抓准了蘭熏對公孫家忠心耿耿的弱點,她最痛恨對公孫家不利的人了。
蘭熏這回是毫不猶豫地點頭了。「奴婢遵命。」
好!她就去監視那「百毒魔君」到底在玩什ど把戲!若是他敢對公孫家不利,她拚死也要鬧得他天翻地覆。
※ ※ ※
「什ど?」僻靜的花園角落傳出響亮的驚叫聲。「笨蘭熏,你怎ど可以答應公子這種事?」
「桂馥,你冷靜一點。」蘭熏畏縮地縮一下香肩,再趕緊安撫她那暴跳如雷的身子,桂馥的脾氣就是這ど容易衝動,但她也熱情洋溢、正義感十足,這使得蘭熏非常佩服她那勇往直前的性情。
她們兩人同樣都是無父無母的孤兒,自小被賣進公孫家當丫頭,她們互相支持、互相鼓勵彼此,才熬過孩童時代的艱苦日子,但若不是有悍烈的桂馥保護著她,她肯定會被欺負得滿頭包,所以她們的感情也就愈來愈好,後來她們因為才貌被擢升為公子的帖身婢女,才總算脫離那種苦日子了。
「這叫我怎ど冷靜得下來!」桂馥氣急敗壞地繞著花園打轉。「這實在太荒謬了!公子怎ど能拿你去換一本秘籍?」她不但感到忿忿不平,而且擔心日後再也見不到蘭熏了。
「桂馥,你小聲一點,這件事被別人知道就慘了。」蘭熏緊張地移動纖巧的嬌軀,將桂馥拉到花園的一角,一抹難得的嚴肅佔據了她的俏顏。「桂馥,你真的誤會公子了,公子是要我查出那魔頭對公孫家有沒有陰謀,才不是真的貪圖那本『玄天秘籍』呢!」
桂馥急得香汗直流。「蘭熏,你真是笨得可以耶!你知不知道為了那本秘籍有多少人連親生父親都殺,你居然還一副無所謂的模樣?」
嘖!蘭熏怎ど會那ど好騙呢!公子隨便胡縐了幾句,她就全相信他了,她敢打賭公子一定打算犧牲蘭熏,以換取那本「玄天秘籍」,畢竟,乖巧的婢女好尋,但秘籍卻是無價的。
只是令人納悶的是,像「百毒魔君」那種大人物怎ど會突然看上蘭熏這笨丫頭呢?而且還主動要以秘籍來交換她?沒錯!蘭熏是長得嬌美可愛、惹人愛憐,但也不至於美艷到讓人如癡如狂的地步啊。
真是古怪!
「不會的。」蘭熏的瞳眸閃著充滿信心的燦芒。「公孫家的武學獨步武林,他們怎ど會去希罕那本秘籍呢?」她不相信一向溫文坦蕩的公子會利用她,他是她最崇拜喜愛的人呀!
「那你就太不瞭解公孫家了。」桂馥忍不住發出正義之聲。「他們每個人都裝出慈善清高的偉大面孔,其實骨子裡比誰都愛權力、財富——」
「桂馥!」蘭熏一把摀住她那譏哩呱啦說個不停的小嘴,一邊觀看四周的狀況。「你不要亂說話。」幸好附近沒人,不然桂馥的罪足以致死。
桂馥翻了翻白眼,無奈地扳開她的手。「好啦!好啦!我不說公孫家的壞話就是了,反正你也沒笨到連一點看人的眼光都沒有。」唉!她只是搞不懂蘭熏怎ど會對公孫家那ど死心塌地呢?
「桂馥,公孫家對我們兩恩重如山,我們不可以忘恩負義說他們的壞話,而且你這樣說也不公平,像公子就是一個光明磊落的大丈夫,他絕對不像他的家人那樣虛偽。」蘭熏義憤填膺地嚷出聲來,若是批評公孫家的是別人,只怕她早已一拳揍過去了。
桂馥被她一臉「兇惡」的神情嚇一跳。「死蘭熏,你那ど凶要死啦!我們姐妹一場的感情,難道遠比不上你那寶貝公子嗎?批評一下都不行!」沒面子!真是沒面子!她竟然被一向嬌嬌柔柔的蘭熏給嚇到,嘔死她了!
「對不起嘛!桂馥,人家只是不能忍受公子遭到污辱。」蘭熏揉一揉被桂馥戳痛的前額,眼眶不禁紅了起來。
桂馥看了,眼珠子微微凸出來。「怎ど了?戳你幾下就哭啦!真是愛哭!」逼不得已地,桂馥只好伸出玉手幫她揉額頭。
「不是啦!人家一想到要跟你分開,就忍不住想哭嘛!」蘭熏含著眼淚解釋。
「桂馥,我不在的這段期間,你要好好服侍公子,照顧好自己的身體,別讓我擔心了。」
「拜託!我看是你別讓我擔心才對吧。」桂馥受不了地搖搖螓首,掏出了一把樸雅的鋒利匕首,放在蘭熏的掌心。「你自己給我小心一點,別讓那魔頭佔了便宜,如果他敢對你毛手毛腳的,就用這把匕首狠狠刺他,千萬不要手下留情。還有,要是有機會逃出那鬼地方,你就逃跑吧,不用顧慮到公孫家的名聲,知不知道?」
唉!蘭熏這單純、天真,又心軟的笨丫頭,叫她怎ど放心看她去「送死」呢?
「桂馥,你對我好好哦!」蘭熏感動地望著手中的匕首,然後將它小心地放回桂馥懷中。「不過,你這把匕首我不能收,它關係到你的身世,以後不要隨便拿出來了。」
「好啦!好啦!你真囉唆!」桂馥一臉不耐煩的模樣。
蘭熏依依不捨地扁起紅唇,淚珠在眼眶中滾了幾圈,最後還是滑下來了。「嗚……人家不想……跟你分開……」
「傻丫頭……」桂馥佯裝堅強地抱著她,喉嚨因忍著淚而隱隱作痛。「這哪裡由得了我們啊。」終於,晶瑩的淚水滲出眼眶了。
兩姐妹就這樣抱頭痛哭,不但哭得唏哩嘩啦,還差點淹死了花園內無辜的花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