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賊!納命來!」
「俠女,饒命啊!」
「咄,你這賊人,卑鄙無恥、下流陰險、人面獸心、衣冠禽獸、狼心狗肺、大逆不道,為富不仁、心狠手辣、心懷叵測、喪心病狂、滅絕人性、人神共憤,人人得而誅之。今日落入本姑娘手裡,真是天理昭彰,就讓我為民除害,殺你個片甲不留。」
「不要啊,女俠,我願意改過自新,重新做人,懇請女俠高抬貴手,放我一馬,我以後一定感恩圖報,永世不做壞事。」
「哼,念在上天有好生之德,你又有悔改之心,今日我就暫且饒你一條狗命。但是,死罪可免活罪難逃。」
「女恆俠,你要怎樣罰我啊?」
「哈哈哈!我要用世界上最殘酷的刑罰來罰你——聽好了,我要你馬上去跑一道既能吸引人眼球,又有社會意義的最新最快最亮的新聞,一個小時後把稿子放到我桌子上。」
一陣乒乒乓乓的聲音拉開了一天的序幕。那當然不是刀光劍影相撞發出的,而是葉水茉的大鬧鐘從床上摔下來了,也把她的好夢驚醒。
葉水茉從狹小的單人床爬起來,開始了她忙碌的一天。
打仗一樣地刷牙、洗臉、做早飯,然後換衣服、吃飯、穿鞋子、開門、上工。
早上八點,離上班時間還有一個小時。
早上八點五十五分,坐落在S城市區的城市日報報社大樓,已經是人聲鼎沸。大樓的第五層——報社的心臟位置,員工們陸陸續續趕到,坐上了各自的位子。然而在靠窗的一個堆滿各類報紙及犯罪學書籍的位子,卻久久不見其主人來入座。
坐在對面的是負責體育新聞的白莜祖,她略為凌亂的短髮下,是一雙炯炯有神的眼睛,她是個性子直率到有點暴躁的大女人。此刻,她修長的腿正踩在一張椅子上,動作豪放,但是她的一雙眼睛卻在噴火,盯著窗子邊那個空空如也的位子,怒火一觸即發。
白莜祖旁邊的是負責娛樂新聞的菊燁野,她的桌子乾淨,有條不紊,那過分彰顯出來的幹練和她那圓圓的可愛的小臉上露出的無害表情有點格格不入。相較於白莜祖的火爆,她卻氣定神閒地喝著咖啡,她知道這種情況每個早晨都要發生一次。
另外錯落分佈在這個大房間的幾個位子上的分別是負責飲食版的米潤兒、時尚版的維?榛,和常年在外的負責國際新聞的寧檬,就像此刻她正在戰火紛飛的阿富汗。
而還不見人影的那個位子正是負責社會版的葉水茉專屬的。
「莜祖啊,你又不是第一天認識水茉,何必氣成這樣?大清早的,多傷身體啊。」菊燁野啜口咖啡,絮絮地說。
「那個白癡!」白莜祖很暴力地提腳跺在已經是吱吱作響的椅子上,薄且潤的唇抿成了一條線。
「不要這樣說了,人家是去行俠仗義了。」菊燁野擺擺手,言不由衷地說,每天一次的對白她都說厭了。
「她遲早會出事的。」白莜祖咬著牙說,盛怒的口吻下藏著關懷。
終於,那個被預言遲早會出事的人兒,姍姍來遲。
葉水茉衝進來,喘著粗氣在自己的位子上坐下,坐在她右邊的維?榛遞過來一杯水。她是個冷漠卻美得驚人女子,全身上下都籠罩在冷靜的高貴之中,出塵獨立。
葉水茉感激地接過水,咕咚咕咚灌下,看了一眼桌上的鐘,呼出一口氣,還好沒遲到,八點五十九分。
「女俠。」菊燁野笑瞇瞇地叫道。
葉水茉抬起來,先看到了閃著怒火的白莜祖,頓時心虛地低下了頭。
「說,這次又讓你碰上了什麼值得你見義勇為的事?」白莜祖咬著牙,一副很想掐死她的表情。
葉水茉清澈的大眼睛眨了眨,如煙火般被點亮了,「說來可氣了,光天化日下,一個流氓竟然搶了一個漂亮得不得了的貴婦的錢包,我實在是看不下去了,想想離上班時間還早,就追上去了。那賊,哼!太小看我了,最後還不是被我揪到警察局了。」葉水茉白皙的臉上寫滿了興奮,她那小巧的鼻子也似乎在驕傲著她主人的英勇而泛著紅。
「嘻嘻。」米潤兒看得掩嘴輕笑,「水茉啊,這次你是追了幾條街才把人家追到的?」好奇死了。
葉水茉很努力地回想,「大概九條,也許八條,我不記得了。」她皺皺細緻的眉,憨憨的。
「噢。」米潤兒失望地嘟喃,真是可惜啊,沒打破紀錄啊。
S城最難打破紀錄之一:葉水茉追賊連追了十二條街,追到那可憐的小偷一看到身後有人朝他跑來就會昏厥。
「你這白癡,真以為自己是大俠啊!這世界有一種人叫警察,你不知道的嗎?抓賊抓賊,天天就會抓賊,哪天被賊抓了去,我看你哭爹喊娘的怎麼辦!你這條小命很很硬嗎?明明一點防身的功夫都沒有,還那麼愛管閒事!我不想一大早醒來,就接到電話去收屍,你要我說多少次才明白,啊?」白莜祖咆哮。
葉水茉可憐兮兮地縮在桌子後,不敢承受這龍庭大怒。她也知道會有危險,可是她就是忍不住,忍不住啊,她能怎麼辦?
「你那額頭上黑黑的是怎麼回事?」白莜祖喘口氣,很用力很用力地忍、忍住想過去敲爆葉水茉那顆小小頭顱的衝動。
「嗄?」葉水茉怯怯的,不敢告訴她在追賊的過程中,被那賊敲的,「我早上起床的時候撞的。」她蹩腳地撒謊,緊張得一塌糊塗。
白莜祖狠狠地嚥下一口氣,瞎子都知道她在說謊。與其某一天,她終會被自己這種愛管閒事又沒本事的性子害死,不如她現在就先了結她算了!
白莜祖揚起手,一個白色的扁扁的不明物體「嗖」地飛向葉水茉。
葉水茉連忙抱住頭,卻見到那東西落在了她的桌子上。定睛一看,原來是張名片。她趕緊拿起來,看到上面用墨綠的顏色寫著:杉浦空手道館。
「嗄?」水茉不明白地望向白莜祖。
「那個館的館主我認識,從今天起你就好好給我去那裡學空手道,免得哪天死了都不知道是怎麼死的。」白莜祖憤憤地說,好像很氣自己的多管閒事。
聽完話的葉水茉,突然眼睛水汪汪,她衝過來,抱住白莜祖,用暖暖的聲音喚她:「莜祖、莜祖,你對我真是好好耶。」感動到不行。
白莜祖翻翻眼,似乎對自己更氣了,她就是對她這副傻傻的樣子沒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