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天還未亮,小龍就忍不住地去找穆城。他真的真的好想娘,雖然她走了還不到三天,但沒娘陪他玩,他快無聊得瘋了。今天他一定要讓爹把娘接回家。
「什麼?」很好奇兒子的來訪。
「我們去把娘接回家吧?」小龍一臉期待。
「可是你娘才剛走。」穆城起身,抱起小龍,「想她了?」
小龍用力地點點頭。
「可是——」穆城面有難色。
「去吧,爹,娘一定會很高興見到我們的。」小龍懇求。
兒子如此堅持,他做爹的怎好拒絕。穆城捏捏小龍的鼻子,「好吧,爹答應你了。」說實話,他也挺不習慣晚上睡覺時懷裡少了她冰冷柔軟的身子。
「那我們快走吧!」 「現在?」他兒子怎成了個急性子,是跟他娘學的吧!
「是啊,娘一定會嚇一大跳的。」小龍淘氣地笑起來。
「你娘也許還在睡覺呢!」
「所以我們才要去把娘嚇醒。」
小龍想著能把娘嚇到的有趣場面,就再也忍不住,他的小手抓著穆城的一隻手指就往門外跑去。
***
藍以辰覺得自己快要死了,她被囚禁在柯家有多久了?她有多久沒吃過飯了?她又挨了多少的拳腳?她不知道,她有好幾次昏過去了,但如果可以選擇,她寧願自己一直昏迷不醒。只是她醒著,她就必須得忍受飢餓的噬咬,寒冷的侵襲,而疼痛成了她惟一的感覺。
她真的要死在這裡了!可是——她不甘心啊,她還想再見見小龍、穆城、湘嵐;想和小龍再去河邊抓魚;想告訴穆城她有多喜歡他的懷抱、有多喜歡他的溫柔;想讓湘嵐學會勇敢地和別人對話……
門「吱」的一聲開了,以辰已沒有力氣抬眼看這一次是柯夫人還是柯老爺來賞她拳腳。
「夫人!」一個嬌小的身影飛奔進來,她的聲音好像——
「湘嵐!」以辰驚喜地看向來人。
「夫人,你到底怎麼了?為什麼你會被關在這裡?」湘嵐夜嚥著,無法相信面前憔悴得可怕的人是她的原本活蹦亂跳的夫人。
「別哭,湘嵐,」以辰氣若游絲,「快走,叫大人來救我。」
「不,夫人,要走,夫人和湘嵐一起走!」湘嵐淚如雨下,但話又是那麼執拗。
「不……行,湘嵐,你一個人跑出去會比較容易,我……我走不動了。」以辰伸出手推湘嵐,但她太虛弱了,湘嵐根本無法感覺。
「夫人,沒關係的,我扶你,我們一定可以逃出去的。」湘嵐抹抹淚,臉上有了從未有過的堅強,「來,夫人,我扶你站起來。」
「湘……嵐,聽話,你一個人扶不動我的。」以辰竭盡全力推開湘嵐。
「夫人,不是我一個人,」湘嵐著急地說,「門外還有小綠在守著,我們一起扶你走。」
「小綠?」
「是啊,就是你未出嫁時的丫環哪,我被何老爺軟禁了,就是她救我出來的,還有外面門的鑰匙也是她偷來的!」湘嵐用力解釋,一心要救以辰。
「好吧,我們一起逃。」以辰咬咬牙,終於站了起來,她不能辜負了兩位好丫頭的護主之情。
「嗯,夫人,我們扶著你,一定能逃走的。」
小綠也是個嬌弱美麗的姑娘,一身褪色的綠衣,一臉惶恐的表情,大概也似湘嵐,從小受身邊的人的欺侮。
但她們為了救她又是多麼勇敢!
以辰努力讓自己走得快些。天已轉亮,柯家的人隨時會發現她們。
穿過這個庭院,出了大門,她們就會安全很多的。
「想去哪兒?」
她們全身一僵。那是柯老爺陰冷、嘲弄的聲音。
「小綠,你真是借了豹子膽了!」他突然一聲怒喝,小綠已開始發抖。
「別怕!」以辰低聲安撫。
「好女兒,你就那麼想著回夫家?」柯克勤陰晴不定,聲音竟裝出幾分傷心。
「怎麼?都啞巴了?還是嚇破膽了?吭聲啊!」他突然又是一陣狂吼。
「不要怕他。」以辰讓自己的聲音顯得鎮定,「小綠,我們衝過去拖住他,湘嵐你就趁機跑出去。」
「不用商量了,你們一個都逃不掉。」
「別聽他的,我數一二三,大家就一起行動。」
「嗯!」小綠、湘嵐同聲應道,但聲音裡夾雜著明顯的恐懼。
湘嵐衝向大門,小綠與以辰一齊撲向柯克勤。
在這樣危難的時刻,她們的力氣似乎成倍地增長了。她們成功地拖住了柯克勤。
「湘嵐,快——」
以辰那個「跑」字困為驚訝而忘了喊出來。大門邊何時多了個柯夫人2
湘嵐的腿嚇軟了。柯夫人毫不留情地踢了湘嵐一腳。湘嵐摔在了地上。
「湘嵐——」
以辰又急又懼地叫她。
柯克勤趁機甩開了以辰與小綠。他一轉身,手中竟多了根丈來長的粗木棍。
「綠丫頭,我先讓你後悔你的膽大妄為!」柯克勤表情殘酷地掄起木棍,朝著嚇呆的小綠揮下。
「小綠!」以辰大叫一聲,已不加思索地撲向小綠。
柯克勤那猛烈的一棍結結實實地敲在以辰背上。
「穆城?!」為何她的眼前會出現穆城?難道這是死亡的前兆嗎?在她死之前見到最想見的人?
穆城抱住搖搖晃晃的以辰。他真的好恨;眼睜睜地看著以辰挨下那一棍而來不及救她!他早該來的,早該來的!
「以辰!以辰!」穆城俯下頭低呼她。
懷裡的人兒全身冰冷,傷痕無數,臉色蒼白,早已昏死過去了。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穆城怒吼,不復是他一貫的內斂沉穩。短短三天,以辰竟虛弱至此,她受了怎樣的傷害?他不該讓以辰回來的!
「是老爺他虐待小姐!」小綠終於不顧一切地喊出來。
穆城看向柯克勤,目光如炬。
柯克勤已不由自主地倒退,一雙手像是被蛇咬了般慌亂地扔下木棍。
「小龍,你知道該如何處置他!」穆城突然地收起了怒火,整個人寒如冰。
「你,帶我去你小姐以前住的房間。」穆城的寒眸落在小綠身上,渾身蕩漾著盛怒下的冷冽。沒有人敢不聽他的話。
「是,奴婢遵命。」小綠顫慄著在前面帶路。
「難道這就是她的房間?」穆城再次發火,即使是個下人也不該住在如此不堪的地方。
「是……是的。」小綠嚇得縮了一截。
穆城猛吸一口氣,不得已把昏迷不醒的以辰安置在那張又老又舊的床上。
「你去拿些活血去淤的藥,順便再叫人送一件乾淨的衣服過來。」穆城緊繃著臉,開始檢查以辰身上的傷。
「我……我……」小綠緊張得舌頭打結。王爺看起來好嚇人,好像隨時都會殺人,如果……如果她告訴他柯府沒有他要的藥,她會不會被殺掉?
「快說,說完去拿藥。
穆城無暇顧及自己的口氣有多惡劣,他已被以辰身上觸目驚心的傷痕攪得怒火沖天。
如果她再不說,馬上就會被他殺掉!小綠有了這個認知,拚命從喉嚨裡擠出幾個字。
「府上沒備藥。」
「什麼?」穆城的聲音增大八度。
小綠又縮小了一寸。
「該死的,我早不該在這裡耗時間的。」穆城咒了一聲,脫下他的長衫,裹住以辰,小心地將她抱起。
「你去給我備一輛馬車。」看到小綠還愣在一旁,他火大地吼:「別告訴我,這裡也沒準備馬車!」
「有,有!」我這就去準備!」說完,小綠逃命似的跑了。
小龍從門外閃了進來,小臉蛋氣得紅紅的,「娘,怎樣了?」
「小龍,你先騎馬回府拿些藥。你娘傷得太重,受不了顛簸,我護著她坐馬車回去,我們在路上碰頭。」
「好的,爹。」
小龍擔憂地看了一眼昏迷的以辰,就消失了。
***
經過一路的搶救——以辰身上大大小小的傷都上了藥。以辰的臉色也有了好轉,氣息也開始平穩。穆城、小龍、湘嵐、小綠都守在床頭等著她醒來。
湘嵐和小綠在穆城面前不敢哭,但眼淚已流了兩大碗了。
太陽落山時以辰終於醒了過來。
她嚇了好大一跳。
「我,我怎麼還沒死?」
「夫人!」
「小姐!」
剛剛還因為以辰轉醒而高興萬分的湘嵐和小綠又都被以辰的話嚇得半死。
「好啦,我知道自己沒死。」以辰按撫兩個膽小的丫環,「可是很奇怪耶,我昏迷前的那一刻竟然看見穆城了。我聽說,人在死前才會看見自己想見的人呀。」
「你看到的本來就是我。」穆城走入她的視線範圍。
「你,你怎麼會……」以辰見了鬼似的。
「如果不是我,你能舒舒服服地躺在這裡嗎?」穆城很不滿意以辰的反應。
「小龍,娘好想你哦!」以辰一雙美目卻鎖住了一旁的小龍,母愛氾濫得一塌糊塗,「來,讓娘抱抱!」
小龍乖順地走近以辰。
穆城的臉色很差。
然後每個人聽到一陣很響的聲音。
「什麼聲音?」以辰雙目流轉,尋找聲源。
大家一致把目光落在了以辰的肚子上。
「天,我都忘了最重要的事了!」以辰幡然醒悟般,「湘嵐,你快去拿些東西給我吃了,要不我會成餓死鬼的!」
「看來你的傷並不礙事,你已恢復原樣了。」穆城王爺一句調侃,惹來了一片笑聲,陰霸一掃而光。
湘嵐與小綠興奮地為以辰準備了一大桌的食物。
三整天的飢餓讓以辰早忘了該有的形象,她兩隻手恨不得把所有的東西都塞進嘴裡。
「夫人,您慢點吃!」湘嵐好擔心她噎著。
「晤,晤。」以辰勉強從塞滿食物的嘴裡發出兩個象聲詞,算做是她的回答。
以辰的第一口食物剛嚥下,她突然僵住了。
「夫人,都說了要慢點吃了。」湘嵐拍拍以辰的背,「這樣好點了嗎?」
以辰剛想開口,一口鮮血噴了出來。
「夫人,我忘了、忘了你的傷了,我拍得太重了!夫人,你沒事吧?」湘嵐害怕得手足無措,「我太笨了,太笨了!」
穆城傻立當場,懊惱得想拿把刀把自己砍了。他太疏忽了,竟只顧著以辰身上的外傷而忘了她挨得那一重棍是有可能傷及她的內臟的!
「我活不久了嗎?」以辰看著穆城。
「有我在,你不會死。」穆城迎著以辰詢問的目光,他的話說得有些力不從心。他真的無法確定一個內臟受損的人是否能活下去;即使他輸內力給她,那也只會徒增她的痛苦,受損的內臟承受不了內力的運行。
「穆城,我是不是傷得很重?」以辰能感受到穆城的焦慮與痛苦,「告訴我實話,我承受得住。」
「是的。」穆城別無選擇地點頭,臉上是深深的自責和歉意。
「穆城,如果我死了,你也不必自責。」以辰露出淡然的笑,掩蓋臉上的憂傷。
「別說傻話,你一定會撐過去的。」穆城掩藏起所有的感情,他的臉上也漾出輕鬆的笑。
「穆城,我們談個條件吧!」以辰突發奇想。她不願大家都沉寂下去。
「什麼條件?」穆城很好地配合。
「如果我撐過這一關,你就得隨我三件事!」以辰努力讓自己的話聽起來調皮又生動。
「好的,我們一言為定。」穆城深深地看著她,一個字一個字地說。
「小龍,湘嵐,小綠你們都要做我們的證人哦!」
「嗯。」三個人也忍著不讓自己哭出來。
「好了,大家都累了,都回去休息。」穆城下命令。
三人一齊深深地望了一眼以辰,才安靜地離去。
「以辰,你也要去睡了。」
穆城抱起以辰,走向床。
「穆城,為了那三件事,我一定會撐過去的。」以辰說得很篤定。
穆城仍是深深地看著她,他根本不敢想像如果她撐不過去他會怎樣。以辰在他心中已是怎樣的份量?
***
第二天以辰又陷入了昏迷之中。穆城嘗試用各種藥方熬了藥讓以辰服下。她仍是昏迷不醒。湘嵐和小綠以淚洗臉,小龍的大眼睛也紅紅的。穆城的臉色沉重,他從小綠口中漸漸得知了以辰從前受虐的生活,他的自責更重。新婚那晚見過了以辰的滿身傷痕,他就該想到這一層的,而他不僅沒去深思,還輕率地讓柯克勤帶走了她!他怎能原諒自己!
柯克勤他本該死的,如果他不是以辰的親爹。小龍終於還是克制住自己,只是讓他經歷一番以辰曾經經受過的。
第三天以辰還是沒醒來。
第四天王府裡竟突然飛落下一群烏鴉,很多人都絕望了。
第五天穆城開始寸步不離地守著以辰。
第六天穆城的心涼了,他突然明白他將失去的原來是他最珍惜的寶貝。
以辰仍似一個沉睡的仙子,沒有轉醒的意思。小龍忍了好久,終於在以辰的床邊哇哇地大哭起來。
「小龍,誰欺負你了?」
以辰奇跡般地從床上跳起來,無法忍受她寶貝的兒子受人欺負。
「娘!」
「以辰!」
小龍和穆城嚇得眼珠差點掉下來。
「怎麼了?」以辰白了兩父子一眼。
「沒事,沒事!」父子倆樂不可支地搖晃著腦袋。
「天都黑了!」以辰悔恨連連,「早上醒來還有點睏,只想貪睡一會沒想到一覺睡到了天黑。」
「早上你有醒來過?」異口同聲地質問。
「是啊,有問題嗎?」以辰伸了個懶腰。
「沒問題,沒問題。」又是一致的回答。
早上醒來竟不知會一聲,她浪費了多少人的眼淚和感情。父子倆很默契地在心裡抱怨。
「穆城,你慘了!」以辰嘿嘿奸笑起來,「你答應過的,要隨我三件事。」
穆城苦笑著點頭。但是,幸好她醒過來了。
「第一件事,我要和你們騎馬去野餐。」這是以辰嚮往好久的。
「行,等你養好傷後。」穆城爽快答應,以辰是個很容易被滿足的女人,「那第二件呢?」
「我要吃蛋炒飯。」以辰鄭重宣佈。
「以辰,你的要求未免太簡單了!」穆城提醒。
「你知道蛋炒飯?」以辰像是在問他是否知道克林頓。
「如果你喜歡,我可以讓廚子每天都炒給你吃。」穆城讓她知道一碟蛋炒飯是多麼低的要求。
「原來在元朝時期,中國人民就懂得炒蛋炒飯了!」以辰似發現新大陸。
「以辰,你確定自己已經清醒了嗎?」穆城有些擔憂。
「天啊,那我的第二個要求不是太容易辦到了嗎?!」以辰終於認識到這一層了。
「你只剩下最後一次機會了。」穆城故意刺激她。
「真是太便宜你了。」以辰憤憤然。
「多謝了,多謝了。」穆城毫無誠意。
「別謝得太早。」以辰不服氣,「我還有一次機會呢!我決定現在先不說,等哪天逮到一個好時機,我再說。」
「我會做好準備的。」穆城別有深意地看著她。
以辰反而被看得很不自在,臉上浮起兩朵紅霞。
「你再休息一下,我差人把飯送來。」穆城溫柔地說,手指有意無意地摩牽著以辰如水蛋般的臉頰。
「嗯。」以辰似被催眠了,癡癡看著穆城。
「好,你現在乖乖躺好。」穆城仍在施展他的溫柔招。
以辰聽話地躺在床上。
「小龍,我們先出去。」穆城牽著滿臉疑惑的小龍離開。
「爹,娘為什麼突然那麼聽你的話?」小腦袋想破了也找不到原因。
「因為你娘是個女人。」穆城一臉春風得意。
這是什麼原因?小龍的小腦袋更加迷糊了。
「等你長大了,就會明白了。」穆城抱起小龍,不想讓他再眉頭緊鎖下去。小小年紀求知慾也太強了,「好了,現在交給你一個任務,知會那兩個丫頭一聲,說夫人沒事了。」
「知道,不就是當個跑腿的嘛。」小龍耿耿於懷。
「就當練習一下你的輕功。去晚了,我怕那兩個丫頭會把眼睛哭瞎的。」
「是啦。」小龍還是不高興,但仍是去當了跑腳,幾起飛落,他已不見了。
而屋裡以辰卻是一副懊悔不已的樣子,為什麼,為什麼穆城的幾句輕聲軟語就能把她哄得暈頭轉向?
***
休養了近半個月,以辰終於如願以償了,初冬的早晨,陽光和煦,雲淡風輕。一匹矯健的高大黑馬和一匹棗色馬駒馳聘在一望無際的大草原上。馬背上是以辰她一家子人,略為遺憾的是以辰無法親騎一匹馬。不是她不會騎馬,而是穆城不允許。本來她是要抗爭到底的,只因這半個月來穆城處處照顧她,處處依她,對她好得離譜,所以她實在無法仗著他心疼她時還為難他。
唉,她就是心太軟了!
遼闊的天地,馳聘的速度。那是一種以辰從未感受過的意境,它太讓人昏眩了。以辰不願停下來,一直催促著穆城策馬向前,向前,直至前面無路。草原的盡頭是一處斷崖。
他們下了馬,在草原上鋪展開一塊野餐布,從馬背上卸下準備好的食物,擺在野餐布上。在這天地之間,開始了他們逍遙浪漫的野餐。
「穆城,」以辰啃著一隻蘋果,放作不經意地問,「為什麼湘嵐她們都稱你為『大人』而不是『王爺』?」
「這只是個稱謂而已。我不覺得『王爺』會比『大人』來得好聽。」
就這麼簡單?沒有其他非比尋常的原因?以辰有一口沒一口地啃著蘋果,猜測穆城的回答有幾分真心。
「別只顧著吃蘋果。」穆城總在擔心她的營養問題。她太偏食,吃得又很少。」沒事的!」以辰扔下一句話,飛似的跑了,找她的寶貝兒子去也。
小龍正在懸崖邊看風景,以辰跳了出來。
「好小子,看什麼呢?不怕掉下去?」
「不怕。
以辰伸長脖子往下瞄了瞄,不得了,崖壁上竟長了棵美得只應在天上有的花。
「小龍,你看那花!」以辰讓小龍分享她的發現。
「娘,你很喜歡嗎?」
「當然喜歡,它那麼漂亮。」以辰陶醉的樣子。
「那我去給你摘來。」小龍縱身往下跳。
「什麼!」以辰下意識地抓住小龍,腳下卻一滑,人已順著岸壁滑了下去。
懸崖深不見底,她和小龍必死無疑啊。
突然她下滑的身子停下了。何時小龍已飛竄上來?本來是她拉住小龍的,變成小龍拉住了她。
「娘,你總是忘記我是會武功的!」小龍抱怨。但一張臉已憋得通紅,他的力氣畢竟太小了,負荷不了以辰的重量。
「對不起,我總是弄巧成拙。」以辰自責得想哭。
小龍攀在壁上的一隻手受不住重荷,突然地下滑,以辰嚇得大叫起來。
「小龍,你快放手,你先上去,別管我。即使掉下去,我也不會死的,我只是回到原來的地方,真的。你快放手啊,要不然會連累到你的!」
以辰不知道她是否真的會回到原來的地方,她只知道她不能讓小龍與她一起跌落岸下!
然後以辰的腰間多了一條堅毅有力的手臂。
「穆城!」
是他!總是在她需要時出現!以辰淚如雨下,對他的出現,她好喜悅,好感激。穆城沉靜地伴著她,以致她一直忽略了她對他所持的感情。這一刻,她才心明如鏡,她是多麼需要他,而她的愛原來在很早很早已一點點地給他了!
「小龍,你先上去。」穆城的聲音沉穩如磐石。
小龍點一下頭,放開以辰,身子輕盈地竄了上去。
「告訴我,你所說的,即使掉下去也不會死,而是回到原來的地方,是什麼意思?」
穆城繃緊臉,逼問她。看著她那滿臉的淚,他差點就狠不下心。他用了多強的意志才克制住想抱著她呵護她的衝動。
「我們先上去好嗎?」她真的很害怕穆城也承受不了她的重量而一起掉下去。
穆城攀在崖壁上的手一鬆,兩個人再滑下了幾丈。
以辰所害怕的是真的。她無法控制地大叫起來:「穆城,你放開我,我不要你死!」
「你告訴我那幾句話的意思!」穆城堅持。
「好,我說。」淚不自覺地又滑下了,她終於清楚穆城在她心中所佔的位置了,她寧願自己死,也不願他有任何損傷。
「我根本就不是這個世界的人,我來自未來的世界,在這裡只有我的一縷魂魄,所以我即使跌下懸崖,摔得粉身碎骨,死的也只是存活在這個世界的一具軀體。你明白了嗎?」以辰痛哭出聲,她是否從此便與穆城永不能相見了?
「未來的世界?!所以你才那麼與眾不同?!」世上真的有如此荒誕的事!
「是!」以辰聲淚俱下,傷心得似被掏空了。她是多麼不願與他分離,但她必須——「你快放開我啊!」
「我明白了。」穆城不得不相信,「但是我不會讓你回去的。」
不等以後做任何的反應,他突然地躍了起來,帶著以辰,他不費太多力就回到了崖頂。
「你騙我!」以辰好傷心,剛才她是多麼擔心他的安危。
「我們現在就回去。」穆城繃緊著臉說。他把以辰直接抱到了馬背上,然後他也躍上了馬。他的手一直霸道地鎖住以辰,卻不做任何解釋。
小龍收拾好餐具,也不說一句地跳上了馬。他似乎也感覺到了爹娘之間的不尋常。
穆城知道他這樣做真的很自私,他不給以辰選擇,而是獨斷地要她留了下來。但他阻止不了自己不這樣做,在他瞭解了他對她的愛後,他怎能放開她!不論她是哪個世界的人,這輩子他要定她了!
馬一路狂奔,回到了王爺府。穆城的臉仍緊繃著,他將馬緩交給馬伕後,一聲不吭地將以辰抱下馬。以辰也不願出聲,她仍為剛才穆城騙她這事生氣。
「大人,劉公公帶了皇上口諭在內廳等候多時了。」管家拉布卓迎上穆城,匯報了這一情況。
「知道了。」穆城悶悶地應了一聲。他的心被以辰離奇的來歷攪亂了,惟一篤定的是他不會放以辰走,但至於該怎樣留住她卻毫無頭緒。
穆城看著以辰,她的臉仍殘留著風乾的淚痕。在崖壁上他能感覺到她對他的擔憂是那麼深刻強烈,她是否對他也有了更深一層的感情?她愛上他了嗎?如果他求她這一輩子都不要離去,她會答應嗎?
「王爺,我終於等到您了。」劉公公跌跌撞撞地跑過來,「快與老奴宮官見駕!」
「很急嗎?」穆城心中已有些數了,皇上急召他,多半是——
「急,當然急。淮南的叛軍已起兵了。」
果然!
「好,我馬上隨你回宮。」穆城的臉上倏然罩上一層肅殺之氣,他又該領兵出征了。
***
穆城匆忙地離去了,當夜他沒有回府。第二天以辰聽到消息。說穆城召集兵力即將掛帥出征。直到這時以辰才知道,穆城不僅是位王爺,還是皇上封賜的不敗將軍。她心中油然產生了驕傲。她所愛的男人果不一般!
以辰衝到馬廄,跨上一匹馬,叫上小龍一起直奔將軍府——穆城在大都的另一座府邪,他正在那裡點丘
以辰與小龍坐在馬背上,藏身在一棵大樹旁。她看見了穆城身著盔甲,執劍坐於戰馬上,渾身的英氣和霸氣。這是她不曾見過的他的另一面,但她很瞭解,掩藏在儒雅內斂下的他擁有的是一顆堅毅的心,他是天生的將軍!
穆城早就發現了以辰。她藏在樹後看他,眼裡是無盡的包容與瞭解。面對著這樣一雙純淨的眼睛,穆城的心動搖了。他還能自私地將她困住,不會顧及她的意願嗎?
穆城突然揮了一下手,管家拉布卓走上前去。「傳我的話,王府裡的一切事都由夫人做主。」以辰,如果你要走,沒人會來阻止了。穆城的心抽動了一下,但求你別走,求你別走……
沒有人看出將軍內心的湧動。他除盡所有的表情,讓自己只剩下對大元王朝的忠誠。他舉起劍直指前方,「出發!」
***
穆城出征了,以辰的生活本應更無聊的,但她沒有。發現了對穆城的那份愛,這讓以辰在府裡的生活找到了方向。她突然有了非凡的耐心,一天一天等著穆城凱旋歸來的那一刻。她早就吩咐下人,她只想知道大人回府的準確日期,其他的她一概不要聽。
以辰的生活平靜地進行下去,她有時陪小龍練武。玩耍,有時在園子裡弄些花草。她還特意命人從江南帶來了很多花種,她迷上了園藝。她甚至讓人捎來幾株桃樹。桃樹終究抵不過北方的嚴寒,一株株相繼死去,但卻有一株奇跡般地活了下來。她憑著殘存的記憶,將它嫁接在了蘋果樹上。她無法確定它是否能活下去。
有時她會瘋狂地思念穆城,特別是在夜深人靜的夜晚。她無法入睡,穿著穆城的衣服四處遊蕩,感覺就像穆城在陪著她。
冬天並沒有她想像中的那般難以度過,雖然她有時會凍得睡不著。這時,她總是抱著她的枕頭,溜進小龍的房間裡。然後她和小龍會有一場大廝殺,每次她都能贏,於是總能抱得兒子歸,摟著他睡大頭覺去也。
當然,她和小龍常常會去游泳。在她的調教下,小龍已學會了游泳。兩個人在溫泉湖裡一泡就是一天。也不知在哪個下午,當以辰爬上岸,在電光火石的瞬間,她就突然地想起了她以前是見過這個溫泉湖的——就是那個無故害她溺水,卻將她魂魄帶至元朝時期的溫泉湖!這是千真萬確!
她無法解釋其中的緣由,只能將它認做是一個人類不能解釋的謎。
自以辰有了這個發現,她就再也不在湖內游泳了。既然這座湖可以將她從現代帶到古代,那也就有可能將她從古代帶回現代。但是,她已經不想回去了!她愛這裡,更愛這裡的人,雖然目前穆城仍是讓她當個擺設夫人,但他一天不休她,她就有機會。她要成為他真正的夫人,她發誓!
只是等待竟也變得難熬。一個月,兩個月,三個月,四個月,冬天要去了,春天就要來了,她仍等不到穆城歸來的消息。
無緣無故地就想起一首詞。高中時不識愁滋味卻愛強說愁,總愛揀些幽幽怨怨的詞來念。蘇武的那《解水龍吟》,她吟過千遍萬遍。難道當初已冥冥中感應到自己有朝一日要成為這詩中的癡人?
似花還似非花,也無人惜從教墜。
拋家傍路,思量卻是,無情有思。
榮損柔腸,困酣嬌眼,欲開還閉。
夢隨風萬里,尋郎去處,又還被營呼起。
不恨此花飛盡,恨西園,落紅難綴。
晚來雨過,遺蹤何在?一池碎萍。
春色三分,二分塵土,一分流水。
細看來、不是揚花,點點是離人淚。
***
以辰一人蹲在園子裡,揮著小花鋤在為花松土,也順便抓抓蟲。
「夫人——」老遠地,湘嵐就在喊了。
以辰頭也沒抬,她正發現了一條好肥的青蟲。
「夫——」湘嵐正要第二次喊出聲,卻在發現以辰塵土垢面甘做花匠後,嚇得忘了發音。
湘嵐三步奔到以辰身邊,將她拉起,「夫人,您怎麼又做起下人的活兒來了。
以辰嘻嘻笑得好奸詐,「湘嵐,來給你條又大又肥的青蟲回去餵雞。」以辰手一伸,湘嵐眼前就垂了根大青蟲。以辰捏著青蟲的頭,青蟲的肥胖的身子捲了又伸開想掙脫以辰的手指,樣子甭提多噁心。
「啊,救命!」湘嵐反應還算快,抱頭鼠竄地躲開了十來米,一顆心嚇得直撞胸口。
「湘嵐,你也太誇張了吧!」以辰轉身把大青蟲扔進隨身帶著的瓶裡,「好了,快過來,告訴我找我有什麼事!」以辰大而化之地拍拍手。
湘嵐一步一步地挪進,她還驚魂甫定。
「湘嵐,你再不快點,我就扔條蟲在你身上。」以辰晃著瓶子威脅。
「大人要回來了!」這是湘嵐說過的最快的一句話。
「什麼?」以辰愣了一會才明白過來,穆城要回來了!他要回來了!
以辰衝過去,抱住湘嵐,忘形地在她臉上印了一個響亮的吻,「湘嵐,你太好了,太好了!」她語無化次,抱著湘嵐蹦啊跳啊,她快樂瘋了。
湘嵐卻噁心得想吐,因為以辰裝蟲子的瓶丟在了她的懷裡。她一想起那軟綿綿蠕動著的身子就會全身起疙瘩。
「走,湘嵐。」以辰興致勃勃地拉湘嵐。
「去哪?」湘嵐一頭霧水。
「當然是去找大人了。」以辰綻開好大一朵笑。
「可是,聽管家說大人明天才能到京城。」湘嵐小心翼翼地說。都怪自己沒講清楚,這下又該惹得夫人失望了。
「這樣啊。」以辰低下頭,人突然地消沉了。
「夫人!」湘嵐心疼地喚她。
「那也沒關係。」以辰又抬起頭,眼睛閃閃發亮,「今晚我們就先開個慶祝宴吧。對了,也許大人會提早回來給我們一個驚喜也說不定呢。」以辰再次高興起來,「就這樣決定了。湘嵐,你去召集所有下人,讓他們在聚賢樓外的那塊草場上搭一個宴場,把所有的桌子都搬出來,上面鋪上白色的桌布,然後再擺上各式的食物。對了,千萬別忘了水果和酒。至於客人嘛,就是府上所有的人。還有,我要在四周點起等火,把整個宴場都照得通亮。」
「夫人,這樣行嗎?」湘嵐從小到大都沒聽到過哪位主子會宴請下人的。
「怎麼不行!就這樣說定了,到時候你們可都要參加哦。」以辰幻想著今晚的盛景,「對了,我還得讓管家去請班樂隊來。」
以辰說風就是雨,一溜煙跑去找管家了。跑了一半又站住,衝著還傻站著的湘嵐喊:「快去辦我吩咐的事!」
***
夜幕剛降臨,王府裡燃起了一堆堆熊熊大火,染紅了天頂。火堆旁立著三五一群竊竊低語的奴婢和男僕。在他們周圍是堆放滿桌的佳餚,香氣陣陣襲人。以辰一身樸素的白裙,牽著小龍走進宴會場中。
大家恭敬地叫了聲「夫人」。
「我發現大家有些拘謹,不如先喝杯酒放鬆一下。」以辰笑語吟吟,倒了一杯酒先干了。
下人們面面相覷,實在不明白以辰的所作所為。
以辰有些尷尬。
湘嵐卻跳了出來,「夫人,我聽你的。」她倒了一杯酒,一口喝了,小臉嗆得紅紅的。
「我也喝。」小綠低著頭,聲音很低,但足以讓每個人聽到了。
以辰感激地看著她們。
幾個爽直的蒙古男僕也紛紛舉杯。眾人紛紛效仿。
「今晚我們都不用分尊卑,因為今晚我們都在為著同一個目的而慶祝,那就是我們的大人就要凱旋歸來了。等了那麼久,終於等到這一天了,我們有權利狂歡。」以辰動容地說,在火紅的火光映襯下,顯出無限的魅力。
「是慶人。」眾人齊聲應和。
「來,奏樂!」以辰高呼一聲,「今晚的宴會就由小龍為大家獻上的精彩的醉拳開始吧。」
小龍倒了一杯酒喝下肚,在大家的目瞪口呆下走到了全場中央。他可是被以辰磨了一個下午才答應做這種丟臉的事的。他竟淪為耍雜技的!
「大家一邊欣賞,一邊隨意吃喝哦。」以辰像個女主人般慇勤地招呼起來,假裝沒看見小龍滿臉的不情不願。
伴著樂師的雄壯的曲子,小龍的醉拳舞得出神入化。以辰看得眼珠都快掉下來了,她的兒子帥呆了。
喝了幾碗壯膽酒的下人,終於敢大聲說話,端過整盆的食物來吃,宴會開始熱鬧起來。以辰一個人站在一邊,只想傾聽這些紛雜的聲音,真是久違了。
「我的任務完成了,我要走了!」小龍酷酷地說。
「你不陪我了?」以辰露出可憐兮兮的表情。
「有那麼多人陪你!」小龍冷酷到底。
「可是,那麼多人我最喜歡你!」以辰的馬屁功已至爐火純青。
小龍不為所動,「我不喜歡那麼吵。
「那你是不是也嫌我吵?」以辰受傷地說。
「沒有了,娘跟他們不一樣。」小龍急忙解釋。
「你那麼像你爹,既然你不嫌我吵,你爹也不會……」以辰有她的歪理。
小龍聽不大明白。
「好了,我不勉強你了,回去睡覺吧。」以辰有點過河拆橋的意思,她不算是很吵,就是愛動,是穆城他太靜了,所以才顯得她吵了。不過,他不嫌她吵就好了!
宴會進入高潮了。
「卓瑪靈,我聽說你的舞跳得最好,你和魯扎爾和舞一段吧。」以辰提議,「來,麻煩樂師奏一曲蒙古歌謠。」
「好耶!」微醉的幾個人大聲附和。
卓瑪靈羞紅了臉,躲在同伴身後。魯扎爾卻已被眾人推了出來,正侷促不安地搔頭。
「來啊,卓瑪靈。」以辰興致高昂地跑去拉她,耳邊奔放的草原之歌已響起。
「大人!」一聲驚慌失措的叫聲。
以辰下意識地轉過頭,臉上還洋溢著笑。始料不及地,她看見了穆城穿一身藏青色的長衫站在夜色裡。一切都停頓在了這一刻——他回來了!
穆城的喜悅也是無法形容的。他先軍隊回到了京城,不顧一切地狂奔回來,因為他想她,想得快瘋了,他曾多麼害怕當他回到王府已是人去樓空了。但她仍在,就在她的眼前,噙著笑,無限風情地回眸望著他!他還是不放心,她真的還在嗎?他要抱住她,真真切切地感受她,這樣他才能安心。
「以辰,你過來!」他想溫柔地深情地喚她,但不行,行軍打仗了四個多月,他命令慣了。他說出的話是硬式的命令口吻。
「大人,求您饒過夫人!」眾人驚惶失措地跪下來。
穆城聽不到,他只看得見眼前那個讓他思念了一百多個白晝黑夜的人兒。
以辰聽話地來到穆城身邊,仰著微紅的臉癡癡地瞧他。
穆城一把將以辰抱起,留下一句話:「今晚把這裡弄乾淨。」
跪在地上的每個人都相信以辰這回劫數難逃了。
回到房間,穆城把以辰放下來,「你喝酒了。」語氣有些不悅。
「是啊,不過沒喝醉。」為了證明她的話沒錯,她走了幾步,然後又很不「小心」地摔進了穆城的懷裡。
「你醉了。」穆城告訴她這個事實。
「沒有,沒有。」以辰的頭搖得像個撥浪鼓,「穆城,我要給你跳一支舞,是專門跳給你看的。」以辰口齒清楚,只是雙頰泛紅,雙眼迷離,「你等一下,我要去換件衣服。」
以辰像陣風似的跑進了衣室。出來的她已穿上了一件超性感的緊身舞裙。摟空的後背,低胸,無袖,裙擺短得只裹得住她的臀。她的美好的身材暴露無遺。
穆城目瞪口呆,然後他發現自己已全身緊繃。
「我要跳了。」以辰的雙頰比最醇的葡萄酒還紅。
她舞動腰肢,盡顯嫵媚,這是她所能想像的最性感撩人的國標舞。
穆城已被撩出了一把火,他聲音嘶啞:「把衣換了!」在他失去理智之前,這是他最該做的。
以辰動了上來,倚在穆城懷裡,香汗連連,「你幫我脫吧。我剛才跳累了。」她的一雙藕臂攀上了穆城的頸。
「你不後悔?」穆城僵硬地說。
「我為什麼要後悔?」以辰無辜地反問。
穆城伸出手解開了以辰腰間的扣子,意志也隨之瓦解了。積累在他體內的想要她的慾望全部釋放出來,來勢洶湧。
她大概成功了吧?在以辰還沒失去思考能力時她這樣自問。
穆城將她抱至床上,深深地吻她。以辰醉了。
「以辰醉了!」這個認知伴著他僅存的君子風度躍人穆城腦中,他似被澆了一盆冷水。她醉了,她不知道自己的行為!而他怎能趁虛而入呢?
穆城惱怒地離開以辰的身子,聲音仍舊嘶啞:「你到底喝了多少酒?」該死的,她為何喝醉?
她還是被發現了!她精心製作的舞裙,她練了好久的艷舞都沒將他迷昏嗎?還是他真的對她毫無感覺,任她千般嫵媚,萬般誘惑都不為所動?
以辰抓了幾下頭髮,既然被發現了就不要再裝了,即使要被他嘲笑也是活該!
「沒錯,我是沒喝多少酒,剛才我是在裝醉,還自不量力地以為能勾引你!」
穆城一時反應不過來。看到以辰眼裡他卻像是在死憋住笑。
「既然被你看破了,你要嘲笑就請放馬過來吧。」以辰大義凜然。
穆城真的笑了,縱聲開懷地大笑。這是他聽過的最美妙的情話了,她裝醉,想勾引他。「哈,哈——」
以辰怒視著他的下巴,詛咒它馬上掉下來。
穆城絲毫不受影響,他的心情從未如此刻這般好。他不在的這四個多月讓她想明白了一些事了嗎?她裝醉勾引他,這是否意味著她已愛上了他?他真的慶幸自己的君子,如果他沒有中途打住,豈不是得不到這意外收穫?
「以辰。」穆城將以辰重新擁人懷裡。
「幹什麼?」以辰像個驚弓之鳥,將手擋在胸前。
「為了不使你對自己失去信心,我決定繼續剛才的事。」穆城擺出他的招牌笑容。
「我不希罕。」以辰昂起頭。
「那就換我勾引你吧。」穆城趁機吻她如緞般滑嫩的頸,「也許我比你厲害。」
「好馬不吃回頭草,你剛才……現在……」以辰的話含糊不清,很多內容都被「晤喇」的象聲詞給取代了,而且講得毫無氣勢。
誰都知道以辰的剋星就是穆城,更何況是他有心的勾引,堅持了三分鐘,以辰淪陷了。當然,一開始穆城就知道他是穩操勝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