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神秘兮兮的降低音量。「你記得不記得我曾經跟你提過一個叫韋安旭的年輕人。」
「韋安旭?」側頭想了想,半晌,她才想起什麼似的問:「就是那個你很欣賞的『旭日集團』的總裁?」
「是啊,就是他。」張漢平笑著點頭。
「可是……他不怕咱們女兒嗎?」
張漢平信心十足。「我看也只有他可以馴服咱們家這顆小辣椒了。」他可是十分渴望擁有這樣的女婿咧。
「那太好了,你快打電話給他啊!」郝曼冠興奮的催促。
「等等,這次可是只准成功,不許失敗,一定要好好從長計議不可。」握住妻子的手,張漢平開始在腦中盤算起來。
才剛走下樓,張灩薔就發現家裡的氣氛跟以往不同,一股沉悶鬱塞的感覺在空氣中流竄著。
走進客廳,就看到父母垂頭喪氣的坐在沙發上,臉上的表情既嚴肅又有抽。
「發生什麼事了嗎?」走到父母面前,她忐忑的問。
「小薔,公司……」郝曼冠才開口,又歎口氣止了住。
「公司怎麼了?」張灩薔有種不祥的預感。
「公司周轉不靈,快倒閉了。」張漢平苦著張臉。
「倒閉?」張灩薔不敢置信的驚呼出聲,「怎麼會這麼突然?公司的英語不是一直都好好的嗎?」
「那是你爸一直在瞞你。」郝曼冠假意擦了擦眼角的淚。
「爸、媽,公司現在到底狀況怎樣?欠多少錢?」臉一凜,她認真的問。
「這——這——」郝曼冠瞅了丈夫一眼,示意他接口。
「欠多少錢你不用管,你也沒辦法解決。」
「誰說的,說不定我可以。」現在灩的業績蒸蒸日上,並不輸國際大牌,說不定真有辦法幫父親還債。
「現在不是開玩笑的時候。」張漢平皺著眉頭說:「公司現在缺的不是小錢,就算把家產都賣掉也沒辦法填補那龐大的負債。」
「說不定還有辦法可想,」看著父母焦慮有抽的模樣,張灩薔打算吐實,「爸,其實我有投資——」
「已經有辦法了,快,老公,快說給女兒聽。」郝曼冠打斷女兒的話,興奮的道。
張灩薔狐疑的看著母親突然轉變的神色,將視線移向父親,只見父親的雙眸也閃著點點的亮光,讓她益發覺得詭異,「什麼辦法?」
張漢平故作為難,語調卻難掩開心。「那辦法得你答應才成。」
「只要我能做到的,我一定會做。」她還不至於這麼不孝,眼睜睜看著父母神傷而不做任何表示。
「那我就放心了。」長吁口氣,張漢平睨了妻子一眼。
郝曼冠馬上會意的接口,「女兒,是這樣的,只要你願意點頭,有間國際集團馬上就會把挹注資金到你爸爸的公司,這樣公司的危機立刻就可以解除了。」
「點頭?」她一臉困惑,「點頭什麼?」
張氏夫婦互看了眼,一起望向女兒,異口同聲道:「賣身救父。」
「她真的答應了!」張漢平也沒想到事情會這麼順利。
「是嗎?」韋安旭倒是沒有太大的意外。
「不過……這樣不知道會不會太草率?」張漢平還是有點不放心。「你們實在應該先相親看看再說。」他當時打給韋安旭,只是想要問他願不願意跟女兒相親,可沒想到,他卻提起「賣身救父」的戲碼,還真有點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我想若先相親,她一樣也只是會找機會破壞而已。」韋安旭輕鬆的道:「況且,我很確定,我要娶她。」
張漢平認真的瞅著他,彷彿想確認他的真心似的,「你為什麼這麼篤定?」
「其實我早見過貴千金了。」想起她燃燒著憤怒的美麗臉蛋,韋安旭不僅微揚起唇角。
「喔?真的嗎?」
「我相信跟她一起生活一定會很『有趣』,絕對不會有無聊的時候。」黑眸閃著晶亮,他十分期待那種日子的來到。
「這樣我總算可以放心了,我相信我的眼光不會錯,你一定可以讓我女兒瞭解結婚的好處,過著幸福的日子。」張漢平,總算吁了口氣,「我女兒就交給你了。」
「我會好好『照顧』她的。」韋安旭承諾。
看著眼前英俊偉岸的年輕人,張漢平欣賞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現在一切都安排好了,就希望女兒可以明白老爸老媽替她好不容易找到一個A咖丈夫的苦心。
開什麼玩笑?這是什麼時代了,竟然還有人提出這種賣身救父的鬼要求?
張灩薔粉嫩的臉頰因為怒氣而透出薄薄紅暈。
她當然很想幫忙自己父親的公司,但可不是用這種莫名其妙的方式!
她相信憑著灩的獲利,至少可以幫助父親暫時償還一部分的債務,然後再慢慢跟債權人協議,分期償還,穩定公司的營運,造成雙贏。
這樣才是讓公司起死回生的正常管道啊。
搞什麼「賣身救父」?真是見鬼了!
她會答應爸媽這個荒謬的條件,就是要瞧瞧到底是哪個惡劣的男人會趁火打劫,想出這種下三濫的步數想得到她。
不管他是誰,肯定是沒聽說過以前那些對她懷有「遐想」的男人被她整得有多慘吧?
哼,等她好好教訓他之後,再回家告訴爸媽,就算不用靠別人,她也一樣可以讓父親的公司脫離險境的。
張灩薔照著父親的話,在法國餐廳等著跟那個不知死活的男人見面,趁著等待的空檔,她正好可以好好思索,這次該用怎樣的方式「擊退」對方。
只是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那個該死的男人卻連個影子都沒有。
難道……難道她被放鴿子了?
臉一陣青一陣白,她低頭看了看腕表,火大的正準備起身離開時,一個男人卻走向了她。
「張小姐。」男人站在她面前,恭敬的喊了聲。
「你竟然遲到?你知不知道本小姐最討厭遲到的男人?你以為我是開開心心等著你拿錢來買我的嗎?告訴你,像你這種爛男人,本小姐是永遠不可能嫁給你的!」張灩薔正在氣頭上,拿起桌上的水杯就往男人的臉上潑去。
被潑了一臉水,男人只是面無表情的舉起手擦了擦自己的臉,語氣還是一貫平穩。「張小姐,我是奉命來請您移尊就駕的。」
她愣了愣,微蹙眉頭。「你不是他?」
男人只是恭敬的重申,「請您跟我走一趟。」
該死,出錯氣了。
面露赧色,她不好意思的垂下頭。「對不起,我以為你是他,所以才……對不起。」
男人的臉上閃過了驚訝,唇角微微揚起,「沒關係,請。」
去哪裡?也罷,反正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若是她不去,說不定那人會以為她怕了他呢!
想了想,張灩薔點頭跟著他走了出去,就見餐廳門口停了輛台灣少見的賓利名車,引起不少路人的側目及竊竊私語。
縱使坐過不少名車,她也很少看到這種車款,這輛加長型的賓利,造價要千萬左右,在台灣的能見度幾乎等於零。
看來這車子的主人財力雄厚,她真是越來越好奇即將要見到的是一個怎樣的男人了。
想必又是一個禿頭肥肚、喜好女色的暴發戶吧。
坐上車,各種想像在張灩薔的腦中閃過,不知不覺,車子已經離開了市區,緩緩開上陽明山,停在一扇厚重的大門前。
「請稍等。」下了車,男人定到門前,對著門旁的對講機講了幾句話,接著,大門緩緩朝兩旁滑了開。
沒等男人上車,司機便將車子朝門內駛了進去,途中還經過了一片美麗的花園,一個雄偉的西式噴水池,還有……游泳池。車子就停在泳池之前的車道上。
張灩薔看了看司機,他沒有開口,也沒有繼續開車的意思,想必是要她下車吧?
狐疑中,她打開車門踏出了車外,那豪華的房車馬上就緩緩駛了開,將她獨自留在原地。
夜晚的庭園顯得有些陰沉,即使有昏黃的燈光,還是讓她的心底升起一股毛毛的感覺。
她突然開始懷疑自己單槍匹馬的「直闖敵窟」,是不是一個不智的舉動了。
就在她困惑的左右張望時,游泳池卻傳來了打水的聲音。
有人在游泳?是那個男人嗎?
她緩緩走上前,只見燈光打在池水上,隨著池中人的滑動而漾起了瀲灩波光。
有瞬間,她忍不住著迷的看著在水中敏捷如蛟龍的結實身軀,古銅色的肌肉僨張,雙腿強而有力的踢動著水,沒幾下就游到了池邊,俐落的自水中撐上了池畔。
離開水面的他,身材更顯偉岸,勻稱的身材上沒有一絲絲的贅肉,而且也……
沒有一絲絲遮蔽的布料?
乍然看到赤裸的身軀,張灩薔無法自遏的驚呼出聲,一張俏臉立時漲紅臊熱,直覺的舉起雙手遮住眼睛,飛快轉過身離開。
但她才走沒幾步,纖細的腰肢卻倏地被一雙結實的手臂霸道的攬住,將她整個人往後抱,撞入了一堵厚實堅硬的胸膛中。
「啊——放開我——」她尖叫。
「一人看一次,我們扯平了。」熟悉的低沉嗓音在她耳邊揚起,讓她整個人宛若觸電似的僵了住。
他?又是他?她腦袋一轟,一時之間竟忘記了掙扎。
「歡迎你,我的新娘。」
嘲諷的聲音讓她重新回到現實,也不知道哪來的蠻力,在他的雙臂中,她倏地轉身,連自己都還沒意識到自己的行為之前,纖細的手臂已然舉起,狠狠的朝他臉頰甩了一巴掌。
她突如其來的舉止讓韋安旭閃避不及,只有硬生生的接了她這一掌。
清脆的巴掌聲響起,發愣的反而是動手的人。
火辣辣的疼痛感覺自張灩薔的手掌傳到心頭,升起了某種複雜的感覺,帶著憤怒,還有……歉意。
她從沒有打過人,更別說是甩人巴掌了,就算她再驕縱,也知道這是個不被允許的行為。
「我……」她想道歉,但卻哽在喉頭,拉不下面子。
更何況,錯又不全都在她。
看著他面無表情的冷硬臉龐,她不自覺的逞強,「這是你、你應得的,我不會道歉。」
沉悶的空氣在他們之間流轉,她應該要拔腿就跑的,但卻好像有某種魔力讓她的雙腳凍結在原地,無法移動分毫。
不知道過了多久,韋安旭才慢慢舉起手撫過方才被她摑過的臉,一抹森冷的笑容緩緩爬上他的唇角。
「很好。」他的聲音彷彿從地獄中發出似的,黑眸異常晶亮,閃爍著火焰,讓她下由自主的打了個寒顫。
「我、我是來告訴你,我絕對不可能會答應嫁給你的,我爸的債務我會自己想辦法還清。」她鼓起勇氣,用盡自己最大的力氣昂首站在他面前,刻意不去在意他的裸露,即使她的心臟已經緊張得幾乎快從胸腔蹦跳出來。
「喔?憑灩嗎?」他冷冷的挑眉。
「你——你怎麼知道?」她驚愕的瞪圓了眼。
大掌忽地箝制住她的下巴,那力道讓她忍不住蹙起了眉頭。
「我老實告訴你吧,什麼『賣身救父』只不過是一場戲罷了。」他冷笑。
「你說什麼?」她的眼睛睜得更大。
「你該好好檢討自己,為什麼你爸媽為了要擺脫你,竟然撒下這種漫天大謊。」鬆開手,隨手拿起毛巾自腰部圍了起來。
「你的意思是說……這一切都是謊言?」她真不敢相信,爸媽竟然會這樣出賣她?
「不全都是。」韋安旭傭懶的扯扯唇,「你要嫁我是真的。」